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婚宴過後


    冷冽的夜風吹襲著。


    植於街道上的樹木,葉片也幾近全轉為褐色,一片一片飄落於地。


    法恩市正迎向晚秋,也可以說是初冬季節。


    (魔法師的長袍還不快點換季成冬天的款式嗎。)


    自稱是魔法戰士的魁梧男子,走在陰暗狹窄的小路上,心不在焉地這樣想著。


    他是李維。


    是隸屬於歐芳魔法師公會的正魔法師,是所謂冒險者。


    而與他並肩而行的女性,在體格上則與一身肌肉又高大的他相差無幾。


    現在僅能看到如影般的身形,不過在白天的陽光下時,那是位有著一頭如火焰燃燒般紅發的女戰士。


    她的名字叫做吉妮。


    對李維而言,是所謂的冒險夥伴。


    兩人受邀前往參加近衛騎士巴布與一位名叫安潔拉的女孩之結婚喜宴,不久前還在吃喝喧鬧著。


    夜深之後宴會也散席了,酒量不是非常好的蜜蕾兒與梅裏莎各自踩著搖搖晃晃的腳步回自己房間去了。


    但是李維還沒喝夠,因此他舉步走向常去的歡樂街。


    吉妮會走在他旁邊,隻是正好因為回去的方向一樣罷了,李維原本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等李維從大道轉入通往歡樂街的小巷後,吉妮仍然理所當然般地跟在他身邊。


    (還沒喝夠嗎?)


    李維雖然有這個疑問,但因為並不是什麽值得特地提出來的問題,所以他並沒有問出口。


    在昏暗的小巷中走了一段路之後,很快的,眼前已經可以見到目的地了,在燈光映照下顯得金碧輝煌的街道。


    由盜賊公會副首領馬茲爾所支配的歡樂街。


    李維知道這件事是在認識吉妮她們之後。因為發生了一點事,有一段時間還以為大概不能再在這裏出入了,不過現在倒是稍微被當成貴賓來看待了。


    隻是也因此不太方便像以前那樣隨性地鬧了。對李維來說,有種少了點什麽似的感覺。


    不過那也許是因為他成為了冒險者,所以在這個歡樂街中所能得到的刺激,已經不再能滿足他的緣故。


    在短短大約半年的時間中,就發生過各式各樣,多到甚至會令人目瞪口呆的事件,讓李維打從心底慶幸自己成為了冒險者。


    對於林立在這個歡樂街中比較正經的酒吧與賭場,吉妮連看都不看一眼,隻是自顧自的前進,直至走到一間飄散著殺伐之氣的店家前時,馬上毫無猶豫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就連這條街的常客李維,也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地方。他記得這家店是最近才新開的。


    「妳曾經來過嗎?」


    因為吉妮的行動好像是一開始時就決定要來這家店了,所以李維忍不住開口問一下。


    但是吉妮口氣一如平時——


    「當然沒來過。」


    直接這樣答道。


    然後——


    「隻是在找沒有女人味道的店而已。」


    又小聲地接了一句。


    「那可真是……」


    李維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但她的選擇是明智的。


    在有女人工作的店中,就算李維無視於對方,有時對方也會自己挨過來。而李維的個性尚未高尚到可以對送上門的女人視而不見。


    高大壯碩的李維自然而然就會引起他人注意,再加上眾人皆知他是個付錢痛快的好客人。


    還傳聞說隻要能跟他過一夜,在這條街上的評價就會提升。


    對於以這種目標來接近他的女性,李維一向興趣缺缺。對李維來說,對方對他本人有沒有意思這點是很重要的。而更重要的是事後要如何斷得漂亮。


    雖然他因此而被稱作女人殺手,但對方既然是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接近他,那就不算是欺騙。


    不過他並未打算告訴吉妮她們這些,因為他認為說了她們也不會懂。


    總而言之,和她們三人在一起時,最好不要有其它女性在比較好,李維對這件事有著深切的體會。


    但是自從認識她們之後,不知道為什麽,與女性有關的騷動卻相當多。要他說這算女人運好還是不好,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一走進門內,李維就發覺到店內的狀況不太對勁。


    桌子椅子全集中在半邊,另一邊則是空蕩蕩的空間。


    感覺像是有半裸女人要開始跳豔舞的氣氛。


    但是、在故鄉曾經是個優秀獵人的吉妮,是因為聞不出有女人味道才選了這間店的。


    而以李維自己的感覺和經驗來說,他也明白這是間與女人無緣的店。


    「是血與汗的味道……吧。」


    吉妮低聲說道。


    「這麽說來……」


    對於找個地方坐下來的李維來說,是相當熟悉的味道。


    因為在與吉妮練完劍後,他的衣服上一定會有這個味道。


    大致上來說,在那個狀況下時,他的衣服通常也差不多像塊破抹布了,因此他多半連洗都懶得洗就直接扔了。


    「我可以想象得出這是間什麽樣的店了。」


    李維一笑。


    從在場十幾個客人的臉上,可以感受到仍留存有幾分近似殺氣般的激動,還有像是渴求著什麽的充血雙眼。


    這裏除了是酒吧之外,同時也是賭場。而且還是個小規模的競技場吧。


    是間非常適合吉妮的店。


    當他正要這麽說時,突然回過神來。


    他想起來今天的吉妮和平時的她是截然不同的。


    今天的她並不是女戰士,而是個打扮得很美麗的女人……


    2男與女


    由於要參加朋友的婚宴,所以吉妮依照她出身的亞斯葛倫山嶽部族之習俗,穿著未婚女性參加宴會及祭典時所穿的服裝。


    使用僅能在岩山羊幼羊腹部取得的純白毛線所編織成的一件式無袖長衣上,紮著縫上由亞斯葛倫山脈取得之金銀寶石的飾帶。


    紅發也為了配合衣服而紮了起來。


    由她平時外露的肢體,是可以明白到她胸是胸、腰是腰,毫無疑問是個女人,但、她是一個戰士的感覺卻更加強烈。


    不過,今晚的吉妮,隻給人一種來自異國的美女之感。


    黝黑肌膚與高大身材,更是一下子把神秘感拉到最高點。


    在熱鬧的宴席上自然不會特別去注意到,但是換了個地方,隻剩下雨人獨處時,就算不願去想,還是會忍不住意識到現在的她並非平時的她。


    而且就在前幾天他們倆還曾經半裸的抱在一起,唇與唇相接。雖然那是因為她被灌了屍人毒才會失常,但已發生的事實是不會消失的。


    忘了那晚的事吧,吉妮曾經如此叮囑過,因此沒人再提起,但記憶卻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李維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反射性地依照年幼時曾被教導過的宮廷禮儀為吉妮拉開椅子。


    吉妮訝異地看著李維,但什麽話也沒說就坐下了。


    (不妙啊!)


    李維在心中嘀咕著,命令自己快點取回平常心。


    吉妮最討厭因為身為女人而受到特別待遇了。


    要是她知道自己把她當成女人來看待的話,到時她就絕不會是這個小型競技場的旁觀者,而是參戰者了。


    李維緩緩坐下,像是想藉此讓自己鎮定些似的,對著一臉凶相過來招呼客人的店員點了兩杯麥酒。


    店中大約為數十人左右的客人看著李維他們這邊,眼光中透露出的訊息是,這兩個人是來幹什麽的啊?


    若是平時的他們倆出現在這種


    地方,應該就不會令人有格格不入的感覺了吧。但今晚卻是特別的。


    因為李維也穿著魔法師的正式服裝,長長的黑發抹上香油,梳得整整齊齊。


    剛才走在外麵時,沒有任何人跟他打招呼,一定也都是把他當成了別人吧。


    (趕快走人比較不會有事吧。)


    但是他對這裏在舉行著什麽樣的競技又頗感興趣。


    是拳擊嗎?還是用武器真刀實槍的生死相搏?


    (總不至於是跟猛獸對打吧。)


    是那樣的話,連觀眾都要搏命了吧。


    不過,看看在場客人的模樣,就可以很明確地知道不是那麽回事,而以這家店本身來說,也不像能有那種大手筆的樣子。


    會出人命的表演是被歐芳禁止的。所以,才會有這種模仿競技場的店麵出現。


    對於血氣方剛的人來說,這種店確實是有著魅力的吧。


    而李維正是個血氣方剛的人。


    「好像要開始了……」


    吉妮如此咕噥著。


    李維悄悄鬆了一口氣,將身體轉向舞台的方向。


    今晚一麵對吉妮,他就好像有什麽要失控了似的。


    兩個半裸的男人分別從左右兩邊現身,店中響起了稀稀疏疏的鼓掌聲與莫名其妙的怒嚎聲。


    但是李維一看到這兩名鬥士,馬上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搞什麽,那是什麽身材?」


    兩人的體格都還算高大魁梧,但全身的肌肉卻是鬆弛的,裏麵塞的是脂肪。也許是有幾分力氣,但絕不會是靠打鬥為生的人所應有之身材。


    當然,吉妮似乎也明白了這件事,彷佛對競技完全失去了興趣般地拿起點來的麥酒送到嘴邊。


    李維也無可奈何地又轉個身朝向桌麵。


    (不過,到底該說些什麽才好呢?)


    雖然是和平時不一樣的理由,但他仍一樣想抱住頭。


    吉妮跟著自己過來到底是有什麽打算呢?


    他們倆以前也曾經單獨對飲過一次,那次他們倆喝著喝著就莫名其妙給對方一拳,不過倒也沒吵起來,隻是都自顧自繼續喝著酒,當時在周圍的人一定都有種詭異的感覺。


    不過,在那個晚上,氣氛就是那樣的。


    不過,今晚卻明顯不同。


    李維一口氣灌完他點的麥酒,恢複成平時的自己。


    麥酒的味道極為低劣,而他能分辨出,為了遮去酸味,在酒中加入了大量的重味道香料。隻是酒本身也極為濃烈,強烈到往後喝別的酒時大概都會嫌淡了。所以如果隻是單純想喝個酩酊大醉時,這酒倒是非常能派上用場的。


    這時競技也已開始了,卻隻是用蠻力在亂打一通而已,可說是連拳擊都稱不上的貨色。


    若是在羅馬爾貨真價實的競技場中,表現也是這樣的話,裁判一定會對他們倆大姆指朝下吧。


    那是「兩人都該死」的意思。


    「在想什麽?」


    這時吉妮突然對他出聲。


    「我、我錯了!」


    李維幾乎是反射性地低下頭回答道。


    他以為一直在害怕的事要變成現實了。


    「但是、沒辦法的事啊。因為妳今晚穿成這樣,所以我才會不禁意識到妳是個女人的事……」


    「意識到我是個女人的事?」


    「所以我已經認錯了!」


    肯定要有拳頭飛過來了,李維抱著這樣的心理準備再次低下了頭。


    「別說奇怪的話。」


    但是……吉妮這樣想著,露出了個微微的笑容。不過還是一拳飛了過去。


    對她本人來說,這隻是輕輕一拳,但被打的人還是有著相當的痛楚。因為是已經受過千「捶」百「練」的李維才能承受得住,要是換成一般人的話,說不定會被打倒在地。


    「我一直都是女人。就算想舍棄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平時就打扮得可以讓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女人的模樣。因為被認錯的話,還是會有種火大的感覺。」


    「是這樣的嗎?」


    李維的臉色有些掃興的樣子。


    「那時我也說過了……」


    說到一半時,吉妮像突然回過神來似地輕咳了一聲。


    然後——


    「也許你不知道……」


    改口這樣說道。


    「我是個會迷戀男人的女人。而且一有喜歡的對象時,根本就不會去管對方的感覺。甚至會若無其事的主動推倒對方。」


    傭兵隊長雷提耶在臨死時,命令吉妮用她的方式去愛李維。


    受到藥的影響,她乖乖遵照那個命令行動。


    雖然是在忘我的狀況下,但那時吉妮的行動的確是她真正愛人的方式吧。


    恐怕當年在麵對雷提耶時,也是由吉妮主動的沒錯。


    「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我認為這才像妳會有的作風。至於會喜歡這種作風還是會感到傷腦筋,就要看對象了吧。」


    「如果、那個對象是你,你會怎麽做?」


    這句意外的話令李維在一瞬間失了神。


    腦中一片空白的他說不出話來,一堆影像在腦海來來去去。那是以往曾經邂逅過的女人們之影像。


    「我都說過是如果了吧?」


    吉妮沉下臉,又是一拳飛過來。


    那個痛覺使得李維再次找回了說話的能力。


    「對、對不起,因為沒想到會由妳口中說出這種話,所以嚇到了。」


    「不用道歉。老實說吧,我現在可是相當不安的……」


    「不安?」


    這也是沒想到會由她口中說出的字眼。


    「正啊,不安。現在是可以用『如果』來結束這個話題,不過萬一真的喜歡上你的話……我在煩這個。」


    「吉妮……」


    李維這樣說道,然後抓起沒點就自動送過來的麥酒,又是仰頭一口喝完。


    烈是夠烈,但真的有夠難喝。


    不過,不管是什麽味道,喝在現在的他口中,都是一樣的吧。


    所以李維馬上又點了一杯。


    「雖然不想承認,但前幾天所發生之事令我意識到你是個男人。然後就像脫韁野馬似地控製不住自己腦袋了。在故鄉的村子時是這樣,在雷德的傭兵公會時也是這樣……」


    吉妮如此說著,接著繼續自嘲式地叫李維也要把她剛剛說的話忘掉才行。


    「我的確是不曾強行推倒過女人,但不想被女人強行推倒則是肯定的……」


    李維以開玩笑的口吻回答,試著笑了笑,但效果不彰。


    「男人與女人往往無法一直隻維持在同伴或朋友的關係。而一旦有了更進一步的關係時,有時又會把之前的關係全破壞掉。」


    吉妮如此說道,搖搖頭歎了口氣。


    「巴布那家夥是我以前的傭兵同伴,也覺得是個很談得來的朋友。但是,他曾經喜歡過我。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像之前那樣與他相處……」


    說的也是,李維點了點頭。


    一旦知道了對方的心意,要繼續當朋友是非常尷尬困難的。


    「我一開始時隻是覺得能當冒險者就好。但現在不同了,我想跟妳們一起繼續當冒險者。」


    和吉妮她們在一起時,李維總是盡量避免提起與男女有關的話題。


    她們原本也沒打算要接受男人當夥伴,若不是身為女侍祭的梅裏莎受到邁力神指示,說李維正是她該侍奉之勇者的話,她們是絕不可能讓他加入的吧。


    而且她們都相當不信任男人,也各自有之所以會這樣的無奈理由


    。為了能當她們的同伴,要極力避免觸碰到那方麵的話題是很重要的,在認識她們一段時間後,李維就已經明白到這點了。


    而且正因為他很習慣女人,所以才能夠在麵對她們三人時,不把她們當做女人來看待。


    至少在這之前都可以。


    但是李維也不知道今後會如何。


    他也開始和吉妮一樣感到不安了。


    3暫時的結論


    是的,李維感到了不安。


    同時也認為那是件無可奈何的事。


    「這不是客套話,妳們三個人真的都是好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好』字不足以形容的好,所以我才更覺得妳們是很有魅力的。不過有這種想法的應該不隻我一個人吧……」


    以前,要是有人想代替他的話,他會覺得要代替就代替吧。但是,現在已經轉變成沒人可代替他的想法了。


    光是這點,就足以令他認為自己也許真的是勇者也說不定。


    「我是男人,妳們是女人。一直都沒有這方麵的意識反而是不自然的。之前一連串的事件讓我們理解到這件事,而演變成現在的局麵。」


    在別無他法、不可抗拒的情況下,李維已經親遍吉妮、梅裏莎、蜜蕾兒三人的唇。


    而且也不敢保證他與她們不會發展出更進一步的關係。


    就像吉妮剛才所說的一樣,這也有可能會導致他們冒險者同伴的關係破裂。或者是使她們三人的友情產生裂痕。


    吉妮就是對那點感到不安。


    李維也一樣。


    「雖然問你這個女人殺手也是白問,但我還是要問一句,你現在有喜歡的女人嗎?」


    「這問題太難了吧。」


    李維露出苦笑,凝視著眼前的紅發女性。


    「我不是要扯開話題,不過說真的,我自己也不明白。雖然我這雙手曾經抱過許多女人,但幾乎完全沒有實在感。在這之前從未想過會隻喜歡一個女人,說不定以後也不會。不過、如果喜歡上我的女性對我認真追究起來的話,說不定我也隻好有所覺悟了。不過若要說真心話,我希望至少現在先別讓我遇上那種事。」


    「雖然我不是蜜蕾兒,不過你真的是最低級的男人。」


    「把自己當成最高級的,才會難以解決善後吧。」


    李維說著又露出苦笑。


    然後認真地望著吉妮。


    「有一個解決的辦法,就是把我從妳們的搭檔中踢出去。」


    「我要揍人了喔!」


    吉妮如利刺般的視線直射了過來。


    「對梅裏莎來說,這可是她的信仰,與友情愛情什麽的無關。隻要梅裏莎追隨著你一天,我和蜜蕾兒也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神還真是下了個殘酷的諭示哪。」


    李維抓著用香油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恢複成平時的模樣。


    「要是我死掉的話,說不定就可以恢複成從前那樣,不過這樣也太為難我了吧。」


    吉妮的拳頭在一瞬間飛過來,不過這次李維總算是用手掌接下了。


    「就算你死了也不可能複原了。雖然不想承認,不過你的確是超越常識範圍的存在。」


    「我就把這句話當成是妳對我的恭維囉。」


    「別忘了這句話也有眨意。」


    李維回答他會把吉妮的話放在心上,然後又一口氣喝光新送過來的麥酒。


    「再來一杯!」


    李維站起來大叫著。


    這時他才發現第一場比賽不知何時已結束了。


    酒客們正處於情緒激昂狀態,和店內的人計算著輸羸的賭金。


    因此隔了好一陣子才把李維要的麥酒送過來。


    不同於平時的狀況,令李維對這件事有種不耐煩的感覺。


    「酒難喝,表演也難看。真的是最差勁的店了。」


    李維嘀嘀咕咕地抱怨著,轉頭望向吉妮。


    「別太在意了。因為隻要我能壓抑住自己的感情就好……」


    對於這樣對他開口的吉妮,李維馬上插口:「那是錯誤的。」


    「錯誤的?」


    吉妮眉頭一挑。


    「是啊,錯誤的。既然知道沒有解決的方法,就隻好以最真實的自己去接受了。」


    「真實的自己?」


    吉妮訝然問道。


    「就像妳說的一樣啊。既然有了男人與女人的認知,彼此之間就不見得可以一直維持在同伴或朋友的關係上了,這是必須去承認的事實。」


    「你的意思是,我喜歡上你也無所謂嗎?」


    「八成就是因為也會有這種事,所以男人與女人之間才會是有趣的。搞不好我哪一天也會突然迷戀上妳也說不定。梅裏莎與蜜蕾兒會怎麽樣也很難講。沒到那時候什麽都很難說。也說不定我會主動推倒妳們呢。」


    「那叫不知死活吧。不過你原本就是那種不知死活的人了……」


    但是吉妮卻因李維的話,而讓她從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明白到不必壓抑也無所謂的事,有種意料之外的痛快感。


    「你是個脫離常識的白癡,無可救藥的外行人,不過我也承認你是個好男人。還有,雖然梅裏莎與蜜蕾兒並不知道,但我是把你當成同伴的。今後也是朋友了。」


    「我的榮幸。」


    李維有種莫明所以的感慨。


    感覺在與吉妮認識了半年之久後,這才終於被她承認是個對等的人類似的。


    李維拿起等了半天才送上來的酒杯一口喝光,然後望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店員,囂張地叫他再送一杯過來。


    對方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不過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結果李維與吉妮感到不安的事,原來是差不多的事,不過他已經有所覺悟了,而吉妮看到他的表情,心中的迷障似乎也消除了。


    以他現在的心情來說,是很想舉杯慶祝的。


    (原本是冒險者之間的工作夥伴,然後在不知不覺中,莫名其妙地就有了男女友情……就是這樣吧。)


    但是脫離常識的白癡,無可救藥的外行人什麽的,也未免說得太過份了吧。


    再怎麽說他也是要成為賢者的魔法師,在吉妮她們的鍛煉下已經有過許多貨真價實的冒險經驗,對於自己已經不是外行人的自信還是有的。


    就在這個時候——


    從舞台左側走上另一名鬥士,不是之前那兩個。而且這次隻有他一個人。


    「這次的男人還挺象樣的。大概是貨真價實待過羅馬爾競技場的拳鬥士吧。應該是退休了,來這裏賺點小錢的……」


    吉妮像自言自語般地低語著。


    那是熟練戰士所具備的銳利觀察力。


    而作為一個戰士雖然尚未臻成熟,但習慣打架的李維也能明白到那件事。


    「但是隻有一個人。應該不是要表演鬥技的吧?」


    李維表達出他的疑問,但那個疑問馬上就蒸發了。


    因為像是負責講解的店員,已經開始宣布,要是有人想向這位鬥士挑戰的話,就到舞台上麵來。


    4出醜


    (原來是這種花樣啊。)


    李維一笑,又一口氣把新送上來的麥酒灌進喉中。


    「來得好!」


    李維大聲說道,脫下身上的魔法師長袍。


    「白癡就算了,不過我會證明給妳看,我不是外行人!」


    然後他望向吉妮,自信滿滿地出聲。


    「你不要緊吧?」


    紅發女戰士有些擔心地問道。


    「當然囉。至少我曾經被妳們教訓過,說我簡直就像


    拳鬥士一樣。雖然對方是真正的拳鬥士,但我還不至於會輸給已經退休的家夥吧。」


    李維說著高高舉起了一隻手,示意他要出場。


    在一旁看著的酒客們紛紛笑了起來。


    「打消你的主意吧。那個男人可是這間店中最強的鬥士喔。你是想在帶來的女人麵前耍帥吧,不過這裏沒有軟腳蝦魔法師出場的餘地。」


    甚至還有這種批評聲飛了過來,但李維完全沒放在心上。


    「既然你這樣想的話,那把所有錢都賭到那個男人身上不就好了?因為我要把我的所有錢賭到自己身上。」


    李維說完後,取出藏在懷中,預備有個萬一時可以用來換錢的寶石。換算成錢的話,大約價值五千銀幣。


    在一旁看著的酒客們,眼神都不同了。


    因為隻要與李維押注在不同的地方,就可以分到那五千銀幣的一部份了。


    酒客們幾乎把身上所有錢都掏出來賭上了,當然是賭拳鬥士那一邊。金額加一加超過七千銀幣。


    (賺頭不小啊。)


    李維在心裏暗自竊笑著。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你真的不要緊吧?」


    吉妮再次對他出聲。


    「妳今天是怎麽搞的?很煩耶。我豈會輸給那種家夥?」


    李維說著站了起來,氣定神閑地作勢走向舞台。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他的腳一軟,以難看的模樣滾倒在地上。


    「怎、怎麽搞的?」


    因為不知道是什麽狀況,李維一時呆住。


    接著他慌慌張張地想站起來,但腳卻使下上什麽力。


    「難道、我喝醉了嗎?」


    雖然是前所未有的經驗,意識也不像沒醉時清醒,但他還是能夠清楚地有著這樣的認知。


    「所以我說過的吧。就是因為你喝了那麽多杯也不知道加過什麽料的麥酒。喝了那種東西,有時就算意識還清醒,腳卻已經軟掉了。」


    「這麽說來……」


    因為吉妮說的話令他尷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好一杯又一杯猛灌難喝的烈酒。


    結果腦子沒成漿糊,腳卻軟了。真日正丟臉至極。


    因為酒而失敗,這也許是有生以來頭一遭吧。


    「怎麽?要不戰而降了嗎?」


    酒客們的嘲笑聲鑽入耳中,但李維卻無計可施。


    「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吉妮笑得一臉燦爛,手指一伸,指著李維的臉。


    「扶不起的白癡,無可救藥的外行人。」


    李維苦著一張臉回答。


    既然這種醜態都被看光了,不管被說什麽也沒辦法反駁了。


    「算了,今晚的事就把它忘了吧。」


    「連同伴的事、承認是朋友的事也包括在內嗎?」


    「當然了。看來還需要多多磨練才行哪。」


    李維頓時垂頭喪氣了起來,但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


    這時店員正笑嘻嘻地往這邊走過來。


    為了來拿走李維的寶石。


    「我代替他上去打吧。」


    吉妮向店員這樣說道,脫下穿在身上的部族服裝,身上隻剩內衣。


    因為她平時的打扮就很暴露,所以即使這樣,也不會有不自然的感覺。


    今天的她原本充滿了女人味的嬌美,但平時的她作為一名戰士也是美麗的。


    從周圍酒客中發出了下流的歡呼聲。


    「真有趣的花樣!」


    「幹脆雇用他們演鬧劇如何?」


    瞎三話四的笑罵聲亂飛著。


    但是吉妮一副打從心底感到開心的表情,走向正在舞台上等著的拳鬥士。


    目送著她漸遠的背影,李維理所當然地叫了起來。


    「我、全部的錢、押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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