香香看著楚擎彎了彎腰,飛快拔出釘在皮肉裏的碎瓷片,眉都不曾皺一下。睍蓴璩曉


    那白瓷上紮得很深,一拔出,昂貴西褲上就破了幾個小洞,血滲出,看不出是紅色,一圈圈,隻將深色的褲子染得更深。


    香香隻覺頭皮有些發麻,前膝那裏是皮包骨頭,沒有肉和厚厚的脂肪層,那尖銳的瓷片紮進去,再拔出,得有多疼啊。


    又看楚擎輕輕彈了指尖那幾枚沾了鮮血的白瓷,毫不在意的樣子,好像剛剛受傷之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香香是個淳樸的農村丫頭,也沒談過戀愛,更不懂他們之間的這些複雜情感,但也覺得大少爺是愛惜大少***,否則怎麽寧願自己受傷,也不讓大少奶奶受傷呢?


    楚逍也盯了盯輕滾到地上的碎片,再看了看他大哥,如今,他倒是越發看不清他大哥心裏在想什麽了。


    楚逍正猜度著,猛地,大哥的眸光朝他揮過來,他看到大哥的眸光斂得極深極深,聲音已經回複到一如既往的冷淡,“你帶青溪去做個腦ct,做完後,就回家。”


    青溪怔了怔,似乎想起前幾天在醫院看眼睛時,醫生囑咐三天後再過來做腦ct的,她都險些把這事給忘了,反而他記在心上。


    楚逍“嗯”了一聲,便過去扶青溪,和青溪一起出去。


    待他們出門時,楚擎又吩咐了一聲,“帶那愛咬人的瘋狗也去打一針,省的讓它以後誤傷了人。”


    青溪跨出門的腳步滯了一滯,原以為他是不會鬆口的,他竟真的饒了樂樂,心裏募得喜了一喜,唇角輕輕一勾,看來,她這一仗又勝了,想想身後的童水瑤應該是多麽逍魂的一張痛哭流涕的嘴臉,唇角就更高地往上揚。


    果然對付楚擎需要一點手段,他那種大男子主義的男人更喜歡弱小的女人,想必一次又一次童水瑤就是用自己的柔弱慢慢駐進楚擎的心裏的,楚擎自然會同情弱小,保護弱質女流了。


    隻是裝強大難,裝弱小麽,還不是不費吹灰之力麽?誰不會?以前她倒是不屑用這種招數,現在麽,不用白不用,她的腦子倒是靈活多了。


    在背後看著青溪隨著楚逍走出去,香香將門輕輕帶上,楚擎才緩緩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手肘撐在桌上,撫了撫額,眉眼間流轉出淡淡的疲倦來。


    童水瑤含著淚水,望向楚擎,隻覺這個男人她都有些不認識了,他變了,正在一點點與原先的那個他背道而馳。


    他褲管上的水漬仍在,而西褲上三、四個難看的小洞,洞周圍一圈濡濕的痕跡,她知道那是血漬,他竟然為阮青溪那個女人流了血,他都不曾為她流過血。


    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狼狽,真是難得的狼狽,毀了那個向來衣冠楚楚、臨風玉樹形象的楚擎。


    童水瑤心裏一擰,更痛更恨,阮青溪啊阮青溪啊這個女人果然留不得,她會毀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阿擎,我不怪你,真的,小青眼盲,需要一條狗陪她解解悶。”


    她心底明明那麽氣憤,她都被傷成了這樣,他竟然都這麽無動於衷,不止饒了阮青溪,還饒過了那隻惡狗,可是,她還是必須按壓住那些憤怒,她連像阮青溪那樣隨意發一通怒火的資本都沒有,她有的隻有偽裝與掩藏,還有眼淚與大度。


    “恩。”他閉著目,輕輕回她,聽不出有任何情感。


    又陷入了冗長的沉默,讓童水瑤心頭突突的跳得厲害,似乎這個男人與她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少,少到她心髒因為緊張縮絞的痛。


    楚擎沉眉閉目,他坐的位置是剛剛青溪坐過的,從身後射過來的落日之光仍暖暖的,周邊空氣裏仍滌蕩著青溪身上的氣味,那種恬淡清雅的桂花香,讓他心尖舒暢。


    “阿擎,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你不會相信小青說的,我會推她下樓吧?”童水瑤咬了咬牙,又哭泣著說話,想要打破這種壓抑死人的沉寂。


    然而,楚擎似乎在冥想著什麽,仍舊未理會那個哭聲慘然的女人。


    童水瑤見楚擎這樣愛理不理的樣子,心中更急更怕,心一狠,就拔了插在手背上的針頭,忍著肩頭的痛楚,掀開被子從床上緩緩走下來。


    楚擎聽到動靜,猛地睜開眼,卻是看見她搖搖晃晃地摟著手臂正在向自己走過來,手背上有針頭拔出帶出的血,順著她的手指滴下來。


    她見楚擎睜開眼來,腳下故意一軟,借著自己體虛,便要跌倒在地。


    他的眉梢募得一擰,便起身,快步上前,將她抱了起來,重新把蒼白虛弱的她輕放回了床上,替她蓋好被褥,正要按呼叫器,替她叫護士過來,重新替她插針時,童水瑤帶著血的手抓住他的手,截住了他的動作。


    楚擎又收了收眉梢,“你這是做什麽?”


    “阿擎,你要是不信我,我寧願……死了算了。”


    抬眼,對上童水瑤清盈的眸,裏麵盛著一汪泓泉,不斷地往下淌,曾經的楚楚動人、惹人憐愛,到如今,他卻平添了幾分反感厭倦,似乎青溪從不曾這麽哭過,那個女人的淚水總是淺嚐輒止,這些年來,她再過悲切痛苦,也未曾在他麵前放肆地大哭過一場。


    他淡淡道,“你何苦這般作踐自己?”


    童水瑤意識到他的口氣有些薄涼,她心裏苦鬱一笑,男人啊,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負心”?


    當他不再把她放第一位時,她對他的愛,此刻在他眼裏竟成了作踐。


    她嚶嚀著說,“阿擎,我跟青溪不一樣,她有許多朋友,像朱珠、像楚逍、像肖陽、甚至秦少,她才華橫溢,即便她不當醫生,僅僅憑著自己的嗓子,也能混一口飯吃。我什麽都沒有,我沒有朋友,沒有工作,甚至今後無子送終,我有的——隻有你。小青是一直追著你的腳步,但我也是,你知道嗎,我對你的愛絕不會比小青的少,哪怕為你付出這條命,我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我知道這段時間,你跟小青一直處在一起,難免被她感動,難免對她也產生一些不一樣的情愫,你說,她失明,也都是因為你。我想你對她也是有愧疚的,但是你不能因為對她心存愧疚就不信我了,我不會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來。我想清楚了,本來就是她先認識的你,你們本來也曾結為了夫妻,你如果真的要回她那裏,我會……在你們麵前消失得徹底,成全你們。”


    當一個人需要用生命來證明對另一個人的愛時,那麽這份愛到底還剩下什麽價值?


    是啊,瑤瑤不能跟青溪比,她是個小女人,沒有什麽朋友家人,甚至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她把自己的全部都傾注在他身上,他怎能負了她。


    可是對青溪的那些不一樣的情愫,真的隻是愧疚嗎?


    或許真的是,局外人總比他這個局裏人看得清楚些,要不是他讓她坐了牢,她也不可能失去一個孩子,也不可能出獄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隻能去夜誘那種地方賣唱。


    他想,他是對她有愧疚的,或者說,對那個早夭的孩子愧疚更多些,以至於他今天才失了控。


    半晌,他薄唇一抿,扯開,“感情不分先來後到!”抬手,溫柔給她抹了淨眼眶下的淚珠,輕柔道,“瑤瑤,等青溪眼睛恢複後,我將她安置好了,我們就結婚吧。”


    “真的?”童水瑤喜出望外,細長的眉梢上挑染出笑意來。她就知道,隻要比阮青溪慘,他就還會偏向她,他會不忍心,都說楚擎是個殘酷的男人,其實這個男人內心深處藏著一份軟儒,否則當初的阮青溪怎麽會愛慘了這個男人?否則,她當初又怎麽會不計一切代價的要得到這個男人的愛?


    “恩。”


    她似乎忘記了身上的所有疼,一把抱住了楚擎脖子,“阿擎,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她知道楚擎是說一不二的人,既然答應會娶她,就一定會做到。她被那死狗咬了也算值了,有了他這句承諾。


    隻是……要等阮青溪眼睛治好,那得等到什麽時候,眉梢又不覺擰起,會不會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醫生說小青的眼睛會不會醫治得好?”


    楚擎自然知道這個女人在擔心什麽,他說,“國內治不好,便去國外,我會請最高明的醫生治好她的眼睛。”他隻有還她一雙璀璨的明眸,才會減輕他的這份虧欠,畢竟她是為了救他才跟他一起被撞下了山崖,而他也才能壓製住這種異樣的情愫。


    “那我天天去燒香拜佛,祈禱她眼睛快點恢複。”童水瑤假裝虔誠地說。


    楚擎勾了勾嘴角,她這樣子倒有幾分初見時的單純氣了,將她耳邊淩亂的發撩到耳後,“以後,你盡量少與她碰麵,她性子剛強,而你性子柔弱……”


    童水瑤高興地替他說下去,“好,我知道你怕我受傷害。”


    楚擎唇瓣輕顫了下,其實他心裏剛剛一閃而過的想法是——他怕的是青溪再像今天這樣生氣的發怒。


    他沉了下眉頭,並沒有駁她,隻點了點頭。


    之後叫了護士過來給她重新紮了針,又陪了她一會兒,直到她睡著才離開。


    現在他必須去弄清楚一件事,當初朱珠究竟有沒有為青溪懷孕的這件事來找過他?


    *


    ps:為什麽楚擎會先喜歡上童水瑤的?童水瑤對青溪做的種種,還有楚擎與宋雲錦之間的內情,一切一切的真相,將抽絲剝繭地慢慢呈現給大家。


    謝謝大家的支持和訂閱。這是加更章節哦,親們快把紅包丟到狐狸碗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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