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瀨千早認為石川映子是一個神經大條的女孩。她誠實且天真爛漫的性格作為友人實在是不可多得。自從轉學到清修學園她就一直很關照千早,並幫助千早融入了班級。所以千早完全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隻是有時會感覺她有些不夠體貼。大概半個月之前千早迎來了月經,當時她完全沒有準備所以心亂如麻,這時映子卻大聲地對她說道“千早,你來了嗎”。還好是課間休息,要是上課時她做了這種事情千早搞不好會拒絕上學了。那之後她給了千早衛生巾,這點千早很感謝她。


    今天也是那樣。明明千早是在看著日曆出神思考事情,映子卻完全沒有鼓勵地同她搭起了話。


    “呐千早,這個周日你有時間?”


    千早對她的大嗓門感到不耐煩,不過她還是回答了。


    “恩……有”


    “你沒什麽精神啊”


    映子拍了拍千早的後背。


    “打起精神來嘛。又是月經?”


    “不是的。”


    “要是不舒服你就說哦。我身上有藥”


    “是嗎。謝謝。”


    她神經大條已經不是一兩天了,千早隨便應付了一下繼續看著日曆。在她腦中,各種各樣的思緒糾結著。


    “呐,你怎麽了?”


    “……沒什麽”


    千早終於把視線從日曆上剝開,轉向了映子。


    “周日有什麽活動嗎?”


    “對對。這次是去東京哦。你也一起來嘛。”


    千早不禁再看了一眼她的臉。畢竟,因為她聽到了東京這個詞,心中難免一陣悸動。


    “……為什麽?”


    “購物啊。”


    映子繼續說道。


    “我想給男朋友買禮物。所以要到東京去買。”


    她很坦誠,對於自己有男朋友一事一點都不隱瞞。去到是沒關係,但給男朋友買禮物這點卻讓千早的悸動加劇。要像不讓朋友發現這點需要相當大的努力。


    “(搖頭),你自己去嘍”


    “為什麽——,陪陪我嘛。”


    映子搖晃著千早的肩膀。


    “我又不認識映子的男朋友。”


    “不要說得那麽見外嘛,千早不是在東京待過嘛,指點我一下啦,拜托。”


    “去橫濱不就好嘍。那裏什麽都有”


    “去橫濱的話和去東京根本沒差了。”


    正向映子所說。坐東海道線的話連三十分鍾都用不了。坐東急東橫線直接就到澀穀了。


    即便是這樣千早還是裝作沒有興趣的樣子說道。


    “我沒有東西要買,也當不了提行李的。”


    “我請你喝茶啦,好嘛好嘛”


    “我喜歡在家喝”


    “真是的,千早平時都是很通情達理的啊。難道在東京發生過什麽嗎?”


    注意到了嗎。因為映子很天然所以感覺也很敏銳。就算是你不想說出來的事情他也會毫無惡意地點出來。


    “……沒有——”


    千早裝出平靜的樣子。映子則繼續搖晃她的肩膀。


    “那就陪我嘛”


    “但是,這個周日就要去吧”


    千早又看了一眼掛在黑板旁邊的日曆。


    “我還是不想去。”


    “陪我陪我嘛——我是第一次去東京啊。迷路的話是會被怪人搭訕的。”


    “你自己想辦法就好嘍?你前天不是還得意地說自己空手捏死了蟑螂嗎。說出來我認為對方自己就會閃身了。”


    “對方要是昆蟲收藏家怎麽辦。所以啦陪我去嘛。你那麽討厭東京嘛?還是討厭人?”


    “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就去嘛”


    拒絕的理由詞窮,千早歎息。沒錯,她不是討厭東京。一年前她還在那裏。她喜歡那離的活力,哪裏有什麽她至今還記憶清晰。但是,她還是有其他不想去的理由。


    “……嘛去是可以。”


    她酷酷地回答道。


    “但是你不止要請客喝茶,還要請客吃午飯才行。就在新宿周圍。”


    “好啊。但你不要挑太貴的哦。”


    “要貴的。”


    “壞心眼——你狠心敲朋友竹杠嗎?”


    “我也在想映子約朋友的方式該不該算是敲竹杠呢”


    “……為什麽?”


    映子納悶了。千早搖搖頭,


    “沒什麽。那就定了,這周日。碰麵的地點和時間都交給你了。”


    為了趕快結束對話,千早有些破罐破摔了。


    “——所以啊,該怎麽辦好呢,和樹?”


    被宮間夕菜答話的時候,式森和樹正在擺弄他的手表。所以她究竟說了什麽和樹並沒聽清楚。


    “哎?”


    “真是的,你沒有聽我說話吧?”


    夕菜有些生氣了。


    “抱歉。”


    道歉,然後他繼續擺弄手表。


    “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手表有些毛病……說來,你說的什麽?”


    “我在問你這周日要去哪裏啊”


    “周日嗎……”


    和樹稍微思考了一下。


    “睡覺。”


    “你是在開玩笑嗎”


    “我覺得應該會犯困吧。”


    周日一整天都昏昏沉沉地度過就是他的生活節奏。


    “請做些有助與健康的事情。周日的天氣好像很好哦。”


    “那就打開窗戶睡覺。”


    “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夕菜用對小孩說教似的口吻說道。


    “我是來約你出去哪裏玩的”


    “去玩?”


    “去玩。”


    “為什麽?”


    “因為是周日。去玩需要理由嗎?還有了……”


    話說道了一半夕菜突然改變了話題,


    “那個就算了,難得的機會去玩玩不好嗎。購購物啦,或是幹些別的?”


    “唔——”


    和樹抱著胳膊思考了一下。


    “siesta?”(銀:你有多喜歡睡覺啊!?)


    “當然不行了。”


    siesta是西班牙語午睡的意思。


    和樹完全沒有仔細去思考的念頭。不僅是因為他沒有適應日常生活中的騷動,還有他本身就喜歡“懶洋洋”“迷迷糊糊”的緣故。


    “夕菜有想去的地方嗎?”


    “與和樹在一起的話哪裏都行。但我也不想回來的太晚。”


    見她笑盈盈地如此說道,和樹也不能再無動於衷了。


    話雖如此,


    “……我還是想不到”


    “真是的”


    “學習如何?”


    “你想學習嗎?”


    “……不想”


    他老實回答到。


    “那要去哪裏?”


    看來夕菜本身已經決定“要與和樹去哪裏玩”了。如此一來,和樹也不能說那都不去了。


    “……去購物吧”


    結果就定成這個了。


    “我很期待。”


    夕菜看上去很高興。


    “去哪裏呢?”


    “哪裏都成。”


    “稍微去遠一點的地方吧。新宿或是澀穀。”


    “挺遠啊。”


    “小岩或是市川怎麽樣?”


    “……哪裏都成啊”


    和樹完全收回了之前說的,讚成道。


    夕菜麵帶微笑。


    “那交給我決定可以嗎?”


    “可以……啊”


    和樹突然想起了什麽。


    “抱歉,這周日我要去檢查。”


    是魔力鑒定。因為他變成了可以毀滅世界的體質,檢查的次數相較以前增加了不少。保健教師紅尉晴明總之就是想要實驗各種新方法。


    “周日有檢查嗎?紅尉老師真討厭。”


    “老實說我也不想去啊。”


    “要花費很長時間嗎?”


    “我認為倒不會。他說周日什麽時候去行行?”


    “那檢查結束了咱們再去吧。”


    和樹回答說好。


    然後兩人商量好了一個集合時間。想一想,單獨兩人外出的情況真是少有呢。有些新鮮感。


    “那,就確定明天出去嘍。請不要睡過頭,好好起來哦。”


    “好好。”


    和樹有些隨便應付似的回答道。


    即便映子說了“到了橫濱後乘換東急東橫線去澀穀”千早也隻是點點頭應付一下。老樣子,映子責備她“冷淡”,但對現在的千早來說這已經是費勁巴列了。


    jr東海道線的車輛是雙排四人座列車。千早故意挑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下。雖然映子用一口大叔腔說“我想坐大座位伸伸腳”,但要是搭理她估計會沒完沒了所以千早故意無視她。


    假日出遊,所以西裝打扮的乘客少之又少。相對家庭或是情侶很多。女高中生二人組稍微屬於特殊部類一些就是了。


    “呐千早,像這樣兩個女人坐在一起,會不會被人誤解為想要殺盡世上幸福傻瓜的恐怖分子呐?”


    “不會的。”


    車過了好幾站,門開關了很多次。漸漸地,客人多了。


    她們對麵座位坐了一對情侶。


    與她們年齡產不多大。是高中生吧。


    女孩那邊開朗得有些過的感覺,一直單方麵與男孩說個不停。男孩略顯困擾,但還是樂嗬嗬地聽她說話。


    男孩有些羞澀,他不會阻止女孩說話或是擺出不厭煩的表情。或者該說他很溫柔吧。


    千早錯開了視線。


    “哦,對麵坐的是avec耶,大姐頭。”(銀:法語 情侶)


    映子用胳膊肘戳戳千早。


    “……是誰都好啦。”


    千早裝作不關心。


    “唉哎——在火車中卿卿我我,讓人嫉妒得牙癢癢哎——”


    “你為什麽會有那種大叔似的性格啊”


    明明你都有男朋友了,千早嘟囔著。


    “千早沒有男人喔”


    “有的話我也就不會陪你了。”


    “你的身體都不會饑渴難耐麽?”


    “笨蛋。變態。”


    “把我男朋友的朋友介紹給你怎麽樣?”


    “不用了”


    話題越來越愚蠢了,於是千早閉上了眼。


    即便是這樣映子還是沒有打住。她小聲說到,


    “呐,難道千早你有喜歡的男孩子嗎?”


    千早睜開了一隻眼。


    “……為什麽這麽想?”


    “因為,你一提到男人的事情總會岔開話題不是嗎。你也不是完全沒有興趣吧。”


    “……興趣也不大”


    話是說完了,但千早還是有些扭扭捏捏。


    不知道映子是相信了還是怎麽的,


    “去找個男人吧——找個男人”


    “要你管我”


    “有男朋友很開心哦。你看,對麵的兩位似乎想做什麽了哦?”


    一看,對麵的情侶正在親熱。女孩完全投進男孩的懷抱,用胳膊樓主了他。男孩有些在意周圍的視線,嘴巴呆呆地一張一合。


    映子邊奸笑邊看著那個情形。


    “很好吧,看上去很幸福吧?”


    “……我是不是該考慮下成為恐怖分子好呢”


    千早嘟囔道。火車滑進了橫濱站。


    夕菜敲了敲門,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了。


    “和樹,起床了。和樹”


    門那邊傳來了分不清是“呀啊——”還是“哇啊——”的聲音。似乎是起床了又似乎不是。就像貓一樣。


    “早上了。一會要出門,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的。和樹”


    一點開門的動靜都沒有。有頂頂咣咣響聲,難道是想站起來卻摔倒了嗎。


    “起來了,真是的。”


    “唔——……”


    勉強聽到了回答的聲音。


    “……再睡一會兒”


    “再睡一會兒是多久?”


    “……三、四分鍾”


    “已經是中午了。我不是說了不要睡過頭了嗎。”


    “嗚——”


    “真是的!”


    夕菜氣憤地雙手叉腰。


    “吵吵嚷嚷的。發生什麽了?”


    一個女生擺出“受不了”的表情站在那裏。


    是杜崎沙弓。她修長的身段依舊是那麽顯眼。襯身段的牛仔褲她穿起來實在是美。


    “你敲門的聲音在走廊盡頭都聽得很真哦。”


    “對不起。因為和樹不肯起床。”


    “式森君?他看起來就像是早上賴床的那一類呢。”


    “是啊。他還說有檢查,明明都做約好要出門了……”


    夕菜盯著門。突然,她想起沙弓是個格鬥術高手。


    “杜崎同學,你可以破壞掉這扇門嗎?”


    “破壞這個的話小菜一碟。”


    “拜托你了。”


    聽聞這個門那邊終於開始著急了。


    “等等等等,不要動手!”


    和樹叫到。


    “我起了。我穿衣服,不要破壞門啊!”


    聲音很清晰。看來是起來了。夕菜這才阻止沙弓破壞門。


    “請快些出來。”


    “我在穿衣服。”


    “那我先去食堂了。”


    “你先去。我馬上追上去。”


    “請一定要來啊。”


    夕菜偷瞄了一眼大門,然後與沙弓一起下樓了。


    澀穀站前的依舊是一副混雜的景象。能這麽符合人山人海這個詞還真是少見。她思考了一下究竟什麽時期這裏人才最少,得不出個所以然。


    映子走在千早的前麵。她每見到一個店麵都會進去看看,千早覺得她根本不需要導遊。


    兩人走進去道玄阪途中的一家店麵,是飾品店。


    店內全都是女性客人。全身些價格低廉的小飾品,所以客人幾乎淨是與她們同年代的女孩子。


    映子興奮地觀賞著玻璃櫃中擺著的飾品,千早則顯得冷漠。


    “呐千早,你不覺得這個銀手環很炫麽?”


    她用手指指麵前的商品。


    “詭異。就像是惡魔教的紋章。”


    千早沒有興趣地說到。


    “你仔細看看嘛。這個項鏈怎麽樣?襯我的男朋友嗎?”


    “我又不認識他怎麽知道。”


    “那這個呢,說說感覺就好啦。”


    “要說的話男人戴項鏈本身就很讓人不舒服。”


    “這個耳環呢?”


    “想在他臉上開孔的話用大頭針足可以了。”


    “千早——”


    就算是映子再好脾氣也開始噘嘴了。


    “你再認真點給我建議嘛。”


    “我認為已經很認真了。”


    “有多真?”


    “平時的百分之一左右。”


    她敷衍地回答。看都不看映子一眼。


    “至少用上十分之一啦。咱們不是朋友嗎”


    “我真的覺得哪個飾品都無所謂啊。你根


    本不是真的在煩惱,而是在享受煩惱吧。”


    千早悶悶不樂地說了。


    映子的臉“嘿嘿”地鬆弛了下來,


    “……被發現了?”


    “被發現了。”


    “我是第一次送禮物給男朋友啊——覺得什麽都合適,但是我也想讓他對這是我送的禮物印象深刻一點。啊啊,怎麽是好啊”


    映子一邊口中哼唱著流行的電視劇主題曲的一段,一邊在店內逛遊。


    千早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


    與其說是想要我給她選禮物的建議,不如說她是想找個聽她花癡抱怨的對象才叫我來的。我在不在這裏都沒太大關係。


    當然,映子並不是為了打擊我才叫我來的。她隻是天然,並不是個內心叵測的女人。她說想讓我帶她逛東京應該不是說謊。


    生不起她的氣,隻是純粹的羨慕。豈止羨慕,我甚至有“映子看起來真幸福”的想法。


    實際上在我看來,戀愛中的她無比的耀眼,


    千早的臉映在了玻璃櫃上。她想朋友是那麽的耀眼,我又是怎麽樣呢。是像商場裏的假人一樣僵硬呢,還是像被雨水澆透的野狗一樣無精打采呢。


    得不出個所以然。


    一定是一副死人相吧。她不是很喜歡自己的樣子。


    移動視線。玻璃櫃中擺著的是手表。


    她的視線落在了最右邊的一個上麵。那是個皮革表帶的計時表。在這家店中很少見,外觀不怎麽起眼。價錢也不是很高。


    她很在意皮革表帶,朦朧地陷入了思緒。


    “千早”


    “呀啊”


    映子站在了她的身後。


    “怎麽了,反應這麽大?”


    “沒什麽……買完了嗎?”


    朋友的手中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恩。我買了兩個。”


    她傻傻地笑了。


    “有錢人啊。”


    “我為了今天特意去打工了呀。千早也要買嗎?買那個手表?”


    “唔……不是”


    “買來送人如何呢?對方一定會高興的”


    “沒有對方。送給不認識的人隻會讓那個人不知所措。”


    “你不是被五班的男生告白了嗎”


    “我已經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確實發生過那種事。從學校回家的路上,我一個人走著突然有人出現告白。


    除了拒絕我無法給出其他的答複。當時的內心很充實,完全不想交男朋友。畢竟那時正是修學旅行結束後不久。


    “好了好了,可以走了吧。你已經買完東西嘍”


    “出去嗎?”


    “你給請客吃午飯了。”


    “饑餓兒童嗎……啊,等我一下。”


    映子連忙在提包中翻來覆去。她手機的來電鈴聲響了。


    她走到外麵,翻開折疊式的手機。


    千早稍稍在遠一些的位置等她。她還沒神經大條到在旁邊當電燈泡。


    過了一會通話結束了。映子靠了過來。


    她的表情略帶歉意,但是看上去又有些開心。


    “那個,千早。剛剛我的男朋友打來電話,說他就在這附近。還有,其實……”


    “我明白了。”


    千早歎息到。


    “你是想說想和男朋友去吃午飯吧。”


    “恩恩,答對了。”


    映子雙手合十。


    “我沒有想到他也來東京嘛,剛剛又不小心答應了。真的對不住了。”


    “算了。我沒有生氣。”


    “下次再請你好嗎”


    “酒店的晚餐,要最貴的。”


    “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映子就像是參拜路旁的地藏一樣不斷地磕頭。


    千早首先和她定好了回去碰麵的時間與地點。映子也覺得要是分開回去不太好,便答應了。


    “那我先走了。抱歉,千早。”


    “慢走。”


    映子用跳躍似的步伐向澀穀站跑去。


    接下來,千早想了想。


    結果變成一個人閑逛了。到這裏沒有想做的事,也不是有事才來的。回去之前要做些什麽才好呢。


    她看看剛剛還去過的飾品店的廣告招牌。


    “禮物……嗎”


    這句話從口中漏了出來。


    千早乘上了火車。


    她不禁下意識地開始做起了符合“亂逛”這個詞的行動。明明完全沒有那個打算,但當她回過神的時候票都買好了。


    準確一點的話,說自己沒有打算或許是掩耳盜鈴。


    她手上提著一個紙袋。裏麵是包裝好的細長盒子。


    裝的是手表。


    她並沒有忘記買這個的事情。她是自己主動拿出錢包,店員詢問“請問要包裝嗎”的時候她也回答“是”。


    不過回過頭來考慮真的有買這個的必要嗎,她又模棱兩可。


    而且還包裝了一下。明明連想送人的都沒有。


    (沒有吧……)


    對映子說的不是謊話。她沒有與男孩子交往。也沒有中意到想要送禮物給他的男孩子,才是。


    所以這是送給自己的禮物……這又是個狡辯。


    (我為什麽會坐上火車呢……)


    她靠近自動門。


    窗外樓群穿梭而過。天空有一半左右被陰雲覆蓋。


    火車開過了好幾站。因為是每站都停所以車開得很慢。拜此所賜她險些考慮了一些瑣碎的事。


    車內的廣播報出了一個熟悉的站名。


    下站就到了。車票就買到了下站。所以是時候下車了,但是她卻猶豫了。


    (該怎麽辦……)


    隻不過是一個jr車站,她卻深深苦惱。


    看到站牌,火車開始減速。


    與此成反比例,千早的心髒加快了鼓動。


    還是不要下好了——她開始這樣想,但是火車卻不近人情。


    她靠近的門正是車站一側。門猛地打開,千早跌跌撞撞地下了車。


    (啊……)


    然後被人群推擠。她隨波逐流地上了電梯。


    漸漸,熟悉的出站口出現在她眼前。


    懷念之情與緊張同時襲來。


    雖然搬家已經一年多了,但車站前幾乎沒有沒有改變。當然,一些小的變化還是有的,不過整體上還是記憶中的那樣。


    大商場。與朋友一起去過的漢堡店。商量社團活動去過的咖啡廳。一邊嬉鬧一邊走過無數次的那條人行道。


    一切依舊。


    她放下心了。自己現在住的地方是塊完全陌生的土地。隻有這裏才稱得上是故鄉。空氣輕輕地安撫著肌膚。


    隻是這樣便使緊張消失了。


    她不由自主地走起來。


    在通向公共汽車終點站的道路上南行。由於沒有進行過市區規劃,街道看上去顯得亂糟糟的。


    她穿過商店街的拱廊。


    人即多也有活力。雖然被車站前的商場搶去了很多客人,但這裏還是依舊具有活力。


    千早走過服飾店。上麵貼著“葵學園的校服 在此定做”的告示。


    千早停下了腳步。她也是在這裏定做的。一般應該是在學校集體定做時就買了,不過當時她身體不舒服沒有去學校,因此隻好直接來店裏定做。


    那時候,她與一名男生擦身而過。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雖然隻有一瞬,但不會錯的。雖然兩人連話都沒說一句,但他給她留下了印象,開學典禮的時候她再次確認了。


    開學典禮上她突發低血壓暈倒,是他把她送到保健室的。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她的開學典禮幾乎是與病床一起度過的,她清楚地記得那一半的欣喜。


    玻璃那邊裝飾著葵學園的男女校服。


    上麵沒有一絲灰塵,十分幹淨。樣式似乎是拜托從前的畢業生設計的。人各有所好,即有人覺得可愛,又有人覺得土氣。


    千早很喜歡。


    離開店麵。她現在已經是清秀學園的學生,再有留戀就不對了。


    那,我為什麽會來這裏呢。


    她得不出那個疑問的答案,隻是繼續走著。


    銀杏樹叢還是老樣子。鋪路石與護欄完全依舊。她甚至有了時間跳躍回一年前的錯覺。再有個身穿葵學園校服的學生就完美了。


    但是今天是周日。千早不曉得這是好還是壞。


    在走過無數次的道路上前進。


    腳下傳出踩著鋪路石的響聲。這個感觸真好。


    說起來,我同他一起在這裏走過呢。


    文化祭的歸途上。得知搬家的事情後,我想要與他再多相處一些,於是鼓足勇氣邀她一起回家。他答應了我,我們邊走邊說了很多。


    最後一天我們沒有一起回去。因為,我不想自己再加深留戀了。但是那似乎是徒然呢。今天我出現在這裏就是最好的證明。


    磚瓦建築物逐漸變大。


    心髒的悸動越來越清晰。她仿佛才察覺到一般地把手按到了胸上。


    握緊紙袋的提手。


    穿過寫有彩雲寮的那扇門。


    裏麵構造很怪。兩幢不同的建築物背對背靠在了一起。大概是進行過增建了吧。


    她在玄關前站住了腳。


    究竟用什麽接口去打擾才好。在這所學校的時候尚且沒進過男生宿舍,何況現在是他校的學生。


    還是向管理人打聲招呼的好。她轉身向後門走去。


    於是門打開了。


    一名女生走了出來。


    千早迷茫了,她猶豫地向她問道。


    “那、那個……這裏、是男生宿舍吧……”


    “恩?”


    三年級模樣的女生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她,然後心領神會地笑了。


    “啊啊,其實發生了某件事情男子宿舍和女子宿舍合體了。”


    “合體了是……”


    “原因在我。”(銀:玖裏子啊)


    她擺出一副愧疚似的表情。


    “你有什麽事嗎?”


    “那個,其實……式森和樹君在嗎?”


    不知為何那名三年級眨了好幾次眼睛。


    “吼……有女孩子來找和樹少見啊。親戚嗎?”


    “啊,算是……”


    “稍等一下。我去叫他……啊”


    她轉身想要回宿舍,然後再次回過頭來。


    “對不起。我記得他說今天要出門。”


    “……他出門了啊”


    不知為何千早反而放下了心。


    “恩。但是他似乎說要先去學校,到保健室露一麵再去買東西,趕快去的話應該能碰到他。你知道去葵學園的路嗎?”


    “知道。我告辭了。”


    千早行了一禮。然後小跑返回了來時的道路。


    和樹的早飯吃得慌慌張張。吃飯的時候,夕菜一直坐在他對麵雙眼放射出“吃快點光線”。沙弓因為形勢也在一旁陪著。


    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夕菜就拽著他離開了食堂。這時他們正巧碰到了風椿玖裏子。


    玖裏子看看和樹,發出一聲“啊”的感慨。然後“啊——搞砸了”地皺皺眉。


    “和樹,你還在宿舍啊”


    “我在這裏。”


    “我還以為你出門了。”


    “你聽我說,和樹他太過分了。”


    夕菜從旁插嘴道。


    “明明都醒了,又睡回去。見他一直不下來,所以我親自去強行拉他過來了。”


    “你把門轟飛了?”


    “現在還是好的。”


    旁邊的沙弓聳聳肩說道。


    和樹想要拉回話題,


    “玖裏子找我有事嗎?”


    “對了對了。”


    玖裏子瞥了一眼玄關。


    “剛剛有客人來找你。”


    “這樣啊”


    “還有,我以為你們出門了,所以告訴她你們不在。搞砸了啊”


    “賴床的我也有過錯……那個人回去了嗎?”


    “似乎是去學校了。”


    “那或許能碰到呢。我們正好要過去。”


    “要快點做完檢查哦。”


    “我是那麽想的……為什麽玖裏子要這麽說?”


    “不好”


    玖裏子閉上了嘴吧。


    “嘛,總之有很多原因。”


    和樹犯迷糊了。他不知道,他旁邊的夕菜對玖裏子使了一個眼色。


    “不用太在意。是我的原因。”


    “哈啊。說來,找我的客人是誰?”


    “說起來我沒有問她的名字呢,是個女孩子。”


    “小舞?”


    “不是。那個孩子去大學的醫院了。貌似和你年紀差不多,短發而且很有行動力的感覺……”


    “風椿學姐。”


    出聲叫住她的是沙弓。


    “她是不是有這麽高?”


    沙弓用手在胸的高度比劃著。


    “對,就是那種感覺。”


    玖裏子回答到。沙弓稍微思考了一下,輕輕點頭。


    “快點走吧,已經浪費很長時間了。”


    夕菜催促道。


    “是啊。那回頭見,玖裏子。”


    “再見。”


    玖裏子揮揮手目送兩人離去,和樹與夕菜出了玄關。


    學校是學生的一切,學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以學校為中心的。學生生存的世界就是校園。


    畢竟相對於與家人在一起,與同學在一起的時間要長。更何況葵學園是全校住宿製度,那個變得更加鮮明。


    千早站在學校的前麵,感慨之情湧上心頭。懷念的情緒占據了全身。她感覺仿佛馬上就會變回葵學園的學生一般。


    因為是星期日所以大門緊鎖。她從其他的入口進了校園。


    校園依舊那麽的寬闊。為了不被注意她故意從角落走過去,然後衝進教學樓。


    有幾名教師在。雖然她身穿便裝被投以怪異的眼光,但沒有人上前指責她。


    保健室在一層。走在沒有人的走廊上。心髒還在撲通撲通地猛跳著。


    她看到了印有哥德字體的名牌。慢慢地靠近過去——


    走出去。


    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然後舒了一口氣。


    她沒有進去。


    連門都不敢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進葵學園之前還很普通。在校園裏走動的時候雖然心髒跳得厲害但還能走。但是來到保健室前麵時,一想到門的對麵有和樹在,她立刻就變得畏首畏尾什麽也不敢做了。


    就差一步,但就是邁不出去。她沒有勇氣。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這樣重複了好幾回。一想到在這種地放深呼吸她就覺得可笑,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她覺得自己將一無是處。


    冷靜下來後,她再一次向反方向走去。


    離保健室越來越近。這次她停下了。


    胸中還在激動。抑製不住。


    慢慢地,她用顫抖的手——


    突然,門由內側打開了。


    長發翩翩的保健教師出現。好像是叫紅


    尉老師吧。


    “恩?有什麽事嗎?”


    “啊,那個”


    事出突然,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式森和樹君……在嗎?”


    “式森君?我還沒看到他。”


    保健教師回頭看看。


    “神城君,他來過了嗎?”


    “找式森的話還沒來。我想他大概是睡過了。”


    一名身材矮小的女生說道。她正在腳踝上抹什麽。大概是在社團活動中受傷了吧。竹刀袋就立在一旁。


    “很遺憾,看起來你來得有些早了。”


    “是嗎……”


    她全身脫力。


    還是沒見到。是超過他了嗎,試試說他還在宿舍沒有出來。


    不過怎麽都好。畢竟她本應失望才是,但事實上她卻放心了。她對那樣的自己十分氣憤。


    紅尉一直盯著千早。


    “……等等嗎?”


    “哎?”


    “式森君應該馬上就會來了。你進來等等也無妨。”


    等的話就可以見麵了。那個單純的事實對現在的千早來說卻是一個重大的疑問。


    “但、但是我……”


    她想要說自己已經不是這裏的學生了,然而紅尉搶在她之前說了下去。


    “你原來應該是一年級f班的學生吧?”


    “啊……”


    “去年開學典禮的時候你被送到了這裏吧?”


    好敏銳。說起來紅尉老師以“頭腦清晰,讓人畏懼的保健教師”聞名呢。


    “送你來的就是式森君。你的名字好像是山……”


    “抱、抱歉打擾了!”


    千早突然道謝,然後趁他還沒想起別的事情之前跑走了。


    等待少女的背影變小後,紅尉回到了保健室。


    神城凜的治療已經結束了。


    “老師,認識的人嗎?”


    “不。是式森君的熟人。”


    “讓她進來等等比較好吧。”


    “我也是那樣對她說的啊。”


    紅尉刷地掛上了一副溫柔的神情。


    “式森君真是不好過呢。”


    凜雖然沒有搞清狀況,但她沒有再問了。


    紅尉關掉電燈拉開窗簾。


    “差不多式森君也要來了,神城君你呢?”


    “我先失陪了。還有事情要忙。”


    “你是個大忙人呢。”


    “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一趟車站前。要不預約就……”


    說到這裏凜用手捂住了嘴。


    “抱歉。我不能再說了。還有,請不要告訴式森我來過這裏。”


    “沒關係哦。”


    察覺到她要做的事情後,紅尉笑了。


    寬度狹窄的河川進行了加固工程,而寫還修了散布和跑步的步行道。還種了一拍櫻花樹,雖說可以賞花但這個季節顯然不是時候。


    千早用手指在欄杆上眺望著河麵。


    倒映在水麵上的臉搖曳著。因為很小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雖說她也不想知道。一定是很難看吧。


    沒出息。雖然鼓動停止了,但全是都沒勁了。現在什麽事情也不想做。


    機會有的是。他還沒來學校的話就回去等他啊。與和樹見麵應該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才是。


    但是,做不到。


    心跳個不停。雙腿發軟。感情如洪水泛濫,想要逃得越遠越好。


    完全不能順心。


    要是放到一年級的時候,應該能更輕鬆地交談,不過自從搬家後就是這個樣子了。修學旅行也是,她已經想著可以放棄了,但感情卻是一再反悔。


    迷戀越來越深,她討厭軟弱的自己。變得憂鬱不安。


    她看著剛買的紙袋。


    (還是扔掉吧……)


    根本沒有買的必要。要是那時在某個店裏消磨時光的話就可以避免這個情況了。要是沒出門的話就好了。映子要是沒約我的話就好了。


    失落感一味遞增。


    天色變暗了。她已經在這裏發呆了一個小時。


    真是個慘不忍睹的周日。


    (回去好了……)


    離開河邊。她慢慢悠悠地向著上遊走去。


    途中向左轉,來到了車站前。在那裏乘火車的話就是可以直達新宿了。


    與映子在澀穀會麵,然後回家,應該還有充足的時間。


    她看到了車站。雖然她不記得是怎麽走過來的了,但看到車站她認為自己應該沒有迷路。


    天色變暗。傍晚時天氣也變壞了。


    千早慢吞吞地走著。她想著趕快回去但是又做不到。光拿著這個紙袋回去實在是太難看了。


    她看到了商場。馬上就到售票廳了。


    (是多少錢來著……)


    她摸索著錢包。


    突然,她看向前麵。


    一個少年從商場正麵的入口走了出來。


    那隻是一個背影。而且還是混在人群之中。


    她的心髒猛烈地跳著。這是至今為止最猛烈的一次。


    她知道那是誰。畢竟,千早搬家之前一直在追逐他的身影。他的身影、他的聲音、他的一切占滿了她的內心。她沒有一次忘記過。


    不可能搞錯。


    她的腳動了。一步、兩步地接近。


    身體抖個不停。心即將屈服。她已經什麽都不想做了。但這是最後一回的想法卻嗬斥著她的懦弱。


    和樹就在那邊。就在那邊。伸出手仿佛就可以觸摸到。


    “式……”


    就在她出聲叫出式森君之前。


    千早的時間停止了。


    和樹握著誰的手。是一名比自己要漂亮很多的女孩子。修學旅行時看到的那名少女陪伴在他的身邊。


    他的手上戴著一塊新表。


    隻是那個。


    隻是那個就已經讓她心灰意冷了。


    和樹被夕菜拉著遠去。


    兩人進了商場旁邊那個豪華的餐廳。裏麵,在宿舍看到的三年級學姐和在保健室看到的一年級學妹在等著。


    千早獨自一人。(銀:掏刀子吧)


    戳在了路中央。


    一直保持那樣樣子。所以一段時間內她甚至沒有注意到有隻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千早。”


    那是她懷念的好友沙弓的聲音。


    但是看不到。沙弓明明長得很高,但是她什麽也看不到。


    “你沒事吧?”


    她的身體顫顫悠悠。能站著已經是奇跡了。


    “千早,你……”


    “呐……沙弓”


    “……千早?”


    “式森君說過,他討厭金屬表帶。”


    自己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一般。


    “他討厭手表上的那個觸感。還說他喜歡皮革的。比起電子的他喜歡計時的。”


    “…………”


    “式森君他啊,穿鞋一定會從左邊穿起。還有,小時候被狗咬傷過。隨意盡管不討厭他還是會避開狗。吃東西沒有挑剔但是他不愛吃辣。還有,今天——”


    她在翻舊賬。


    然後,她倒向沙弓的胸中。


    “千早……”


    沙弓的聲音很溫柔。


    “式森君的事情千早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我是那麽認為的。”


    千早弱弱地說。


    “但是,卻有女孩子稱呼式森君為和樹。還有女孩子稱呼他式森。我想她們一定和式森君很親熱。一定知道式森君身上我不知道的一麵。還有


    ,現在她們……”


    最後的一句話沒有成形。


    千早依偎在沙弓的身上。


    她沒有哭。沙弓這點還是能明白的。修學旅行的時候她哭很多。回來後一直滿麵淚痕。所以現在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但是她的心是空白的,並沒有被填滿。


    “沙弓……”


    “……什麽事?”


    “我好痛,沙弓……”


    隻有那句形成了話語。


    “我好痛嗚……”


    她感覺沙弓的雙手抱住了她的背。


    路燈點亮。


    周圍變得明亮起來。


    除了她們兩人。


    迎接他們的是兩名女性。有正在拍手的玖裏子與,不知是害羞還是生氣的凜。


    和樹被夕菜領著。


    “請坐在這裏。”


    一張新桌子上擺放著被子與飲料,料理一個個送了上來。


    “厄,這個是……”


    “慶祝會啊。”


    “慶祝會,慶祝什麽啊?”


    “真是的。你忘記了嗎?”


    夕菜有些無奈地說道。然後,微笑起來。


    “今天不是和樹的生日嗎?”


    玖裏子與凜也笑了。


    “啊啊,所以才有這個……”


    和樹摸了摸手表。


    在保健室做完檢查後,他被帶到商場,夕菜為他買了手表做禮物。他非常高興,為表示感謝當時就戴上了。


    “我們費勁做好了準備,而你卻在那邊賴床,急死我們了。”


    “不過啊,不至於來餐廳吃飯吧。”


    “別在意。因為夕菜說想要辦得正式一點。你心存感激就好,這間店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貴。”


    玖裏子說道。


    “就是說這裏是玖裏子挑的?”


    “做預約的是凜。”


    凜害羞地別過頭去。


    和樹說了聲“謝謝”。凜的臉越來越紅了。


    “雖然小舞還沒來,咱們先開始吧。這是和樹第十七次生日。”


    夕菜想要注滿飲料。


    這時門鈴響了,店門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的女性走了進來。


    “杜崎同學?”


    沙弓麵無表情。她把手中的紙袋遞到了和樹麵前。


    “生日快樂。”


    “謝、謝謝”


    裏麵是一個綁有蝴蝶結的細長盒子。


    “這個……是杜崎同學送我的?”(銀:做夢吧你)


    “不是我。”


    “可是……”


    “我不會給你禮物。”


    隻說了這句,沙弓便轉身出去了。


    兩人趕上了火車。


    旁邊的映子看上去很開心。她正在仔細解說是怎麽和男朋友遊玩的。千早已經不會再有什麽羨慕的感情了。


    她一直閉口不言,就連遲鈍的映子都注意到了。


    “呐千早,你很無聊嗎?什麽事也沒做嗎?”


    她搖搖頭。


    “我做了。”


    映子放心了。


    “是嗎。開心嗎?”


    千早沒有回答,隻是一直看著窗外。


    東京的燈火顯得有些刺眼。


    “……發生什麽了?”


    “映子。假如你被男朋友甩了,你覺得你會高興嗎?”


    映子愣了一下。


    “……怎麽可能高興。要是發生那種事情我就不知道作什麽好了。”


    “是啊。”


    “……千早被甩了嗎?”


    “不是。我又沒有男朋友。所以了——”


    發車的鈴聲響起。那是告別東京的信號。


    “我很開心哦。一定是的……”


    火車開動了。


    雨水也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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