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愛德華綁架案


    ……咻……喀嚓……


    ……咻……咯當……


    從東方司令部的一角、羅伊的個人辦公室裏,不斷傳出這樣的聲音。


    「……馬斯坦大佐,針對貴單位提供的有關前幾日發生的恐怖事件的報告,我們有幾個地方想詢問一下你的意見,請盡快與我們聯絡……」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咻……咯當……


    「……馬斯坦大佐,聽說你在對管轄範圍外的綁架事件進行調查,為了確實地了解你的想法,請務必在近日內與我會麵……」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咻……咯當……


    「……附注:恐怖份子的事情還沒了結嗎?請在這件事情影響你的晉升之前給我想辦法解決它……」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咻……咯當……


    令我煩躁的聲音持續了好一會,終於被敲門聲打斷了。


    「進來。」


    「打擾了。」


    哈勃克的臉從門後冒出來。


    「……你在幹甚麽?」


    看著滿屋子的紙飛機,哈勃克開口詢問坐在辦公桌前的羅伊。


    「在讀上層寄來的雪花般的鼓勵信啊。」


    羅伊隨手從一迭紙裏抽出一張,讀了起來:「……致大佐:說歸說,做歸做,請不要老是紙上談兵,你也做出點成績來吧!期待你的新消息……」


    然後羅伊把讀完的紙折成紙飛機,瞄了瞄對麵的牆,「嘎」地一聲扔了出去。


    看著紙飛機「喀嚓」一聲掉在地上,哈勃克又轉向羅伊。


    「走進死胡同了嗎?」


    「已經走投無路了!」


    羅伊惱火地說。


    甚至犧牲了休息時間,進行滴水不漏的地毯式搜查,但是到現在為止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更不要說逮捕犯人了。


    雖然和其它的支部一起行動、相互交換信息,但是在恐怖事件連續在各地發生之後,認為這些隻不過是激進團體模仿最初的恐怖份子、采用炸彈襲擊的看法漸漸成為了輿論的主流。


    但是羅伊從在貨場得到的情報以及蓋爾的情況來看,他並不認為事情有這麽簡單,所以他一直朝向這個方向追查。但是目的還沒有任何線索能顯示出兩起事件有甚麽聯係,所以羅伊至今還沒能理出甚麽頭緒來。


    就這樣,民間寄來的投訴信和高層送來的挖苦信堆滿了他的桌子。


    哈勃克撿起掉在他腳邊的一隻紙飛機,打開一看,上麵寫著:「軍方的預算是有限的。要支付被破壞的城鎮修理費用、以及派遣人員的薪金以及各支部運作的費用,到最後為了平衡收支,能否繼續工作都是個問題……」


    「那麽,你扔了這麽多紙飛機,有甚麽收獲嗎?」


    「……地位越高,飛得越遠。」


    「原來如此。」


    聽他這麽說,好像送信人的地位不同,紙飛機的飛行距離也會有所變化。掉落到地麵上的紙飛機,從羅伊的辦公桌前到一直到對麵的牆角都有。


    「那麽如果把大佐寫的公文折成紙飛機的話,大概會飛到這一帶吧。」


    哈勃克指著房間正中略微靠牆的地方,然後又轉身指著羅伊的桌前。


    「而我的呢,應該是在這附近吧。」


    「不,你這個人性格扭曲,飛機肯定不會直著往前飛,我看最多隻到這裏。」


    羅伊掉著桌子側麵,然後搖了搖頭,似乎想要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對話。


    「那麽,關於日前的那個恐怖組織,查到了甚麽嗎?」


    「我們查過你說的那些激進組織的標誌,雖然曾經非常活躍,但是現在已經全部解散了,應該沒有能力再進行這種大規模的恐怖活動了。」


    哈勃克把手上的文件交給羅伊。


    「或許正如大佐所言,在這些團體背後真的有個幕後黑手,向他們提供活動資金,命令他們不得傷人……但是高層認為這隻是眾多團體偶然連續犯下罪行而已,再加上之後出現的蓋爾,就想向大眾公布說他是主謀……」


    上麵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吧。或許他們考慮要不要認定幾個嫌犯,全部抓起來了事。


    但是從恐怖份子至今犯案都計劃周詳,滴水不漏這點來看,羅伊不認為事情會這麽容易了結。


    「上麵的人會采取這種做法,是想讓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緩和一下市民和軍隊間的矛盾,不要讓大眾認為軍隊太無能。」


    看見羅伊皺起眉頭,哈勃克問道:「上校你不能認同這種做法吧?」


    「當然。製造了這麽多次恐怖襲擊,但是沒有任何平民傷亡,而且每次都是在案發時間極短的時間裏發布犯罪預告。就算想模仿,要做到一模一樣還是很困難的。所以,我不認為這是個別團體單獨所為。」


    「那麽蓋爾呢?」


    「我認為主謀不是他。他和我們對峙的時候,那家夥推倒了貨櫃車廂,若不是我們及時躲開,就死定了。他們不是一直避免讓一般人受傷嗎?但是那家夥不止針對穿著軍服的我,連和我在一起的愛德華也成了他攻擊的目標。能夠做出精密的行動計劃,能夠考慮到一般人深層的微妙心理的人,會這麽簡單就推翻一直以來的方針嗎?……所以主謀應該另有其人。」


    羅伊拿起桌上的筆,「篤、篤」地敲打攤在桌上的文件。


    「聚集了大量蠻不講理的激進份子……用金錢讓他們乖乖聽話……製定好各地的恐怖活動,誰願意執行就把錢給誰……而其它激進團體的殘黨知道後,也會飛撲過去……」


    羅伊下意識地用筆敲打桌麵,慎重地斟酌言辭來概括自己的想法。


    「如此一來,就需要相當多的資金,所以他便進行綁架勒索,將贖金作為報酬交給襲擊成功的組織……因為錢全被分散到各個組織裏,所以想要追查也相當困難……」


    「綁架和恐怖襲擊,這兩件你最在意的事情,看來是大有關聯啊。」


    「但是他們的目的何在?每一次犯案都計劃周詳,恰到好處。事先進行詳細調查,在犯案前三十分鍾發出預告,在軍方趕到現場前布置好一切。而且似乎連逃跑的路線也查得一清二楚,一轉眼就消失無蹤,連個影子都看不到。而市民們知道恐怖襲擊不會針對平民,傷及無辜,於是也不會對他們的行為感到氣憤,反而會對接到犯罪預告仍抓不到犯人的軍方產生不滿,認為軍方無能,因而不願協助軍方的行動。結果令情報收集難上加難,搜查也是舉步為艱,陷入泥濁之中……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做?如果他們的目的是想揭露軍方的短處,炫耀自己的力量的話,那麽在第一次的事件之後大可堂而皇之地報出自己的大名。但是他們一直隱藏自己的行蹤,在發動下一次襲擊之前銷聲匿跡……為什麽?」


    哈勃克一直專心地聽著羅伊的話。他張開口想說些甚麽,但是想想覺得自己的推理行不通,攤開雙手聳了聳肩。


    「……不明白啊。」


    羅伊也沒有期待哈勃克馬上就給他答案,所以並沒有責備他這樣回答。他扔下原本握在手裏的筆,雙肘支在桌上,煩躁地撥弄著額前的頭發。


    「……因為始終都想不明白犯人的動機,我也很焦急,一直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也許是我的想法有誤也說不定。也許他們隻是為了引起騷動,起哄而已……但是不管怎麽說,他們確實是在嘲笑軍方的無能吧。」


    羅伊露出一些自嘲的笑容。


    「……還是不要想太多比較好……對了,我們偶爾也說點明亮的話題,換換心情吧。」


    哈勃克刻意用開朗的聲音說道。


    「忘掉那些煩惱的事,說些讓人忍俊不禁的話


    題吧。」


    羅伊明白他這樣故做開朗,是想鼓勵工作毫無進展的自己,所以也欣然接受了。


    「也對……能讓人開懷大笑的話題也是必要的。那麽無聊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吧,有甚麽有趣的事情嗎?」


    雖說把用「無聊的話題」形容工作這一點還有待商榷,但是想到被稱為「東方司令部最我行我素的男人」的哈勃克,竟會也會這麽為他人著想,羅伊不禁露出了微笑。


    「有趣的事嗎,有啊!……我好像交到好朋友了!!」


    麵對臉上一下放出光來、毫不掩飾得意神情的哈勃克,羅伊的笑容瞬間凍結。


    「不,其實我們還沒有正式交往啦,但是我總覺得我的春天已經來了……」


    看來哈勃克他不僅不會想太多,他根本就是想太少!他嘴裏說的,根本就是隻有他本人才笑得出來的事情。


    「……」


    羅伊緩緩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紙飛機,瞄準哈勃克用力一擲。紙飛機載著他的要求——說真正明亮的話題——飛了出去。


    啪!


    但是,在紙飛機到達哈勃克那裏之前,先撞在了突然打開的門上,掉到了地上。


    「大事不好啦!」


    衝進來的人是剪著短頭發、戴著眼鏡、麵部輪廊柔和的菲利中士。


    「大佐!不好啦!令公子他……」


    「……令公子?」


    突然打開的門,掀起了一陣氣流。聽到菲利帶來的這個新話題,壓住差點被吹飛的文件的羅伊,春風滿麵炫耀自己的哈勃克,呆呆地僵在原地。


    同一時間。


    「嗚嗯……」


    這是個隻有些微光線照射進來的黑暗房間。


    愛德華在冰冷的石板地上醒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像平常睡醒時那樣,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不停地眨著眼睛。


    「啊……睡得真舒服……嗯?」


    到現在他才察覺到有甚麽不對勁。


    「這是怎麽回事?……這是哪裏?」


    愛德華看了看綁在右腳上的鐵鏈,又看了看四周昏暗的房間。


    昨晚,和安西玩到很晚,回到房間實在是睡意難耐,連衣服也沒脫,倒頭就睡。但現在這裏卻沒有床,自己的紅色外套和行李也不見了。


    「……?」


    環視四周,這間石頭搭成的房間雖然寬敞,但是沒有窗戶,愛德華就被銬在稍麵的牆上。離他不遠的地方有條木梯直通天花板,光線就是從那裏漏下來的。


    愛德華拚命地思索著,但是完全沒有自己在睡夢中來到這種地方的回憶,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朝有光線射進來的樓梯方向大聲喊了幾聲。


    「喂!艾爾!你在哪裏?有沒有人在啊?」


    當然,愛德華從來不認為艾爾凡斯會丟下自己,一個人跑掉。從銬在腳上的鐵鏈就可以想象到,自己一定是被卷入了甚麽事件當中。


    「艾爾!你在哪裏?回答我啊!」


    因為擔心艾爾凡斯,愛德華叫了好一陣,直到看到樓梯上有人影晃動,他才閉上了嘴巴。


    從樓梯上出現了一隻穿鞋的腳,然後另外一隻踩上了下一階樓梯。


    每當那雙腳向下走一步,木製的樓梯便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在看見腳的瞬間,愛德華就知道了艾爾凡斯並不在這裏。他滿懷敵意,謹慎地盯著樓梯。


    看著從七樓樓梯上走下來的人,愛德華低聲呻吟道:「……是你把我帶到這裏來的?」


    「沒錯。」


    雖然逆著光,但是愛德華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清楚地看見了來人的臉。


    「柯爾特。」


    在銀框眼鏡的後麵,柯爾特瞇著眼睛,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昨晚玩得很開心啊。」


    「我是很希望那種快樂的氣氛能持續下去……看來,你並不是甚麽單純的旅行者啊。」


    愛德華狠狠地瞪著柯爾特。


    「你把我綁來這種鬼地方,打算怎麽樣啊?」


    「在這種鬼地方,你還能睡上整整一天。看來藥效頗大的嘛。」


    看來,柯爾特在愛德華熟睡期間,又給他下了某種藥物的樣子。


    「來這裏的一路上也頗辛苦的,可你卻完全不在乎,睡得可香著呢!」


    「我跟夥有甚麽過節嗎?」


    愛德華坐在地上,抬頭問柯爾特。在尋找賢者之石的旅途中,他偶爾也會做些強取豪奪的事情,但對象僅限於為非作歹的壞蛋,絕對不會不分青紅皂白隨便亂來。


    「如果你有甚麽仇恨,盡管衝我來!不許對艾爾下手!」


    愛德華以為艾爾被關上其它的房間裏,所以這麽對柯爾特說,但是柯爾特卻是一臉興趣索然的樣子。


    「艾爾?啊,跟你一起旅行的同伴嗎?我對他沒興趣,扔在旅館裏了。」


    「……這麽你是跟我有過節囉?……到底是哪件事?」


    「哪件事?你會這麽問我,看來你在旅行的時候相當招搖啊。說起來,你的手腳都是義肢啊。」


    柯爾特站在幾步之外,看著愛德華的手腳。


    「真是不錯的機械鎧啊……但是,有一點你弄錯了,跟我有過節的不是你。」


    「甚麽?」


    「是軍方。我憎恨的是那些口口聲聲說要保護這個國家的人民、一旦發生暴動就毫不留情地對人民舉槍雙向的軍人!雖然很抱歉,但是也隻有麻煩你犧牲自己了。」


    柯爾特說著,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


    但這隻不過是貓哭耗子的假慈悲而已。他嘴上說著抱歉,可是他的目光卻如寒冰般人令人不寒而栗。那深不見底的冰冷目光,將愛德華的氣勢幾乎完全壓了下來。


    「……你的恨意相當深啊。」


    「沒錯。」


    柯爾特簡短地吐出兩個字,轉身走向樓梯。


    「等一下!」


    愛德華怒吼道。


    「你要報複軍方的話,為什麽要我犧牲?」


    如果是跟自己有仇也就罷了,但既然不是這個原因,那為什麽要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來?愛德華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需要錢,僅此而已。」


    「錢?」


    「為了召集恐怖份子啊。」


    「……!」


    愛德華到現在才知道,自己卷入了超乎想象的大事件當中。


    「……你、難道……」


    「……我不是說過要麻煩你犧牲自己嗎?」


    柯爾特慢慢地轉過身來。


    「你應該會成為我一生中最難忘的小孩吧……在軍中位高權重之人的小孩,軍方拿出高額的贖金來救你,然後很不幸的,你就會成為這一連串本不應該出現傷亡的事件中,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犧牲者。我會一直記住你的……因為你的光榮犧牲,民眾對軍方的批評一定會空前激烈吧!」


    他的視線冷酷無比,彷佛是在黑暗中盯住獵物的怪獸。


    「你就是這一連串恐怖襲擊的主謀……恐怖份子吧?」


    愛德華茫然地低語。


    「恐怖份子?哼,你知道恐怖份子和軍人有甚麽分別嗎?那就是……」


    柯爾特笑了起來。


    「那就是具不具備強大的火力啊!」


    看著柯爾特一臉奸笑,愛德華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被他當成了軍屬而被綁架的。


    他以連續恐怖活動為餌,在準備萬全和仔細部署之後張開了大網,現在就是收網的時候了。愛德華終於明白,柯爾特以及那些協助他的人,到底目的何在了。


    還有一件事。


    柯


    爾特邪惡的笑容,和自己之前乘坐的火車意外煞車時、以及卷入貨場的事件時感覺到的那個影子的笑容是相同的。


    雖然柯爾特是否會在所有的犯罪現場這一點不得而知,但是,愛德華卻感覺到了他強烈的惡意。


    柯爾特離開地下室後,愛德華想起了在荒野上看到那個笑容時在心中湧出的難以形容的感覺。


    「……這就是大佐所說的『直覺』嗎?」


    愛德華的第六感告訴他,自己已經和這個事件脫不開關係了。


    「原來如此,相信自己的感覺是吧。」


    愛德華雙手合十,用煉金術將腳上的鐵鏈破壞掉。


    「這次的事件,應該可以平安落幕吧?」


    柯爾特還沒發現愛德華是煉金術師,而且艾爾凡斯也還留在旅館裏。也就是說自己還有脫離這裏恢複自由,向軍方通風報訊的機會。


    愛德華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個事件一定可以解決,所以要有自信!


    「……好!」


    愛德華站起身來。


    「所以我就說你們弄錯了!」


    在眾人像是想給他貼上標簽的熱切目光中,這名目前倍受囑目的男子……羅伊狠狠地將一張紙壓在桌上。


    「這絕對是惡作劇!不要甚麽都拿來向我報告!」


    東方司令部羅伊的個人辦公室裏,羅伊極力想擺脫那些把自己團團圍住的部下。


    「但是,這張紙上確實寫著『東方司令部司令官:若想你兒子平安,就先付兩千萬先茲,詳細情形我會再聯絡。』」


    體格健碩的布萊達少尉指著被羅伊壓在手下的紙說。


    「說到這裏的司令官,不是馬斯坦大佐就是將軍閣下啊。」


    身形略顯消瘦的法爾曼跟著連連點頭。


    「而且這封信和迄今的綁架案的手法相當相似,可信性很高,不可以當作單純的惡作劇來處理啊……」


    來通知羅伊這件事的菲利心驚膽戰地說出事實。


    「就算是司令官,也沒指明道姓說就是我吧!為什麽你們都懷疑是我?不是還有將軍嗎?」


    「我們已經向將軍確認過了,他的兒子已經成年了,而孫子也在家裏好好的……這麽一來,就隻有大佐的兒子了……」


    原來一臉凝重的哈勃克,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的兒子?怎麽可能有啊!你們有誰看到我帶過孩子來嗎?」


    羅伊氣急敗壞地反駁。聚集到這裏的人,關注的都不是綁架事件本身,而是羅伊有沒有孩子這件事。雖然這隻是一種忙裏偷閑的娛樂,但當羅伊察覺到司令部的人似乎開始把玩笑當真的時候,隨即火大地否認。


    「我是沒有看過大佐帶孩子啦,但是……」


    「但是,人家都來要贖金了,看來果然……」


    「我是相信大佐的。但是,相信歸相信……」


    「以他平常的言行來看,很可疑呢……」


    「私生子……?」


    「哇!也許還不止一個!」


    「令公子多大了?」


    聽著他們一派胡言,隨著揣測,羅伊大吼了一句。


    「你們都是蠢貨嗎!」


    但是,好久都沒有這麽有趣的話題了,其它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羅伊呢?


    「真的沒有?」布萊達問。


    「沒有!」


    「絕對沒有嗎?」菲利問。


    「絕、對、沒、有!!」


    「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沒有嗎?是不是你碰巧不記得了?」法爾曼問。


    「這……怎麽可能嘛!」


    「大佐。」哈勃克輕輕拍了拍羅伊的肩。


    「幹嗎?」


    「做人要坦率啊。」


    「……!!」


    羅伊已經無語了,他舉起手就向哈勃克的腦袋劈過去,但是,他的手在途中卻停了下來。


    「這就是要求贖金的信嗎?」


    那封問題信件現在正在霍克艾手中。


    「……中尉,那隻是惡作劇。」


    為了不讓因吃飯外出的霍克艾誤會,羅伊這麽解釋道。


    「的確,大佐沒有孩子。」


    霍克艾將信件交還給羅伊,但是就在羅伊接過去的時候,她又開口說:「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再問一次:大佐你真的沒有孩子嗎?」


    「不會是連你也信以為真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如果這是真的,那令公子現在的處境就很危險了。這麽問隻是以防萬一。而且,至今為止我們雖然收到過冒充恐怖份子的預告信,但是像這樣要求贖金的還是第一次,所以應該要加以注意。」


    霍克艾的神情一如往常,和工作時一樣的冷漠,完全沒有戲謔的意思。


    「……我沒有小孩。」


    羅伊認真地回答。


    「是嗎?」


    「是。」


    「……」


    在一陣莫名的沉默之後,霍克艾又開口問道:「剛才法爾曼準尉問你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的時候,你似乎在猶豫啊?」


    「……我沒有猶豫。」


    羅伊拚命維護自己的清白。


    「……」


    羅伊多麽希望霍克艾可以用她端正的容貌、真摯的目光來詢問自己。被她這樣直勾勾地盯著,追問自己「你該不會真的有孩子吧」,羅伊覺得自己都快屈打成招了。


    羅伊在內心大喊:誰來救救我啊!!


    正在這時,一名下士走了進來:「艾爾凡斯艾力克求見。要讓他進來嗎?」


    和羅伊的求救不同,真正的求救之聲找上門來了。


    「愛德華被綁架了?」


    對於艾爾凡斯帶來的消息,上至司令部羅伊大佐,下至東方司令部全體成員全都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自找麻煩……」


    說這話的是羅伊。竟然敢綁架有「活人武器」之稱的國家煉金術師,這實在是令人吃驚啊。而且對象還是那個愛德華,羅伊甚至開始起犯人了。


    「居然綁架愛德華,真是勇氣可嘉啊……」


    「綁架那個囂張的小鬼啊……」


    「犯人一定會被他撕成碎片的。」


    「節哀順變吧。」


    深知愛德華秉性的人,都看著遠方,擔心犯人的情況。


    但是艾爾凡斯擔心的是小安西,他拚命地說明情況。


    愛德華的事情確實不需要太操心,反而是小安西的生命時刻受到威脅。


    他們失蹤之後,艾爾凡斯不知道應該向誰報告,又無法向當地的憲兵說明情況,自己也不知道從外線打電話給軍方的密碼,所以他花了一天的時間,飛奔趕回東方司令部。


    「我是不知道哥哥為什麽會被誤認作大佐的兒子啦……」


    艾爾凡斯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都說了出來:住宿小鎮的概況,在旅館遇到的人的外貌、名字,車站的貨物,安西的事,還有他後來得知的最新情報。


    「我認為安西的叔叔就是犯人……」


    艾爾凡斯把在列車上拚命思考得出的結論說了出來。


    「而且那個叫柯爾特的人也很可疑。安西因為見不到雙親而哭泣的時候,他把美術書送給了她。起初我還以為他是個溫柔的人……但是仔細想想,不論安西畫畫再怎樣厲害,她始終是個小孩子,一般人怎麽可能買隻有美術館裏才有的深奧的書給她呢?而且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買得到的書,我想那是他們事先就知道安西的家境和喜好才準備的。本來我是想當麵問問柯爾特先生,結果他已經不見了。這太奇怪了,他居然和哥哥、安西、還有那個


    自稱是叔叔的人一起不見了。所以我猜,他可能是共犯……但是據旅館老板說,柯爾特和安西他們不是一起來旅館的,而是早就住在那裏了。因為旅店和小鎮的人一向不幹涉旅行者的事情,所以也得不到更多的情報……」


    艾爾凡斯把有用沒用的情報全都說了出來,默默聽著他的話,每個人都認真地思考著。


    「那個叫柯爾特的人確實很可疑……迄今為止每個被綁架又平安歸來的小孩所描述的犯人長相都不相同,也就是說,這個叫柯爾特為了不讓小孩看到自己的長相,利用別人去執行綁架行動。」


    法爾曼用力支著下巴,他旁邊的布萊達雙手抱在胸前。


    「現在安西的父母已經通知犯人準備好了贖金,就等犯人告知交付贖金的時間了,所以他們才盯上了可以作為下一個勒索對象的愛德華也說不定。」


    「也許吧……不過……」


    羅伊不知道想到了甚麽,突然沉默了下來。


    「怎麽了?」


    霍克艾回答了菲利的疑問。


    「……『綁架愛德華』這點實在很奇怪。」


    霍克艾翻閱著匯整了至今為止所有綁架事件的資料夾。


    「到目前為止,包括被綁架的美術商的小孩在內,所有的受害者都是不到六歲的幼童。犯人大概是覺得小孩好騙吧。但是愛德華他……」


    「就算再怎麽豆丁,他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拐騙的年紀啊。」


    哈勃克接過霍克艾的話,如果本人在這裏的話,聽到他這麽說,一定會火冒三丈吧。


    「……帶著難以欺騙的孩子,一大早就離開旅館,這種動作很引人注目啊……奇怪,和以前不一樣,好像就算臉被看到因此被捕也無所謂一樣。難道他們是打算以此為綁架事件畫上句號……?」


    羅伊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在腦海裏快速灺瀏覽著所有的情報。


    連串的綁架事件和恐怖襲擊有關,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而在清早采取引人注目的行動也好、不在乎年齡綁架愛德華也好、看來他們是沒打算讓愛德華活著回來。也就是說,在多次重複進行綁架活動後,原本一直謹慎行事的他們,打算以此作為綁架事件的終結。


    「……」


    羅伊腦海中的各種零碎的情報開始漸漸成形。


    犯人打算就此結束綁架事件,也就是說相關的恐怖活動已經接近尾聲了。換言之,可以認為犯人的目的即將實現了。


    「!」


    羅伊腦海中的碎片已經全部拚合在了一起。


    「……哈勃克少尉!布萊達少尉!立即向所有軍工廠了解武器的運送狀況!法爾曼準尉!去確認目前在使用中的軍用倉庫的情況!霍克艾中尉!你再去調查一下目前還能運作的火車線路和周圍的建築!」


    羅伊抬起頭,向全員下達指示。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些家夥實在是……!」


    艾爾凡斯瞥了一眼開始手忙腳亂地執行命令的眾人,開口問羅伊:


    「那個……我哥哥他在哪……?」


    「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找到愛德華的,而且事件或許也能就此結束。不,是一定會結束!長久以來的不安與騷動,都將在今天畫上句號!」


    羅伊信心十足地對擔憂著愛德華的艾爾凡斯說道。


    終於,眾人收集完情報後又回來了。羅伊向所有的人宣布事件的真相。


    「這一連串的恐怖襲擊和綁架事件,全部都是有關聯的!首先是高額綁架案,這是犯人雇傭恐怖份子和購買武器的資金來源。然後犯人安排這些恐怖份子四處襲擊,目的是把從工廠送往各地軍部的武器和炸藥弄到手。他們的目標不是運送到各地的各種貨物,而是大量的武器!」


    羅伊敲敲貼在自己身後的地圖。


    「這裏是最早遭到炸彈襲擊的鐵路,接著是這裏,還有這裏……」


    羅伊依次在地圖上畫下「」作記號。


    「之後是一間接受了軍方訂單的工廠……這裏也遭到了襲擊。還有,用於暫時貯藏各地貨物的倉庫,把貨物分配到各個軍用設施的轉運站的貨場……」


    隨著羅伊手的移動,各地的「」逐漸增加。


    最後,羅伊把最近發生事件的貨場畫上了「」。


    「各工廠原本用於運送武器到各支部的專線,由於襲擊幾乎全部癱瘓了。因為恐怖活動加劇,軍方的武器訂單也增加了,而現在還能向外運送武器的工廠也隻剩一家了,所以軍方的武器全部都會從那裏發出。但是因為到處都發生了爆炸事件,所以沒辦法按原定路線運送,必須經由其它的線路……」


    說到這裏,羅伊轉過來麵對眾人。


    「哈勃克少尉,布萊達少尉,工廠武器的運送狀況如何?」


    哈勃克和布萊達看著手上的筆記回答。


    「從昨天到今天,已經將訂單上的武器全部裝上貨車了。」


    「而且數量驚人。」


    「法爾曼準尉,各地倉庫的庫存狀況怎樣?」


    「受爆炸事件影響,放置在各地的倉庫幾乎都已經回收了,今天就會用火車沿可以通行的線路運送。」


    從菲利操縱著的通訊儀裏,傳出法爾曼剛剛收到的情報。


    聽著他的報告,霍克艾在地圖上描出可以使用的鐵路。


    剩下可以通行的道路隻有一條。


    「艾爾凡斯他們住的城鎮在這裏。」


    霍克艾的手指輕輕劃過地圖。


    「從那裏往東方司令部方向再走一段,就是人跡罕至的地方了,而且附近也沒有軍方的支部。那裏隻有一間廢棄的製鐵工廠……我想恐怖份子的據點就在那裏。」


    纖細的手指,精確地停在了地圖上的某處。


    羅伊盯著霍克艾手指的地方,眼神淩厲。


    「廢棄工廠裏的恐怖份子們正嚴陣以待,等待裝載著大量武器的貨車從那裏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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