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之的後事處理之後,沈父母便帶走了他的骨灰盒,他們很是清楚,沈耀之最美好的記憶都存於美國。


    二人走之前並未打招呼,隻是給蘇飾可打了一通電話,避免她來送機,他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此時,他們隻希望蘇飾可可以過得幸福快樂。


    從沈耀之父母離開後,她終日坐在陽台之上,沒日沒夜抬頭仰望,偶爾笑笑,偶爾落淚。


    穆柏南也不加以阻攔,在她冷時遞給她一條毛毯,在她渴時遞上一杯溫熱的水。


    凡事都有個過程,沈耀之陪伴了她那麽多年,突然離世,任憑誰都會接受不了。


    連續一個月,除了簡單的三言兩語,二人間並無過多交流。


    一日。


    他健碩的身子正在廚房裏忙著,她安靜的坐在餐桌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一段時間,穆柏南幾乎都不出家門,無論需要什麽都讓人送來,照顧蘇飾可,都是他親力親為。


    她緩緩起身,不緊不慢朝著他走去。


    聽見拖鞋發出的‘嗒嗒——’聲,他微側過頭剛巧見到走過來的蘇飾可。


    “是不是餓了?馬上就……”


    不等他話音落下,她突然抬起了腳,柔軟的唇瓣落入他的薄唇之上。


    “對不起,這一段時間忽略你,別離開我好麽?”低低柔柔的嗓音裏,滿是深情的味道。


    這一段時間,二人最親密的舉動不過是相擁,如今她主動獻吻,他又怎麽會不開心。


    “是我怕可兒離開我才對。”這一段時間,她好似虛無縹緲一般。


    她兩手環住他的腰間,感受到身上淡淡的香味,貪婪的吸了吸鼻子。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耀哥哥,是我的不懂珍惜,我不能在失去你了,別丟下我,我好像……好像隻有你了。”她已經無力去嘲笑自己的卑微,哪怕是用僅剩的自尊,她也想挽留他。


    她此時的脆弱不加掩飾的流露而出,他的心越發疼痛,仿佛徹骨。


    “我怎麽會丟下你一個人,我怎麽舍得。”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在這個世界上,他就是她的家人,老公,也是朋友。


    她的好與壞都由他全權負責,以往他愛她,所以要將最溫柔的都給她,如今他承載了沈耀之的愛,所以更加要珍惜這份感情。


    漸漸的,她坐在陽台上的時間逐漸縮短,雖然仰望天空之時,仍會失神。


    這樣的她好似很陌生,不再愛笑,不再愛鬧,很是安靜,安靜的與周邊的空氣都要融為一體。


    “我想出去走走可以麽?”她將視線落入穆柏南身上,輕聲問道。


    連續一個多月,她都未出過房門。


    見她主動要求出去走走,他當然樂此不彼。


    走在街上,二人手牽著手,蘇飾可的肚子已經略微凸起,本身纖瘦,如若不是大衣遮掩,旁人一眼便可以看出她是孕婦。


    麵對街邊布滿了紅,紅色燈籠,很多家牌匾都特意製定了紅色,紅色的彩燈。


    “怎麽都是紅色?”她嘟起了小嘴。


    穆柏南眼眸微閃,舔了舔略顯幹澀的唇“傻瓜,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過年了。”


    過年?她竟然忘了,如今是已是一月,她從美國回來之時還是夏季,如今才多久,竟已是物是人非。


    感受到她神色未變,穆柏南薄唇微勾,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過年,我帶你回美國,怎樣?”他微微湊近, 笑容不變。


    他很是清楚,自己這樣說或許會勾起她對沈耀之的回憶,但也沒什麽不好,總不能逃避一輩子。


    許多年,他也沒有見到爺爺了,趁著這次機會也想去看看穆老爺子。


    提及美國二字,果然不出穆柏南所料,那張精致的臉染上了絲絲的傷悲。


    邁著緩慢的步伐,她的思緒也隨之沉澱,過了許久,她徐徐抬頭,甜膩的聲線含笑“好。”


    美國的回憶終究是美好的,她有在抵觸什麽呢,觸景生情?


    無論她多麽的不甘願,但她無法任由自己,穆柏南與穆老爺子一別幾年,她猜,此次回美國,大概是想將她介紹給爺爺認識。


    穆老爺子也已經很想念二人。


    見她答應,俊逸的臉頰褪去原本的疲倦,附上一層暖暖的笑意。


    礙於快到年季,街邊的人有增無減,路邊賣的小東西也是各式各樣。


    走在人群之中,蘇飾可以往灰暗的麵色終於見了紅潤,平和的唇角漾起絲絲笑容。


    停留在甜點店外,她的眼一如既往泛起了光澤。


    “這家是diy。”穆柏南不忘提醒,她笨手笨腳的,自己做蛋糕怎麽看都有些不靠譜。


    看著裏麵各式各樣的甜點,她吞了吞喉,拉著穆柏南便進去。


    “先生,女士,你們需要些什麽?”見客人進去,店員急忙上前打招呼。


    剛一進去,濃鬱的奶油香沁入她的鼻尖。


    “diy蛋糕。”蘇飾可唇齒帶笑,十分篤定道。


    身後的穆柏南饒有興趣的觀察了她一番,好似在她的身上看到一絲生機勃勃。


    等店員將需要用的工具全部準備好,蘇飾可穿上了蛋糕師的衣服,像模像樣的。


    轉動了一下蛋糕底座,剛剛一副滿懷信心的臉瞬時失去了氣勢。


    如若不是因為知道今日是穆柏南的生日,打死她都不會選擇這種大蛋糕的,茶杯蛋糕多好做啊。


    拿著手中的刀,她一便轉著底座,一邊抹著奶油,雙眸中滿是認真。


    穆柏南不動聲色,隻是坐在一旁喝著咖啡,時不時的看著蘇飾可那邊的動向。


    白色奶油抹的還算均勻,但是花式要怎麽弄呢?抬頭見牆壁上的示例圖,完全看不懂。


    如若是設計圖她還能分析一番,蛋糕花式分解就有些難住她了。


    輕描一眼穆柏南,見他一臉閑然的坐在一旁,她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看向這邊。


    蘇飾可剛一轉開視線,穆柏南薄唇微勾。


    “女士,有什麽能幫助你的麽?”一旁的店員見蘇飾可始終未有所動作,緩緩上前。


    見到眼前的店員,她勉強的笑了笑“那個花式怎麽弄的?”


    店員迎合的笑了笑“非要牆上那個麽?那個有點難。”


    連猶豫都不曾有,她十分篤定的點了點頭“今天是我……老公生日,所以我想送給他。”提及到‘老公’之時,她的語氣明顯頓了頓。


    這是她第一次為他做些什麽,總不能找一些簡單的隨意應付吧。


    店員回過頭看了一眼穆柏南,臉上的笑容越發顯明“您真是有心了,現在很多人都買蛋糕,誰會想到來這裏,親自做呢?”


    從二人一進來,她便感覺到二人穿著、氣質都不凡。


    就衝蘇飾可的心意,店員都覺得這個忙要幫到底。


    “小姐您看,這個地方的花式要這樣弄,才會顯得蛋糕更加美觀。”店員拿出一旁閑於的蛋糕,為蘇飾可做著示範。


    仔細觀察店員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按照店員的樣子,她又做了一遍,每一個步驟都尤為的小心翼翼。


    “您看,這樣對麽?”蘇飾可挑了挑眉,低聲問道。


    見她在蛋糕上描繪的花式,店員滿意的點了點頭“小姐您很聰明,做蛋糕就是這樣,心意遠比你勤學苦練重要。”


    聽見店員的稱讚,蘇飾可更是曉得合不攏嘴。


    一個蛋糕足足花了三個小時,穆柏南安靜的坐在一旁,不急不躁,靜靜地等著她。


    在蛋糕製作完畢後,她用著巧克力奶油在上麵寫上了‘n、k’。


    凝視自己製作的成果,精致的麵容笑容更甚,為了避免太早暴露自己的目的,她特意找店員要了一個密封的包裝盒,完全看不清裏麵圖案的那種。


    走出了蛋糕店,蘇飾可就像變了個人一般,臉上滿是掛不住的笑意。


    如若早點知道,帶她出來可以讓她的心情開明,他大概早就會提出。


    之前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見她整日安靜的嚇人,他又不舍破壞這份寂靜。


    一路上,她都緊緊的抱著手中的盒子,當視線落入盒子之上便會傻笑一番。


    回到別墅。


    她將蛋糕擱置在一旁,靜等著晚上,她為他慶祝生日,思及至此,蘇飾可倒真有幾分期待,他的反應。


    高大的身子從身後將她擁住,薄唇在她耳邊嗬著熱氣。


    “傻笑什麽?”


    蘇飾可怔愣了一會兒,她有傻笑麽?


    她幹咳了兩聲,微微湊近他,在他的臉頰上烙下一個吻。


    “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做點好吃的?我有點事想和你說。”她的唇角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穆柏南眼底的光芒一閃即逝,微挑著唇線“跟我說重要的事與做好吃的有關係麽?”


    他實在不解,這是二事合一呢,還是本身就是一件事呢?


    “我隻是覺得說重要事的時候,旁邊有好吃的才有情調。”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搪塞,她隨意編了一個理由。


    他將頭埋入她的肩膀,隨即,薄唇在她的脖頸遊走,像是在吸附她身上好聞的石榴香一般。


    “可兒怎麽總是喜歡用石榴的呢?”言語中略顯慵懶。


    蘇飾可吸了吸鼻子,自己身上沐浴露味道有什麽明顯麽?


    “一直以來都喜歡用石榴的,你不喜歡這個味道?”她輕咬了咬唇。


    她覺得石榴香很好啊,不比玫瑰的迷人芳香,不比果味的淡香,恰巧,石榴石適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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