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任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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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校:任雷劈


    修圖:紫苑&工口姐姐


    「g3……!」


    麵對音速的子彈也能淩駕其上、號稱美國人間兵器的——人工天才。


    跟我擁有同等戰鬥能力的、我的弟弟。


    (居然隻靠這麽一擊……!)


    靠藍幫的少女——猴所射出的雷射——光速的攻擊。


    就被擊斃了。


    (這……這種事情……!)


    月光照耀下,我在鏡高組大本營的磚瓦屋頂上,啞然失聲了。


    g3的身體動也不動。


    他在倒下時順勢轉向側麵的臉上,僵硬地維持著驚愕的表情。


    微微帶點藍色的雙眼,瞳孔擴張。


    從嘴巴流出的鮮血,也看不出有因為隨意肌的收縮而吐出來的樣子。


    是、是當場死亡的。


    可是,我卻連衝到他身邊這種事情都做不到。


    因為猴的紅色右眼,現在正凝視著我。


    剛才的雷射就是從那眼睛射出來的。


    在被她注視的時間點上,應該就可以認定是被她瞄準了。


    接著隻要等猴發射,短短零點一秒之後,我就會死。


    這壓倒性的事實,讓我的全身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猴!鎮靜下來!此處可是倭呀!要是汝再殺人的話——即會演變成倭與唐的神怪鬥爭局麵了!鎮靜下來呀!」


    身穿短版水手服、身材嬌小的猴,無視於玉藻的尖叫——


    仿佛是在「向前看」似地,將雙手伸向我的方向。


    看起來似乎在對站得比g3遠的我進行精密瞄準。


    接著,對因為她的行動而慌張起來的藍幫幹部——眧眧與諸葛……


    「科魯、歐魯、托嚕嗎耶斯、咖路加拉嚕。」


    說出意義不明、但帶有牽製意味的聲音。


    (不行了……!)


    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猴了。這狀況真的就像觸怒了神佛一樣。


    猴那頭長到幾乎可以碰到地板的黑發隨風搖曳起來。


    (——要被擊中了……!)


    就在我咽了一下口水的時候……


    咻——啪唰——


    伴隨一聲有如衝天炮的尖銳聲響,從庭院升起了粉紅色的煙霧。


    「!?」


    條狀的煙霧隨著風,擴散成一片帷幕狀,漸漸籠罩夜空。


    咻——咻!緊接著,是水藍色與象牙白。


    三種顏色的煙霧幕簾,隨風彌漫到屋頂上來。


    (……煙霧彈……!)


    這是——可以散布遮蔽視線的粉末、在空中產生氣膠的化學武偵彈。


    紅、藍、白同時也是英國國旗的顏色。是亞莉亞的掩護啊。


    亞莉亞是看到劃過天際的雷射,直覺判斷出那是敵人的攻擊,而且是我們無法反擊的東西。真不愧是福爾摩斯四世,那敏銳的直覺真是太讓人感激了。


    煙霧擴散到我與猴之間,很快就遮蔽了雙方的視線。


    「玉藻,快逃!」


    我對著即使在我腳邊也已經變得很難看清楚的玉藻如此大叫,並瞥眼確認對我點頭的狐狸女孩把尾巴當成雪撬,滑下屋頂的同時——拔腿衝向g3。


    接著,伸手抱起他動也不動的身體,並順著陶瓦的斜麵往下滾落。


    就在我從屋頂上掉落的途中,爆發模式下的聽覺聽到了眧眧與諸葛「猴還沒醒呀!」「佩特拉之鑰應該有壓抑下來才是!」等等的聲音。


    我在半空中將g3背到我的背上,「唰!」一聲落地的同時,在庭院中快步奔跑出去。


    (快跑……快跑!)


    將g3塞進停在庭院停車場上的象牙色敞篷車——藍寶堅尼murcigo的副駕駛座後,我自己也跳進了車子。


    接著用武偵手冊的撞匙發動引擎。因為車子是順著停入車位的關係,於是我將檔位打入r檔——帶點甩尾地轉換方向,衝向宅邸外。


    途中,玉藻「喀!」一聲踏響木屐,跳到車座後方的透明引擎蓋上。庭院中看不到亞莉亞的身影,看來她已經撤退了。


    沒錯——現在的狀況也隻能逃了,也隻能躲起來了。


    要是被雷射追擊,我們根本無法反擊啊。


    「該死……該死……!」


    我穿過大門衝到車道上,用力踩下油門。


    心中抱著悔恨,緊緊咬著牙根。


    開了幾公裏,來到都內電車的鐵路旁,打了閃黃燈停在路上後……


    我將額頭靠到方向盤上,深深歎了一口氣,做好覺悟——


    接著轉頭看向被擊斃的g3。


    結果……


    「……哼……!」


    在笑。g3沾滿鮮血的嘴角在笑。


    跟我對上視線的瞳孔,也已經恢複原狀了。


    雖然因為痛苦而盜著冷汗,但他竟看著表情驚訝的我,臉頰賊笑似地動了一下。


    (還、還活著……!)


    就連剛才大叫著g3已經「回天乏術」的玉藻,也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剛才老哥讓我見識到、我從沒見過的招式,所以我也回敬你一下啦。而且還、一次兩招啊。」


    即使聲音無力,但g3依然像在比勝利手勢一樣,用顫抖的手比出了兩根指頭。


    這、這家夥真的還活著啊。


    明明他的胸口就被雷射貫穿了說。


    「第一招……『裝死(possum)』。刻意讓瞳孔撐大,這點程度的東西,隻要是國防部的諜報員,就算新人也辦得到勒。至於吐血,隻要將湧上喉嚨的東西再混雜咬破舌頭製造的鮮血,就可以看起來很誇張啦。」


    「別、別說了!你的胸口、可是被貫穿……!」


    「放心吧,重要器官沒有被擊中啦。在美國,開槍射擊就跟打招呼一樣啊。要是覺得不妙,就隻要把姿勢傾斜一下,讓子彈射進來的角度可以穿過內髒之間的縫隙就可以啦。這就是第二招——『內髒回避(an through)』。哎呀,我也沒料到會把這一招用在閃避雷射攻擊上啦。」


    超、超強的……!


    雖然我自認我經曆過夠多的險局了,但他真不愧是美國人,有夠硬派。


    還真是讓我見識到很誇張的招式啦。不過我一輩子都不會想用就是了。


    ——g3他……


    剛才瞬間察覺出猴的眼睛是類似槍口的東西,於是立刻將攻擊——也就是「流星」給取消掉。


    接著在使出「內髒回避」的同時,判斷出這雷射要是被對方連續使用的話,就不妙了。


    因此他很快就讓自己裝死,撐過了那個局麵。


    (這、這家夥……真的是太了不起啦。)


    雖然我心中如此感到欽佩,但g3想必還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像他現在就癱坐在副駕駛座上,完全沒辦法站起身子啊。


    就在這時——從上空傳來了「啪啪啪啪啪……」的渦輪回轉聲。


    是直升機。正朝著我們所在的地方接近、降落著。


    我不禁咂了一下舌頭,並抬頭看向黑暗的天空。


    (是藍幫的追擊嗎……!在哪裏……?)


    聽這聲音……雙渦輪、四片蜾旋槳——是uh-60黑鷹,軍用直升機啊。


    居然讓那種東西飛在日本的領空上,還真是太有膽量了。


    雖然對黑鷹來講,9mm子彈根本就是像小彈珠一樣的東西,但我還是舉


    起貝瑞塔,瞄準聲音傳來的方向——卻被g3用義手輕輕壓下來了。


    緊接著,唧哪唧唧……啪啪……


    隨著一陣宛如巨大捕蚊燈的聲音響起,全黑的攻擊直升機出現在兩百公尺上空了。就好像是從異次元空間穿越出來的一樣。


    ——這情景,我有看過。


    跟g3以前乘坐的戰略轟炸機加利恩一樣,是光曲折迷彩啊。


    「抱歉啦,老哥。我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了。」


    g3如此說完後……啪!


    在已經降落了相當高度的黑鷹直升機正下方、藍寶堅尼的右側,傳來了腳步聲。


    接著,「唧唧唧……」的聲音傳來……出現了一名脫下光曲折迷彩鬥篷、身穿尖端科學護具的女性。


    我記得……她好像叫「九九藻」,是g3的部下。原來如此,是g3叫來的援兵啊。


    「g3大人!啊啊、啊啊……!怎、怎麽會這樣……!」


    從栗色的半短發中露出狐狸耳朵的九九藻,就像眼中已經看不見其他的事物般,飛撲到g3的身上。


    或許是為了不要讓部下擔心……


    「——吵什麽啦,這點程度算個屁。要不是因為多管閑事的老哥,害我沒進入垂死爆發,我早就靠自己的力量撤退啦。」


    g3逞強地說著。


    於是九九藻用力點頭回應,戴了露指手套的手顫抖地拿出登山掛鉤……的同時,察覺到了玉藻的存在。


    「玉……玉、玉玉玉藻禦前!殊、殊、殊不知正一位的天狐皇幼殿下會現、現身於此!不肖,九、九九九九、九九藻生稻,實在失禮!實在失禮——」


    啪搭!


    九九藻翻起大衣,忽然就在車子旁五體投地、跪下磕頭了,連耳朵都用力垂了下來。


    不過她似乎還是很擔心g3的狀況,而全身顫抖著。


    「——免禮了、免禮了。此刻十萬火急,汝就一邊為g3急救,一邊聽咱說吧。」


    聽到玉藻如此說道……於是九九藻站起了身子。但她依然還是像個夾在總經理與董事長之間的小職員一樣緊張,想要用掛鉤連接自己跟g3的護具,卻失誤了好幾次。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狐狸之間是有貴賤之分的——


    不過,看來玉藻是一隻相當偉大的狐狸啊。雖然我是完完全全、一丁點兒都看不出來就是了。


    「g3的傷,是來自唐的猴所使的如意棒所造成。雖然咱也現身,試圖鎮靜她……但猴卻對咱的話充耳不聞。貌似失去了理智呀。」


    「唐……唐的、猴嗎……!」


    聽到這個名字,九九藻雙眼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看來猴在他們這群妖怪界中是個大人物啊。


    我想也是。畢竟從玉藻口中說出來的猴的別名——孫悟空,可是家喻戶曉的名字。就是在中國四大奇書之一——《西遊記》中登場,那位傳說中的猴子,因跟隨三藏法師玄奘前往西方,其功績被認同而成為了佛。神話故事中就描述到這邊了,但是——


    (沒想到居然是真實存在,而且還活在世上的人物啊……)


    而且,還是那樣一名女孩子。


    正常來講,這實在太讓人難以理解,難以接受了。還有被描述為「伸縮自如的紅色棒子」的如意棒,實際上是雷射光束的事情也是。


    ——不過,我決定姑且相信這些都是事實了。


    在這次的事件中,要是我不這麽想,就不太妙啊。


    畢竟——


    猴可是跟我們敵對的組織——「藍幫」的戰土。


    (那一類的怪物,我在德古拉伯爵·弗拉德的時候就已經有過經驗啦。)


    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變得經驗豐富的我,任由下降氣流吹亂頭發——幫忙九九藻把從直升機垂降下來的繩索接到她的護具上。


    我都這樣好心幫忙她了,她卻一臉「都是因為你,害我主人受傷了」地狠狠瞪著我……於是我裝作沒注意到,而對似乎要前往遠處的g3說道。


    「違逆神明就是會遭到天譴啊。這下你學到一課了吧,金三?」


    雖然我自己也不是什麽信仰很深的人,但這家夥明明聽說猴是神明,雖說是異教卻也打算殺了對方。而且他還抱著要利用「緋彈的亞莉亞」的力量,讓死者複活,這種連神都會感到害怕的野心。


    對神佛也太驕傲自大了一點啊。


    「吆!」


    g3把視線從我身上別開後,九九藻抱住了他,固定姿勢。


    接著,從黑鷹上傳來馬達轉動的聲音——


    g3與九九藻就這麽從車上被吊上去了。


    「關於此事,咱會與伏見進行商談。唐或天竺也有可能會派遣使者過來。汝去聯絡姊姊七九藻與八九藻,要汝等從二位以下之人別擅自引起騷動。用電話聯絡即可。」


    玉藻對著升往上空的九九藻命令了一些事情後——接收了那兩個人的直升機就再度變得透明,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了。


    隨後,我用手機跟亞莉亞取得了聯絡——


    沒想到她居然在追蹤開車逃逸的藍幫,而且是用她那套飛天裙。


    不過,畢竟那裙甲是以故障發生率出名的平賀製品。據說在途中掉了一片裙翼,結果亞莉亞就墜落到東池袋一條叫乙女大道的路上。


    最後,就讓那群人給逃掉了。


    「車上有眧眧、諸葛……還有一名穿著名古屋女子武偵高中短版水手服的女孩子。那女孩好像是昏倒了,是個像小學生的孩子呢。」


    聽到自己也像小學生的亞莉亞這麽說……


    於是我立刻警告亞莉亞,那個小不點是多麽危險的人物。雖然不清楚她為什麽會昏倒,但要不是這樣,亞莉亞現在搞不好也被那雷射光射殺了。


    亞莉亞認真地聽我說完後……


    「——知道了,我會注意。另外,金次,你就把車子留在那裏吧,我會叫外務省想辦法收拾的。你不要再回去剛才的現場,馬上回家。要是你被逮捕了,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呀。」


    聽到她這麽說,於是我遵照命令下了車……


    要是因為別的嫌疑而遭到逮捕也很麻煩,所以我就叫外表像小學生的玉藻變成護身符的樣子,然後徒步走夜路回家了。


    我一邊走,一邊用手機確認著新聞網站——今晚的槍戰果然還是被報導出來了。不過因為沒有死人,所以也沒占什麽篇幅。這就是現在的日本可悲的現實啊。


    而且除了那篇「鏡高組疑似發生內部鬥爭」的報導之外,就沒有後續報導了。也沒有任何人的名字被提到。


    看來……


    這應該是外務省對媒體施加壓力了吧。而對外務省施加壓力的——就是剛才墜落在乙女大道上的粉紅雙馬尾了。


    我用電話告訴金女g3被雷射擊中的事情——結果她居然頗輕鬆地回應了我「g3常常會這樣」之類的話。


    不過她似乎還是有點擔心,於是說她明天要出發去秘密基地探望g3了。


    聽到「秘密基地」適種亂七八糟的名詞,害我差點沒昏倒過去。但仔細一問,似乎在太平洋的話就是在檀香山,在大西洋的話就是在哈瓦那的樣子。


    聽到她這麽說,我對受傷的g3就完全不感到同情了——


    (那個混蛋,盡挑那些像樂園一樣的地方當陣地……)


    就在我回到家門前的轉角路口,準備轉過去——之前,我停下了腳步。


    在我家門前,停了一台沒什麽特征的黑色……


    還有一個人物對站在門前的爺爺低頭致意後,坐進車子的後座了。


    似乎是有客人來過的樣子。


    (在這種深夜,是誰啊?)


    我從轉角處窺視,但看不太清楚。


    雖然憑著月光看得到那人物的側臉,但實在沒什麽特征。我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是一名身材中庸,也不知道該說是大叔還是大哥的男子。


    而車上除了那名男子與駕駛之外……


    (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那個人……)


    因為光線昏暗的關係,我看不太清楚。不過那……是不是有點像不知火啊?


    我還來不及進行確認,車子就起步出發——


    「——金次啊。」


    接著,背對著我的爺爺就對我搭話了。


    哎呀,對當過兵的爺爺來說,我的躲貓貓根本就是兒戲,完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於是我很平常地轉過轉角,走到家門前。


    而爺爺並沒有斥責跑出去『夜遊』的我……


    「老子差不多也該問問你了。你在新的學校,學到了什麽?」


    而是吐著白煙,問了我這樣一句話。


    感覺什麽事情他都看在眼裏啊。


    「……微分方程式、更級日記、還有……——我自己。」


    「好回答。」


    爺爺笑著轉過來看向我。


    「那麽,你也明白自己應該待的地方了吧?」


    他是在暗示我——再次從這個家出發吧。


    不過,他的眼神看起來好像有些寂寞的樣子……因此我點點頭,對他笑著回應。


    「我偶爾會再回來的。」


    「唔,隨時回來都行。老子會不斷更新春水車的寫真,等你回來啊。」


    ——那就免了啦。我說真的。


    「呃~雖然時間短暫,不過遠山確定要轉學了。」


    幾天後,班導就在放學前的班會上,對二年二班的大家如此宣告。


    我——畢竟不能再給一般人繼續添麻煩,而且也已經明白了自己應該要在的地方。


    因此,我決定要離開這所東池袋高中了。


    從鏡高組的鬥爭事件過後,我雖然整整缺席了兩天……不過看班上騷動的情況,大概我即將轉學的謠言已經在這段時間中被大家知道了。


    哎呀,畢竟我事前就有跟萌、藤木林還有朝青用電話講過啦。隻要有三個人知道,全世界都會知道了。


    「呃——雖然時間短暫,不過謝謝大家的照顧了。」


    我做完到最後依舊一點都不有趣的招呼(話說有一半是照抄金剛的)之後——


    大家紛紛「遠山!」「遠山同學!」「遠山同學~!」地,像是受到什麽衝擊似地不斷呼叫我的名字。表情就好像特攝英雄節目要結束前的小孩子一樣。


    而且有點教人心痛的是……


    萌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坐在她前麵的女孩子不斷安慰著她。


    而臉上貼著0k繃的「前」輕浮男,藤木林,以及手臂打著石膏的巨漢朝青則是……


    「請您別忘了咱們的事情啊,遠山哥!」


    連之前穿得亂七八糟的製服都徹底改正過來,抱住了我的身體。


    我不會忘記的。或者說,我根本忘不掉啊,像你們這樣個性強烈的家夥。


    就這樣,班會結束……


    等到放學後,已經是黃昏時間了。


    我在教職員室,從金剛老師手上接過轉學相關的資料。原本我在這所高中取得的那些隻能算是零頭的學分……稍微變多了一點。大概是對於我讓不良少年改邪歸正的謝禮吧?


    我致謝後,走出教職員室。緊接著——


    ——跟我一起從東池袋高中退學的蕾姬,也從教職員室走出來了。


    「到頭來……我還是把你搞得團團轉了,真是抱歉。」


    我為了因為我自身的問題而害她經曆兩次退學的事情道歉後……


    蕾姬隻是對我搖搖頭,似乎是在講「不需要道歉」的意思。


    接著,她就像影子一樣,跟在我的身後了。


    從窗戶透進來的夕陽光線,將我第一次來上學時就在尋找遮蔽物的校舍出入口照成一片橙紅。


    走到屋外,瞥眼看了一下跟藤木林他們打過架的腳踏車停車場——


    (隻是短短來過兩個禮拜的學校……一旦退學,還是會讓人覺得懷念啊。)


    當我接著來到曾經與萌一起走過的那條通往校門的樹林步道時……


    「——嘿啊!」


    「一、二~三!」


    從校舍的二樓,二年二班的窗戶傳來藤木林的聲音,而右邊二年一班則傳來女孩子們的聲音。


    我跟蕾姬回頭仰望,就看到……啪啦、啪啦、啪啪啪!


    好幾名學生協力合作,從窗戶一張接著一張地垂下壁報。


    每一張壁報上,都用片假名寫了一個字。


    是我的名字——『遠』『山『,以及蕾姬的化名——『矢』『田』。


    那是要為我們兩個人送行的掛報啊……!他們居然還特地做了那種東西嗎?


    「遠山——!」「矢田~!」「遠山!隨時都歡迎你回來玩啊——!」「矢田同學!哪天一定要開場個人展喔~!」「遠山同學——!」「矢田同學——!」


    不妙,總覺得……


    眼眶有點濕潤啊。雖然蕾姬依舊是一臉呆滯地抬頭看著啦。


    不過仔細一看,那「遠山 矢田(不要)」,好像是在拒絕我一樣——害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結果,我這才發現。


    我在這間學校,一直以來都沒有笑過啊。


    但是在最後的最後,多虧大家,讓我可以對大家露出笑臉了。


    謝謝你們。


    開拓了我的世界,讓我學到很多事情的這所高中,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即使經曆過再多的犯罪現場、開過幾百萬次的槍也學不到的事情,這所高中卻告訴我了。它讓我學到了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我自己。


    沒錯,這裏對我來說,也是學習的場所——毫無疑問地,就是我的學校啊。


    學曆變得莫名其妙的我跟蕾姬,這下真的沒有學校會願意接收我們了吧。原本是這麽想的,但是——在都內卻唯有一所莫名其妙的學校,對我們表示了熱烈歡迎。


    不用說,當然就是東京武偵高中了。


    簡單來講,就是回老巢啦。明明當初是我自己說要離開的,卻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真是丟臉透了。


    當我打電話到教務科的時候,接起電話的蘭豹竟是情緒高昂得像是在大叫「等你好久啦!」一樣。話說,你們這些教職員,一定是拿我跟蕾姬會不會回來的事情賭了一把對吧?


    順道一提,我跟蕾姬似乎都免除了學科與術科的考試,隻要通過麵試就能夠再入學,真是像鬆掉的橡皮筋一樣鬆散的學校。


    甚至連我們之前付過的學費都還算數的樣子,因此不用再追加支付了。你們這根本就是以學生會回來為前提所製定的一套係統嘛。


    話雖如此,但畢竟之前退學時有過蕾姬的那場教訓,因此這次我們接到的命令是要兩個人分別接受麵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於是到了麵試當天的早上,我送蕾姬離開後,來到位於池袋的槍炮店消磨時間——


    等到中午過後,才走向池袋車站。


    (……嗯……)


    我雖然察覺到有某位國中女生在跟蹤我,不過我好像發現得有點晚了。


    (果然,那位妹妹很有當偵探的才能啊。)


    就在我如此想著,並從丸內線的月台坐上池袋發車的電車時……


    「……遠山同學


    !」


    踏踏!踏踏、踏——


    之前坐在我隔壁座位的望月萌,從樓梯上跑下來了。


    她身上穿著製服。從時間看來,她似乎是早退的樣子。


    剛才在監視我的人,就是她的妹妹——咲。所以我是有預料到萌也會出現啦,可是……


    (——不行。我不能再跟她繼續有什麽瓜葛了。)


    我們所處的世界是異常而危險的;萌他們所在的世界是正常而安全的。


    雖然我這麽說不是在學烏魯斯的諺語,但「那邊」的人類是不可以到「這邊」來的。


    因此,我閉著嘴巴,隻用雙眼看著來到我麵前的萌。


    「那、那個呀、呃、是彩告訴我的……對不起,我才真的像個跟蹤狂一樣。」


    萌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而沒有踏入車廂中。


    就在她看著我身上穿著跟那天晚上一樣的防彈製服,露出有點疑惑的表情時——


    『2號線為十二點五十六分,開往荻漥的回程列車。請稍候發車。』


    沒什麽人影的月台上,傳來了車站的廣播。


    看來距離發車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我……


    「警察方麵,雖然我的同伴好像幫忙處理過了……不過在那之後,有沒有到你家過?」


    因為那天晚上,萌在鏡高組的庭院中也違法開過槍——所以我稍微確認了一下。


    於是萌搖一搖頭,讓她輕飄飄的鮑伯頭跟著飄了起來。


    「那你身邊有發現什麽可疑的狀況嗎?」


    「什麽事都沒有,不用擔心。」


    根據新聞的記載,鏡高組的幹部們似乎全部遭到逮捕,資金也遭到凍結。


    當時沒有在場的組員們也因為沒有金錢可以周轉,大家都無法再繼續幹黑道而準備解散了。


    ——不過,菊代好像靠司法交易跟保釋金得到解放的樣子。


    這是她本人寄郵件告訴我的,內文中還加上了「我好寂寞,想見你」這樣一句話……我是還沒有回覆她啦。


    『2號線,開往荻漥的回程列車即將發車。請要上車的旅客盡快上車。』


    在車站廣播的催促之下——


    「遠、遠山同學。」


    萌毅然抬起頭來。


    雖然沒有像亞莉亞那樣漫畫式地臉紅,但她還是「嘩……」地染紅了臉頰。


    接著,她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似地……


    「那、那個!可以……給我嗎!」


    不知道為什麽,她用雙手緊緊包住了我外套的第二顆鈕扣,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還、還真是唐突啊。為什麽在道別的時候會想要防彈鈕扣這種東西啦?


    不過,畢竟之前發生過那麽多事情,我也想對她致上一點歉意——於是我用力扯下我的第二顆鈕扣,放到萌柔軟的手上。如果這種東西也能讓她滿足的話啦。


    「……遠、遠山同學……!」


    明明就是萌自己開口要求的,可是她居然對於我毫不猶豫地把鈕扣送給她的事情表現出很驚訝的樣子。


    接著,她雙眼皮的眼睛變得濕潤起來——將鈕扣抱到她又豐滿又柔軟的胸口上。仿佛是在祈禱般,用雙手將鈕扣握在手中。看起來就像是得到了什麽萬分珍貴、人生中最貴重的寶物似地。


    ——嘟嚕嚕嚕嚕——


    聽到電車即將發車的鈴聲,萌露出一臉焦急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凝視著我。


    『2號線的電車即將關門,請旅客不要再上車。』


    「那、那個——我、我還沒、我還沒說完。我還沒有好好把話表達完呀!」


    鈴聲停息,在我跟萌之間——


    「……我、對遠山同學……!」


    ——電車的門應聲關閉。


    隔著玻璃車窗,我看到萌櫻紅色的雙唇依然在動。雖然我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我想,萌應該說完了吧?說完她想對我說的話。


    但是,我刻意沒有去讀她的唇語。


    因為我認為,那對萌來說,一定是必須好好用聲音傳達的事情。我已經不想再對她做出偷讀唇語這種壞事了。畢竟她真的是——非常好的一個女孩子啊。


    我乘坐著百合鷗號,經由新橋,來到台場。


    從已經充滿聖誕氣氛的台場,轉乘單軌列車來到人工浮島上的武偵高中。


    ——回來啦。


    這股實在稱不上是教人精神爽朗的海潮味道,也讓我的臉頰忍不住放鬆下來。


    從浮島北車站經過偵探科校舍前,進入教務科——與高天原老師會合後,去向綠鬆武尊校長打了一聲招呼。對校長「哦,原來是這樣的人啊」這種難以言喻的印象,也在走出校長室之後就當場消逝了——


    隨後,我就與擔任班導的高天原佑彩老師進行了一場形式上的麵試。


    雖然跟身為眼鏡美女的高天原老師兩人獨處,對於我的爆發模式上有點「那個」——


    不過我想我還是乖乖接受麵試吧。畢竟現在我的立場上沒什麽資格抱怨啊。


    「宿舍方麵,你可以繼續使用你原本的房間喔。因為學生回校率很高的關係,在規則上會讓退學者的房間暫時空個一段時間的。」


    果然,學校早就預想到我會再回來了。


    「表麵上就當作是你結束了秘密任務,所以你在學校裏要『表現得什麽事都沒發生過(dry eyes)』喔。隻要你這段時間不要做什麽太顯眼的事情,應該就不會露出馬腳了。」


    要我不要太顯眼,我可是非常在行的。畢竟我本來就是個存在感稀薄的人啊。


    我這個人不管在或不在,大家應該都不會有什麽感覺吧?這方麵我是很有自信的。


    因此,我很有精神地回應了一句。


    「是,我明白了。」


    結果——


    「哎呀,回答得真不錯呢。話說,遠山同學,你是不是變得稍微比較帥氣了一點呀?」


    「什、什麽?」


    「嗬嗬嗬。通常出去再回來的學生當中,會分為變得完全沒自信而徹底被打敗的例子,還有不在意別人的想法而變得更進步的例子——看來遠山同學是屬於後者呢。」


    高天原開心地眯起眼鏡底下的雙眼後……


    「對於這樣的遠山同學,我有一個很棒的消息要告訴你喔。鏘鏘~」


    她用嘴巴發出效果聲,同時拿出一份裝在國際信件信封中的資料。


    寫在信封上的文字……我看不懂,不是英文啊。哎呀,就算是英文,我也照樣看不懂就是了。寄信人的住址是……gardone val trompia,italia……義大利?


    「請問這是?」


    「……在武偵高中,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難爭取到獎學金不是嗎?」


    什麽叫「不知道為什麽」啦……老師。


    你以為正常的公司企業,會願意出錢給教育學生開槍&打架的學校嗎?


    「社會上好像都誤會我們是讓年輕人的生命暴露在危險之下的肮髒學校呢。」


    這樣的認識,有哪裏算得上是誤會啦……?


    「所以說,我們對於從日本企業爭取獎學金這種天真的想法已經放棄了。畢竟法律上的限製也很嚴格呀。」


    這判斷真是太正確了!


    我不斷忍耐著想要吐槽的衝動,隻能「是」「您說得對」地敷衍回應著。因為這話題好像是跟錢有關啊,我就盡量配合她吧。


    麵對左右雙眼都浮現出金錢符號的我,高天原豎起信封亮到我麵前。


    「而解決的對策,就是這個讚助契約囉!」


    讚


    助契約……?


    「武偵高中會將前途看好的學生們介紹給各種企業,建立以廣告費為名義獲得經費的製度。而遠山同學就是從這間皮埃特羅·貝瑞塔公司獲得了『在畢業之前,得以每個月無利息借貸一千歐元』的提案喔!這就是關於那個提案的評價書、契約書等等的資料。」


    嗚喔……!


    一千歐元,不就是十萬日圓了嗎!


    就算以後必須要歸還,但既然不用算利息,我當然沒有不借的道理啦,


    「內容已經幫你翻譯好了——『根據美國國防部的資料,該位愛用貝瑞塔m92的少年已經在亞洲圈sda排名中名列一〇〇名以內,在英國安全局中也被列為準危險武偵名單的c下位等級(同級最年輕人物)等等,因此推斷為在高級武偵的視野範圍內有多次機會進行射擊的人物』——」


    何止是有多次機會,我可是和那個以「亞」字開頭的s級武偵每天開槍啊。哈哈哈哈哈。g3甚至是r級的武偵哩,貝瑞塔公司。


    ……


    …………


    ……不行了!話說到最後,我都快要失去意識而想要漏聽,但實在沒辦法裝作沒聽到啊!我還真希望我沒聽到這些話!「準危險武偵名單」又是什麽鬼啊!


    「——『同時,日本與美國亦在考慮,要將此少年列入同等資格名單之中。』」


    因為高天原繼續說著這些我不想聽到的話,於是我隻好裝作在搔我的耳洞,「啊——」地小聲嚷嚷,阻止情報侵入我的腦袋。


    (應、應該說完了吧……)


    我輕輕地將手放開耳朵後……


    「——『對於其超人性、藝術性的射擊技巧,敝公司推斷應當能藉以對武偵界宣傳敝公司槍械之優秀性能,故在此提供廣告經費。追記:如遇殉學之狀況,則一並歸還。』上麵就是這樣寫的。怎麽樣?你要簽名嗎?」


    高天原露出一臉微笑,將那封義大利文寫成的契約書拿給我看。對於她自己剛剛念出來的這些文章,似乎一點都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妥。真不愧是武偵高中的老師,有夠瘋狂。


    (不過,哎呀……這個嘛……)


    年紀輕輕的十七歲就已經被上頭的人盯上,暗示自己的人生早已結束啦;既然說什麽藝術性的話,就別隻是每個月十萬日圓,應該借更多啦;寫說殉學的話要還錢,是要叫誰還啦……雖然有很多可以吐槽的地方……


    不過我還是……


    「我願意簽名,謝謝。」


    「好,原子筆拿去。用漢字簽就可以了喔。」


    從高天原手上把筆借過來,在契約書上簽名了。


    我知道,我知道啦,老師。您不需要用您那溫柔的雙眼隱約露出可怕的眼神,這樣會讓難得漂亮的臉蛋都被糟蹋掉啦。


    (——既然會在這種時間點上幫我準備好資金,意思就是……)


    這應該是教務科對曾經脫逃過的我提出的一種警訊吧?「既然都給你錢了,你可別又拍拍屁股走人囉?」這樣。


    我不會再離開了啦。


    甚至應該說,這下也讓我做好覺悟,要繼續當武偵了。我就欣然接受借貸吧。


    從今以後,我就挺起胸膛宣告「m92f才是世界第一的名槍」好了。


    雖然我當初會買這把槍……其實是因為它是美軍製式采用的手槍,流通量比較多,手槍本體跟零件比較便宜的關係啦。


    後來因為我也用它開過不少槍,已經用得很習慣,所以它現在才徹底變成我的愛槍了。


    「另外,這是我從去紐約的南鄉老師那邊聽說的——國際武偵聯盟(iado)正在討論,要給遠山同學取一個稱號喔。據說已經有一個非正式的稱呼,而現在準備要把它正式化的樣子。才十七歲就有稱號,還真是快呢。好棒好棒。」


    「這樣啊……不過亞莉亞……神崎同學好像十四歲就有稱號了啦。」


    啊……什麽稱號,真是討厭啊。感覺像是中二病一樣。


    話說,這個遠山金次急遠國際化,應該是因為「那個」吧?


    就是我在相模灣上空,跟g3打的那一戰。應該是美國的偵察衛星拍到了我的長相,所以美國國防部閑閑沒事的職員就把我過去的影像找出來了吧?


    現在回想起來,我過去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就是在衛星底下大打出手的事跡也不少啊。


    像是在伊·u甲板上的那場乘方彈幕戰啦、在新幹線上的戰鬥啦。


    還有跟弗拉德的戰鬥,還有希爾達的戰鬥,應該都有被他們從雲層縫隙中看到一點點吧?


    於是,我過去的那些胡鬧動畫——像是『徒手讓飛來的子彈回頭』啦、『利用槌打讓導彈偏向』之類的畫麵都被收集起來,然後被分享給槍械製造商、相關國防單位或是國際武偵聯盟了吧?


    (……啊——……)


    正如上個月g3說過的……我已經漸漸變成出名人士啦。在地下世界中。


    高天原老師看到我露出有點壞掉的笑容,於是……


    「你的經曆好像變得不太正常了呢,遠山同學。不過你別擔心,表現出眾的學生們,通常經曆上都不太正常的。」


    於是她用天使般的微笑,對我激勵著。


    雖然說,聽到她這句話的我,甚至變得更加沮喪了啦。


    (在這所滿是怪異人士的學校中,都被認定為『不正常』的我,真的是……)


    ——我啊,經曆過一般學校的生活,而下定了決心要繼續以武偵的身分活下去了。畢竟我也沒別的長才。


    但是,既然要當武偵,我比較希望是當一名「普通的武偵」啊。


    我這樣想應該沒錯吧?畢竟要是變得跟周圍格格不入,就完蛋啦。怪異的人總是會受到大家另眼相待,這就是日本人的習性。


    因此我從今以後,必須要以「普通」為目標才行。


    雖然這在意義上跟我過去希望成為平凡上班族的夢想不太一樣,但要是被列入「非人名單」的排名者,就真的在這個國家混不下去啦。


    沒錯,我以後的目標應該是普通的武偵企業才對。然後——


    (我要成為一名普通的保鏢,或是普通的保安員啊!)


    我在心中抱著這樣全新的決心,抬起了頭。沒錯,這樣就行了。要向前看啊,金次。


    話說,我最近是不是在精神上變得相當耐打啦?


    任何事情都有很多種看法。既然我在一間不普通的學校被認定為不普通,那搞不好就代表我其實很普通啊。人家不是常說負負得正嗎?


    哎呀,雖然負數如果用相加的話,就是超級負數了啦。


    結束了這場在心理上莫名造成巨大負擔的麵試後,我走出了教務科……


    夕陽下的天空萬裏無雲,世界被染成了一片橙紅色。


    昨天離開東池袋高中時的夕陽看起來充滿寂寞,不過現在再度回到武偵高中看到的夕陽就有種溫暖的感覺。仿佛是在對我說「歡迎回來」似地……


    「歡迎回來。」


    我聽到聲音而轉過頭去,便看到在夕陽底下微妙地形成保護色的粉紅雙馬尾。


    「……亞莉亞。」


    穿著水手服的亞莉亞,正靠在聯絡公布欄上看著我。


    她大概是看到我回到武偵高中,所以在教務科前麵等我出來的吧?


    因為我剛剛才被命令要「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於是……


    「我回來了。」


    我隻是對她微微笑,如此酬應了。接著……踏踏踏踏……


    步伐較小的亞莉亞,踏著比平均女孩子更多的腳步,跑到我麵前——


    啪!


    翻起水手服的領結,從正麵抱住了我的身體。


    「喂……?」


    雖然說是「抱住」,但因為我跟亞莉亞的身高差了一個半的頭,所以她感覺比較像是抓在我身上啦。


    「……」


    在漸漸昏暗的天空下,亞莉亞默默不語地將臉埋在我的胸膛上。


    從她的秀發中,傳來梔子花甘甜的香氣……


    「……不要再、離開我了……」


    亞莉亞仿佛是想把願望埋入我胸口似地,小聲呢喃。


    但是,那聲音實在太小,讓我聽不太清楚。


    「不要再……什麽?」


    而我這麽回問之後,唰!


    亞莉亞就忽然抬起她那張快要哭出來的臉——


    「——不要再!」


    叫到一半,她才又露出總算發現自己正緊緊抱著我的表情。


    接著,在我斜下方不到十公分距離的臉就……噗、嘩、唰……


    隨著心髒每跳一下,而染上一層、又一層的紅暈,越來愈紅——


    或許是因為每次都隻有臉紅這一招也會覺得膩,她的表情也跟著起了變化……


    ……變得不知該說是般若,還是仁王的憤怒表情……


    「金~~~~次~~~~!」


    嘰、嘰嘰……


    她抓在我背後的一雙小手手,就像要折斷鋼筋的大樓拆解重機械一樣,漸漸勒緊……我、的、身體……!


    「痛、痛!痛啊!喂、喂!亞莉亞!住手!不要用折腰技啊!背脊會被折斷、等等!剛才『喀』了一聲啊!我的背啊!」


    「——呀啦!」


    隨著亞莉亞自創的呐喊聲——碰磅!


    我硬生生地吃了她一記從熊抱轉為翻身背摔,一臉砸在地麵上。


    然後,仰天倒地……為什麽會這樣啊?


    好不容易才讓雙眼恢複定焦的我,看到亞莉亞雙腳開開,站在我的頭旁邊,維持魔鬼般的表情,露出嗤笑。要是對亞莉亞的個性還不習慣的人看到她這張臉,搞不好就會當場尿失禁了。接著——


    唰!


    她忽然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她小小的肚臍。


    ……呃……這是在幹麽?


    是什麽新型態的癡女遊戲嗎?那種事情,拜托你去跟理子玩吧。


    「你說雷雲會把肚臍割掉是吧?還真是有趣的玩笑呢,金次……!」


    ……啊——……


    那是我在巢鴨的老家打電話給亞莉亞的時候——


    為了要嚇嚇她,而說過的話啊。


    「後來,我拿這件事去跟白雪還有理子確認之後,你知道我被她們嘲笑成什麽樣子嗎……!你知道我被她們說了多少次『幼稚』啦、『幼兒』啦、『幼女』什麽的……!」


    亞莉亞背對著燃燒的夕陽,太陽穴上浮現出『d』字,脖子上浮現出『i』字型的血管。


    而且那些血管還因為極度的憤怒,而不斷跳動著啊。


    「不不不,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有關日本的一些迷信文化而已……你要生氣的話,應該要去跟嘲笑你的白雪跟理子——」


    我的話還沒說完,亞莉亞就……做出了踮起腳尖的動作。她小時候是有學過芭蕾嗎?


    「……」


    這片寂靜是怎麽回事啊?恐怖得教人說不出話來啦。


    就在我「咕嚕」地咽了一下口水的同時,亞莉亞真的就像在跳芭蕾一樣——


    不斷原地轉圈、加速。


    「看我在你的肚臍上——開出一個大洞!」


    咻咻咻咻咻——啪!


    她的雙馬尾跟裙擺都隨著離心力大大敞開,接著她就一邊回轉,一邊跳起。


    讓腳尖像電鑽一樣——唰!


    瞄準倒在地上的我、腹部的肚臍刺下來啦!


    (內——「內髒回避」——!)


    ——我做不到啊!


    噗唰啊啊啊!


    被亞莉亞的腳尖狠狠踏中,而深陷大地之中的我……發現在教務科的二樓,似乎同樣也完成秘密任務的不知火正一臉微笑地看著我們。


    我在臨死前拚命集中精神讀取他的唇語……『這樣一來,事件落幕了』?


    那家夥,竟敢搶我的台詞。


    話說,這情況哪裏看起來像是「事件落幕」啦?你給我去眼科,不對,去腦神經外科好好檢查一下啊!


    回到久違的第三男宿舍房間,正當我準備稍微休息一下,而解開襯衫的第一顆鈕扣後——


    「嘿喲。」


    我的脖子上忽然出現了一條像圍巾一樣的狐狸尾巴。超熱的!


    尾巴不斷冒出來,圍在我的脖子上。根部接的就是一個交通安全的護身符。我本來還以為那會跟著尾巴一起繞到我的背後,結果……澎!


    它竟然冒出些微的水蒸氣,變成了身穿迷你裙和服的玉藻。


    超現實,太超現實啦。簡直就跟希爾達的影子變身一樣,是超現實係列·part2啊。


    「遠山家的,咱現在要前往京都去了。雖然伏見是隻光隻會化妝顧外表、教人頭疼的妖狐——不過卻是個智者。而且天狐的八大州評議,慣例上都是在伏見稻荷那兒舉行的呀。」


    「我雖然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不過總之我現在總算把你驅逐掉了對吧?」


    「汝信仰不足呀!天譴!」


    啪!


    玉藻拿起插在她腰帶上的禦幣,狠狠捶了一下我的臉。怎麽會有這麽直接的天譴啊!


    「就是這樣,來,添些香油錢給咱當旅費吧,咱想搭新幹線,另外還要有些錢給咱買炸豆腐,好在會議上吃呀。」


    說著,玉藻轉身就把她背上的賽錢箱對著我——


    「汝不是從『背銳塔公司』那兒拿了錢嗎?快快捐款吧。」


    ——我還來不及說「我沒錢」,就被她搶先了。我確實是有金錢來源啊,真該死。


    哎呀,而且我們之所以會被猴攻擊,有一部分也是因為我跟我那愚弟刻意挑釁的關係啊。於是我隻好拿出大概可以搭乘新幹線的車錢(單程兒童票),塞到玉藻的賽錢箱裏了。


    明明我就還沒有拿到獎學金的說,現在卻要從我的儲蓄中倒扣啦。


    「遠山家的,仔細聽好。根據咱的感覺——猴似乎已經離開了日本,前往香港了。畢竟她本人貌似意識朦朧的樣子,因此咱想那些中國人應當是與之同行了吧。」


    那些家夥已經到香港了嗎……


    我多少可以理解他們快速撤退的意義了。


    藍幫是發現巴斯克維爾的領隊……也就是我轉學,跟同伴們分開了,而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所以就透過跟他們有交易關係的日本黑道——鏡高組,帶著猴一口氣攻到東京來的。


    但是,猴卻忽然變得狀況不太好,於是他們又退回香港了。


    要是猴的狀況轉好,他們應該隨時都會百度攻過來吧?


    畢竟(他們認為)他們已經殺死了一名師團的戰士(g3),因此這次的進攻對他們來說,戰果也不算差才對。是一種「一擊脫離戰法」啊。


    在母國的大本營靜待敵人露出破綻,而且自己狀況良好的好機會。


    等到機會來臨時就大舉進攻,殺掉某個敵人之後,又立刻撤退到大本營。


    隻要如此反覆,就可以將師團的成員一個接一個解決掉,最後讓敵人全滅……這就是他們的作戰了。


    (真不愧是中國人,還真有耐性。怪不得他們可以建造出萬裏長城啊。)


    但是……


    這項作戰之中,存在著一個錯誤的前提。隻要我們想攻就可以攻破的前提。


    那就是藍幫他們並不認為我們有攻過去的可能性。


    眧眧的老祖先——曹操所編撰的「孫子」之中,有提到天時、地利、人和這三項勝利的要素。而我們這邊可是有辦法具備當中的「天時」……也就是好時機啊。


    ——校外教學2。


    教務科為了平常過著充滿殺氣的生活、而每年聖誕節都沒有什麽預定的武偵高中學生們所安排的活動之中……二年級以上就是校外教學了。


    據說這是出於一種武士的仁慈,好讓我們可以宣稱「聖誕節有預定計劃」,所以才決定在這個時期舉行的樣子。


    而我本身對聖誕節也沒什麽美好的回憶。去年因為大哥的失蹤事件而讓心情陷入了穀底,小時候也隻有老爸偶爾會買蛋糕回家的記憶而已。其他時候,就隻有感覺平日街上莫名吵雜罷了。


    說到這個校外教學,就是讓各小隊自行從海外——上海、香港、台北、首爾、新加坡、曼穀、雪梨這些地點中挑選一處,分別前往了。雖然二年級隻能挑選亞洲、大洋洲的地點而已,不過聽說三年級就可以到美洲或歐洲的樣子。


    另外,在校外教學之中並不會有教師帶隊。


    或者應該說,本來是有的啦。隻是那些教師們好像都把校外教學當成是員工旅遊,而整天都隻顧著玩耍而已。而且他們還留下了各式各樣的傳說。


    (像是綴在首爾吃下了一整頭牛分量的肉膾啦、g wu靠徒手攀爬過台北101啦、喝醉的蘭豹在新加坡動物園跟大象上演過一場相撲之類的……)


    話說,跟大象相撲,對方不是從一開始就把前腳放在地麵上了嗎?


    順道一提,這位蘭豹雖然是香港一個叫「貴蘭會」黑幫的千金,但不曉得她究竟是做過了什麽事,竟然被禁止出入香港了。也因此,在校外教學2當中,香港可說是相當受學生歡迎的地點。那家夥每次隻要參加過什麽相親派對或聯誼活動,就會在日本也增加一堆禁止出入的店家。我看她遲早會讓地球上除了戰場以外的地方都列出禁止出入的命令了。


    而在蘭豹今年又負責帶領的新加坡隊伍中——


    據說由貞德、中空知她們五名女生組成的通信係小隊「星座(stetion)」會參加的樣子。


    根據我在電話中聽到,貞德似乎打算在那裏跟伊·u鑽研派的殘黨會合,並招募未來參加極東戰役的誌願兵。


    至於遭到眷屬的一派——藍幫攻擊的我,也想要好好討論一下相關的事情。於是就在二年級聯合舉行的小型體育測驗結束後的放學時間——


    有史以來第一次,主動召集了巴斯克維爾的各個成員。說是「要召開作戰會議,立刻過來」這樣。


    這在某種意義上,算是我洗心革麵的再度處女戰啊。


    身為巴斯克維爾的領隊,就讓我凜然地完成這項工作吧。


    (我完全選錯了提出召集令的時機啦……!)


    看到那群穿著體育服來到我房間的巴斯克維爾成員們,還有身為外部團體聯絡窗口的貞德(伊·u鑽研派)與華生(自由石匠),我隻能逃到牆邊又趴在地上,甚至想要就這樣龜縮起來暗自哭泣啦。


    雖然我早就做好六女·一男的覺悟了……


    可是女主角們全都穿著體育服前來集合的狀況,簡直就像是理子愛玩的遊戲中會出現的場景啊——就算畫成事件插圖,看起來應該也很誇張吧?這是哪門子的集會啊!


    我想舉行的是作!戰!會!議!的說!


    「你們為什麽沒有換好衣服再過來啦……!」


    聽到我這麽說,身穿體育服、把頭發放下來,徹底變了一個角色的亞莉亞就……


    「沒辦法呀,女生更衣間壞掉了嘛。」


    把她的櫻桃小嘴扭成「へ」字型了。她身上還是穿著半短褲&t恤勒。


    啊啊,該死的亞莉亞,今天也超可愛的啊。


    雖然她平常的雙馬尾也很可愛,但現在把頭發放下來之後,粉紅色的表麵積就一口氣增加,讓她看起來超有女孩子氣,也讓人覺得很新鮮。說真的,為什麽亞莉亞就是可愛到做什麽事都會讓人想原諒啦?雖然隻有外表而已就是了。


    另外,對於亞莉亞的發言中,「房間壞掉」這樣的表現,可能對一般人來說很奇怪。但畢竟這裏可是武偵高中,房間在物理上是可以被破壞的。像是在反裝甲車火箭炮的射擊訓練中發生誤射之類的狀況。


    「就是因為你又是『作戰會議』又是『立刻過來』的,表現出對武偵行動很積極的樣子,害大家都在擔心你是不是『撿了什麽怪東西來吃,變得不正常了』啊。所以我們才會顧不得要換衣服,趕快過來的。」


    把衛生科的醫藥箱都拿過來的華生如此說著——她雖然依舊是裝成男生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一名短發美少女。這種充滿倒錯感的危險氣息,算是適合上級玩家的角色啊。


    不過這兩位英國人,以及蹲坐在牆邊的蕾姬,對爆發模式上來講還算是比較安全的類型。畢竟她們都是穿著半短褲配t恤這種一般性的體育服。


    然而,在另一旁的胭脂色、深藍色以及粉紅色的——


    (白雪、貞德、理子……!)


    ——運動短褲(布魯馬)三人組!


    那根本就是因為偷拍事件而步入絕跡的二十世紀體育服啊!


    至於為什麽會遭遇偷拍事件,光是看那簡直就跟內褲一樣的設計就能推知一二了吧!


    雖然我很想就這樣對她們進行說教,但3對1的情勢還是太差了。


    跪坐在地上,讓原本就充滿肉感的大腿又顯得更加肉感的白雪。


    坐在矮凳上,仿佛是要強調白種人特有的白皙長腿的貞德。


    像是在刻意凸顯自己的呆傻,而穿著粉紅色燈籠型短褲的理子。


    如果想要說明到讓她們每個人都理解「為什麽遠山金次不希望你們穿那種體育服」,我看就算是池上彰(注1 日本知名新聞從業人員,出身zhk。其新聞解說廣受好評。)也辦不到吧?所以我還是放棄好了。


    於是,我隻好按著疼痛的腦袋,在沙發上重新坐好後……


    「——所謂作戰會議,就是關於極東戰役的事情.」


    用銳利的眼神如此說道。


    結果她們這群人就仿佛是要展開在我麵前一樣,聚集到沙發或地板上。


    而這樣的位置關係對我來說實在是很不幸,因為我就在她們的冷氣吹孔下風處啊。


    嗚嗚……在體育課中流過一場汗的女孩子們……


    散發出梔子花、桃子、香草、薄荷、柑橘跟肉桂的香氣。


    全部調和在一起,簡直有如女孩香味的交響曲。


    雖然我這樣講可能會被人說是女性歧視,但對於討厭女性的我來說,這甚至會讓我想吐啊。


    然而,在全員集合的時候忽然嘔吐,也太奇幻了吧?


    因此,我隻好盡量憋著氣說道。


    「——我們主動出擊吧,目標就是藍幫。」


    「為什麽你要突然用鼻音說話啦?」


    結果被亞字頭的人潑了一桶冷水……


    「吵死了!人的鼻子總是會有塞住的時候啦。喂,貞德,關於眧眧的事情……」


    我接著將話題轉到坐在沙發對麵、因為運動短褲(深藍色,側邊有白線)的構造而將腿部完全露出來的貞德身上。


    「嗯。」


    於是貞德晃著綁在頭後的麻花辮,對我點點頭:


    「因為遠山說『有點在意,快調查一下』的關係,所以我就在情報科確認了一下……之前在校外教學1的時候遭到逮捕的眧眧三姊妹,靠著一筆龐大的保釋金,似


    乎再過不久就會被假釋出來了。」


    「……再過不久?」


    故意捉弄似地準備坐在亞莉亞大腿上的理子,很敏銳地聽到了這個詞匯。


    接著,貞德便點點頭:


    「沒錯,那三個人目前依然還被扣留在長野拘留所中。而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聽說了,遠山在進行秘密任務破壞了某個非指定暴力團的時候——跟眧眧見了麵。『第四個眧眧』是存在的。能力不明,外觀跟其他眧眧都一樣,不過似乎有戴眼鏡的樣子。」


    在場的大家都很清楚眧眧是很難對付的對手,因此現場的氣氛總算嚴肅起來了。


    於是我環顧大家的臉,說道。


    「不隻是眧眧而已,那個叫『諸葛』的男子也讓人摸不著底細。另外還有一名光靠一擊就幹掉g3、名字叫『猴』的少女。她也是——很強。根據玉藻的說法,她似乎就是孫悟空的樣子。那少女會使用一種叫『如意棒』的雷射槍。簡單形容的話,就是一種必殺技了。我想任何人都贏不過她,除了我之外。」


    我姑且說得自己有勝算的樣子,好製止大家的衝動。


    畢竟對武偵高中的女孩子們,要是不這麽說的話,大家都會爭先恐後地想要立功,結果一個接一個被打敗啊。


    「猴就交給我來對付吧。弟弟的仇,由我來報。要是有需要協助的時候,我會指定幫手,到時候那個人再過來就行了。」


    這樣的講法會不會太大男人主義了啊?雖然我是這麽覺得……可是大家卻都一臉「哎呀,好帥氣」地看著我,看來並不反對的樣子。對待女孩子似乎就是這種程度才叫剛剛好啊。


    ——不過說實話,我完全沒有贏過那個必殺技的方法啦。


    怎麽可能會有嘛!說到「雷射」可是光速的攻擊啊。如果我的眼睛會射出微中子射線的話還另當別論,可是那種招式就算是美國超人漫畫也不會出現啦!


    但是,我非戰不可。


    老弟都被擊敗了,做老哥的哪能默不吭聲啊。


    當初弟弟把妹妹打傷時,我也暴怒過了。要是我隻幫妹妹報仇,卻不幫弟弟報仇,那個打傷妹妹的弟弟應該會跟我鬧別扭吧?這話講起來還真是複雜。


    「可是小金,你一開始說的『主動出擊』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穿著胭脂色體育短褲(側邊沒白線)跪坐在沙發上,讓人搞不清楚到底算有禮貌還是沒禮貌的白雪如此問道。


    「——至今為止的極東戰役,我們都是處在被動的狀況下。這樣下去的話,跟距離較遠的敵人之間就會陷入膠著。像現在,藍幫那群人就因為猴的狀況不好,而躲到香港去了。我可沒善良到會等他們重整情勢後再攻過來啊。這可是像戰爭一樣的東西,跟講究公平的運動是不一樣的。」


    我將宣戰會議後玉藻說過的話照本宣科地說出來,結果——


    「聽起來好像是把誰的話照本宣科的樣子,不過你說得很好呢,金次!」


    亞莉亞就用力伸出手指對著我,露出笑臉。


    「攻擊就是最強的防禦!該強攻的時候就要強攻,這才叫戰鬥。我從以前就覺得,一直處於被動很不合我的性子呀!」


    這位強襲科的菁英,「哼哼哼」地用鼻子吐著氣,對我的進攻提案表示全力讚成了。


    同時,其他人則是……


    各個都表現出驚訝的態度。而且是「沒想到小金大人會如此積極,真是太帥氣了。」「欽欽撿起來吃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呀?下次理子會偷偷放在路邊給你撿喔。」「……」「巴斯克維爾小隊的領隊是遠山呀,遺忘了好久的事情,我現在總算回想起來了。」「遠山,你該不會是服用了什麽禁藥吧……應該不是吧?」這樣,一部分,或者應該說是全員都很失禮的驚訝方式。


    而我就姑且裝作都沒聽到這些話……


    「因此,我決定要利用這次的校外教學2。雖然目的地有很多城市可以選擇,不過巴斯克維爾小隊就選香港了。沒有人反對吧?」


    環顧亞莉亞、白雪、理子與蕾姬,如此宣告。


    「好呀!」「我願意追隨你到天涯海角!」「理子想吃栗子月餅!」「是。」


    四個人都用各自的話語,讚成了我的進攻提案。


    話說我們巴斯克維爾小隊,隻要亞莉亞表示讚成,就會全員ok了嘛。


    因為白雪→對我說的話都唯命是從→理子人因為好玩而讚成→蕾姬人沒有意見啊。


    「——遠山,我就留在東京吧。因為在校外教學2的期間,貞德也會去新加坡啊。哦哦,留學生的亞洲參觀都市中,也有『東京』這個選項,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學分問題了。」


    關於在人選上讓我有點擔心的守備負責人上,華生自告奮勇地站出來了。


    ——武偵集團從大本營進攻敵陣的時候,是嚴禁全員出動的。


    這當然是為了防止敵方的間諜趁隙潛入,偷走重要的物品或破壞我方設施……另外也是因為當我方成員散開行動的時候,聯絡網需要有個中樞的關係。還有,雖然這一點我不太想去考慮,不過萬一我們被擊敗而撤退到東京來的時候——需要有個人做好接應的準備啊。


    因此,做為我們大本營的東京,就要隨時都至少有個人留下來看守。


    而華生是不屬於任何小隊的一匹狼。


    這次的狀況下,我就接受她那自由之身的好處吧。


    守備負責人雖然乍看之下好像很輕鬆,但實際上是背負了「從這邊之後沒有退路可選」「為了大家,拚死也要守好大本營」的嚴苛工作。因此——


    「抱歉啦,事後我會幫忙你寫報告的。」


    我對自願扛起這個重擔的華生,表示了我的謝意。


    「那麽等你回國之後,要陪我一起去六本木、秋葉原還有淺草喔。」


    結果華生就列舉出外國人經常會去參觀的熱門地點,還對我拋了一個媚眼。


    嗚!不妙。對於華生特有的倒錯性魅力,我忍不住心跳了一下。


    說真的,對於這幾個歐美人的媚眼奇襲,我實在很難招架啊。


    話說,既然你是以轉裝生的身分假扮成男生,就不要跟我來這招行不行?


    男生對男生拋媚眼,不是會惹人誤會嗎?雖然早就已經被不知火誤會了啦。


    大言不慚地擺出領隊的架勢,宣告「進攻香港!」的我,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出過國,甚至根本沒有踏過本州以外的陸地啊。


    而在巴斯克維爾小隊中,亞莉亞跟蕾姬是外國產;理子雖然是日本出生,但卻是在歐洲長大;貞德跟華生也是打從西洋來的。這樣的狀況下,我的立場勢必會變得比較弱。


    然而,在任何領域中,總是會人下有人……


    「小金,你看你看,看見飛機場了喔。哇~好多飛機喔……!」


    把長長睫毛的雙眼睜得老大、透過單軌列車的車窗指向機場整備區的這位白雪小姐,今天早上要是沒有我帶領,光是要坐上這班列車都有困難了。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那裏隻是整備區而已啦。機場要再更前麵啊。」


    順道一提,我的護照是在秋天的時候,因為教務科的命令而申請的。而白雪跟我是在同一個時期申請護照。根據我當時對她的訪問……


    白雪似乎出生之後,從來都沒有搭過客機的樣子。


    在這一點上,我就比較好了。畢竟我可是搭過飛機啊,就在那次劫機事件中。


    (我本來是一輩子都不打算出國的說……)


    可是因為學校活動、極東戰役、藍幫跟猴、老弟的殺身之仇(雖然還活著啦)——


    在各種理由之下心一橫,決定出發之後


    ,我好像就變得有點期待了呢。


    沒錯,就抱著能夠享受的心,從容不迫地出發吧。


    然後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輕鬆解決掉,剩下的時間用爽快的心情買些香港饅頭之類的,帶回來當伴手禮吧。


    另外,我也有想要參觀的地方啊。純粹在觀光的意義上。


    (『百萬夜景』——)


    ——人說香港的夜景是美麗到足以用「百萬美金」來形容。


    我在電影上是看過。在狹小的土地上密集林立著超高層的大廈,甚至延續到海岸邊。全部的大樓在晚上都會發出閃閃金光,映照在海麵上呈現出兩倍的光輝。這樣夢幻的情景,在地震大國日本是絕對看不到的。


    我小時候,就在李小龍的電影上看過那樣的場景。跟殉職前的老爸一起。


    『——在我死之前,真想親眼目睹一次啊。』


    當時老爸是這樣說過的。但他的願望最後卻沒能實現。


    不過,兒子會去幫您實現的。沒錯,我一定要實現。


    而且是在跟藍幫的戰鬥中獲得勝利後,帶著愉悅的心情啊。


    我們抵達了早晨的羽田機場後,白雪就不斷地東張西望著。


    明明就還沒到海外,她就把旅行包抱在豐滿的胸口上,很稀奇地看著機場。看來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來的樣子。


    「喂,我們到了喔。」


    我在三樓的國際線出境大廳打電話聯絡其他的成員後——


    一如原先的預定,巴斯克維爾小隊全員在早上七點集合了。這次她們是都乖乖穿著防彈製服啦。


    「真是的!正常來講都是在貴賓候機室集合的呀。」


    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感到不開心的亞莉亞,其實在前一天就住進機場前的飯店了。因為有錢人是不會在早上五點就起床的。


    而由於她住的是雙人房,還可以再睡一個人,於是蕾姬就順便寄宿了。


    至於艾馬基,聽說是交給救護科一年級專攻獸醫學的宗宮鶫這個便利角色寄養。


    「哎呀~小夾要我陪她一起看場刊,ike強迫理子通宵啦!」


    嘴巴咬著吐司、在集合時間快到時才趕來的理子,一碰頭就開口說著我聽不懂的非日文語言了。


    「呀哈!欽欽的護照,表情好好笑喔!小雪也是,超正經八百的一張臉呢!」


    ……啊!理子!


    她居然不知不覺間就從我的旅行箱跟白雪的包包中,把護照偷過去了!


    我趕緊從熬夜通宵而讓精神異常高昂的理子手中把護照搶回來,同時稍微吐槽了一下。


    「——證照的照片本來就會照起來很奇怪吧!你才要擔心自己勒,該不會把護照忘在宿舍裏了吧?」


    結果理子卻對我賊笑了一下。


    「理子用的可是在攝影棚照的大頭照呢~!有四種版本喔,欽欽想看哪一張?」


    她說著,就拿出法國、美國、日本以及另一個我沒聽過的國家的護照,亮在我的麵前。


    我說你啊……為什麽會有四本護照啦……


    不過我想我問了也是白問,反正一定都是偽造的護照。畢竟除了法國的護照以外,每個名字都不一樣啊。這位自由奔放的怪盜小姐,根本就不會受到國界拘束的。


    「啊!我的背包裏還有加奈臉的護照喔,用的是日本國籍呢。」


    「……夠了。總之你出入國的時候,別被抓包啦。」


    沒三兩下就讓我開始感到頭痛的理子,接著又靠到亞莉亞的身邊。


    「亞莉亞也借我看看嘛!仔細想想,我還沒看過你的護照呢!」


    如果是平常的話,亞莉亞這時候應該會撥出雙槍,大叫「不要在公共場合大吵大鬧,小心我開你洞喔,笨蛋理子!」的。但她現在卻是——


    「好啦,不要再玩鬧了,快去寄行李吧。」


    頭一轉,把蕾姬帶在身邊,讓還不習慣機場的白雪像小鴨跟母鴨似地跟在身後……拖著旅行箱,快步走向登記櫃台了。


    看到亞莉亞那樣一點都不像她的反應,我跟理子都忍不住麵麵相覷。


    那家夥在搞什麽啊?該不會是她護照上的照片,表情真的很好笑吧?


    我們在櫃台領取了印有座位號碼、起飛時刻與登機門的登機證(簡單講就是機票了),並托付了行李後……


    身上隻有帶日幣的我跟白雪,被亞莉亞臭罵了一頓,然後到機場內的銀行換了港幣。這港幣跟日幣完全不一樣,同樣是二十元的麵額卻有三種不同的設計。十元的紙幣甚至有一部分還是透明塑膠製的。


    果然我們準備要前往的地方,真的是海外啊。


    話雖如此,但飛行時間其實也隻有短短四個小時半而已。我本來都覺得外國是很遙遠的,但根據要前往的國家,甚至隻要學校幾堂課的時間就可以到達了呀。


    我在心中抱著這些感想,通過了武偵職業專用的登機通道。


    在這邊,必須要詳細登記準備帶出國的槍械、子彈跟刀具的種類與數目,實在是很麻煩。而且我們這次還是準備要去跟藍幫打仗,所以帶的東西又是重武裝啊。


    「貝瑞塔1、del、小刀1、薩克遜劍是……中型刀劍1。子彈……呃、我帶了幾發啊?」


    就在我把9mm子彈拿出來一一細數,又不小心把子彈掉到地板上的時候……


    「你在做什麽啦?拖拖拉拉。」


    「……」


    「欽欽,我先走一步囉~?」


    亞莉亞、蕾姬跟理子似乎在事先就已經寫好申報資料,而一個個從我身旁順利通過了。太奸詐了吧!既然有這招,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啊!


    於是我跟白雪就在這一關被拖了半天。結果……


    「小金等等我呀!呼、噓……」


    「喂,白雪快一點,已經開始登機了啊!」


    我們根本沒時間去逛機場有名的免稅商店,就全力衝向登機門了。


    可惡啊!那群該死的出國老鳥軍!


    她們居然露出徹底享受完逛街樂趣的閃亮表情,悠悠哉哉地通過登機門啦。


    咱們這邊的白雪可是被絆到腳,「呀哇!」一聲跌倒後……就這樣在輸送帶上自動被搬運了勒。真是太難看了。


    ana1171號班機,波音777-300er。


    在飛機上,也如實地展現出人與人之間的階級落差了。


    ——首先,是亞莉亞。


    她居然一副理所當然地被招待到位於機體前端的頭等艙去了。


    順道一提,根據我前幾天的調查,雖然價格會根據時期而有波動,但東京——香港的單程頭等艙可是要價二十五萬元啊。


    而在這個世界上,一般人絕對沒辦法搭乘的包機上,還有提供另一種更高級的東西,叫豪華頭等艙,像那該死的四月時,亞莉亞所搭乘、最後被理子劫機的倫敦班機就是那個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那個價格是單程二十萬元的,但我似乎是少看了一個0的樣子。不過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畢竟我當時如果知道那房間要價兩百萬元的話,我一定會腦袋混亂,沒辦法像當時那樣毫無顧忌地亂開槍了。


    ——接著,是理子跟蕾姬。


    這兩個人過去搭乘過很多次其他航空公司的班機,算是老客戶了。而這樣的資曆似乎也可以通用到ana公司,所以那兩個人的座位都被升級到商務艙去了。


    明明才短短四個小時半而已,她們居然每個人都給我過得這麽奢侈。


    這麽浪費是不行的啊。你們難道都不知道日本人的美德嗎?


    遠山憲法第一條,人應當以樸質為華。(現在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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