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一群熟悉的同伴,在中午休息時間的學生餐廳吃飯時發生的事。


    「——欽,你們有看過『學年主任』嗎?」


    大和一哉的嘴裏,突如其來地流露出這樣的疑問。


    雖然說是「突如其來的」,但事實上,這是一哉自從轉到這個聖克雷斯學園以來時常感覺到的疑問之一。


    因為,一哉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看過這個人物。


    盡管如此,一哉的導師。日向真純還是會在某件事情之後多加了一句「那個禿頭又做了這個那個」等等的話,然後就把其它報告事項丟在一旁不管,開始抱怨起身為「學年主任」的這號人物。


    事實上,就連在今天早上的朝會時間,她也還是一點也沒變,


    『那個禿子,竟然說一天隻能夠抽一盒香煙。他是哪來的十六連打名人(注)啊!氣得我一小時裏就抽掉一盒了呢!給我走著瞧!』


    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評論連帶著尼古丁的臭味一起吐出來。


    學年主任——他是個能讓那個日向直純每天都樂此不疲的發表意見的人物。


    雖然是完全沒有效果(這點本身也是個問題》,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讓這個典型的旁若無人的女教師覺得不好應付。


    學生們對於他是個什麽樣的老師這件事情的好奇心也從來沒停下來過。


    雖然直到一個學期即將要結束的現在這個時間點才在問這個問題,也很讓人感到心虛……


    不過,如果是眼前這四個人的話。


    如果是這些關係已經親密到可以完全不用多所顧慮的成員的話。


    他們認為說不定可以趁著談笑問的混亂,利用非常輕鬆的態度問出這個情報。


    原本這就不是足以被稱之為「謎團」的情報。想知道的話,隻要自己移動到職員辦公室,直接去見他就好了,就隻是這種程度的事情而已。


    隻不過,沒有特別的理由就付諸實行不隻讓人心虛,除此之外還讓人覺得麻煩注: 十六連打名人,指的是高橋名人,常以光頭造型露臉。曾經創下一秒鍾連打十六下遊戲機按鏈的紀錄,任天堂紅白機時期有出過掛他名字的遊戲「高橋名人之冒險島」 。到提不起勁。


    所以,就算每個人都想從其它人講出「哎,就是那個人啊」這種單純又無聊的答案來得知他的真實身分,好讓自己能早早從這種微不足道的疑惑當中解脫,但是……


    跟一哉的想法背道而馳的,


    「唔呀,我完全不知道呢。由由呢?」和惠理子這麽說。


    「我也沒見過他耶。」多奈內由良是這麽說的。


    「我也一樣。」八神龍司則是這麽回答。


    在這個聖克雷斯學園裏的生活中,擁有多一個月的時間優勢的學長這邊,每個人紛紛表現出「不知道」這件事情,最後被眾人視線盯著看的相摩量子也開口了,


    「阿一不知道的事,我也不可能會知道的吧?」


    會陷入這樣的狀況,結果真是讓人感到驚訝。


    「……換句話說,就代表大家都沒見過他囉?」


    在這個結論前麵,所有人無一例外的點頭稱是。


    這件事情實在是怪得超乎常理。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一哉因為結果跟預想過的情況截然不同而陷入沉思,取而代之的是。


    「其實啊……」


    坐在他斜對麵的惠理子莫名害羞的打開話題,


    「我也是先前就一直很在意他呢,那個學年主任先生。」


    「哈?為什麽你稱呼後麵還要加上先生?」


    對於平常就像個男學生的惠理子來說,會讓人覺得她加上敬稱是很奇妙的事。


    「因為啊,他想讓日向老師把煙戒掉吧?就我個人來講,我甚至是在意到想要去見他,並且直接向他說聲『我會幫你加油的!』呢!」


    「原來如此。到今天為止,的確是從沒有發生過會讓人覺得f那個老師抽煙真是抽得太好了』的局麵呢!這就是所謂的『百害而無一利』吧?」


    思,原本香煙這種東西,不管誰來抽都會是這樣的結果吧?


    「——那麽,是不是就由我們來試著把他找出來呢?」


    「欽……?」


    八神沒頭沒尾拋出來的一句話,讓一哉——不對,不是隻有一哉,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句意義深遠的話,讓人不由自主的忍不住想發問。


    「找出來是什麽意思啊?要見他的話,不是隻要和平常一樣去教職員辦公室就好了嗎?」


    「哎呀,這是我聽來的消息,看來那個學年主任似乎是個非常麻煩的存在喔?」


    「麻煩?」


    「大和桑你知道履修課程裏的那門『detective』嗎?」


    「detective—— c喔喔,你說那個啊。」


    一哉回想起曾經從三年級的古森羽月那裏聽說過的那門課程內容。


    detective-直接翻譯就意味著「偵察」的這門課程,需要兼具頭腦與行動力,換句話說就是為了培養「諜報活動」這項技能而存在的履修(注2)課程,而且還有在這門課程裏取得優秀成績的人,之後會被派遣到『庇護者』去的製度。


    順帶一提,因為羽月本人已經隸屬於『庇護者』的緣故,所以並沒有修習這門課程,但是隻要有空,她就會以顧問的身分接受不特定的多數學生們的請托。


    「那個被當成課程一環而被設下的『課題』其中之一,看來似乎就是『找出學年主任的真實身分』呢。一年級就去找出一年級的學年主任、二年級就去找出二年級的……似乎會像這樣年年提高難度,但是聽說不管是哪個年級都很難找到呢。」


    「detective的課題喔……」


    「這麽說起來……我搞不好也有聽過呢。」注2 履修就是已修完的意思。


    由良替現在仍舊半信半疑的一哉肯定了八神的意見。


    「那是真的嗎?」


    「思,因為由真姊姊有選修detective這門課程。」


    這麽說起來,能夠應用在通訊跟竊聽等方麵的多機能網,的確是能夠在這門課程裏發揮極大效果的方便技能。


    從由良口中聽來,由良的姊姊。多奈內由真這號人物似乎偶爾會出麵參與『庇護者』的活動,所以她的實力大概也相當不錯吧?


    不過,他並沒有就這樣做出提問「那為什麽你沒有選修呢?」這種中途打斷她話語的舉動,他還是繼續傾聽由良說話。


    「我想那個大概是期末課題的其中之一。全部大概有十個課題,每個課題各自被配上分數,收集到一定數值才及格……大概是這樣吧?在那些課題當中學年主任的真實身分分數好像很高呢!」


    「嘿,這好像很有趣呢!」


    聽到由良這樣的說明,惠理子率先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一


    「從這些消息來看啊,日向老師口中的學年主任當然就是指負責一年級的學年主任吧?這樣的話不就代表他是難度最低的嗎?」


    「喂喂喂。」


    正當一哉想要叫他們暫停一下這種跳躍性略思考時,


    「唔~……這看起來就像偵探遊戲一樣好玩的樣子耶!我搞不好會想試試唷!(音符)」


    「對吧對吧?」


    量子跟惠理子這對一年b組拍檔立刻就意氣相通地應和。


    「我說哪……就算是難度低,這也完全隻是從覆修完『detective』的高年級生角度來看的說法吧?」


    「所以這樣才有趣呀!或許這是我們專業


    之外的事,但隻要我們五個人同心協力的話也一定會想到方法來解決的吧?」


    「一開始把這件事說出來的人是阿一吧?先提意見的人可不能畏縮不前唷。」


    「先提意見的人啊……」


    在惠理子跟量子兩人立體聲音效的責怪下,一哉猶豫了。


    對一哉來說,這明明隻是隨意提出的疑問而已……但是,為什麽會陷入得要選擇甚至是連覆修沒有覆修過的勺detective』課題的狀況呢?


    (不過……》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也萌生出「這樣或許會格外有趣」的好奇心。


    —隻要我們五個人同心協力的話—— 先前惠理子的台詞化為格外令人信賴的聲響,重新在他腦海裏播放。


    (……思,說的也是。)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


    「那麽,我們就試試看吧?」


    四個人一同對著終於開口答應的一哉點頭。


    就這樣,五個成員快速地吃完餐點,並且把剩下的休息時間全都拿來用規畫作戰。


    「——首先要從整理情報開始。這可是搜查的理論喔。」


    率先點燃導火線的是量子。


    不愧是隸屬《協會》底下的人,光是完成各式各樣的任務,就讓她潛移默化到有效率的進行方式了吧?真是很值得依靠。


    但是,


    (說到……隋報啊……》


    這就是問題了。


    因為,說到關鍵的情報……


    ——禿頭——


    浮現在大家腦海裏的,就隻有日向真純頻頻說出口的這個關鍵詞而已。


    這實在是個貧乏到讓人感到悲傷的情報。


    而且,根據這個情報來看,也不能否定這種說法是日向真純「單純諷刺」學年主任的可能性,最糟的情況下,或許這個人的外表會跟實際上不同。


    (不過,呃,現在也隻能夠依賴這個情報了啊…)


    ……眾人搜盡枯腸。


    ……絞盡腦汁。


    然後……馬上就放棄了。


    「——不行了,我腦子裏真的隻浮現出月島而已。」


    雖然會讓人覺得這種結論來得異乎尋常的武斷……


    但是思前想後,能從「禿頭」這個關鍵詞推導出來的對象,真的是除了那個學園巴士的司機之外,就再也想不到其它人選。


    「不過,那也不是不能加以考慮的情況呢!」


    八神說道。


    「搞不好他出人意料之外的每天在巴士裏一邊觀察著學生們放鬆的模樣,一邊追尋著時下流行啦,或是學習跟年紀正值多愁善感之際的學生如何應對之類的事吧?你們看,舉例來說那就像覺。」


    「不對,阿金也沒特別沉浸在玩樂當中吧?」


    八神到底是用什麽眼光在看那個時代劇啊?


    話說回來。


    「……搞不好,有可能喔。」


    一哉覺得八神的推測或許意外的提供了一個突破性的觀點。


    畢竟每當事件發生的時候,月島都會傾聽車內學生們的話題,偶爾還會因為太沉迷其中而突然緊急剎車,他就是擁有這麽亂來的一麵的人(光是這點就絕對會讓他吃不完兜著走了)。或許那樣的推測並不能說完全是錯的。


    那已經充分地有被當成目標,並且繼續探索看看的價值了吧?


    就這樣,大家一致決定當前的主要目的,就是從月島身邊開始進行調查。


    「既然決定這麽做的話——由由,就拜托你囉!」


    「款?」


    惠理子極其自然過來拍肩膀的動作,讓由良突然發瘋似的叫出聲來。


    「先用由由的『絲線』來調查各種情報吧!現在過去找阿月是很不自然,不過如果是明天一大早的時間,你就可以把絲線纏在阿月的脖子上吧?」


    「是喔,原來如此。那就代表著能一口氣查出月島先生的動向了呢!我記得你先前說過,如果是在學園的校地內的話都是絲線的有效範圍吧?」


    「呃,思。」


    「好!就這麽做吧!」


    假如月島是學年主任的話,在開完巴士之後大概會在學園裏偷偷露臉,而且應該會跟以日向真純為首的那群教師進行或多或少的接觸才對。


    簡單的說,隻要能夠掌握那一瞬間就好。


    雖然說將一切都交給由良這種做法,任誰都深深覺得這稱不上是值得讚賞的作戰方式,然而這種作戰方式卻意外營造出一股讓人覺得可以贏得輕而易舉的氣氛。


    總而言之,這就代表了任務已經開始了。


    ***


    隔天早上。


    在學園正門前等待多時的三條人影,確認一哉跟由良從巴士下車之後,一瞬間就將一哉跟由良團團圍住。


    不用說,這三人正是量子、惠理子跟八神。


    「——怎樣?」


    「唉呀呀?你是特地過來等我們的嗎?」


    看到惠理子立刻靠過來詢問,由良發出驚訝的叫聲。


    「這是當然的吧?我一大早就一直在意這件事呢! -l


    「這樣的話,你也老老實實的搭巴士上學不就好了嗎?」


    「那可不行。訓練就是訓練,得要持續練習才行。」


    「真是的……」


    惠理子還是一樣從第二女子宿舍跑著過來上課,如此熱衷練習的模樣讓一哉打從心底佩服。


    「月島先生一定很寂寞喔。」


    「是喔。」


    「你就隻有這句話喔?你好過分呢!」


    僅僅一句話就被打發掉的月島,一哉也隻能加以同情。


    「還好吧?對了,結果怎樣啊?有好好完成嗎?」


    「呃、思……我想,大概是沒問題的。」


    終於進入正題,由良也謹慎地向確認起狀況的惠理子報告自己順利刺探的過程。


    「由由,你做得太好了。」


    「喔喔,真不愧是由良!」


    「思。那個絲線果然很厲害呢。月島先生完全沒注意到喔!」


    「欽嘿嘿。」


    聽到大家稱讚她的功勞,由良臉上也浮現出有如小孩子般純潔的笑容。


    「:


    …」


    「唔?量子,你怎麽了?」


    一哉注意到量子完全沒有想加入對話的樣子,她隻是一言不發地望著由良。


    「啊,思思,沒什麽。」


    量子像是有些尷尬的搖頭回答之後,就突然以這個為契機提出自己的意見。


    「比、比起這個啊。那個……光是讓多奈內同學調查也很不好意思吧?所以我也,那個,想要試著再一次調查學年主任的情報。」


    「咦?哎呀……不過,」


    完全不清楚量子想要暗示什麽的一哉,便開口詢問量子這麽做的意圖。


    「月島的事隻要交給由良就沒問題了吧?除此之外,你還想找些什麽呢?」


    「又、又還沒有確定學年主任就是那個叫做月島先生的人吧?」


    「思,這麽說的確也是沒錯。」


    「看吧?這樣的話,我就盡早去四處問問大家吧?」


    量子咻的一聲,就一個人衝到外頭,一哉慌慌張張的追問。


    「等一下……你說的大家是誰啊c:」


    「既、既然我說是大家的話就是大家啦!所有人!that’s all!」


    「不對,因為那個用法是錯的啊!」


    話雖如此,但如果用在「結束」這層意義上,或許用法本身是正確的也不一定……不過,不管是哪一個用法,都


    讓人完全摸不著頭緒。


    「——真是夠了,居然認真起來了。」


    惠理子看著量子這樣的背影小聲地喃喃自語些什麽之後,便麵向一哉跟由良說道。


    「那女孩一個人去的話大概會很辛苦吧,我跟這家夥也一起去幫相摩吧。」


    「歟,我也要去?為什麽?」


    「好啦,叫你過來就對了。就這樣,接下來繼續調查就麻煩由由跟阿一囉! -l


    像是要他跟過來似的,被用力抓住手臂的八神發出更加驚恐的聲音,但是惠理子還是半強迫的使勁把他拖走。


    「……這、這樣做好嗎?」


    「誰知道呢……不過,她也不可能真的去問全校學生,所以也還好吧?而且和她們也跟她在一塊,她不會做出那麽亂來的舉動吧?」


    「是這樣嗎……我覺得看起來那裏麵最亂來的人就是惠理子……」


    「啊……」


    聽由良這麽一說,也的確是如此。


    畢竟她每天都會來回跑著就算是巴士單程也需要花上三十分鍾的距離,她就是有如由亂來這兩個字活生生展現出來的女孩。


    「……總覺得,我開始非常不安起來了。」


    「……思。」


    雖然說是這麽說,但是這邊也有這邊要做的事。無論如何,就先把跟月島以外的調查事項交給她們三個……


    「總而言之,我們就集中調查這麽吧!」


    「啊,思。」


    「好。那我就直接去晨間練習露個臉,通話回路就以現在這個狀態開著吧!兩個人一起聽也會比較確實吧?」


    一如在巴士裏討論過的流程,經過一哉的催促之後,由良也三舀不發的用力點頭。


    現在,由良的多機能網正纏繞在一哉的脖子上,這個設置讓一哉能透過多機能網跟由良同一時間掌握由月島那裏傳來的聲音情報。


    (……月島先生,對不起。)


    (……調查結束之後會我好好跟他道歉的。》


    一集中意識,他立刻就聽到由月島那邊傳過來的聲音。


    雖說是如此,但一哉這邊的聲音絕對不會傳過去,這是徹頭徹尾的單方向通話。


    《——就這樣,早上的第二班車就要發車了喔!》


    大概是出發前的簡單檢查作業已經結束了吧?現在正是月島再次進入巴士,開往位於山腳下的第二女子宿舍的時候,這次是為了迎接沒有參加晨間練習的學生。


    感應良好。


    越是了解就越對多機能網的機能感到訝異。


    《出發行進!啦啦啦哈哈………》


    男人混雜著鼻音哼歌的大音量歌聲,聽起來好像心情非常好的樣子:


    一哉雖然對這個「竊聽」感到抱歉,但是另一方麵,也不知為何地有種非常想要露出微笑的心情。冰冰冰


    另一方麵,在這個時候——


    「啊——討厭!為什麽大家都不知道啦!」


    「加現在這個已經是第七個人了啊……真不傀是會變成學年末測驗課題的消息呢!不管再怎麽向高年級學生死纏爛打地追問,不管是誰的答案都一樣是『不知道』呢。」


    眼看量子不斷重複進行沒有收獲的詢問而感到焦躁不已,惠理子也隻能邊歎氣邊輕聲回答她。


    在那之後隨即追上量子的惠理子跟八神兩人,現在正以跟著量子四處跑的形式,處於在校舍裏收集情報的過程當中。


    「這、這樣的話,我們就先問到第十八個人再說吧!」


    「好,你說得太好了!接下來我們就去三年級的教室看看吧!」


    「「喔——!」」


    然後,惠理子跟量子兩人像是自暴自棄似的朝天花板揮出拳頭。


    八神一時之間默默無言的看著這兩人的互動,突然輕聲提出了一個意見。


    「……欺,我是這麽想的啦,不管是要問高年級還是哪個年級的學生,再繼續詢問學生下去,事情也不會有任何進展吧?」


    「啥?為什麽啊?」


    看到惠理子臉上露出訝異的神情,八神便開始說明,


    「那被稱為學期末的課題,就代表著裏麵的內容也重要到足以左右之後的發展吧?既然是那種程度的課題,當然也就不是可以輕易告訴別人的消息吧?比方來說,如果知道的人是我,我也不會想要告訴別人啊。」


    「那隻是因為你的心胸狹窄吧!」


    「嗚喔……」


    惠理子輕易就下達了判決,精神因此而大受打擊的八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騙你的,開玩笑的啦!」


    「我說你啊……」


    看到八神難過得垂頭喪氣的模樣,惠理子輕鬆地拍拍他的背,並且開始反芻起八神剛剛才說出口的內容。


    「——思。是這樣啊,原來如此。聽你這麽一說,搞不好真的就是這樣呢!他們的行為也可以被看成他們並不是小氣,而是隨隨便便就透露出這些情報對於我們並沒有幫助——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代表不管用哪個管道去詢問都沒用嗎?」


    「就是這麽回事。」


    「怎麽這樣……」


    量子因為沒用這個字眼而突然失去幹勁。


    惠理子搭上做出如此反應的量子肩膀,


    「算了,這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不管相摩有多想要有所表現,也是有分各人擅長跟不擅長的事情啊!」


    並且以這些話鼓勵她。


    「說、說什麽表現……人家,才沒有,」


    「你可以不用裝傻啊!剛才由由的活躍讓你覺得一點都不有趣吧?」


    「才、才沒有那種事——」


    「就跟你說別勉強了。」


    量子決定正式轉入之後已經過了兩周。


    雖然說跟她已經是親密到午休時間一定會五個人一起吃飯的程度,但是量子現在在稱呼由良的時候還是叫她「多奈內同學」。


    或許這是她考慮到彼此班級不同的客套舉動,但是就不論跟誰相處的時候都能一視同仁的量子來看,這種稱呼卻讓人感到格外消極。


    在那當中,肯定是有圍繞著「大和一哉」這個意中情人所生的某種想法在牽製著她。


    「嗚嗚~~……惠理好壞心!」


    看到惠理子臉上浮現出無聲又意味深長的笑容,量子發出形同已經自白的叫聲。


    「可是,這實在是很讓人困擾呢。在這樣下去,我們真的隻能束手無策了嗎?」


    「……也不是沒有對策,吧。」


    「欽?」


    「咦?」


    惠理子跟量子兩人的視線幾乎同時集中到八神身上。


    雖然意識到兩人的視線緊盯在自己身上,但八神卻裝腔作勢地輕輕一笑,接著高聲地說:


    「這麽一來,就來使用最後的手段吧!」


    量子對八神以前所未有的自信說出的話,抱持著極大的期待…


    然而,惠理子卻感受到比那份期待更大的不安。***


    「——量子,你就饒過我吧! -l


    「為什麽?老爸為什麽那麽壞心呢?你隻要告訴我不就得了嗎!」


    「等等……就說你聲音太大了。我們再更冷靜點來談,好不好?」


    「好了,你就快告訴我吧!老爸!」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不能講吧?」


    「為什麽啦l:」


    「那種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也差不多該放棄了。」


    「滿嘴謊話。其實就隻有老爸你不知道吧?」


    「我、我當然知道啊!」


    「那你就說說看啊。」


    「就說了,我為什麽非說不可呢?」


    「你看,你果然是不知道啊!就因為你是e 戰士,所以才被大家排擠在外。」


    「唔嗯……才……才不是! -l


    在職員辦公室前的走廊上,


    突然被相摩量子找出來的那位父親?相摩大吾,現在正承受著來自愛女極端無理的要求。


    量子的目的,當然是要拜會學年主任。


    徹底利用自己身為客座教師女兒這個立場,真的是非常直接的手段。


    也可以說是粗糙。


    「……我說,八紳哪。」


    在二男看著即將要進入父女衝突的互動,惠理子對身邊的八神輕聲說道。


    「思?怎麽了嗎?」


    「這個情況,跟你剛才指出缺點的內容有什麽不同嗎?」


    就在剛才,這個男人滔滔不絕的說明課題一個人是無法獨力解決有多麽沒有意義,甚至還讓人覺得他一定是在告誡急於得出結論的量子跟惠理子……


    結果,那原來是幻覺嗎?


    然而連提都不用提,八神隻是將惠理子這樣的疑問視為馬耳東風,並且泰然自若地回了諸如「那個是那個」之類的話語。


    「話說回來了,我也應該說過『就算問學生也不會有進展』這種話吧!這樣的話,不就隻有直接去問老師這條路了嗎?」


    「你是哪裏來的那種公主嗎?」


    就像是照例會說「沒麵包吃就吃蛋糕」的那種。


    雖然惠理子也沒想到量子還真的同意使用這種手段……這也就代表她對由良的對抗意識果然是正在態態燃燒嗎?


    無論如何。


    「算了,不用了!我已經不會再拜托老爸去做什麽事了。這個沒用的家夥!接下來在學園裏就算擦身而過我也會無視你!」


    「嗚喔,為什麽c: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等一下……別抓我的肩膀啦!我要告你喔,相摩老師!」


    「嗚,怎麽這樣……居然用像是看著我的內褲的眼神……!」


    量子與大吾的言語爭執變得越來越險惡,已經到了不是該顧著調查的時候了,而不知何時開始就聚集起一群聽到騷動聲,並且嗅聞出有事發生的學生們。看到這種情況,兩人也確實的感受到危機。


    「八神,這該怎麽辦啊?你的f最後手段』果然是完全行不通啊!」


    「哇,笨蛋!你現在在這裏把那種事情說出來的話——」


    「你說什麽……?」


    一瞬間,大吾的耳朵輕輕一顫,他的視線立刻射向八神。


    「啊啊啊. j


    看到狠狠瞪視過來的大吾,八神發出了大到可能會當場昏倒的慘叫聲。


    「八神,是你嗎!你居然告訴量子那些廢話!她會對我說出那種討人厭的話、用像是看著髒東西的眼神看著我、洗衣服也開始不跟我的衣服一起洗、我進房間時開始非得要敲門不可、當我喝得爛醉到淩晨時才回家時也不讓我進房子裏,這些全都是因為你嗎c:原來是這樣!」


    「呃,那個……從中間開始我就沒有頭緒了!或著該說,最後那點很明顯是老師的錯——」


    「那種事情誰理你啊!」


    「咦!太沒道理了!」


    被女兒毫無來由當頭痛罵的憤怒終於找到出口,大吾此時正有如烈火一般的發出怒吼。


    「八神,我不會原諒你的!你的『走力』確定不及格!」


    「太、太肮髒了!這是濫用權力啊!」


    「那又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你又沒履修『走力』」


    「呼呼呼,和,你太天真了。那種事情就用我的權力來改變它。就用挖角的形式強行把他拉進來,在那之後再讓他不及格!」


    「你是要多陰險啊!」


    「太好了!我剛好想要一個計測人員呢!」


    「這、這不是該覺得高興的事吧-」


    然後,就在此刻。


    ——哢啦啦。


    就像是要混進走廊上的喧嘩似的,有個人影匆匆忙忙地從職員辦公室裏溜了出來。


    「——!!喂!和,那個!」


    最早注音i到的人是八神。也不管周遭人群聚集,還外加自己正在承受來自大吾的言語暴力途中,他還是眼明快快地察覺到這個景象。


    然後,往八神指示的方向所看到的東西是—


    「啊……」


    進入視野之後,立刻就快速的朝教職員用玄關消失身影的那個人物,惠理子也立即做出反應。


    「我找到了!」


    她活用自己快速的奔跑速度,立刻開始追蹤那道人影。


    雖然看到的時候隻有一瞬問,但在這個時間點惠理子就確定了。


    不會錯的。


    那個刺眼的禿頭…:


    那個高壯的體格…:


    正是她所熟悉的,月島本人。


    (原來阿月他,真的是學年主任啊?)


    那個形象在惠理子的腦海裏膨脹,然而,她果然還是無法接受那跟平常形象間過大的落差,這讓她感到非常困惑。


    話說回來了,從教職員出口稍微移動一段距離的地方,不是別的,應該就是學園巴士的車庫跟以預鑄工法建造的簡樸休息地點。


    雖然已經看不到那道人影,但惠理子還是懷抱著某種程度的確信前往那個地方。


    結果。


    「啊……」


    正如她所料,在那裏的是身為學園公交車司機的月島。


    他一邊心情很好的以鼻子哼歌,一邊進行輪胎外圍的檢查——惠理子走近這麽做的月島背後,出聲叫他。


    「阿月?」


    「啊?喔喔,是和啊!——你怎麽啦?馬上就要開始上課囉!」


    確認來的人是惠理子之後,月島就以輕鬆的語氣加以響應。那陽光透過太陽眼鏡,讓眼鏡後麵的眼睛眯得跟條線一樣細,偷偷看到這樣的眼睛讓惠理子感到格外的開心。


    自從沒有搭公交車以來,其實已經很久沒像這樣交談過了,但惠理子也還是一如往常的開口打招呼。


    「阿月,果然是學年主任嗎?」


    「啥?」


    月島聽到這句話,一瞬間做出像是呆掉似的反應,


    「別突然說那種莫名其妙的話啦!」


    但隨即幹脆的加以否定。


    「為什麽要裝傻呢?而且我剛才也看見了。他朝這個方向跑過來……然後阿月就在這裏……所以,結果學年主任就是阿月吧?」


    「阿月阿月的吵死人了!話說回來了,為什麽那樣我就得是學年主任啊?」


    「因、因為……學年主任這個人,聽說是個禿頭……」


    「什……禿頭是怎樣啊禿頭!我這個頭隻是剃光而已!」


    「哎呀,唔,禿頭的人大概都會這麽說就是了。」


    「我這真的是剃光的啦! -l


    有如先前平靜詳和的氛圍不知道已經消失到哪裏去似的,月島反駁著惠理子的話。而且是拚命的。


    「而且你說他是跑來這邊嗎?可是我剛剛才回來而已啊!」


    月島一邊說「你看」一邊指向巴士的後方部位。似乎是剛剛才停止運轉的動力部位那一帶,還可以聽得到已經停止的柴油引擎輕輕傳出哢啦作響的聲音,而且車體下方正還不住滴落著冷卻水。


    「騙人……」


    「我才沒騙你呢!話說回來了,你找我隻有這件事嗎?」


    「啊……嗯。」


    「什麽啊,不是要說你還想要搭巴士的事嗎……嘖。」


    這個輕輕的咂舌聲,讓


    惠理子回想起一大早一哉告訴她的話。


    —月島先生絕對很寂寞喔——


    實際感覺到這句話不一定是錯的,這讓惠理子稍微感覺到有點內疚。


    「那個……對不起,我突然就沒搭巴士了。」


    「真是夠了,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麽事情,可是還急得不得了呢!要這麽做要事先連絡啊!」


    「思,突然不搭車,這樣果然是很不好吧。」


    看惠理子這樣,月島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


    「——那,練得如何了?」


    月島以心情平靜的語氣開口說道。


    「咦?」


    「不是回答咦?吧!我在問你跑步有沒有得到成果啦!」


    「啊……有的。感覺相當不錯呢!對了對了,說到這個,我也可以變身了喔!」


    「喔,看起來就像是這麽回事呢——話說回來了,這麽可喜可賀的事就快點報告出來吧!」


    「對、對不起。」


    「唔,算了。如果跑那麽長的距離確實有跟你的結果連結在一起的話,那就好了。接下來也要好好加油啊!」


    「思……」


    「隻不過,可別亂來啊?狀況不好的時候就別猶豫,來利用這台巴士吧!座位還很多,你可別想太多奇怪的事啊!」


    這些話語一字一句都溫柔地傳達到心裏,惠理子光是這樣就沉浸在幸福的心情裏。 —當當當當。


    校舍那裏終於傳來了敲鍾的聲響。


    這是告知早上朝會開始前五分鍾的預備鈐。


    「喂,沒事的話就快點回去。朝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喔?」


    「那個。」


    「……啊?」


    「我……有點不太擅長,應付周一的早上。」


    「啥?你在說什麽啊喂?」


    聽到惠理子突然丟出這個前言不對後語的話題,讓月島露出詫異的表情。


    雖然這是一張被不了解他是誰的人看到,恐怕就會因為它呈現出來的模樣而轉移視線的可疑表情……


    然而惠理子當然是毫不畏懼,並且對那個,比任何人都要溫柔的彪形大漢開口說道。


    「所以,可以讓我隻在每周的周一早上搭巴士嗎?」


    「…………」


    聽到惠理子的話,月島暫時陷入了沉默……


    「真……真拿你沒辦法啊。」


    但是隨即回答的一句話,讓惠理子浮現出滿臉的笑容。


    「那這樣就請多指教囉,阿月!」


    「就告訴你,別叫我阿月了!」


    對著像道反複無常的風似奔跑出去的惠理子,月島又再次發出怒吼。


    那雙在太陽眼鏡下方的笑眼,一樣眯得跟細絲一般……


    那是在第一節剛結束沒多久的事。


    利用僅存的休息時間,聚集起來的成員立刻交換起各自得到的情報。


    「——這樣的話,那果然就不是阿月啊。」


    「思。月島先生的公交車回來的時間,是他跟惠理子說話的兩三分鍾之前。因為他沒有離開那個地方的跡象,我想他大概不是那個從職員辦公室裏出來的人。」


    「那是怎麽回事啊?」


    綜合這些信息……換句話說惠理子她們在上課之前目擊到的那個「禿頭人物」,似乎跟月島是個完全不同的另一人物。


    看起來似乎是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惠理子,直到現在仍然眉頭深鎖,一臉不快的樣子。


    「我也有聽到,完全沒有奇怪之處呢!」


    「也就是說,果然是其它人吧?」


    「是啊。」


    惠理子跟月島進行的對話,當然也泄露給那個時候利用多機能網跟她們連接在一起的一哉等人,所以一哉他們也知道她們兩人之間在那個時候進行了什麽樣的對話。


    氣我剛剛才回來喔』


    月島是這麽說的。


    而且,這個是事實。


    當然這並不代表惠理子本身不相信月島……


    但是目擊到「禿頭人物」,而且月島就出現在那個被認定是那男人所前往的地方,這個事實果然是應該要把那兩個人判斷成同一人物的情況吧?


    更不用說,是在沒有線索顯示在這個學園裏還有除了月島之外的其它禿頭教師的情況下。


    「該怎麽做呢?要把這個拿掉嗎?」


    由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確認是不是要繼續任務。


    從她那個急躁的語氣裏,也深深傳達出她想要立刻結束這個竊聽行為的心情……然而,


    「不,我們再稍微持續一陣子吧!」


    「啊?為什麽啊?」


    一哉想都沒想就反對八神的提議。


    與其說是無法接受,倒不如說是他跟由良一樣對再繼續竊聽下去這樣的行為感到內疚。


    「因為,舉例來說好了,就算那個『禿頭人物』在這個學園裏好了,結果我們也沒有確切證實他就是學年主任的證據吧?這麽一來,月島先生是學年主任這條線索就不可能完全消失吧?」


    「你說月島先生他在說謊嗎?」


    「那個還不清楚就是了……不過,我覺得從學年末課題這個名稱來看,是不會用那麽一般的手法的。」


    「的確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老爸他也就可以更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呢。」


    量子以莫名能接受的模樣對八神的說詞表示同意。


    已經聽說過早上那起事件的一哉,隻能同情起被愛女嚴重劈頭痛罵的大吾。然後,他也稍微同情因為這樣似乎就被大吾個人怨恨的八神。


    「那……再繼續進行一陣子會比較好嗎?」


    「唔,說的也是……」


    由良看來已經不想繼續下去了,雖然一哉有無論如何都希望她繼續的想法……


    不過,大概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因為都難得纏上去了」這樣的理由吧?所以就得出了「隻要在還沒得到決定性的證據之前,今天一整天就繼續保持竊聽的行為」這樣的結論。


    順帶一提,這樣的月島現在還停留在那個預鑄工法建造的休息區裏沒做啥特別的事情,看著電視消磨時間。從他偶爾發出的自言自語得知,他似乎是在看回放的時代劇。也就是說他結束了上午的工作,現在正處於完全的放鬆模式下嗎?


    (……總覺得,也太早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一哉這樣的預測並沒有遭到背叛,在那之後月島不是窩在待機所裏看著雜誌笑,不然就是看著午間連續劇哭,渡過了完全像是個充滿閑暇時間的專業主婦的一天……


    沒過多久接近了要放學的時間,來到要放學時的導生時間。


    在多機能網另一端的世界裏,來到月島已經完成車輛檢查,為了迎接放學的學生們而將公交車移動到校門附近的時候。


    結果這一天的月島,不用說是日向真純了,就連跟其它的教師也沒有過完整的接觸。


    不過。


    「那個囉嗦的禿頭,這次居然叫我拿糖果代替香煙來忍耐一下,居然把我當成小鬼看待,那個大禿頭……既然這樣,誰會憑著誌氣戒煙啊!」


    導生時間裏日向真純又再次說出的那句類似抱怨的話語,讓一哉怔了一下。


    她今天果然跟平常一樣,似乎又被學年主任那邊抱怨了。


    原本他們就是仰賴日向真純所說的情報進行調查,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說的這樣,那繼續再調查下去就沒有意義了。


    看到由良從前麵位子送來不安的視線,一哉默默地點頭。


    她大概立刻就了解點頭的意義了吧?


    纏在兩人脖子上的多機能


    網隨後就消失了。


    ***


    「喂,大和,你不能再集中一點嗎!」


    「好、好的!」


    在放學後的第一格鬥技場裏,


    在先前的戰鬥中,終於成功自發性的製作出《光之力場》的一哉,也開始正式努力學習那種能力——雖然是如此, —哈……哈。 身為指導身分的古森羽月她的叱喝聲,卻反而擾亂了一哉的心思,高舉的雙手前方正在成形的圓盤狀光芒輕易地就消失了。


    「啊……」


    「呆子!消掉它是要怎樣啊!」


    「對、對不起!」


    一哉被賦與的課題,是更加確實的發動《光之力場》。


    而正是為了要讓自己不管處在任何條件下,都能短時間而且自由地發動《光之力場》,他才來修習這項技能,並且持續努力……不過,卻無論如何都沒有進步。


    「夠了,停下來,別做了!暫時休息!這段期間裏給我好好調整呼吸!」


    「是、是的!」


    麵對如排山倒海壓過來的疲勞,一哉像是失去支撐似的全身無力,當場癱軟在地上。


    而正當一哉滿身大汗,不停大聲喘氣時,


    「——大和學弟。」 背後傳來叫住他的聲音。 那是同樣在放學後對他進行指導的峰音十季子。


    這道冷冰冰的聲音,讓一哉全身緊繃。


    「你該不會是又在想什麽多餘的事了吧?」


    「咦……」


    「老實地說出來。在抱持著雜念奮力修行的情況下,可是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成果喔?」


    一哉雖然很佩服和平常一樣發揮敏銳洞察力的十季子,


    「呼呼呼……你還真敢說啊!」


    「那、那邊的,你太吵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十季子一聽到羽月插嘴,就突然慌張得連說話都大聲了起來。


    「???」


    「你別在意這個——話說回來,讓你煩惱的理由是什麽呢?方便的話能告訴我嗎?」


    「哎呀……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一


    「好了啦,你就說說看嘛。」


    因為實際上煩惱的內容也很無聊,讓他不想在這裏加以說明,但即便如此看到熱心詢問的十季子,一哉最後還是鬆口說出。


    「學姊,你認識一年級生的學年主任是誰嗎?」


    一啥?學年主任?」


    結果,一哉就對一瞬間就變得滿臉狐疑的十季子說出這次一連串的事情經過。


    然後。


    「很遺憾,我也並不知道學年主任是誰。」


    讓人驚訝的是,就連身為學生會副會長的十季子都說出這種話。


    除此之外,甚至連羽月也說出,


    「該不會是那個女老師腦子裏的主任吧?那家夥從平常開始看起來就有點亂七八糟的樣子。」


    等諸如此類讓人笑都笑不出來的話。


    這個「學年末課題」難度到底高到什麽程度呢?一哉甚至對學園方麵如此徹底的情報管理措施戚到某種程度的敬畏之意。


    「換句話說,就是因為在意學年主任的真麵目,而沒有辦法專心練習,是這樣嗎?」


    「……是的。」


    「你啊……」


    以打從心底感到厭煩的模樣歎了口氣——羽月就在如此反應的十季子身邊,然而她卻唐突的輕聲說道。


    「不過……那樣似乎很有趣呢。」


    「羽月?就連你也那樣——」


    「好了,你就聽我說嘛。dectective的課程我也是偶爾會出去幫忙上課喔?要是這些同伴將來加入了《庇護者》,換句話說不就等同是我的學弟妹了嗎?雖然如此,但他們居然連課題的答案都不知道,你不覺得這樣很丟臉嗎?」


    「那個,或許是這樣沒錯……」


    「就包在我身上吧!那個充其量也隻是一年級小鬼們的課題吧?我就去輕輕鬆鬆加以解決吧!叫他們可別小看現役《庇護者》的實力。」


    「等等,你要做什麽……?」


    「好!大和,這次的報酬就店裏賣的糖果三個?」


    「欽!!」


    「等等、羽月!!」


    然而,甚至就連讓兩人叫住她的空檔也不給,


    「外表看起來像個孩子,頭腦也跟孩子沒兩樣,她的名字就叫名偵探羽月大人!我要去大鬧一場,賭上店裏賣的三個糖果!——就這樣,十季子,接下來就隨你高興怎麽辦!」


    單方麵做出像是在哪裏有聽過的主張之後,羽月一個人就衝出了格鬥技場。


    「呃……對不起。那個,都是因為我說了多餘的話……」


    就這樣,在變成隻有兩人獨處的格鬥技場內,一哉對十季子道歉。


    因為難得的鍛煉時間,卻被自己任性的堅持而破壞了。他覺得這對於認真陪著自己練習的兩人實在是太沒誠意了。


    「思,就算了吧!那個……總而書之,就由我來幫你進行特訓。」


    「咦?啊……好的。」


    一哉還以為欠缺注意力的自己會被嚴加提醒……


    但是看到並沒有特別提到自己的失態,就催促著要再繼續特訓的十季子,一哉心中升起一種異樣戚。


    正當他起身,要擺出架勢的這個時候—


    「啊……還、還有啊,」


    不知為何的,十季子用不自然的樣子打開話題。


    一哉以為接下來還有什麽突然想到的建議,就停下來等她說下去………


    「呃……那個……」


    不過,十季子卻遲遲不將這句話的內容說清楚,而且以一副忐忑不安不安的樣子不住打量一哉的表情,隨即又將視線撇開,然後還一直反複地做著深呼吸。


    「……冷靜下來,十季子。用極其自然的態度……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寂靜支配了隻有兩人在場的格鬥技場內,不知何時連這種自言自語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個……峰音學姊?」


    看到就算等待也一直沒有說話的十季子,一哉隻好以可說是顫顫驚驚的態度發問。


    「——!!」


    結果,原本平靜的十季子全身突然用力抖了一下,


    「啊,對對對!我記得你是在進行連續發動《光之力場》跟讓它效果維持下去的特訓吧?——好,要開始囉。別發呆了,快點擺好架勢.」


    是的,她一口氣就變得喋喋不休起來。


    (怎……為什麽……?)


    對於她剛剛說出口的「用極其自然的態度」等等,無論怎麽想都格外不自然的那些內容來看,讓一哉不由得想要插嘴問個清楚,


    「我要上囉!首先就從連續發動五次開始。隻要有一次發動稍微花了多一點時間,就要從頭再重做一次喔!——開始!」


    「是!」


    但是,看到十季子快速又利落的做出指示的模樣,他立刻掃開雜念,集中在形成《光之力場》上。


    ***


    結果,古森羽月回到格鬥技場,已經是在那之後過了大約一小時的事。


    那也是在羽月所留下來的課表全部做過一次之後,兩個人一起(不知道為什麽隔著微妙的距離)稍事休息時的事情。 —嘰。


    格鬥技場的鐵製大門,彷佛是被風推動似的以緩慢的速度推開,從門縫裏出現羽月搖搖晃晃的身影。


    「羽、羽月!!」


    「咦……古森學姊?」


    兩人幾乎同時發出驚叫聲,並且慌慌張張的衝向連腳步都站不穩的羽月。


    因為從那副


    非同小可的樣子來看,他們認為羽月身上一定是受了某種程度的傷。


    不過。


    「嗨—,十季子。還有大和……你們兩個還在練習嘛?嘻嘻嘻,你們還真的是怎麽練都練不膩呢,真是的。」


    羽月發出心情很好的大笑聲,同時當場坐在地上。


    從這種情況來看,她似乎是沒有受傷的樣子……不過,明顯得讓人在意的「名偵探羽月大人」的悲慘下場,還是讓一哉跟十季子一邊麵麵相覷一邊陷入沉思。


    「這是怎麽回事呢?」


    「天曉得,我也完全不清楚——羽月,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十季子抓住羽月的盾膀,用力地前後搖晃。


    像是覺得很煩似的把十季子的手撥開之後,羽月嘴裏傳出昧啦昧啦的輕快聲響,並且呼出像是某種清爽的水果香味,同時向兩人說「怎樣都好啦!」。她的表情一樣浮現出像是溶化般的笑容。


    「她、她嘴巴裏的東西……是糖球嗎?」


    「……好像是呢。」


    羽月的小舌頭偶爾會伸出來舔一下嘴唇周圍,同時她嘴裏紅色半透明的圓形固體就會像是很開心似的滾動著。靠近就會聞得到飄散而出的酸甜香味,光是這個氣味就讓人覺得非常好吃,那糖球會讓平常不把糖果放在眼裏的羽月心情這麽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如果把正在聞木天蓼的貓擬人化的話,恐怕就是這種狀態也不一定。


    雖然她的樣子讓兩人有莫名討厭的預感,


    「古森學姊……然後,那個……結果如何?」


    但小心起見還是問了一下。


    當然,是要問關於她當初的目的,也就是跟「學年主任」有關的情報o


    「哈?——喔喔,那個啊,」


    結果羽月的右手不斷在她麵前揮動,


    「他不在,說他已經回去了。」


    「啥?啊……思,說時間也已經到了下班的時候了呢——對了,你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


    「唔喵。」


    「……欽?」


    「欽,這不是很好嗎?」


    一點都不好。


    「那個……你到底做了什麽樣的調查?」


    「什麽樣的調查……我就先到職員辦公室,隨便捉個坐在附近的老師問他『一年級的學年主任在那?』。然後他就跟我說『他已經回去了』……」


    「你該不會這樣就結束掉了吧?」


    「笨。在那之後,我想拿教師名冊出來確認,就去檢查書架。結果那個時候剛好就被日向真純給叫住。」


    「被日向老師叫住?」


    「是啊。她還問我『你要不要吃糖啊?』。」


    「歟……該不會……」


    「結果這個糖果超級好吃的喔!」


    「.


    …」


    雖然誰都沒在問那種事情……但是為什麽呢?威覺上好像光是聽到這件事情就能夠完全了解這個狀況了。


    「那,你到目前為止,都跑到哪裏去了呢?」


    「說是哪裏啊,倒也沒什麽。我就在屋頂上睡了一會兒之後這邊走走那邊跑跑的,唔,那好像叫做隨便的四處閑晃吧?」


    然後,她終於想起自己在幹麽而回到這裏……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吧?


    這種遜到不行的行動讓一哉失望得垂頭喪氣。


    「換句話說……學姊,你就被一顆糖球給收買了嗎?」


    「不可能吧?」


    羽月不懷好意的一笑,高舉左手。


    (歟……?)


    正當一哉以為她手上或許就握有決定性的證據時,結果在她手上的是,


    —合計三個的糖果包裝。


    (結果還是被收買了啊!)


    正當一哉看著那幾個配色別致的包裝袋時,


    「喔喔!我可不會分你噢。因為這些都是我的. j


    羽月連忙把那些包裝袋塞進外套口袋裏。這時的她已經完全看不出她身為《庇護者》戰士的樣子了。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調查就到此為止。話說回來了,怎麽會叫我去做呢?究竟是為什麽我非得去做那種麻煩的事情不可啊?」


    「不不不……打從一開始,學姊就講著『那好像很有趣』之類的話,擅自把事情接過去,然後就單方麵衝到外麵跑掉了吧?」


    「你吵死人了。總而言之,我已經沒興趣了。」


    「怎麽這樣……那不是你自己說要接受的嗎!說用店裏的三個糖果就要接下這件事情,那也是騙人的嗎!!」


    「店裏?對了,我們有做過那種約定啊?因為我已經確實收到酬勞,所以就忘記了啊。」


    「啥!!」


    這太亂來了。


    對於這種實在是太目中無人的要求,一哉再也沒辦法等閑視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那有什麽不好啊?而且我也算是去調查過了啊。」


    「你不是隻有到職員辦公室去拿糖果而已嗎!」


    又不是在叫小孩子跑腿。


    「唉……算了。總而言之,關於店裏糖果的事情就無效了。」


    「喂喂喂,你別這麽小氣嘛!」


    「說我小氣……要這麽講的話,就請你好好把學年主任的真實身分找出來吧!」


    「你想讓我跑幾趟啊?」


    「你該不會想把這次算成一趟吧?」


    「當然。」


    「太無情了!」


    麵對兩人這種漫無止境的重複對話,


    「——給我節製一點”」


    十季子終於爆發了。


    「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十季子的背後隱約升起的鬥氣——在那裏浮現出了「冷酷胡蜂的模樣」,讓一哉懷疑起自己的雙眼。


    (學、學姊好像很生氣?)


    「唔……咳、咳!——嗚啊,好浪費喔!」


    另一邊的羽月,在十季子驚人迫力的威脅下嗆得大咳不止。看來似乎是因為她一個不小心就把糖球吞進喉嚨裏了。


    「學年主任到底是怎麽回事?知道他真實身分之後,你又想做什麽呢?」


    「哎、哎呀……沒什麽。隻是,對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很戚興趣而已…:」


    「那這樣就很夠了吧?以興趣為基準的探索,本來就不是什麽正麵的嗜好。如果有時間去做那種事情的話,請更專心去鍛煉自己!」


    「恕,是! j


    一聽到一哉害怕的回答之後,先前一直緊盯在一哉身上的視線,接下來則是轉向羽月。


    「嗚……」


    一旁的羽月傳來了緊張得用力吞口水的動靜。


    這裏已經沒有先前那種像是酩酊狀態般裝瘋賣傻的氣氛,她原本略帶紅潤的臉色現在則是褪成連肉眼都能看得出來的蒼白。


    「羽月,雖然一哉是這樣,但你也不對。既然接下指導大和同學的角色,你就得更加有身為指導者的自覺才行。如果你要瞧不起訓練、隨意行動的話,那可以請你不要再過來這邊了嗎c:」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你就稍微冷靜一點,好不好?」


    被訓得狼狽不堪的同時。羽月也漸漸把自己的身體挪向背後的出口。


    當然,十季子是不會輕易放過這種跡象的。


    「我不會讓你跑掉的!」


    「啊呀!!」


    有如神靈附體的超高速移動。


    一瞬間就繞到羽月背後的十季子,將手放到自己背後,用力的將格鬥技場的大門關上。


    「怎……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太、太快了!」


    那難以捕捉的速度,讓羽月跟一哉兩人一起發出驚歎聲。


    十季子在啞口無言的兩人麵前以鼻子用力哼了一聲,接著以更加氣焰高漲的聲音說道:


    「你們兩個都給我覺悟吧!我要好好矯正你們那種吊兒郎當的態度!」


    聽到讓整個格鬥技場都為之一震的怒吼,一哉跟羽月兩人都屏住呼吸。


    對學年主任的執著,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


    ***


    「——好痛,」


    「真是的,你沒事吧?」 由良一邊從旁扶著一哉極盡疲憊的身軀,一邊搖搖晃晃走在前往正門的路上。


    「對不起啊,這樣子陪著你就好像隻是為了讓你扶我一樣……」 有鑒於這是身為男人卻相當難堪的現狀,一哉口中流泄出自嘲似的話語。


    由良卻像是對這樣的一哉說不會似的搖搖頭,而且很開心的回答道:


    「話說回來,我也已經很久沒看到你這樣了呢,進行特訓進行到像這樣子累到站不起來的樣子。」


    「這麽說起來……我記得在古森學姊加進來訓練沒多久那陣子,我好像也有好幾天是這樣吧?」


    那是因為從專屬教練增加為兩個人開始,練習分量就突然躍升為兩倍的緣故。


    理所當然的激烈疲勞跟肌肉酸痛,進行訓練之後甚至連走路都沒辦法好好走的日子也持續了好一陣子,所以才會請由良像是這樣扶著他,但是…


    (糟糕……總覺得自己,搞不好……冷靜不下來。)


    好久沒被由良扶著走路了,他比以前更加注意到由良在極近距離散發出來的香味跟觸感。


    在筆直延伸的道路前方,已經呈現出學園公交車停靠的狀態。


    司機當然是那個渾身肌肉的月島。如果是那個體格活像是職業摔角選手的男人,肯定可以把一哉的身體當成像是隨身行李一般扛起來走,但是……


    話說回來,把這個工作強加在瘦弱的由良身上,隻是默不吭聲地等著兩人接近,這樣的行為或許是他所能做的圓融處置吧?


    混合著開心跟害羞的情緒,不過開心的感覺又稍微贏了一點點。他就在這種獨特感覺的包圍下,一點一點地走在這還剩下一小段距離的路上。


    然後,


    「——啊。」


    他現在才想起直到方才還被他忘得一乾二淨的事。


    「怎麽了嗎?」


    「沒事……那個啊,是關於之前學年主任的事。」


    「咦?啊……思。」


    「調查的事,就停下來別做了吧!該怎麽說呢,我隻顧著自己戚興趣就提出意見,甚至還引發各種麻煩事啊……明天就由我來向大家解釋吧!」


    「是喔,思,我知道了。」


    聽到一哉說的話,由良滿臉笑容的點頭。這肯定是今天最棒的笑容了。


    「真是對不起,還讓由良做出像是在偷聽的舉動。」


    「那個已經沒關係了。比起來這個——」


    「……是啊,對了。」


    仔細一看,眼前已經是車門敞開的巴士,嚴肅又戴著太陽眼鏡的禿頭男子臉上浮現出別有含意的笑容,正坐在駕駛座上等待著。


    「唷唷唷,真是讓人嫉妒呢!」


    一哉對如此起哄的月島苦笑,然後好不容易才放開由良的攙扶。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搭上巴士,而是跟由良兩人一起深深低頭行禮。


    「「月島先生,對不起!」」


    「嗚喔?啥?為什麽?」


    聽到同時合奏而出的道歉話語,不曉得一哉等人為何道歉的月島表現出相當慌張的模樣,一哉便對月島毫不隱瞞地說明了這次一連串的情況。


    這段期間內,月島完全沒有插嘴,而是認真地傾聽兩人的說明……


    「思……」


    接著,在一切說明完之後,


    「……原來如此。日向真純對學年主任還是一樣,叫他『禿頭』吧?」


    他對實際上無關緊要的地方做出反應。


    而且不知為何地,他臉上還浮現出大膽的笑容。


    (還是一樣……?)


    不對,比起那件事情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個……該注意的地方不是那裏吧?我們對月島先生——」


    「今天一整天,用多奈內的絲線偷聽我的作息吧?我有聽進去了。那件事情我也受到相當的打擊喔!」


    「「對、對不起!」」 聽到一哉跟由良再次同聲道歉,月島豪快地放聲大笑。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每年都這樣。」


    「欽……?每年?」


    「是啊。不知道是哪個笨蛋讓『禿頭的學年主任』這種謠言擅自傳播開來了哪。結果每年到了發表學年末課題的時候,以我為目標的家夥們真的是很多。所以,也不是不常看到他們對我用一些連多奈內的竊聽都比不上的肮髒手段呀?」


    一邊輕鬆笑著一邊在後麵追加講著「雖然我都一筆一筆地把這些帳討回來了」這種話的月島實在是非常可靠。


    「思,不過你們也很老實的招了。就隻有這次,我特別原諒你們——喏,快點,上車上車。」


    看到月島豪快地招手請邀請他們進去的一哉他們,雖然眼神有一瞬間飄向平常坐的後方座位,但他們還是毫不猶豫地坐在駕駛座正後方的位子上。


    理由之一,是因為累到懶得走到後麵去了。


    另一個理由,是因為想要跟這個爛好人司機再多聊一下


    「好,前進!」


    隨著一道豪快的呼喊聲,公交車像是滑行般似的開始開下山路。


    大概是因為把事情全都說出口,讓心情也變得清爽起來了吧?總覺得車體的振動、接連不斷的彎道所帶來的擺動,都比平常都要來得讓人心曠神怡。


    「——話說回來了,」


    「怎麽了?」


    在閑聊的途中,月島突然開口說話。


    「日向真純那家夥……關於學年主任i…那個,她沒說什麽其它的事嗎?」


    「咦……」


    話語裏隱約透露出非同小可的氣氛,讓一哉跟由良不由得麵麵相覬,


    「沒有什麽特別的……隻是,她平常就隻稱呼他為f那個禿頭的家夥』。」


    「啊,不過她每天都會提起這個話題喔!不過……說的都隻有壞話而已。」


    「…………噢喔……」


    聽到兩人傳達的情報,月島的響應裏甚至開始讓人有危險的感覺。


    在眼前可見的那顆光溜溜的後腦勺上頭——


    (咿咿……::)


    到處都浮現出像是細長抓痕般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血管,活像是一顆長得奇形怪狀的網紋哈密瓜。


    (這、這個樣子……他一定是生氣了吧……)


    這種可怕的光景讓一哉跟由良兩人直打哆嗦,但一哉還是下定決心試著問問看。


    這當然是為了轉移話題的焦點,也是為了解決自己心中突然浮現的疑問。


    「月島先生,那個,你認識學年主任嗎?」


    「當然認識啊。」


    結果,月島像是個笨蛋似的幹脆回答,


    「他可是個頭發茂密的優秀人物喔!」


    然後,他告訴一哉的是跟從日向真純口中聽到的消息有著剛好一百八十度相反的人物外形。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完全相同的那個瞬間,一哉跟由良的口中不約而同的發出驚訝的叫聲。


    大概是格外享受他們這種驚訝的模


    樣吧?


    「咻、咻、咻。」


    公交車載著現在心情已經完全好轉的司機,還有被前所未有的混亂襲擊的兩人,緩緩的駛下山路而去。


    ***


    同一時間在聖克雷斯學園的屋頂上。


    眺望著平穩地漸漸遠去的學園專用公交車,日向真純緩緩地吐出香煙的煙霧。


    似乎是要用那細長延伸而出的煙去推動那在遠方所看到的車體似的,她配合著車子的動作,微微轉動脖子。


    為那孩子氣的姿勢苦笑的同時,站在女子身邊的高壯男人靜靜地開口說道。


    「——真是的,《老哥》這家夥……老是和平常一樣地蠻幹呢!」


    那隱約帶著抱怨的話語聲,惹得日向真純輕輕用鼻子哼了一聲,


    「真的是夠了。你也該叫他別太常在那裏礙眼的四處走動吧!那個禿頭實在是危險得無與倫比啊。」


    「別叫他禿頭啦!老哥就算是那樣,他最近老是在說『我長汗毛了』這種話,而且還很開心呢!」


    「哈。那你就去對他仔仔細細地說清楚。汗毛會成長成頭發,那種事情隻是單純的都市傳說而已啊。實際上長出來的例子似乎是趨近於零喔-」


    「你、你就別破壞他的夢想啦!」


    聽到日向真純過於冷酷無情的話語,男人——月島,弟的聲音於是也跟著大聲起來。


    「話說回來你也真可憐。為了非得要維持跟那家夥一模一樣的外形不可,所以你每天都在剃吧?這個。」


    這麽說著的同時,日向真純也輕快地拍打身邊這個堪稱完美的光頭。


    「不要隨便亂碰啦!」


    月島。弟不悅地揮快她的手,在光線明亮的七月天空下再度發出怒吼。


    「喂喂喂,現在還有學生還沒回去啊。你說話的聲音再小聲一點。」


    「嘖……」


    麵對將自己的行為置之不理,還坦然自若的說出這種話語的女人,月島,弟氣得連太陽穴上都冒出了青筋。


    「嗬嗬嗬……不過,到底有幾個人注意到呢?關於你跟你那雙胞胎的哥哥偶爾會交換著去開車這件事情。」


    「天曉得。別看他那樣,他可是比我還要內向,還是個秘密主義者呢!明明是這樣卻又在意學生在意的不得了,真是個讓人傷腦筋的家夥啊! 雖然得知這個秘密的人僅限於履修dectective的學生……思,或許這也太勉強了啊……」


    回顧今天一整天所發生的事件,大概是回想起一哉跟由良他們眼看就要逼近秘密這件事,月島。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不過,沒想到連那個古森都動了起來。那邊似乎是靠你好不容易瞞了過去的樣子……你幫了一個大忙啊!」


    「既然這麽想的話,就讓我看看誠意這種東西吧?」


    「去找老哥提吧!我就算被拆穿了也是完全不在意喔——話說回來老哥也說了啊,你用糖去吸引古森注意也隻是單純不要那個糖果而已吧?」


    「嘖……」


    明顯表現得讓人知道被猜中似的用力發出咂舌聲,日向直純又接著說了下去。


    「不知道那是樣品還其它什麽東西的,那種半調子的東西不能吃啊。」


    「這樣的話,你就更不能給學生吃吧?」


    「沒關係啦,都說那是半調子的東西了吧?剛才在格鬥技場裏,古森那小鬼看起來也不是確實壓勝過大和這個對手嗎?看來似乎還不太能期待抑製力量的效果。雖然因為這樣而確實地發現了『暫時性的倦怠戚』這種副作用……總而言之這個成效,距離實用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聽到日向真純毫不在意地回答,月島。弟驚訝得啞口無言,最後,


    「算了,就算是完成了,我也還是會選這邊就是了。」


    她立刻從口袋裏拿出新的香煙,然後又這麽加了一句。


    「那,戒掉這個選項呢?」


    「不可能。百分之百不會有。」


    「和那孩子不是很可憐嗎?你也差不多該好好跟她談談了吧?」


    「……和,啊。」


    再次像是歎氣似地慢慢吐長嘴裏的煙,日向真純看著從學園連接出去的山路。


    那是學園公交車跟和惠理子都在上麵奔跑過的道路。


    「既然會說周一很疲倦這種話,就代表著還早得很哪! j


    「你不也是每天都在說我好累我好累的嗎?」


    「那個是這玩意的副作用。」


    大動作把挾在手指問的香煙舉起來秀了一下,她又再次把它拿到嘴巴旁邊。


    「騙人。你不是打從骨子裏就是個討厭麻煩事情的人嗎?」


    「這麽說起來,你哥不是個禿頭嗎?」


    「那個也太沒有關係了?」


    月島。弟為這不知道極限何在的隨便程度大吃一驚。


    「不過……那個禿頭真的隻有開車比你還行哪!」


    「大概吧?不知道為什麽,輪到老哥那家夥開車時,車子就不會拋錨呢。」


    「嗬嗬嗬,明明是正式的司機,開車卻開得差勁,這可是致命的缺點唷!」


    「你吵死了!」


    「幹脆你去當學年主任如何?」


    「我才不要。一直坐在桌子旁邊工作這種事情,不合我的性子。而且我比老哥還要關心學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日向真純提出的無比粗糙的意見,月島。弟幹脆地就否定了。


    「哼,而且下個禮拜和那小女孩也會來搭車吧?」


    「對對對——才不是這樣!」


    雖然演出了堪稱完美的順勢吐嘈,但月島?弟還是老實的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那個啊,我很高興那家夥能來搭公交車啊。不過,能夠開公交車載著其它的學生,我也是一樣地開心,而且樂在其中。單單看著不過是單純戰鬥工具的《h e ra》改造人類能夠像這樣熟受著人類般的生活,這本身就讓我開心得不得了呢!」


    「哼……」


    麵對略帶興奮的傾訴內心熱情的月島?弟,日向真純像是覺得無趣似的用鼻子哼了一聲後,


    「……我呀,也是跟他們一起跑步就開心得不得了呢! -l


    用諸如此類的話語,像是在加以對抗似的誇耀著自己的職業。


    對這種不知道要靠不住到何種程度的性格苦笑不已的同時,月島。弟也趁機說出準備多時的一句話:


    「不過,我可從來沒看過你在上課的時候跑步耶?」


    「:


    …」


    這得意的回擊讓日向真純發出格外悔恨的咂舌聲,然後,她又再次把手伸向新的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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