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番外】多爾袞


    多爾袞晚年,過的又舒坦又憋屈。舒坦的是,昌平行宮氣候宜人、環境適宜,家裏麵妻賢子孝,媳婦貼心。布木布泰對他日常起居照顧,無微不至。三個兒子,順治夫妻倆不說了,臉麵情做的足足的。逢年過節送東西送信,還命禮部高官一路敲鑼打鼓抬過來。生怕天底下老百姓不知道他對後爹多孝順似的。至於這輩子親弟弟二阿哥福全、三阿哥玄燁,更是會籠絡民心的主兒。自從二人成年,從上書房“畢業”之後,得了順治所封王位,二人便各自帶上各自王妃,請了旨意,四處遊曆。每到一處,便置辦上一車又一車土特產,叫人送到昌平,給多爾袞、布木布泰嚐鮮。至於這年代,沒冰箱沒高速,土特產送過去會不會壞,就不是二人操心的事了。


    如此一來,每每多爾袞想說兒子不孝順,不肯承歡膝下,上至禮部高官、下至平民百姓就要鄙夷:“老爺子您還有什麽不足的。您兒子們一個比一個忙,還能抽時間給您送吃的用的。不缺吃不缺穿,又有太後作伴,小日子過的比蜜都甜。俺們想要這麽過,還沒有呢。”


    如此一來,多爾袞反倒不好埋怨什麽。戎馬半生,忙活一世,一時閑下來,整日心口跟貓爪撓似的,胳膊腿兒不得安生。總想找點兒事兒幹。因為怕多爾袞借口回京,順治連太子都不敢明著立。隻是偷偷跟哲哲說一回,要立嫡長子為儲。哲哲知道順治心思,幫著想了個秘密建儲的法子。約定什麽時候多爾袞死了,什麽時候正式冊立太子,大赦天下,舉國同慶!(什麽人呐,這娘倆!)


    對此,布木布泰隻得苦笑,想著法子哄多爾袞好好休養。好容易過了幾年太平日子,不成想菊花一封家書,惹的多爾袞暴跳如雷。“小崽子,不想活了。皇妃他都敢動。”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顧不得膝蓋受寒疼痛,嚷嚷著就要套車回京。


    布木布泰沒搭理他,嘟囔一句:“你連太後都動了,人家動個皇妃有什麽?真是知府點燈。”看多爾袞忙著招呼奴才們收拾行李回京,順手翻出豪格福晉杜赫瑪來信,得知他們夫妻要來昌平休養,便遞給多爾袞,讓他稍安勿躁。


    多爾袞看了這封信,冷哼一聲,“豪格真是慫到家了。自己後院都看不住。”


    布木布泰坐在椅子上笑問:“如今他要來,八成要趁機見見蒙古親戚。咱們是這就回去,還是等他們來後,玩幾天,再一同回去?”


    多爾袞奇怪了,湊近了看布木布泰,幹笑著問:“怎麽,你同意回去了?”


    布木布泰淡笑一聲,回答:“總不能老拘著,可不悶壞了。你是草原烈馬,難道我就家雀不成?”頓一頓,正色說道,“多爾袞你記住,你若是草原之狼,我就藍天雄鷹。”小樣兒,我壓死你!


    多爾袞盯著布木布泰看兩眼,嗬嗬笑了。坐在布木布泰身邊,想了想,說道:“布木布泰,女人——不需要那麽強勢。不過,我喜歡!”


    布木布泰咯咯笑了,伸手在多爾袞額頭上點一點,慢慢說道:“我隻希望你能記住一句話。”


    多爾袞便湊過來問什麽話。


    布木布泰慢慢說道:“權利總有更替,大清萬世長存。”


    多爾袞聽完,默然一刻,沉聲笑道:“不想讓我跟福臨爭權,你就明說。我好歹是他後爹親叔父,臉皮再厚,到底這麽大年紀了,還不至於跟他個小崽子搶皇位。”


    布木布泰沒搭理他,起身招呼蘇麻拉姑,“把西邊幾個院子收拾出來。安排老肅親王、福晉住下。再收拾出兩個小院子,我另有他用。”


    蘇麻拉姑應聲退下。多爾袞笑問,“收拾小院子做什麽?還有什麽人來?”


    布木布泰含笑答道:“我這麽疼兒媳婦的婆婆,皇貴妃病了,怎麽著也得把她接到身邊照顧才是。”


    多爾袞聽了這話,愈發覺得眼前布木布泰,不止是他的枕邊人,更是管著偌大一家、說一不二的老太太。說來也怪,這些年有哲哲嫂子在上頭壓著,布木布泰這手腕、這氣度,究竟是何時練出來的?


    不提多爾袞心中不解,布木布泰一麵招呼人準備接待豪格夫婦,一麵寫好信給哲哲送去。信中說皇父攝政王得知董鄂妃有病,心中十分掛念。聽說病好了,特意請她來昌平行宮休養。又問起娜木鍾是否隨豪格來昌平,若是的話,請襄親王一路護送也好。


    哲哲接了信,瞟上兩眼,直接塞給菊花,讓她安排。菊花仔細看了,與順治商量之後,請來豪格福晉杜赫瑪,問娜木鍾是否隨行前往行宮。


    好容易把娜木鍾從頭頂上扯下來,杜赫瑪怎麽會願意叫她跟著去折騰。死灰複燃之事,又不是沒經過。


    當著菊花的麵,杜赫瑪不好抱怨,隻得裝出賢惠模樣,說什麽府裏九阿哥年幼,不宜遠行。故而,留平福晉娜木鍾在京中王府。又說富綬媳婦賢惠大方,素來孝順,有這麽個王妃在王府中管家,定然不會委屈了九阿哥,雲雲。


    菊花耐心聽完,看一眼這位婆家嫂子、娘家堂姑,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拍她胳膊一下,柔聲說道:“這麽多年,委屈姑姑了。”


    聽見菊花這麽說,杜赫瑪頓時無語,低頭想了半晌,才紅著眼圈抬頭說道:“有宮裏娘娘們關照著,奴才不委屈。”


    此事就此打住。送走杜赫瑪,菊花琢磨一下,姑母的意思,不過是想個折子,把襄親王博果兒弄到昌平去,叫他跟董鄂妃接著你儂我儂。娜木鍾不去,自然有別的法子。找來哲哲,商量一番,就由哲哲下旨,說十分想念二長公主家小孫孫,命二長公主與阿布鼐長子把孩子送到昌平,先請聖母皇太後看看,再送到京中母後皇太後身邊。還說為了表示重視,特派母舅襄親王前往,迎接重外孫。哲哲明確表示,天冷路寒,叫他們不用著急。等天氣暖和再來,也是一樣的。


    娜木鍾得知此事,大感不妙。奈何懿旨已經送到東六宮。博果兒得知能一路護送董鄂妃到昌平,還能陪著住上幾個月,等孩子生下來,早高高興興接了聖旨,哪裏管其他?


    娜木鍾無奈,隻有小心翼翼給阿布鼐送信,叫他留意照看弟弟。母親接連給自己添了兩個異父弟,對弟弟比對自己好一百倍。接到信,阿布鼐嘴上不說,心中著實不是滋味兒。二長公主借機挑撥,說如今咱們家到這樣子,你我軟禁在京,婆婆不說想法子送咱們回家鄉,反倒處處為難咱們。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麽這麽厚此薄彼。


    阿布鼐大怒一場,仍舊舍不得跟母親翻臉。無奈之下,隻得裝病。哲哲聞知女婿病了,帶著順治連同幾個皇子親來探望,話裏話外透著那股子親近慈愛。反倒娜木鍾這個親娘,因為擔憂博果兒,心中有事顧不上,僅僅派人來問候兩次,看沒什麽大事,便作罷了。


    兩相比較,阿布鼐心裏更加涼透了。手中權力人事早幾年就給幾個兒女分光,妻子與其說是老來伴兒,不如說是皇家派來監視自己的。如今遠離家鄉,禁錮京城,唯一一位親人,對自己還如此疏離。難過之下,裝病便成了真病。


    阿布鼐這邊徹底寒了心,娜木鍾無奈之下,隻得派人偷偷給董鄂妃娘家送信。陳明厲害,叫他們設法阻止董鄂妃出京。董鄂妃娘家不過是早年借了一股攝政王東風,如今攝政王是泥菩薩,家裏哪兒還有本事。想想董鄂妃幼弟費揚古在宮中任侍衛,隻得病急亂投醫,叫他去東宮送信。可惜,費揚古叫皇三子選做貼身侍衛,出入不離。一直抽不出時間來。一來二去耽擱之下,等到費揚古終於把信送到承乾宮宮女手裏,董鄂妃車駕,已經出了神武門。博果兒一路騎馬護送,眼裏麵上,掩不住的關切之情。


    不巧鄭親王吃飽了,帶著孫子出門遛彎兒。遠遠聽見鑼鼓開道,望見旌旗掩掩。還以為是宮裏哪位貴人出來了。老爺子手搭涼棚,大老遠一瞅,那二人一個車裏,一個馬上,隔著簾子還要眉目傳情,氣了個倒仰。回家以後,氣哼哼給多爾袞寫信,劈頭蓋臉、指桑罵槐埋怨一通。


    寫完了還不忘找來府中清客潤色一番,爭取達到“罵人不帶髒字”之效果,這才封好,找來家院,快馬送往昌平行宮。


    鄭親王自覺借機出了多年惡氣,多爾袞接到信,可就氣極了。自小鄭親王跟自己就不對付,到後來同為攝政王,陽奉陰違,夥著福臨跟自己唱反調。如今看著睿親王府勢微,還想借機踩上一腳?


    布木布泰看了信,冷笑一聲:“敢情,照他這麽說,博果兒跟小嫂子不清不白的,還是學了他十四叔?”


    提起博果兒,多爾袞更氣:“他能跟我比?我是娶的寡婦,名正言順。他是什麽玩意兒?跟人家有夫之婦勾搭,還有了孩子。福臨礙著兄弟情誼不好說他,看我怎麽收拾他。”


    布木布泰瞥他一眼,沉默不語。


    過了月餘,董鄂妃、博果兒一行來到昌平。博果兒護著董鄂妃前往後殿拜見布木布泰。到了後院,隻見大門緊閉,通傳半日,才有蘇麻拉姑開個小門縫,探出頭來說話,“回皇貴妃話,回王爺話,太後出痘,不能見人。說是院子已經給皇貴妃收拾出來了。請皇貴妃直接過去歇著。”說完,撲的一聲關了門。再也無人搭腔。


    董鄂妃心性玲瓏多竅,看此地如此待遇,心中愈發忐忑。博果兒倒是心懷寬,笑說:“也好,太後這邊閉門,你也好多歇幾日,不用每天大早上的就折騰起來請安。”


    董鄂妃強顏歡笑,隨著博果兒到東北角一個小院子裏歇著。一行人來沒到門口,就見多爾袞一身戎裝,一手握箭,一手握弓,沉著臉堵在路中央。


    作者有話要說:好容易爬上來,改完之後遁走。呼呼,快忙完了,忙完後日更。別管哪個文吧,先更了再說。謝謝親們一直以來照顧。


    ps:端午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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