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x天使動漫錄入組


    圖源:化物語


    錄入:化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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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之鬼(orgo)」──


    那股殺氣遍布這座懸崖上。為了尋找老爸而來到美國的我以及茉斬此刻都在那殺氣的範圍之內。


    尼加拉瀑布濺起的水霧升向黃昏的天空,讓站在崖邊柵欄前的尼莫背後看起來有如一片異次元空間。


    老爸從左方緩緩逼近,距離尼莫隻剩三十公尺,沒有時間了──


    「我與他的、邂逅、是殺、與被殺、的關係。」


    用多重腦全開的語調如此呢喃的茉斬一心渴望奪走自己深愛的遠山金叉的一切,因而顯露出希望殺掉對方的虛妄執著。


    「所以離別時、同樣是、殺與、被殺的、關係。如此一來、這份愛、才能終告、完結。」


    發瘋的家夥容易擁有獨自的一套理論與美學。


    我在偵探科學過,如果能夠依循那套理論打擊那份美學,使對方心生猶豫……就有可能阻止對方做出危險行為。於是……


    「茉斬!就算你殺了老爸,奪走他的現在──也會破壞他的今後,這樣並不能算是奪走了他的一切!而且……而且更重要的是憑現在受傷的你,隻有反過來被殺的份啊!雖然以前的老爸沒有殺過任何人,但他現在身負暗殺尼莫的任務──」


    我為了製止茉斬,絞盡根本連爆發模式都不是的腦袋,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而茉斬似乎有稍微聽到我前半段的話,可是……


    「沒關係。雖然最理想的結局、是兩人、同歸於盡……不過隻有我死、也是一種、愛的結束方式。隻要我、在他眼前喪命,他就會、記得、我的事情。永遠、記得……」


    她從途中打斷我的話,並繼續走向老爸的方向。


    對於以公安零課成員或是國際恐怖分子的身分一路活到今天的茉斬來說,人的生命是很廉價的。這代表她自己的生命也很廉價。


    一如她自己說過「為男人傾倒的女人隻會走向破滅」的主張,她此刻也一步步走向破滅。


    茉斬抱有殺死對方的覺悟,也有被殺的覺悟。她是帶著某種「殉情」的目的而來到這個地方的。


    老爸,你還真是被一個可怕的女人喜歡上了啊。哎呀,我身邊也老是會聚集一堆可怕的女人,或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這時,茉斬忽然發出較大的聲音──


    「──恩蒂米菈,這個、敵人、交給我、應付。你負責、保護尼莫。」


    對站在瀑布前的柵欄邊右側的一名金色長發女性觀光客如此說道。


    結果原本在觀賞廣場上古代戰役扮裝表演的那名女性以及另外兩名褐色秀發蓬鬆的小女孩同時將頭轉過來……見到我和茉斬而瞬間瞪大眼睛。


    與她們對上視線的我同樣大吃一驚。她們雖然戴著同樣款式的帽子遮住耳朵,偽裝成普通的美國人──但那是以前我和尼莫漂泊到無人島時最後將尼莫救走的精靈女以及雙胞胎獸娘啊。那三人應該是在n的提督──尼莫休假的期間,伴隨在她身邊擔任她的護衛吧。而且……


    (茉斬剛才講得就像自己會為了尼莫而戰一樣──隱瞞了自己其實是把尼莫當成誘餌引出老爸的行為……!)


    我注意到這點的同時,從茉斬一連串的發言中也看出了她這麽做的理由。


    茉斬在與老爸的戰鬥中,預想出了1沒能殺掉老爸而隻有自己被殺、2雙方同歸於盡、3殺掉老爸而自己活下來、4雙方生存──這四種結局。


    如果最後是3或4這兩種自己存活下來的結局,對她而言再度回到n才是良策。一方麵為了繼續獲得讓自己戰鬥的場所,一方麵也為了透過違法手段再度找到老爸。


    對於茉斬來說,n還有利用價值。


    既然如此,我本來想說隻要提出我隱藏起來的那枚n的戒指的事情,或許就能阻止茉斬──然而就算把戒指搞丟其實也隻會受到降低階級的處分而已,不至於到除名的程度。而且茉斬自己也承認她在與貝茨姊妹的死戰中已經幾乎失去了戰鬥能力,想必她心中也覺得這場戰鬥以3或4的結局收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換言之,那枚戒指唯有此刻在操控茉斬的效力上變得極低了。


    「──茉斬……!」


    我把手伸向茉斬,卻抓了個空。教人驚訝的是,我居然看丟了原本應該盯著的茉斬。


    雖然我緊接著就發現她走在稍微前方的位置,但零點幾秒後又不見了。這是她之前在赤阪格蘭王子酒店時甚至讓蕾姬都追丟的那招「在眼前不被對方發現之下進行移動」的技巧──茉斬打算利用這招逼近到老爸麵前。


    (……我也要趕快行動才行……!)


    可是我到底該怎麽行動?在前方有茉斬、老爸、尼莫以及恩蒂米菈那三人,後方有g3與風魔,再加上我自己。現場有許多人物,狀況極為複雜。


    要是茉斬與老爸交手──我對於最後結局的預測與茉斬不同。


    遠山家的男人帶有爆發模式的體質,經常會在對付女性時失敗。像老爸實際上就曾經被茉斬殺害過一次。因此3──老爸被殺死的可能性其實並不低。


    我必須設法阻止茉斬才行。但要是因此讓老爸繼續行動,他又會殺死尼莫。老爸是個有任務或命令就必定會實行的男人。我該怎麽辦才好!


    「……金次……?」


    聽到剛才茉斬的聲音而把頭轉過來的尼莫──露出又驚又喜的奇怪表情「嘩」地臉頰泛紅。原本就已經缺乏防備的她因為看到我而變得更加缺乏防備了。不不不,你該注意到的對象不是我而是老爸啊!我雖然一時這麽想……但我現在也把本來用眼角餘光追蹤的老爸看丟了。於是我趕緊重新找到他的身影並頓時理解,這是跟茉斬使用的技巧類似、讓其他人認知到的存在感變得模糊的遠山家招式。所以現在茉斬、老爸與我這三個人之中,隻有我會清楚被尼莫看到。


    就在這時──尼莫的護衛們行動了。


    在無人島時看過的那對尖耳朵現在似乎被藏起來的精靈女恩蒂米菈,以及用童裝裙子遮住尾巴的萜萜蒂、列萜蒂。n的白金戒指、鐵戒指、鐵戒指三人組分別從手提包與小肩包中掏出毛瑟手槍與看起來像菜刀的刀類,背對瀑布排出守護尼莫前方與左右兩側的陣型。但由於她們不曉得茉斬說的「敵人」究竟是誰,結果……


    「enable……!」


    那三人細長的藍色眼睛與圓滾滾的褐色眼睛都朝著我的方向。然而因為我是尼莫的朋友,又是跟著茉斬一起現身,所以並沒有立刻開槍。慌張的恩蒂米菈手握槍把的位置太低,舉槍姿勢也跟外行人沒兩樣。萜萜蒂與列萜蒂雖然看起來會用短刀,但我並不認為她們可以贏過老爸。光靠那三人根本無法阻止老爸,頂多隻能爭取幾秒的時間而已。


    我回頭確認g3與風魔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趕過來,於是──


    「你們不要協助茉斬也別幫忙老爸!」


    我對他們如此命令後,重新把頭轉向前方全力大叫:


    「──尼莫!施展瞬間移動!」


    尼莫的視野外瞬間移動需要一到兩分鍾的時間進行準備。如果在正常狀況下,已經逼近到這個距離的老爸不可能給對手那麽多時間。可是以前老爸與茉斬交手的時候據說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做出了斷。那是由於老爸麵對女性對手的時候沒有使出全力戰鬥。因此如果同樣的戰鬥再次發生,基於同樣的理由被拖長時間的可能性應該不低。


    所以事到如今我隻能暫時接受茉斬與老爸交手的局麵──優先讓尼莫逃走。


    隻要尼莫消失,老爸也就沒有理由繼續待在這裏,或許就會從茉斬麵前消失了。


    「?~?~?」


    尼莫雖然一臉困惑,但還


    是信任我的警告──從胸前發出藍色的發光粒子。粒子接著有如衛星般周旋於尼莫周圍,兩顆、四顆、八顆地呈現倍數增加。


    「恩蒂米菈、萜萜蒂、列萜蒂,過來這裏!」


    在尼莫的命令下,恩蒂米菈她們漸漸縮小半圓陣型。尼莫的發光粒子持續增加到一二八顆、二五六顆,化為一團光霧漸漸包覆聚在一起的那四人。好!隻要這樣繼續下去……就能阻止老爸暗殺尼莫了……!


    在我的左前方、從西側接近的老爸麵前──


    ──茉斬忽然現身。


    不知是因為愛的力量,還是因為熟知同樣技巧的緣故,茉斬似乎能夠正確掌握老爸的位置。那兩人都停下腳步,讓我也清楚看到了他們的身影。尼莫他們循著我的視線望過去也總算發現老爸的存在,頓時騷動起來。


    老爸似乎完全沒有繞遠路,始終隻是筆直地朝著尼莫的方向前進。


    而現在來到他麵前的茉斬就站在能夠保護尼莫的位置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為零,近得讓人不禁屏住呼吸。


    簡直就像一對睽違了十一年總算重逢的情侶一樣。


    讓人不禁會聯想到大象、犀牛或巨熊的魁梧身軀穿著深灰色單排扣西裝的老爸──低頭看著以女性來說身材已經算很高的茉斬。即使隔著墨鏡也能看出來,他臉上帶著早已注意到對方的表情。


    「好久不見了,遠山、先生。」


    抬頭看向老爸的茉斬如此說道。平常總是冰冷的聲音此刻卻蘊含著一股熱量。


    既然她會把距離逼近到零,代表她手指的傷已經無法使用不可知子彈,或是就算能夠使用射程也極短的意思。


    「……」


    老爸依舊保持沉默。


    茉斬把自己受傷的手左右展開伸向老爸,仿佛要擁抱對方。接著閉起她那對睫毛修長的雙眼,有如準備親吻對方。


    從氣息就能知道,茉斬要出手了。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她。


    在我右後方的廣場上正表演著一出曆史劇──當地民眾扮裝成十八世紀在尼加拉要塞交戰的英國軍,用鳥銃擊出空包彈的時候──


    「──洛基?諾取──」


    ──磅──!


    從茉斬口中發出了有如開槍似的幹燥爆裂聲響。


    鮮血仿佛深紅色的玫瑰綻放般濺散,老爸的墨鏡被擊碎彈向空中,掉落到他巨大的身體背後。


    ……接著……


    現場變得一片寂靜。


    剛才那是……茉斬的空氣子彈,諾取。


    那招通常是用手指施展,但她剛才是用舌頭出招的。


    力量微弱的舌頭肌肉施放的諾取大概也隻有在近距離下才能發揮殺傷力。然後隻要想像一下就能馬上知道──將壓縮至足以成為子彈的空氣擊發出去的行為所造成的反作用力下,柔軟的口腔及咽喉不可能毫發無傷。


    剛才看到飛散的鮮血,是從茉斬口中噴出來的。她由於劇痛彎下身子,從恐怕已經被攪爛的口中不斷流出血液,苦悶了好幾秒鍾。


    「……」


    用手捂著嘴巴的茉斬……眼眶含著淚水重新抬頭看向老爸……


    ……發現他稍微把臉別開,用最低限度的動作避開了茉斬的洛基?諾取。


    本來應該是瞄準眉間的空氣子彈雖然擊飛了老爸的墨鏡,但並沒有擊中他的頭。


    雖然能夠對近距離射出的亞音速子彈做出反應的老爸確實很誇張,不過這輪攻防……


    ……是茉斬失誤了。


    看在旁人眼中也知道,茉斬現在非常亢奮。因為見到睽違了十一年的心儀對象。同時,她也帶著一股悲傷。


    從她眼眶溢出的淚水並不是因為疼痛,而是由於某種隻有她自己明白的感傷。


    就是這兩種感情,導致剛才那招必殺的秘密王牌失敗了。


    「……為什麽……我這、十多年來……一直都、思念著你、愛著你。可是、你卻……」


    茉斬每說一個字就從口中溢出鮮血,淚水也隨之滴落。接著……


    「……不是那樣……」


    就在茉斬如此呢喃──恐怕是她人生中最大意的瞬間。


    ──啪哧──!


    從茉斬的側頭部發出了強烈的衝擊聲響。更多的鮮血與粗暴扯斷的黑發當場飛濺散開。是我們完全沒有預想到的──狙擊!命中了茉斬的頭部!


    「茉斬──!」


    尼莫在一團藍光中大叫。恩蒂米菈雖然忍住沒有發出尖叫,但也用手捂著嘴巴。


    不過我有看到,茉斬其實透過氣息察覺到超音速飛來的子彈,在中彈的瞬間些微傾斜頭部。因此子彈並沒有貫穿她的頭蓋骨,而是有如被彈開似地飛向上方了。


    即便如此,她受到的傷害還是相當致命。從威力判斷,那子彈應該是通常使用於對付車輛的十二點七口徑高密度鎢合金反器材子彈。茉斬被殺了……!


    「居然在這時候……派狙擊手啊!」


    趕到我身邊的g3「啪唰!」一聲用撲壘姿勢趴到地上。我雖然也反射性地跪下身子讓狙擊手能夠看到的身體麵積減少一半,但這裏是廣場角落,周圍沒什麽遮蔽物,還是讓人感到心驚膽跳。從茉斬中彈瞬間的景象可以推斷出子彈射來的方向,於是我豎耳傾聽。即使被瀑布的隆隆聲掩蓋而聽不太清楚……但還是可以聽到「轟」一聲有如遠雷般的槍擊聲。聲音比速度為二點六馬赫的子彈還要晚三秒多才傳來,代表距離將近兩公裏,狙擊實力簡直與蕾姬同等級。方向為正南方,是從加拿大隔著美加國境開槍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響亮的中彈聲音讓原本在觀賞瀑布或表演活動的觀光客們紛紛觀望周圍。其中也有觀光客見到中彈的茉斬,被嚇得往後退開。剛剛還在趕往我身邊的風魔現在卻不見蹤影,應該是透過什麽忍術隱藏身影了吧。


    「……我想、殺的人……」


    我聽到聲音驚訝地轉回頭──發現明明頭部中彈的茉斬居然還對著老爸繼續講話。眼眶依然流著淚水。


    老爸雖然重新轉向正麵,不過並沒有從茉斬麵前移動任何一步。


    「不是、你……」


    為了老爸特地化了妝卻可悲地被自己的鮮血糟蹋的茉斬……的肩膀……


    ──啪哧──!


    被第二發子彈擊中了。雖然因為穿防彈大衣而沒有被貫穿,但茉斬就像被車撞開一樣當場飛了出去,摔在高度隻有到腰部左右、正下方就是瀑布的柵欄邊……!


    我和尼莫都立刻察覺那個冷酷狙擊手的企圖,霎時停止呼吸。


    茉斬為了不要掉到瀑布而準備趴到地上……卻「啪哧──!」一聲被第三發子彈揍起身子。上半身從前往後被彈開的茉斬隻能渾身無力地摔出安全柵欄──


    「──茉斬──!」


    隨著我的大叫聲,她掉了下去。從高度落差五十六公尺的崖上,無聲無息、無從抵抗地,一瞬間掉落下去。


    看起來仿佛延伸到地表盡頭的瀑布每秒落下兩百八十萬公升的水,將茉斬的身影有如沙粒般吞沒。


    「──不要把頭抬起來,老哥!下一槍要來了!」


    我被g3從背後拉扯夾克而低下身子,這才注意到一件事。


    那個狙擊手攻擊了茉斬,代表對方很可能是與n敵對的人物。在這狀況下,下一個會被盯上的目標就是尼莫。而且我方沒有可以反擊的狙擊手。尼莫,快點啊!


    我如此想著並把頭轉過去,看到尼莫的藍色光霧──還很稀薄。相較於以前我看過她瞬間移動時的景象,那亮度絕對不夠。接著我立刻知道了那個理由。因為尼莫她──想要把自願挺身當肉盾保護尼莫不被狙擊手攻擊的恩蒂米菈,以及從裙擺下露出豎起的尾巴並且把短刀舉向老爸的萜萜蒂、列萜蒂全部一起包覆到光霧中。想要搬運移動的體積或範圍越大


    ,必須製造的發光粒子就越多,自然需要花更多時間。


    「尼莫!還要幾秒才能跳躍?」


    「──現在粒子不安定,還需要七分鍾……!」


    蕾姬等級的狙擊手不可能慢慢等那七分鍾的……!我不禁因此感到著急,可是……下一發子彈卻遲遲沒有射來。我原本以為對方如果是用手動供彈式的狙擊槍就需要一點時間重新裝彈,或者可能是正在換彈匣。但我錯了。對方沒有再做出下一步動作。難道那狙擊手的目標隻有茉斬一個人嗎?


    「……!……」


    不管怎麽說,由於茉斬遭到排除而讓現場狀況一口氣改變了。在尼莫發動跳躍前的這七分鍾內,必須由我們阻止老爸。但是透過戰鬥絕對無法辦到這點,所以要對他講話,靠對話設法拖延時間。而在場的人物中有可能辦到這種事情的人,隻剩下身為他兒子的我了。


    「寂靜之鬼」有如重新打檔起步的重坦克般,開始走向尼莫──


    「──老爸!是我!雖然你或許認不出來──但我是金次啊!」


    我終於來到了他麵前擋住去路。一邊提防著狙擊的g3也跟著過來了。


    麵對眼前兩個兒子的老爸……


    ……毫無反應。


    別說是發出聲音回應了,就連他嚴肅中帶有平靜的表情也絲毫沒有改變。


    既不驚訝也不歡喜,隻是用有如神佛般的眼神看著我們。


    但不管怎麽說,總之我們成功阻止他前進了……!


    我才剛這麽想,老爸就用左手抓住我的右肩,用右手抓住g3的左肩。


    他沒有特別使力,可是我們卻甩不掉他的手。那手就像有某種吸引力般捉住了我們。


    這是──遠山家以柔道中稱為「破勢」的技巧為基礎開發出來的合氣招式。觸碰並瞬間掌握對方身體些微的動作,透過施加微小的力量便能隨心所欲誘導對方動作的技術。我們的身體是被自己的力量固定在老爸那又重又粗的手指上。


    即便如此還是想設法甩掉那個手的我和g3接著──


    「──嗚──!」


    「──嗚喔!」


    在空中劃出頂點約四公尺,不,五公尺高的拋物線,摔回剛才我們看著茉斬與老爸見麵的場所。藉由我們自己的力量,以及老爸輕輕把手心轉向上方的力量。


    如果是普通人應該會摔到地上好一段時間都無法動彈。不過──


    「哈!咱們家的老爹──連『 up up high(拋高高)』都不同凡響啊!」


    在半空中如此嘀咕的g3「轟!」一聲靠著腿部護具的噴射器安全落地。至於現在隻是普通人類的我朝下掉落的臉部──被從樹蔭下沿著影子移動現身的風魔穿著水手服的胸部抱住,在地麵上滾動好幾圈分散了衝擊。


    因為這個動作讓沒戴胸罩的雙峰在我臉上彈跳了好幾次的風魔接著……


    「師父!──請下覺悟。自古以來,武門世家父子交鋒乃常有之事。看招!」


    單腳半跪,朝踏出腳步的老爸鞋尖前方「磅!」一聲發射火繩槍,阻止他往前踏出下一步。隨後就像耍舞棒一樣旋轉火繩槍,裝入下一發「早合」──而多虧她那對既柔軟又有彈性的可愛肉球,我爆發模式的開關被打開了。g3也將一片紅色小紙片──腦內神經傳導物質亢奮劑含入口中。


    「……到頭來,還是隻能靠戰鬥阻止嗎?或許這樣也比較符合遠山家就是了啦。」


    「畢竟老哥十一年沒見,我也是今天才初次見麵,老爹認不出來是自己兒子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就讓他認出來。」


    我說著……放低下盤,高舉右拳,將右腳往後退下。微微張開的左手則是有如槍械的準星般,放在我的慣用眼與老爸相連的直線上。


    g3則是擺出蹲踞式起跑的姿勢,然後將雙臂像翅膀一樣往後伸展。


    「櫻花──」「──流星!」


    磅!踏出腳步有如地雷爆炸般掀起一片沙塵的我以及g3先後往前衝出。但麵對我們兩人瞬間達到亞音速的拳頭,老爸卻瞧也沒瞧一眼──


    ──啪、啪──


    分別用左右兩手接住了。仿佛是接住兩顆輕輕拋向自己的軟式棒球。


    (……「絕宮」……!)


    這是遠山家代代相傳的一套係統招式──伍絕之一。就好像用鐵錘敲打釘子的時候釘子本身不會壞掉一樣,在受到攻擊的瞬間把自己全身像釘子般完全硬化對抗衝擊力道就是「絕」的招術原理。讓釘子旋轉傷害敵人便是絕牢,讓受到敲打的釘子陷入地麵便是絕閂。絕宮則是這些招式的前題技巧,在體內改變攻擊的向量,靠腳底的摩擦力抵銷力道的招式。而一如我的推測,老爸站立的位子稍微偏移,從動能轉化成的熱能也產生出淡淡的煙霧。


    老爸,爺爺應該也有告訴過你吧,絕宮是會伴隨後退的招式。既然你要使用絕宮……


    「g3,繞到正麵!」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自己同樣也繞到老爸正麵的我接著施展那由多──也就是櫻花的循環打擊。g3也盡自己所能朝老爸擊出流星。


    每次我施展那由多總是會發出如夯實機般的連續打擊聲響,可是這次卻沒有聲音。包含流星在內,我們施加的所有衝擊都被老爸的絕宮消除了。


    「──?」


    幾公分、幾公分地被推離尼莫的老爸輪廓深邃的臉上稍微浮現出疑惑的神情。然而他似乎還是認不出妨礙他工作的我們是他的兒子。畢竟櫻花並不是遠山家相傳的招式啊。既然這樣,我就靠不外傳的招式告訴他我是遠山家的人。


    於是──


    「這招要不是老爸或大哥,我可不會用喔!」


    我「轟磅──!」一聲朝老爸的心髒擊出掌底。


    ──羅刹。藉由非貫穿性的震動導致心髒震蕩,進而引發心跳停止的必殺招式。


    「這可是你繼承給大哥的四十八招攻擊技之一啊……!」


    在遠山家的招式之中,其實有幾招是利用同樣的招式就能輕易防守。例如我和閻以前陷入「千日手」狀態的絕牢就是其中之一。而這招羅刹也是一樣,因此老爸不出我所料地立刻把手繞到自己背後,對自己身體施展羅刹,抵銷了震動。換句話說,老爸的身體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但取而代之地,發生了另一件事情。


    老爸他──對我說話了。


    「who?」


    ──居然對一個睽違了十一年的兒子問說「是誰」啊。明明我都拿出身為家族的證據了說。


    我原本還做好覺悟,無論遇上什麽事情都絕不受到打擊,但這件事對我來說還是衝擊太大……讓我產生了破綻。而且明顯到連我自己都有自覺。為了填補我造成的失誤而亂了攻擊步調的g3也是一樣。當然老爸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磅──!──啪唰──!


    我跟g3再度被打飛了。我朝著老爸的右斜前方,g3則是朝著右方。


    好厲害。老爸剛才是用右手施展攻擊技──矢指,用左手施展防禦技──扇霸,而且是同時出招。


    矢指製造的空氣子彈通常隻能發揮戳眼程度的效果,但我剛才承受的威力簡直有如炮彈。把g3炸飛的扇霸技巧同樣讓我吃驚。我施展那招需要靠雙手,但老爸卻隻用了手指而已。用食指放出衝擊波,用中指放出反位相的衝擊波防止自傷,而且還轉動手腕縮小圓錐形衝擊範圍的頂角,製造出直線性而且威力衰減較少的射擊。那簡直就像衝擊波的雷射。我記得書卷中也有提過,是叫「扇貫」的招式理論。


    「還真是受益良多的一場戰鬥啊。喂,g3,你鼻血都流出來啦。」


    「痛死了……」


    然而,我們受到的傷害卻很小。老爸他──隻是輕輕把我們推開而已。他一下子就


    看出我們的實力,並施展對我們來說隻是推開程度的攻擊。


    這可是教人高興的失算啊。隻要他繼續那樣放水,我們就能獲得戰術上的勝利。即使不需要打倒老爸,隻要再拖住他六分鍾,尼莫就能靠瞬間移動逃走了。


    尼莫的藍色光霧──我靠目測推斷雖然還隻有瞬間移動四人份質量所需亮度的百分之十五而已,但明顯比剛才濃了。


    若光看人數,這場戰鬥是七對一。而且多虧我和g3被打飛到不同方向,讓我方的陣型也變得更佳了。從老爸的角度來看左邊被瀑布阻擋,前方是尼莫她們四個人,右前方是我,右邊是g3。風魔也已經悄悄繞到他背後。是包圍陣型。


    我和大哥分別繼承了遠山家的攻防百招,老爸則是全部知道。換句話說,老爸的招式中約半數是我已經知道的東西。我肯定有辦法對付。形勢不算差。


    就在這時……


    ……咚、咚、咚……


    老爸仿佛感到焦躁似地用皮鞋的鞋頭敲起地麵。


    同時把一隻手放到他的大下巴上,露出些許傷腦筋的表情。


    但是……不對……那並不是他感到不耐煩在敲鞋頭。


    (……陸、「陸奧」……!)


    在擾鄰招式眾多的遠山家奧義之中,那可是尤屬對周圍傷害重大的招式啊……!


    現在外圍還有觀光客沒注意到我們這場戰鬥的說,居然要使用那招嗎?明明老爸自己的口頭禪就是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啊。


    我的額頭不禁滲出冷汗,的同時──現場開始些微震蕩起來。


    由大哥負責繼承,我隻是從書卷讀過的這招陸奧……是引起地震的招式。


    招式原理相當單純,誰都做得到。或者說,誰都有在做。人光是在走路,就無時無刻會產生極其細微的震動──也就是地震。陸奧隻是將那些震動累積起來而已。由於震動是屬於一種震動,因此隻要在地麵振蕩回來又準備蕩回地底的瞬間用腳施予下一波震動,就能使振蕩增幅。接著對增幅的振蕩又進一步用腳施予振蕩,如此不斷反覆,使震動增幅到地震的規模。就好像蕩秋千時抓準適切的時機反覆將秋千推回去,就能漸漸使秋千的擺蕩幅度增加一樣。


    從垂直震蕩的速度振幅與震源距離計算出的局部性地震規模──的上升節奏相當快。老爸的那招並不隻是單純的踏腳,而是零距離擒抱技「秋水」的前提招式「秋草」。利用寸勁的極短距離腳踢,持續反覆往正下方打擊。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現場地麵開始發出聲響。現在大約是震度二級,漸漸增強為震度三級。


    「嗚……!……?」


    「發、發生何事──」


    麵對達至有感地震,而且繼續增強的陸奧,g3與風魔都慌張起來。


    陸奧的效果半徑雖然很小,不過還是可以讓此刻我們所在的十~二十公尺範圍內增幅到震度六~七級的強震,尼莫她們所在的距離應該也能達到震度五級以上。如果隻是因此跌倒而已倒還好,但陸奧還有透過調整震動頻率震蕩對手的腦袋導致昏厥的陸奧轟醉,以及讓地底分子間摩擦產生靜電使周圍所有人觸電的陸奧雷土等等版本。


    要是被老爸使用了那些招式就會很棘手──不過知道陸奧的我同時也知道回避的方法。就好像飛在空中的鳥不會受到地震影響一樣,隻要在最強的一震到來的瞬間不要接觸地表就可以了。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冷靜,冷靜下來,金次。現在震度四級,還隻是前震。凝神觀察,豎耳傾聽,看出主震到來的瞬間吧。就這樣……當我所站的位置達到將近震度五級時,老爸朝前方抬起一隻腳──就是現在──!


    「──大家跳!」


    我雖然如此大叫,可是我看穿時機的事情反被對方看穿了。老爸唯有最後的一腳加快節奏……


    ──轟轟轟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陸奧的強震霎時襲擊周圍。甚至連尼加拉瀑布都有一部分倒流,化為雨滴般的飛沫使現場下了一陣豪雨。風魔當場跌倒,尼莫她們發出尖叫癱坐在地上。靠跳躍及時回避的隻有我──以及g3。


    我因為是靠腳部櫻花使出略帶前滾翻的跳躍所以看到了自己的背後,原本還在專心欣賞曆史劇表演的觀光客們感受到震度四級程度的地震都紛紛驚慌逃跑了。畢竟在這地方,地震是很稀奇的現象。原來老爸一方麵也是為了驅趕人群而使用陸奧的。


    (也就是說,接下來他可能不會再手下留情。遠山家的攻防百招要來了……!)


    啪嘶!g3在空中利用腿部護具的噴射器使出兩段跳躍,同時轉向我的方向。從他有如準備擲出棒球的動作我便看出了他想做什麽事情。


    「──老哥!」


    「──來!」


    就在我撲向老爸的瞬間,g3的流星拳撞擊我張開的左手。於是我將接收到的動能加成到自己放出的右拳櫻花上。這就是兩馬赫的兄弟技──櫻星。隻要老爸像剛才對付櫻花時一樣使出絕宮,我們就能靠這招大幅把他推回去了。


    轟磅──!麵對我有如隕石般落下的拳頭,老爸他──用仿佛接住一顆輕飄飄飛來的爆米花一樣的動作擋了下來。


    這個像是毆打曬在竹竿上的棉被一樣的觸感……是「萬旗」。不是絕宮。我們的企圖被看穿了。


    萬旗這招首先是讓使用於防禦的手掌鬆弛力量,變得有如布旗,使物質衝撞瞬間的打擊力暫時化為零。緊接著每萬分之一秒注入力氣,用整整一秒的時間將衝擊力道分散成一萬次承受。也就是將衝擊細分,靠時間分散接住,是難度極高的古老密技。萬一失敗就會直接承受整個衝擊力道,是風險相當高的招式,我還不會用。


    從老爸背後二十公尺處傳來「喀嚓!」一聲,半跪起身的風魔扣下火繩槍扳機的聲響。然而她的這項狙擊行動最終隻有導火繩落下,並沒有引燃火藥。我有清楚看到,剛才老爸為了不讓火藥被點燃,用小指擊出矢指熄滅了導火繩上的火。風魔接著慌慌張張掏出廉價打火機,但是在老爸可以看到的地方──雖然我不清楚原理,但老爸的視野有三百六十度──做那種事情肯定也隻是白費力氣吧。


    然後,不妙。現在我的手接觸著老爸的手。他又再度使出合氣,讓我無從抵抗地「咚……」一聲站立到他的麵前。老爸大而溫暖的手掌接著輕輕放到我的右手臂上,就像一名父親準備對年幼的孩子說些什麽話似的動作。


    ──我霎時變得臉色蒼白。這、這個氣息是……


    (──「大和」──!)


    這是四十八招攻擊技中根據使用方法搞不好是最凶狠的一招!


    秋水是在毫無前置動作之下將自己的全身重量撞擊到接觸對手身上的招式──而將秋水當成前提招式的奧義「大和」則是──能夠從自身另外接觸的物體借重撞擊到對手身上。


    舉例來說,即使是一輛轎車,隻要把自己的背靠在停車場的牆壁上就能意外輕鬆地靠人力推動。這是因為將包含停車場在內的整棟大樓的重量借用一部分當成自己的體重推動車子的緣故。


    大和便是利用這個方式,在毫無前置動作之下借用外在重量加成到撞擊力道上。隻要是任何具有重量,而且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接觸的東西,都可以當成借重的對象。用手觸碰的岩石、用背部觸碰的建築物、用腳接觸的大地──也就是說,這招最大可以將整個地球的重量施加在攻擊力道上。


    想當然,那樣的打擊威力會遠遠超出絕牢或絕花能夠反擊的限度。大和是沒有反擊技的招式啊……!


    ──嘶砰──!


    遭受大和攻擊的我當場被橫向撞飛,連同途中試圖接住我的g3一起朝著水平方向飛去。我使用身體中所有能夠使用的骨頭,靠那由


    多的訣竅反覆施展橘花。藉此被分散到空中的衝擊力道「磅磅磅磅磅!」地讓我身體周圍發出有如我本身爆炸似的炸裂聲響。雖然我感到很抱歉,不過g3身上的護具也被我當成分散衝擊力道的目標,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我們接著「砰唰……」一聲滾落的位置……是比剛才我們看著茉斬與老爸再會時的地點更遠的地方,距離上剛好是兩倍。這是在暗示下次會把我們撞飛到三倍距離的意思嗎?不過……


    (身……身體……並沒有、到……無法動彈的、程度……)


    即使全身上下都痛得可以,但我還是能勉強撐起身子到半跪的姿勢。g3也是一樣。


    大和可以自己決定要從接觸物體借用的重量。老爸這次同樣把威力調整到隻會讓我們陷入無法戰鬥的狀態,以大和來說幾乎等於是空包彈的程度。


    接二連三的手下留情──我不清楚是因為老爸除了對暗殺目標的尼莫之外不想痛下殺手,還是因為我們年紀還輕,或者這兩種理由都有。但我至少可以確切感受到一件事情。


    ──那份溫柔並不是對兒子的心意──


    通常父親是會明確將自己的小孩與其他小孩分開思考的。對待自己小孩的時候會根據時機場合而有時候比對待其他小孩時更加疼愛或者更加嚴厲。這是對任何人來說都不用文字描述,而是靠體會就能知道的事情。


    而現在我因為爆發模式而變得敏銳的感覺明確告訴我──老爸並沒有把我認為是自己的兒子。他隻認為我是個素昧平生、擁有強大戰鬥力、不知道為什麽會使用跟自己一樣的招式又莫名耐打的神秘少年而已。這就是那句「who?」的真意。


    「……尼莫……!」


    因大和造成的傷害而隻能站得搖搖晃晃的我看向尼莫──


    「現、現在隻累積四分之一左右……!雖然我設定隻要光量超過質量就立刻跳躍……可、可是還需要一段時間……!」


    ──不行了。我本來打算爭取時間到我自己耗盡力氣為止,但現在亮度完全不夠。


    已經無人阻擋的老爸從尼莫除了瀑布以外無處可逃的方向漸漸逼近她。風魔的打火機似乎已經沒有瓦斯,正淚眼汪汪地摩擦著石頭嚐試點火。


    老爸與尼莫之間的距離,隻剩十公尺……!


    「住、住手啊,老爸……!」


    束手無策的我隻能如此懇求──


    然而現在背對著我的老爸毫無回應。


    取而代之地──嗶嗶嗶嗶嗶──從老爸的西裝胸前口袋發出了電子聲響。


    ……這是……手機的鈴聲。


    老爸是個絕對會接電話的人,以前甚至正在和銀行搶匪打槍戰的途中也接起電話讓搶匪等他講完話。於是他停下腳步,從胸前口袋掏出一台motor razr。


    趁著這個機會,尼莫的部下們──精靈女恩蒂米菈、獸娘萜萜蒂與列萜蒂同時行動了。


    她們從藍色光霧中衝出來,擋在老爸麵前。那三人的表情看起來仿佛從一開始就有講好如果遇到這樣的狀況就要這麽做,但尼莫倒是「呀!」地發出完全像個女孩子的驚訝叫聲──


    「──你、你們在做什麽!這、這樣隻剩下我一個──光量會超過質量……啊!啊、啊!……要、要跳、要跳躍了……!」


    在光量似乎已經達到足夠讓一人份的質量瞬間移動的光霧中,尼莫表現得驚慌失所措。


    發光粒子的流速加快、亮度增加,可以清楚看出視野外瞬間移動進入了最終階段。那團光霧雖然不足夠讓四個人跳躍,但足夠讓一個人跳躍──恩蒂米菈她們就是看出這點,而自己跑出來的。就算自己會被丟下來,也要讓尼莫逃走。


    「這樣就好。尼莫大人請逃吧!」


    看起來最弱的恩蒂米菈站在前頭,萜萜蒂與列萜蒂分別站在她左右兩側。臉上帶著做好覺悟的表情,成為最終防衛線拚死也要爭取尼莫消失前剩下的一點時間。


    相對地,老爸則是……


    「──我明白了,總統大人。」


    用低沉的聲音隻講了這幾個單字,便掛斷電話。


    然後將手機輕輕放回夾克的內口袋……看向尼莫。


    完全無視於把手槍舉在腰部的高度瞪著他的恩蒂米菈,以及握著短刀露出利齒的萜萜蒂與列萜蒂。


    ──教人窒息的幾秒鍾過去。


    可是……


    老爸沒有動作。他釋放出的殺氣一秒接著一秒減弱,看著尼莫的眼神也漸漸變成隻是看到什麽珍奇東西似的樣子。


    他會產生這個變化的理由──怎麽想都是剛才那通電話。如果我沒有聽錯,老爸剛才是接到稱為「總統」的人物打來的電話,並接到了某種命令。與老爸有關係、能夠命令老爸、而且被稱為總統的人物──


    ──巴拉克?海珊?歐巴馬二世,也就是歐巴馬總統。除了這個人以外沒有其他可能。而從那道命令導致老爸變得不再與尼莫敵對的結果推斷……內容應該是中止暗殺計畫之類的命令。


    (插圖006)


    ──接著──尼莫消失了。隨著那團藍色光霧。最後用那對琉璃色的眼眸不安地看向恩蒂米菈她們、難過地看向我。


    就在這時,太陽剛好沉入了加拿大的地平線。而有如以此為暗號般,一群人從昏暗的廣場右側現身了。


    仿佛會溶入深藍色天空似的海軍藍防彈衣、頭盔、防毒麵具配上m4卡賓槍的全副武裝,甚至還帶了警犬,是特殊部隊swat。雖然他們看起來似乎是來幫基於某種理由中斷任務的老爸收拾善後,但人數竟足足有一個中隊──三十個人。


    不知不覺間,老爸已經若無其事地穿過恩蒂米菈她們身邊,與特殊部隊會合了。隻能看著幾名大概是小隊長的人敬禮迎接老爸的我……


    「──風魔、g3!我們逃!」


    一方麵因為感受到爆發模式的時限將近,而快速做出撤退的判斷。


    「我們雖然沒能阻止老爸,但最起碼妨礙他殺害尼莫了。這趟旅行的目標可說達成了一半。雖然我個人是很想再跟老爸多說幾句話──但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就算你說要逃,要逃到哪裏啊!」


    「左邊、右邊、後麵都有人……無路可逃呀……」


    正如風魔所說,從這座懸崖的左側也出現了一個中隊。從上風處的背後似乎也來了一個中隊,接連傳來「啪嘶、啪嘶」的低沉開槍聲。滾向我們的方向並放出白煙的那些子彈,從即使稍隔一段距離也開始感到眼睛刺痛就能知道,催淚瓦斯彈。


    被三個中隊逼得隻能奔向瀑布懸崖邊的我、g3與風魔,與留在崖邊的恩蒂米菈、萜萜蒂與列萜蒂會合了。


    「g3,你問我要逃到哪裏?難得swat的隊員們好心幫我們放煙霧遮住了我們的身影,要是朝他們的方向去等於是辜負人家的好意啦。風魔,你說左邊右邊後麵?給我記好,我最喜歡的方向是前麵啊。」


    我說著──看向尼加拉大瀑布。


    「這座瀑布的高度是五十六公尺。夏洛克從高度兩百五十公尺的萊辛巴赫瀑布掉下去都生還了。你們家的大將莫裏亞蒂教授也是掉下去平安無事對吧?」


    我對用碧藍色眼睛瞪著我的恩蒂米菈如此說道,g3接著「果然是這樣啊」地開口埋怨,風魔則是「遵命」地跟著我們一起跨越了柵欄。恩蒂米菈她們也帶著傷腦筋的表情,默默跟在我們後麵。最後──我轉回頭望向隔著催淚瓦斯還能看到身影的老爸,留下一句:


    「catch youter.(下次再見)」


    雖然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到可以聽見聲音的程度,但我看到原本隻是默默看著我們的老爸似乎跟我同時做出了完全一樣的嘴部動作。


    因此不禁


    苦笑的我接著「踏!」一聲往腳下的黑色岩石一蹬,跳向瀑布上空。g3、風魔也跟在我後麵,用手壓著裙子的恩蒂米菈、把雙手雙腳與尾巴伸展成「木」字型的萜萜蒂、列萜蒂也隨後跳了下來。


    無限的落水形成我至今人生中見過最轟動的景色──我沿著由水構成的山脈陵線往下掉落。來自四麵八方的飛沫濺灑在我身上,散射月光產生無數的虹彩,震蕩腦袋的流水轟響讓人的平衡感與距離感都錯亂了。即便如此,我還是靠爆發模式掌握自己的落水地點,用貝瑞塔──「砰!」一聲擊發出設定了時限的氣囊彈。


    通常是用來減緩衝突或衝擊用的超高強度橡膠氣囊這次則是在水深五公尺處展開成為一顆浮球。我接著掉落在那浮球近處,g3、萜萜蒂與列萜蒂也掉落在周圍濺起水花。我們四個人拚命抵抗著卷起漩渦流向瀑布潭的水流,抓住浮在水麵上的氣囊。話說,獸娘雙胞胎萜萜蒂與列萜蒂抓住的是我的身體啊!不要這樣!我的手會鬆開啦!


    我找不到掉落軌跡偏移的恩蒂米菈以及風魔的身影。不過很快地,正當我們連同氣囊一起浮在水麵上被瀑布衝走的時候──在一片水霧之中,我看到了風魔。她雖然被瀑布激起的波浪衝打,卻還是挺普通地用踩水遊泳的姿勢朝我們的方向遊過來。真不愧是從幼年期就在洶湧的海邊或暴漲的河水中遊玩訓練的忍者家小孩啊。


    「──師父,讓您久等了。」


    風魔最後遊到了緊抓著漂流水麵的氣囊、有如被萜萜蒂與列萜蒂同時施展鎖喉與頭蓋骨固定的我麵前……而她手中握著一根粗繩,慢慢拉回來便看到末端是──用鉤爪部分打結綁住腰部、失去意識的恩蒂米菈。於是萜萜蒂與列萜蒂用狗爬式與尾巴打水的獨特遊法撲到恩蒂米菈旁邊,扶住她以免讓她的頭沉入水中了。


    在有如一片積雲覆蓋在水麵上的水霧掩飾下,我們穿過漸漸變暗的尼加拉河到了加拿大方向的河岸。氣囊雖然逐漸泄氣萎縮,不過被當成浮板搬運昏厥的恩蒂米菈直到最後都發揮了用處。人說從尼加拉瀑布摔落的人隻有百分之五的生存率,不過我們這下應該算是非官方性地稍微提升了那個機率數據吧。


    風魔快手快腳地爬上河邊的岩岸,再從上方垂下繩索……於是我們抓住繩索爬上niagara parkway的車道邊,靠在被汽車廢氣熏黑的車道護欄後麵──總算才鬆了一口氣。


    因為瀑布的冷水徹底讓爆發模式血流平息的我,將一路背到這裏來的恩蒂米菈放到長有雜草的地麵上,讓她仰天躺下。由於她的身材隻比我稍微小一點──是一六五公分多的模特兒體型,害我光是把她搬到這裏來就費了好一番勁。


    「這女的還活著嗎?……哦!耳朵好長。這些家夥是跟九九藻一樣屬於那一類的嗎?」


    「似乎是那樣吧。她還有呼吸,也有脈搏。看來應該是掉到水麵的角度不好,結果受到衝擊昏倒──也就是血管迷走神經反射性昏厥吧。多虧這樣讓她幾乎沒有吃到水的樣子。」


    我為了把脈而抓起恩蒂米菈的左手,發現她纖細又白晰如雪的手指上……沒有戴n的指環。不過有留下似乎直到剛才都還戴在中指上的痕跡,所以應該是她在掉落途中覺悟自己將死而把指環丟掉的吧。另外也找不到她的手提包,可見她是把會跟自己的真實身分扯上關係的東西全部丟到瀑布中湮滅了。


    反正她的毛瑟手槍跟藏在背後的軍刀都已經被風魔沒收……我就別再檢查她衣服裏麵的持有物品了吧。畢竟我之前在無人島上就因為這種行為差點被尼莫打爆腦袋。而且剛才背著她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恩蒂米菈的喇叭裙底下修長的大腿超有彈性,在爆發方麵相當糟糕。更重要的是貼在我背上的雙峰有白雪?萌?麗莎?米澤麗等級,讓我超用功地複習了一堆質數跟難讀漢字啊。


    就因為我想著這些事情而不自覺看向恩蒂米菈的胸部,發現她濕透的針織衣完全貼附在身體上,讓形狀曲線都展露無遺。由於是仰天躺在地上的緣故,那對史萊姆球延展成兩個圓形,柔軟的肉甚至往她的腋下部分延伸。也太巨大了吧?你是乳牛嗎?所謂的精靈不是應該更纖細苗條才對嗎?


    就在不喜歡這種景象的我露出仿佛從鼻子喝了青汁一樣苦澀的表情時……


    「──喂~遠山金次。這邊這邊。我來救你了,過來吧。」


    我忽然聽到背後稍遠處有人如此叫我,立刻從槍套拔出貝瑞塔……之前,趕緊住手了。


    因為那段話是用日文講的,而且我注意到是自己認識的聲音。


    於是我看向車道護欄的另一側,發現有一台日本車……本田stepwgn停在那裏,為了避免被零星往來的車輛追撞而打著閃黃燈。車子前站著一個大衣幾乎要拖在地麵上、頭發綁成麻花辮的嬌小眼鏡女──用袖子過長的手對我招招手,臉上還帶著嫌麻煩的表情。


    「是……錢形嗎?」


    那是外務省的官僚──錢形乃莉啊。她是個在日本曾有一段時間負責監視亞莉亞的行動避免造成國際問題,但由於亞莉亞實在太過自由放縱而一點都沒派上用場的女人。


    我用手製止g3、風魔以及把手放到短刀上的萜萜蒂與列萜蒂……並接近確實沒有用五元硬幣對我投擲攻擊,所以現在應該不是敵人的錢形。


    「身為歐洲局事務官的你為什麽會在加拿大?而且是怎麽知道我們的──」


    「我勸你最好別問。來,日本駐加拿大大使館會保護你們,所以大家上車吧。順道一提,我從四月開始已經晉升為總務局的組長了。名片給你。」


    錢形明明對我提出的問題毫不回答,卻特地講出自己升官的事情嗆我。不過……


    看來我們的行動已經被外務省知道了。而且既然這家夥會從日本來到這裏,代表是從相當早之前就知道了。然後從「最好別問」的發言可以知道,那個諜報路徑是非法性的管道。八九不離十──應該是fbi(美國聯邦調查局)中有日本政府派出的間諜吧。看來那些政府高官們雖然假裝一副愣頭愣腦的樣子,但其實做事還挺犀利的嘛。


    畢竟我們打敗了那個fbi的秘密王牌貝茨姊妹,又妨礙了似乎隸屬於美國國防部的老爸的任務,因此美國也有可能要求加拿大警方協助搜查。在這樣的狀況中,能夠藏身於擁有治外法權的日本大使館可說是幫上大忙了。而且也必須趕快救治恩蒂米菈才行。就算她是n的成員,現在也是個意識不清的重患嘛。


    「我們這裏有人需要救治,所以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但畢竟過去跟你有過那樣的事情,我可不會解除武裝喔。」


    我向錢形如此表示,並同時對g3他們招招手。結果……


    「要帶槍還是帶什麽都隨便你啦。反正你這家夥就算兩手空空也跟戰車一樣。」


    錢形把嘴凹成「ㄟ」字形,把人講得像是什麽人間兵器。而且一如她「合法蘿莉」的綽號,用如果讓喜歡那種女人的男性聽到應該會當場著迷、像個女幼童一樣咬字不清的講話方式。


    「原來您是師父的熟人呀。感謝您的協助。然而您的車輛如果坐七個人恐怕有點擠,不知是否可以分坐到其他車子,例如哪一台深藍色的轎車呢?」


    對於就某種眼光來看或許算可愛的錢形與我交談的景象不知道為什麽皺起眉頭的風魔──毫不客氣地對錢形指出這點。其實我也有注意到,跟這台stepwgn隔了相當一段距離的昏暗陰影中還停了另外一輛深藍色車子,車窗貼有反光膜讓人看不到車子內部。


    「那不是外務省的夥伴,是政府方麵派來的特務,名叫猿田。我不能介紹,也不想介紹他給你們認識。喂,忍蛋。聰明的處世之道就是別跟那種家夥扯上關係。總之你們別在那邊抱怨了,快點上車。受不了……要我接送你們什麽的,


    居然把這麽危險的工作推到我身上……」


    三排七人座的stepwgn中──如果讓恩蒂米菈躺在第三排座位,萜萜蒂與列萜蒂就隻能蹲坐在踏腳墊上。因此坐在第二排的我跟g3稍微把座椅往前移,讓後麵的空間比較大了。


    垂下尾巴的萜萜蒂與列萜蒂非常安分,始終隻是擔心著恩蒂米菈的身體狀況。另外或許是她們有接到這樣的命令,跟我們一句話也不交談。


    我望著隻能夠隔窗欣賞的移民都市──多倫多的大廈群夜景……的同時,錢形駕駛車輛沿著安大略湖畔的四○一號高速公路不斷往東急馳。那台深藍色的轎車也隔著一段距離跟在我們後方。


    不但擁擠又因為衣服濕透而必須忍受寒冷的這趟兜風持續了五個小時……到了深夜兩點,車子總算進入渥太華。雖然因為是黑夜讓我看不清楚詳細景象,不過從住宅區的房屋間空地莫名寬敞就能知道──這裏是個次級都市,講難聽一點就是個鄉下小鎮。新歌德式建築的議會所在的城市中心也是規模小到讓人驚訝,實在難以相信這裏是世界大國加拿大的首都。


    stepwgn抵達位於渥太華河畔的日本大使館後門,閃了幾下車頭燈後,電動閘門便打開了。剛才那台轎車也跟著我們開進隻有些許燈光的停車場,停在跟我們稍隔一段距離的黑影中。


    我是第一次來到大使館之類的設施,感覺這裏建造得相當豪華,給人一種像是資產家的豪宅或五星級飯店的印象。咱們國民繳的血汗稅就是被花在這種地方啊。


    「今晚你們在這裏過夜。喂,忍蛋,你跟我一起把那金發大姊搬到醫務室。」


    我們隨著如此表示的錢形一起下車後──


    那台深藍色轎車也打開車門……一名男子從裏麵靜悄悄地下車了。他身上穿著一套有如喪服的黑色西裝,是個瘦得很不健康的男人。由於他的動作讓我感到有點奇怪,於是我在一片昏暗中注意凝視,發現他左右手都拄著拐杖,是個雙腳不自由的人。這個人似乎就是日本政府的特務──猿田。


    隨著吹拂的晚風,從他車內有一股微弱的火藥味飄進我鼻子。透過打開的車門可以看到無人乘坐的車後座放著一個大箱子。拆解收納還占有那麽大的體積,可見那裏麵裝的是反器材步槍。


    開槍射擊茉斬的──原來是那家夥。


    用日本不太常見的黑色布口罩遮著嘴部的猿田「咳、咳」地咳了幾聲……從又卷又長的蓬鬆瀏海底下瞪大一邊眼睛看向我。那毛骨悚然的樣子讓我背脊頓時不寒而栗。真是個像幽靈或是死神的男人。


    「你是從車子上狙擊的吧。」


    雖然錢形警告過不要扯上關係,但我還是稍微試探了一下對方。結果──


    「……真是了不起的少年。居然在現實中跟遠山金叉接觸了。就讓我誇獎你吧……」


    猿田用沙啞的聲音如此回應,沒有否定我的提問。


    「畢竟我們被茉斬騙了,當時對那場麵也很傷腦筋,所以我或許沒資格抱怨什麽。但是──我認為應該不至於要殺掉她吧。」


    「……以前的公安零課現在在我們底下。收拾家醜之類的肮髒工作,就是由像我這樣的下級人員負責……」


    ……知道關於老爸的事情,又在零課上頭的組織……


    「武裝檢察官──你是武檢啊。」


    「……不,是武檢補。你們給了我這個機會可以殺掉國際通緝犯伊藤茉斬,就讓我道個謝吧……」


    「雖然關於新的製度我了解得不詳細,但武檢補也能得到殺人許可證嗎?」


    「能夠殺害的權限是警察以上,武裝檢察官以下。這次的狀況是合法的……」


    猿田縮起他幹瘦的身體,又「咳咳咳……」地咳了起來。雖然我不是醫生所以沒辦法很確定,不過他感覺是長期患病的樣子。講這種話或許不太好,但這位殺手到地獄接受茉斬報複的日子可能不會太遠吧。


    由錢形帶路介紹的大使館中,有一間大概是當有職員要過夜工作的時候可以使用的小浴室,也設置有洗脫烘衣機,於是我們輪流衝澡並烘幹已經半幹的衣服。至於躺在醫務室床上的恩蒂米菈則似乎是錢形從女性職員的衣櫃中擅自借了一套便服,讓風魔她們幫忙換穿了。


    我和g3用同樣是錢形拿出來的職員用折疊床在小會議室稍微補眠……


    到了隔天早上,一名日裔加拿大人女性職員買了雞肉三明治與卡布奇諾給我們當早餐,接著我們便準備與前來上班的大使會麵了。然而由於不願離開恩蒂米菈身邊的萜萜蒂與列萜蒂以及負責監視她們的風魔都留在醫務室──因此隻有我和g3出席。


    我們穿過陳列有武士鎧甲、女性和服、和紙扇、日本人偶以及為加拿大日僑準備的活動傳單等等東西的走廊,進入大使室後……便看到向大使館借輪椅來坐在牆邊的猿田,以及坐在皮革沙發上的錢形。


    房間深處的辦公桌後麵則是有一名身穿雅致全套西裝的中年男性……


    「──本人是日本駐加拿大特命全權大使,名叫芳賀敬一。」


    他向我們如此自我介紹後,請我們坐到沙發上,自己也拿著一份似乎是什麽報告書的文件走過來,坐到我們對麵的座位。


    於是我們也分別「我叫遠山金次。」「我是g3。」地報上名字並坐下後,看起來完全是個普通人的芳賀大使依序看向我們、猿田與錢形──露出仿佛在抱怨「你們能不能早點回去啊」似地、搞不太清楚狀況的表情。大概猿田和錢形都沒有向他說明過什麽詳細的內容吧。


    接著猿田武檢補擺出一副反而像是他把大使叫來見麵似的態度,用不太容易聽清楚的低沉沙啞聲音說道:


    「……那麽就由我來口頭報告吧。這些話最好不要留下紀錄。我昨天在美加國境附近殺害了一名日本人恐怖分子,而這些人是當時也在現場的人物。由於事情的性質特殊,我希望能讓這些人盡快回國……」


    「……需要協助的部分我們自然會提供協助,但也請您不要把太多麻煩事扯到我們這邊來喔?」


    大使從胸前口袋拿出du maurier──加拿大的香煙並如此抱怨。大概是感覺不太平靜的案件被帶到這個和平的國度,讓他感到壓力很大吧。


    「老哥,怎麽辦?」


    「如果是討厭國際問題的錢形講這些話我還可以理解,但是猿田──為什麽是你想要讓我們回日本去?既然你已經把家醜茉斬殺掉,那不就夠了嗎?別管我們的事情。」


    其實對我來說──要我現在回國我也不是不願意。


    反正我們已經拯救了尼莫的性命,也親眼確認了老爸的生死。另外雖然關於這點上我希望能聽聽看超能力者的見解,不過就我自己的推測……即使我現在重新去逼問老爸,他應該也不會告訴我關於對卒的事情。


    然而我還是為了稍微套點情報,所以才讓猿田多講話,想藉此試探武裝檢察局的內情。畢竟旅行總要帶點紀念品回去嘛。


    「……遠山金次,你可知道關於『 門』與『 砦』的事情?」


    沙啞的嗓音讓人會聯想到魔物的猿田如此說道──大使與錢形都疑惑地歪了一下頭,不過我和g3頓時稍微緊張起來。而這個態度便形同肯定了對方的提問,於是……


    「日本政府並沒有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是門還是砦,而這點就惹得屬於砦派的美國不太高興。他們之所以會派身為日本人的那個男人去攻擊那個女人,就是在暗示日本快點選擇站到砦派……」


    猿田用「那個男人」暗指老爸,用「那個女人」暗指尼莫,如此對我們說明。


    「不過向那男人指派這項任務的,是五角大廈(美國國防部)高層的獨斷。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更高層的人似乎向他下達了中斷任務的指


    示。雖然我不清楚理由,但那位人物或許是不希望曾經擔任過自己護衛的人弄髒雙手吧……」


    比五角大廈更高層的人隻有總統。所謂「那位人物」就是在講巴拉克?歐巴馬。


    「……總之,就是你們製造出了這個『 千鈞一發之際』。多虧如此,讓日本在外交上稍微比較好做事了……咳、咳……」


    現在全世界在水麵下分成了希望讓超自然存在們劇增──也就是讓「接軌」發生的門派,以及想阻止的砦派。而屬於砦派的美國政府似乎是想藉由指派身為日本人的老爸去暗殺門派的激進派──n的尼莫……一方麵抑止n的活動,一方麵也對立場不定的日本施壓,要日本站到砦派來的樣子。


    「……現在那個男人是五角大廈的頂級特務之一。不隻是跟n相關的事情,在決定世界趨勢的各種遊戲盤麵上都是會被使用在關鍵地方的重要棋子。然後日本──對那枚重要的棋子非常了解。這在外交上是很有利的事情。雖然日本政府遲早會透過政治性手段將他奪回來……但現在還不是那個時候……這次是為了要殺掉茉斬才會放任你們行動,但如果你下次又試圖與他進行接觸,我可能就會接到殺害你的指令了。順道一提,這同樣是『 合法』的……」


    「喂,猿田,我是對那種嚇唬人的講法已經習慣了,倒還沒什麽關係。但是──」


    「嘿,老哥,你不介意我把這渾蛋的門牙折斷個兩、三顆吧?」


    看吧。你好心告訴我那麽多事情,我甚至還想道謝的說。可是你講出那種要傷害我的發言,就會惹我家老弟變成這樣啊……畢竟他不知道為什麽異常地黏哥哥嘛……


    「……哦?你辦得到?」


    猿田雖然連站起身子都很困難,但麵對起身瞪向自己的g3卻一臉輕鬆──可見這家夥的能力不是隻有狙擊,毫無疑問還有其他東西。而且我完全看不出來那是什麽能力。就算是下級人員,他也不愧是武裝檢察局養的殺手啊。


    「別這樣啦。跟狙擊手結怨決沒好事。」


    我說著,把起身的g3又拉回座位上。


    「請、請你們要打架去別的地方喔?呃~遠山先生?外務大臣有透過錢形小姐向您傳話,要您別做可能導致日美關係惡化的行為。另外雖然老實講,我是完全聽不懂你們在講什麽,不過──」


    芳賀大使吸著煙,隔著白煙注視我。


    「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是希望帶『 那個男人』回日本去對吧?然後你應該也聽到了,猿田先生他們將來也有打算那麽做。聽起來你因為過於想要把那個男人帶回去,似乎一路采取危險又非法、違反規則的手段到了這裏。但真正正確的手段──應該是與他們合作,透過官方正式的手段將那個男人帶回去吧?」


    芳賀先生……不愧是一國的大使,隻從剛才這些片段的對話就看出大致上的狀況,並向我提出了正確的主張,要我跟猿田他們攜手──也就是成為武裝檢察官,遲早透過正式手段將老爸奪回來。


    以前在學園島遇到的那位武裝檢察官也說過,「武檢的事情隻有武檢才知道」。那句發言的深意,就是指能夠與「武檢」這個國家機密扯上關係的人隻有武檢。正如芳賀大使所說,在接近老爸的事情上與如今甚至連前公安零課都被收為部下的武裝檢察局對立,搞不好還會與其成員為敵的手段──可能造成犧牲者的手段,或許不應該再做了吧。


    錢形雖然說會幫我們準備回國的機票,但g3卻表示「我自會找門路回去。畢竟要是對你們外務省欠下人情,老哥以後應該會很麻煩啊。」而拒絕了。然後據說把那個所謂的門路找來需要一天的時間,於是我們暫時留在大使館休息……我借用電腦從雲端下載補習班的講義念書,到了晚上……


    「──師父,恩蒂米菈大人醒來了是也。」


    就在g3教我數學的時候,風魔來向我如此報告。


    據她說,那個精靈女恩蒂米菈表示隻願意跟我方的領隊……也就是我對話,接著就與萜萜蒂和列萜蒂一起保持沉默了。


    於是我姑且帶著手槍,與g3和風魔來到醫務室門前……


    「你們留在走廊待命,要是聽到打鬥聲響就進來掩護我。」


    就算現在對方是手無寸鐵,但我如果一個人進去就是一對三。因此我如此指示他們後──進入房內。


    「……」


    一如大使館其他的房間,這間醫務室同樣很豪華。牆上掛有描繪天空的油畫,床邊還裝飾有有田燒的花瓶。


    房間深處有一扇打開的門通往種植有波斯菊的狹小中庭,而在那扇門外──恩蒂米菈站在一片星空下。左右兩側也能看到萜萜蒂與列萜蒂的身影。


    我走到中庭後,恩蒂米菈她們……露出雖然不算很友善,但似乎已經放棄一切、做好覺悟的表情看向我,並沒有表現得畏怯或憤怒。


    「謝謝你特別指名啦。如果你是想跟我決鬥,我最起碼會把毛瑟還給你喔?」


    「我不會跟你戰鬥。而且手槍並不是我擅用的武器。」


    我試著用日文搭話,結果恩蒂米菈就跟以前在無人島時一樣用流暢的日文如此回應了。


    「那你打算怎麽樣?」


    「我出師未捷便落入了敵人手中。既然沒有交戰手段,我隻能選擇投降。把我殺了吧。不過我希望你們能保障、保護我的部下萜萜蒂與列萜蒂的性命。」


    把身體轉向我的恩蒂米菈在星光下白晰透徹的臉蛋帶著認真的表情講出了這種話。


    「你不要隨便糟蹋好不容易救回來的性命。生命可是比任何東西都要寶貴啊。雖然這話輪不到已經死過兩、三次的我來講就是了……」


    「我是n的提督輔佐文官,隻要殺害我就能使n的力量衰減,間接使你得利。敗者必須有所失,勝者必須有所得──要是違背這個道理,戰鬥隻會變得野蠻。」


    「如果要講道理,讓你們接受法庭審判,遵從判決結果償贖罪行,重返社會後就不分敵我才叫符合道理。嗯?……可是就我的認知,你們好像還沒有犯下任何罪的樣子……頂多就是在美國的妨礙公務?但根據那個罪名逮捕、起訴你們的權限又不在我手上……」


    看到我把手臂交抱胸前陷入思考的樣子,恩蒂米菈輕輕歎了一口氣後……


    「那樣獲得勝利的你不就沒有任何戰果了嗎?要是沒有在這裏把勝敗得失清算幹淨就讓我們回到了n要怎麽辦?到時候你想必會感到火大,而更加激進地攻擊n吧。」


    (插圖007)


    哎呀,她想表達的意思也有幾分道理啦。可是……


    「現在又不是戰國時代,把抓來的敵方武將砍頭才真的叫野蠻吧?話說根據日本法律,要是我殺了你反而會被判死刑啦。給我用其他方式清算得失,例如說……」


    「我身上可沒有錢。因為你現在做出『 ㄑ』的嘴型所以我就先跟你講清楚了。另外我也不會告訴你關於n的情報,因為那以戰果來說過多了。」


    恩蒂米菈……你會不會太任性啦?


    「那不就沒轍了。」


    「還有一個方法。因為我們之間存在有一項幸運的偶然。」


    「幸運的偶然……?」


    「我們是女的,然後你是男的。」


    「?」


    「──把我們收為你的奴隸。隻要把我們本身當成戰利品奪走就行了。」


    恩蒂米菈說著,擺出向前展開雙臂的姿勢。那究竟算什麽幸運又有什麽好處,我可是一丁點都無法理解啊。話說更重要的是……


    「什麽奴隸?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啊。別說奴隸了,階級身分這種東西本身就──」


    「沒有其他選擇了。畢竟我們身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給予你的戰果就隻有這個身體。而萜萜蒂與列


    萜蒂是我的奴隸,所以在這場合下就跟著我一起成為你的東西了。」


    恩蒂米菈如此表示後,用不知道是什麽語言對萜萜蒂與列萜蒂傳達了幾句話,接著又正經八百地特地翻譯成日文告訴我「我向她們正式告知──我們被救回了性命,因此身為女人成為了這個男人的戰利品」。而且那兩個獸娘也點了點頭。我總有一種事情好像漸漸往對我來說是不幸的方向在發展的感覺啊。


    ……不過……


    像玉藻、希爾達或緋鬼們都有一種共通的傾向,然後像古蘭督卡或是瓦爾基麗雅等等n的成員們又更加顯著的是──這些半人半妖們在很多狀況下的思考方式跟我完全不一樣。文化不同的人之間不管再怎麽爭論,終究隻會是平行線吧。


    再加上恩蒂米菈的個性很頑固。要是我在這邊強硬拒絕,她搞不好會為了給予我戰果而選擇自殺。就好像戰爭輸了便主張要切腹以示負責的武士一樣。


    「那──總之暫時隨你們高興吧。但我可沒有把你們看作是什麽奴隸喔。」


    因此現在……對於這個有點像是收她們為部下的提議,我就暫時表示妥協了。


    畢竟我至今已經擊敗過好幾名n的上級成員,n想當然會盯上我吧。而要是我因此遭到襲擊或是被抓的時候,n的文官──恩蒂米菈或許可以發揮交換俘虜的價值。雖然隻是鐵指環的萜萜蒂與列萜蒂我就不清楚就是了。


    「──謹遵您的指示。萜萜蒂,列萜蒂,自此刻起,你們也要真心誠意服侍主人(master)。」


    恩蒂米菈……忽然改變了講話方式。明明日文應該不是她的母語,她卻能如此靈巧變換遣詞用字,也太厲害了吧。話說「master」是指誰?我嗎?


    就在我不禁愣住的時候……啪咑啪咑、啪咑啪咑。把摩卡棕色毛的尾巴卷在裙子裏的萜萜蒂與列萜蒂忽然對著恩蒂米菈擺動起雙手。


    「這兩個家夥怎麽忽然在那邊甩手啊……怎麽回事?」


    「雖然我也是一樣,不過由於萜萜蒂與列萜蒂並沒有侍奉過男性──所以她們用手語表示她們很擔心能不能好好表現。」


    「……手語……她們不會講話嗎?」


    「是的。不過主人要向她們說話時隻要正常講話就可以了。不論是什麽語言,這兩人都有能力可以靠氛圍聽出大致上的內容。」


    這、這樣啊。是類似動物親近人之類的能力嗎?


    ……話說,我也一樣感到很擔心好嗎?萜萜蒂和列萜蒂雖然因為個子很小,乍看之下很像小孩子,但仔細觀察就能知道她們胸部都很有肉啊。這就是所謂的童顏巨乳吧?和恩蒂米菈合起來總共有六顆爆發性炸彈跟在身邊侍奉,簡直難以預料何時會發生大事……


    「那麽主人,首先請對我們進行搜身檢查吧。」


    現在就要發生大事啦!


    麵對不知道為什麽展開雙臂擺出「請觸摸我全身上下」姿勢的恩蒂米菈,我當場臉色發青。


    「你、你們的武器已經被沒收了,不用再搜身啦!再說,為什麽要現在──」


    「這是收奴隸時的規矩。我們之間還沒有建立信賴關係,要是我們在這個庭園撿了石頭或樹枝藏在身上要怎麽辦?」


    「管你是石頭還是樹枝,就算你們身上藏有槍械刀劍我也無所謂啦!做為證明,我等一下就會把武器還給你們了!要是連這種事情都要害怕,根本沒辦法幹我這行業啊。更何況現在這個時代如果要搜身也是由同性的人負責。觸摸女性身體這種事情,我──」


    「在您眼前的這三個身體都是主人的所持物,是物品。請您不用介意。」


    「什……什麽所有物。既、既然這樣,選擇不檢查也是我的自由吧?女性武偵有時候也會在衣服上暗藏塗有毒藥的針讓任務目標的男性觸摸自己身體。你要說什麽信賴關係的話,我也絕對不會觸碰自己不信賴的女性的身體……就算是信賴的對象也一樣就是了啦!」


    把自己剛才背著恩蒂米菈的時候就摸過她大腿的事情完全當作不算數的我如此氣憤表示後……


    「原來您是如此小心謹慎。這是很好的觀念。」


    恩蒂米菈莫名對我露出有點不安的眼神……靜靜把一邊的膝蓋跪到腳下冰冷的瓷磚上……嗚哇!你的裙子!又肉又有彈力的大腿之間的空隙!不要!不要啊!


    「──我的主人,我謹在此向您宣誓我的忠誠。由於我背後的兩人無法發出言語,因此請容許我代替她們一並向您宣誓。」


    把另一邊的膝蓋也跪下的恩蒂米菈擺出跪坐的姿勢後將手指放到地麵上……有如趴下身體似地將頭往下放低。


    她那頭金絲般的秀發……沙啦沙啦地……在突起的耳朵部分描繪出優美的曲線,往下滑落。是下跪磕頭的姿勢──她大概認為這就是對日本人來說的奴隸姿勢吧。萜萜蒂與列萜蒂也有樣學樣地擺出同樣的動作,雙雙朝我磕下頭。


    雖說是形勢使然,但這下我被迫所持了──據她們本人所說是──奴隸。我長久以來都被亞莉亞稱作是奴隸,但奴隸的奴隸又是怎麽回事?我該怎麽辦才好啊?


    錢形開車送我們到孤零零地位於一片田園地區中間的渥太華機場,可是……


    「真受不了……負責照料你們都會害我縮短壽命呀。既然是高中生就給我安安分份在學校念書啦。」


    走夜路一直到空曠的機場為止,她不斷如此嘀咕抱怨。而且就在進入寬敞空蕩的航廈時我說了一句「……我已經從高中退學,現在沒有職業啦。」之後,她又忽然變得心情愉悅,「噗噗噗!順道一提,我可是以首席成績通過國家一級考試的菁英。要我教你功課也是可以的喔。畢竟我從小就很會念書。噗噗噗!」地嘲笑起來。什麽「從小」?你現在還不是很小?


    「……那三人也要跟你一起回日本嗎?我當時看到她們似乎是跟遠山金叉的目標──那個n的女人在一起……她們究竟是什麽人?」


    一方麵也因為耳朵和尾巴的緣故,跟我們同行的猿田武檢補想當然地對於恩蒂米菈她們感到很奇怪──但如果我說她們因為是戰果成為我的奴隸所以要跟我一起回去,對方搞不好會懷疑我跟n之間的關係。於是……


    「你稍微動動腦筋吧。如果她們是n的夥伴,當時應該就會一起逃掉才對吧?這三人是被n下咒成為傀儡的一般人。而且她們清醒過來之後就呈現『 這裏是哪裏?我是誰?』的狀態。不過日本有個家夥能夠解除那個咒術,所以我要帶她們去解咒,再向她們索取酬勞。錢形,這件事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吧?既然你們都是公務員就好好共享情報啊。」


    我慎選用詞──把告訴過錢形的捏造故事重新又講了一遍。


    「……你要是在日本知道了什麽情報,就向東京地檢報告一聲。」


    「如果政府願意支付酬勞,而且把我平日來繳交的稅金退還一部分給我,我就考慮看看。話說,為什麽連你也要跟著一起到機場來啦?」


    「因為我也要回日本去。本來的預定應該是跟你們搭同一個班機回去的……不過哎呀,我們應該不會再見到麵了吧……」


    「但願如此。」


    與我如此交談的猿田接著把裝有步槍的箱子背在肩上,拄著兩根拐杖從機場大廳走進了優先搭機口。


    至於不想把國際問題的火種──也就是我繼續留在外國的錢形則是「你可要真的乖乖給我回國去喔?下次我可不會再救你囉?我是說真的喔?真的喔?」地再三再四警告我之後,才離開了機場……


    留在機場的我們於是在大廳角落等待g3所謂的「門路」。


    我不經意看向並攏雙腳端莊坐在長椅上的恩蒂米菈,發現看不到她那對尖耳朵──於是問了她一句「你的耳朵怎麽了?難道是可拆式的嗎?」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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