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馬懷平這時候已經在院子裏布置好了法壇,神牌什麽的也都供了起來。


    這開壇做法,請神是必不可少的環節,至於究竟請什麽神?那就隻有做法的人自己知道了,因為每個人信奉的神明都不一樣。


    道家信奉三清祖師,陰陽信奉王大靈官,也有人信奉各大天君、星君之類的,總之滿天神佛,什麽靈就信什麽,信什麽什麽就靈,這也是相對的。


    看著夜色漸漸濃了,馬懷平便直接請神開了壇,然後拿起提前準備好的檄文,開始念叨了起來。


    這是向神明表達自己意願的一種方式,通過檄文作為自身與神明之間連接的紐帶,念叨完之後,將檄文也一並燒了,神便能夠得知人的訴求。


    不過這終歸隻是一種說法,一種形式上的東西,至於究竟有沒有我們所認為的那種神明?這個很難說得清楚。


    檄文念過之後,馬懷平便開始搖晃著手裏的陰陽鈴,念經禱告了起來。


    這是一個相對漫長的過程,足足念了有一個多鍾頭。


    然後馬懷平才放下陰陽鈴,在法壇上麵燒了一張黃紙。


    這個稱之為畫馬,黃紙燃燒後的紙灰飄得越高,則代表神明越歡喜。


    可是馬懷平這一張黃紙剛燒完,紙灰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陰風給吹散掉了。


    緊接著一股子非常詭異的氣息以法壇為中心向著四周蔓延了開來,法壇上點的蠟燭,也瞬間熄滅掉了。


    馬懷平當場渾身一震,緊跟著臉色也徹底白了下來。


    這是被破了法,遭術法反噬的征兆。


    看來這事兒果然沒法善了,那東西並不接受我們的禱告。


    我剛上前扶住馬懷平,眼前的法壇就開始顫動了起來。


    緊接著,一條手腕粗的菜花蛇不知道從哪裏爬了出來,直接爬到了法壇上麵,然後蛇頭直直立起,用那雙詭異的眼睛看著我們。


    這東西居然又現形了。


    “看來這事兒禱告沒用了,估計隻能滅了它。”


    馬懷平皺了皺眉頭,神色凝重的說道。


    “我來吧。”


    我拍了拍馬懷平的肩膀,然後朝著法壇走了過去。


    那條蛇頓時朝我看了過來,信子吐得飛快,像是看到了獵物一般。


    我直接咬破中指,將鮮血一下子甩在了那條蛇的眼睛上麵。


    這下它頓時在法壇上麵扭曲翻滾了起來,連香爐神牌什麽的都打翻掉了。


    雖然沾染了一定的神性,但這東西說白了,也終究不過是山野精怪成了氣候,指尖血同樣能夠起到克製它的作用。


    我連忙捏出訣竅,念了一串咒語,隨即上前逼出更多的指尖血,一滴滴滴在了那條蛇身上,使得它渾身都染了鮮血。


    這下它頓時不翻滾了,整個身子盤在一起,縮在法壇上麵沒了動靜。


    我趕緊到廚房去接了一盆清水來,水邊拿了廚房的菜刀和擀麵杖。


    出來之後,我將水盆放在了法壇下麵,然後將擀麵杖搭在水盆上,並且以指尖血塗抹菜刀刀刃。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單膝跪在法壇前,然後左手捏訣,右手拿刀,直接開始念起了咒語。


    “上請諸神,下令幽冥,邪祟無常,妖孽橫行,玄法當道,震懾萬靈,三清神鑒,賜我神通,手持天刀,欲斬邪神,妖孽伏法,速來受刑,急急如律令......”


    隨著我咒語念出,盤在法壇上的那條蛇忽然緩緩地從法壇上麵爬了下來,然後圍著水盆轉了一圈,最後將腦袋緩緩的探向了水盆上麵的擀麵杖。


    既然這事兒沒辦法善了,那就隻能將這東西給斬了。


    不過這等同於斬神,是要背負因果的,甚至有可能遭天譴,所以我才選擇自己來做。


    那條蛇將腦袋探向擀麵杖後,忽然又警覺地縮了回去,蛇信子吐得非常快。


    這東西明顯在抗拒,但是遭法術驅使,它也沒辦法,試探了幾次之後,還是將腦袋搭在了擀麵杖上麵。


    我舉起手中菜刀,就要斬下去。


    誰知這時那條蛇的腦袋忽然變成了人的腦袋,而且那張臉就是那個女子的,此時她正抬起頭來,神色哀求的看著我。


    然後又不停地點頭,像是在磕頭求饒一般。


    這下我手裏的刀頓時斬不下去了。


    雖然這還是一條蛇,可是它現在卻頂著一張人臉,而且還是那個女生的臉。


    任何生物,能夠修行到這一步都不容易,更何況這東西還跟我有過一段緣分,雖然說是孽緣,但我終究還是有些下不去手。


    可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如果不下狠手的話,我怕這東西翻過身來,到時候再想滅了它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這讓我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當中。


    “如果我放了你,你可以保證以後不再害人嗎?”


    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我還是開口問了她。


    那條蛇立馬連連點頭,然後一臉哀求的看著我。


    “那你走吧。”


    我微微歎了口氣,然後直接散了法術。


    那條蛇立馬從擀麵杖上麵爬了下來,然後一路快速的朝著院子外麵爬去。


    可是到了大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又停了下來,然後轉過頭來,又對著我點了點頭,這才一溜煙的竄進了夜色當中。


    “師父你......你把它放了?”


    馬博弈忽然湊上來,有些不可思議的問了我一聲。


    “它以後應該不會再害人了。”


    我微微歎了口氣說道。


    “可是它......”


    馬博弈抬了抬手,最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作罷了。


    這東西如果最後不是張出那麽一張人臉來的話,我今晚肯定是斬了它了。


    可是那張臉一出現,其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時候她所代表的,不止是一條蛇,而且還是跟我發生過關係的那個蛇女。


    如果我連跟自己發生過關係的女人都能下得去狠手,那我這人也太過鐵石心腸了一些。


    “其實這事兒隻要能解決了就行,也不一定非要斬了它。”


    馬懷平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我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麽。


    這種事兒其實根本不用說,大家都是男人,自然也能理解。


    我們收拾了法壇之後,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了。


    我躺在床上感慨了很長時間,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做夢呢,就被馬博弈敲門喊了起來,說昨晚鎮上又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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