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在冷氣開得超強的客廳裏,躺在沙發上,悠閑地看著文庫本的小說。短褲搭配運動衫的打扮雖然稍顯邋遢,不過有什麽關係?反正是在自己家裏,而且家裏又沒有其他人在。要是還覺得熱的話,就算隻穿一條內褲也無所謂,不過我倒不會真的穿成那樣就是了。(注:在日本,文庫本是一種小型規格的平裝書籍,最常見的尺寸為a6規格、105x148公厘。)


    這個暑假雖然被小佐內同學拉著到處跑,今天倒沒有安排任何節目。我們的甜點巡禮不可思議的超高速進行中,所以暑假才過了一半,我們就隻剩前三名的店還沒征服,中間還經曆了第五名「特製奶油水果冰淇淋」的痛苦經驗。小佐內同學說沿著迂回曲折的道之站的美食街上有好吃的特製奶油水果冰淇淋,於是就不由分說地把我給拖去了。但那路程還真不是普通的遠,平常騎腳踏車也不會騎到那麽遠的距離。在晝長夜短的夏天,即使是趕在三點的下午茶時間進店裏,吃完出來回到家太陽也都已經下山了。所以今天就讓我悠悠閑閑地度過吧!


    我現在正在看的這本書,在看之前並沒有對它抱任何的期待,沒想到在吃完早飯之後,才翻了第一頁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明明隻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故事,卻又巧妙地安排了一些伏筆,讓人不由自主地開始期待起故事接下來的發展,明明文筆也不怎麽高明,但就是很流暢,讓人不由自主地一直看下去,連午飯都忘了吃。這叫作「手不釋卷」嗎?雖然之前也隱約地猜到故事裏到處都埋著伏筆,但是當劇情終於進入最高潮,卻還是摸不透哪個才是真正的伏筆。主角的命運究竟會如何呢?正當我萬分期待著最後一章的大結局時,情緒卻硬生生地被打斷了。


    電話響了。我的手機丟在自己的房間裏,所以響的是家用電話。好小子,居然敢在這個時候打擾本大爺,最好是有什麽天塌下來的重要事情,否則看我怎麽收拾你……我一邊詛咒著,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拿起聽筒。


    「喂。」


    「請問這裏是小鳩同學的家嗎?我叫作堂島。」


    ……有沒有這麽巧的事啊?一整年搞不好都沒有打過一次電話來的人,居然在我看到最後一章的時候打來,真是有夠不會挑時間的家夥!我毫不掩飾語氣裏的不爽:


    「健吾啊!幹嘛?有事的話直接傳簡訊給我就好啦!」


    可惜我忘了眼前的對手是堂島健吾。不管我帶刺的語氣多麽不像平常的我,他都不會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我打啦!是你自己不接電話的。」


    「誰知道啊!我又不是一直把手機帶在身邊。」


    「你現在在幹嘛?」


    「在用功啦。」


    「……不會吧?」


    我歎了一口氣。整個氣氛都被他破壞掉了。還是等到半夜,不會再被任何人打擾的時候再來好好的享受最後一章好了。


    「算了,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因為再怎麽把標準放大來看,我都稱不上是他的好朋友,如果不是相當重要的事,他應該不會打電話給我,而且還是特地打到家裏來。啊!該不會是上次他拜托我在速食店幫他監視,可是我一直沒向他回報,所以他幹脆直接打來問我吧?


    「中午吃了嗎?」


    「……還沒。」


    「是喔!我剛好要去吃麵,陪我去吧!」


    ……啥?


    居然約我吃飯?哈哈哈!別開玩笑了。


    我假裝清了清喉嚨,一字一句地懇切回答:


    「我懂了,這是你最新發明的笑話嗎?還滿好笑的。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從話筒的那頭傳來健吾忿忿不平的聲音:


    「誰在跟你開玩笑啊!算了,詳細的情形等你來了再說。我請客。」


    「……一定要吃麵嗎……?」


    「常悟朗,你該不會是想說夏天很熱吃不下拉麵吧!帶著擦汗的毛巾過來!店裏可是很熱的。」


    雖然陪著小佐內同學到處去吃甜食也很辛苦,但至少還算是件優雅的差事。至少我們可以坐在時髦的店裏,說著「好好吃噢!」、「嗯,真好吃耶!」之類的耳語。但是和一個虎背熊腰的男生,還得準備好毛巾,在這種夏天的大中午裏一起吃麵,這兩者之間的落差未免也太大了吧!我感動得幾乎都要掉眼淚了。


    「既然你說去了再說,表示你還是有事情要跟我說嘛!直接在電話裏說不就好了?」


    今天已經夠熱的了,如果店裏也很熱……


    然而,健吾卻回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來就是了嘛!我想發發牢騷。」


    牢騷……是嗎?


    「我想發發牢騷」這種說法還真是充滿了健吾的風格,害我有點想笑。就算最後都是要抱怨,也很少會有人劈頭就說「我要開始發牢騷囉」,真不知道是要稱讚他夠幹脆呢?還是要笑他傻氣?我為了要向這樣的健吾表示敬意——


    「好啦,我去就是了。哪家店?」


    「<金龍>。知道地方嗎?」


    我知道。那家店就蓋在船戶高中的旁邊,是典型的臭男生才會去的拉麵店。店裏擺滿了包著塑膠布的回轉椅。與其成對比的是前麵的<櫻庵>,可以坐在風雅的木製桌椅上,一邊聆聽著添水的音色,一邊享受日式冰淇淋。(注:添水原本是設置在稻田裏,以驅趕前來偷吃農作物的鳥獸。後來被運用到日式庭院裏當作裝飾,是一種利用流水的力量而自動發出聲音的竹筒裝置。)


    「我大概三十分鍾後到。」


    我說完之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沒想到我今年夏天還滿受歡迎的嘛!小佐內同學就不用說了,現在就連健吾也指名要約我出去。不過,對於身為男人的我來說,吃麵應該會比吃蛋糕來得正常許多,也比較像小市民會做的事吧!既然是和健吾一起,那就別想要坐在拉麵店的吧台上還繼續看我的文庫本吧!


    和冷氣的溫度設定得超低的客廳裏比起來,外頭的大太陽簡直就像是灼熱的地獄。我騎著腳踏車來到了健吾說的拉麵店,這是一棟年久失修,牆壁上已經出現了裂痕的破爛建築物,牆上掛著<金龍>的招牌,招牌的四周圍著一圈黃色的燈泡。我雖然乖乖地聽從了健吾的忠告,但是直接把毛巾拿在手上滿丟臉的,所以就把毛巾塞進口袋裏帶來了。


    健吾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像門神一樣站在店門口。他身上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橄欖球衫和一條卡其色的褲子,那件橄欖球衫穿在健吾身上,感覺就好像是真的橄欖球員一樣。隻見他緊抿著唇,瞪著剛把腳踏車停好的我說:


    「你來啦!」


    「是你說要請客的喔!先謝啦!」


    「既然來了,就要給它吃到撐死為止……進去吧!」


    健吾煞有介事地說完之後,鬆開手臂,推開了門。


    「歡迎光臨!」


    門內立即響起了招呼的聲音。廚房裏站著一個穿著白色的廚師服,滿臉胡須,比健吾還要大上整整一號的男人。健吾也不甘示弱地扯開了嗓門回話:


    「來兩碗特辣的大碗湯麵!」


    「好的!兩碗特辣的大碗湯麵!」


    特、特辣的?


    「等一下!健吾,我不太敢吃辣。」


    背上被重重地拍了一大下。


    「放心吧!不會把你的舌頭燒掉的。」


    「你可能不會,但我可就難說了。」


    「吃不死人的啦!」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但是我隻有帶一條小手巾夠嗎?


    在吧台的最裏麵,有一台身高幾乎快要跟我一樣高的空調正大聲地運轉著,所以店裏倒


    也不像健吾所說的那麽熱。


    我坐在回轉椅上。由於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店裏隻有我們兩個客人。


    雖然我在電話裏就覺得健吾怪怪的,實際見了麵之後,那種感覺更明顯了。健吾今天的確有點不太對勁。基本上,健吾是個粗枝大葉又不懂得察言觀色的笨蛋,而且還是個常常板著一張臉的大塊頭。雖然像今天這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硬是把我從家裏拖出來的行為很像健吾會做的事,但是今天健吾的情緒卻異常地亢奮。與其是說心情好,還不如說是有點自暴自棄的味道。啊!原來如此,所以他才會要我聽聽他的牢騷啊!


    用濕毛巾來來回回地把手擦幹淨之後,健吾那張國字臉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是那個笑容充滿了諷刺的意味,一點也不適合健吾。


    「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出來。」


    「知道就好。」


    「反正你也沒事幹吧?」


    「你怎麽知道我沒事幹?別看我這樣,我今年暑假可是忙得很呢!」


    健吾皺起了眉頭,問:


    「忙什麽?真忙還是假忙?」


    「呃……隻是今天剛好沒有安排節目罷了!小佐內同學常常約我出去喔!一下子是聖代、一下子又是奶油水果冰淇淋的。」


    咦?這兩種到底是哪裏不同呢?


    「小佐內嗎?」健吾一個人在那邊偷笑:「你們的感情還真好呢!」


    可以說是感情好嗎?隻要對照一下我和小佐內同學的關係,應該不難發現她這麽頻繁地找我出去顯然是一件很詭異的事。但要把這種感覺解釋到讓健吾聽懂實在很麻煩,而且這個暑假已經發生太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我也差不多麻痹了。我聳聳肩反問他:


    「說吧!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嗯,對呀!我想了很久,如果要找人發牢騷的話,你是第二個適合的對象?」


    「第二個?那第一個是誰?」


    「第一個是挖一個洞,對這洞喊完之後再把洞填起來。」


    但是這樣的話,洞的上頭會長出蘆葦,到時候風一吹,健吾的牢騷就會隨風四處流傳了。所以我不認為那會是個好方法。但是為什麽我會排第二呢?


    「這種事跟你女朋友說不就好了?呃……我記得她姓川俁對吧?」


    健吾的表情活像是被雷打到一樣,我本來還以為他是害羞,不過看樣子好像不是。


    他有些自嘲地說:「川俁才不是我女朋友哩,而且我要說的事情就跟她有關,總不能直接跟當事人討論吧!」


    說到一半,健吾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我:「你為什麽會知道川俁的事?」


    「有什麽好為什麽的,是你自己上次在車站前的速食店裏說的呀!」


    「是我說的嗎?」


    「嗯。你說你是受那個川俁的妹妹……叫什麽來著……好像是叫夏澄對吧?你是受川俁夏澄所托才會去跟監的。」


    「我連這個都說了啊……」


    健吾歪著頭回想。這也難怪,我想他應該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不小心講出來的,所以不記得也是很正常的。


    我把手肘撐在紅色的吧台上。廚房裏老板正把大量的蔬菜、青椒、紅蘿卜、洋蔥、高麗菜及豆芽菜等瀝幹水分倒進大鍋子裏快炒。水分在油鍋裏爆開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店內。


    「然後呢?那個女生對我們大名鼎鼎的堂島健吾做了什麽啊?」


    「嗯……」


    盡管健吾還是一臉無法釋懷的樣子,然後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拳頭,切換成想不通就不要再去想的狀態。


    「我不記得我告訴過你她的名字,我隻記得我是說過想要幫一個被壞朋友纏上的人擺脫那群壞朋友。」


    「你是說過。」


    健吾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些迷惑,然後輕聲地說:


    「結果被趕回來了。」


    這可真是遺憾啊!


    「雖然很遺憾,不過既然是她本人自願加入那個幫派的,那也沒有辦法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覺得我會這麽沮喪嗎?」


    我稍微想了一下。難道健吾不是因為那個姓川俁的女生自甘墮落地堅持要走上歧途,而自己又沒有能力把她拉回來而感到沮喪嗎?


    「……我倒覺得滿有可能的。」


    空氣中開始彌漫著炒青菜的香味。隻見老板手腳麻利地揮舞著炒鍋。瓦斯爐和鍋子互相碰撞,發出了砰砰磅磅的聲音。


    健吾苦笑了一下。


    「你這小子,該不會還在用小學時的標準來看待我吧?」


    「才不是哩,這句話我才想對你說啊!」


    「如果隻是因為一時好奇就去碰毒品,那種人我才懶得管他呢!雖然我一開始的確是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想法。但是既然人家又不領情,我也沒有必要再去自討沒趣。」


    老實說,健吾這番話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為我從來不認為堂島健吾是一個這麽容易放棄的人。但是既然本人都這麽說了,看來我也必須修正我對他的看法才對。


    「……可是啊~川俁本人其實是打從心底想要擺脫那些人的。常悟朗,你是鷹羽國中畢業的對吧?你知道那所國中有人因為吸毒的關係送交保護管束嗎?」


    「我知道啊!我還在想是不是應該要告訴你呢!」


    「什麽嘛!你果然知道啊!」


    健吾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雖然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隱瞞他什麽,不過還是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老板的動作突然變得很忙亂。這也難怪,因為店裏隻有他一個人,所以一下子要炒菜、一下子要把湯裝到碗公裏、一下子又要下麵,全都得靠他一個人搞定。而且火候的拿捏還得斤斤計較,既不能把麵煮到糊掉、也不能把菜炒到燒焦……幸好隻有兩個客人,還可以勉強應付得過來,問題是一旦到了用餐時間該怎麽辦呢?這才發現牆上貼著一張紙,紙上用鬥大的字體寫著「急征廚房助手,待優?條件麵議」。


    「那個被判保護管束的頭頭叫作石和什麽的,她好像一直懷疑是川俁告的密才害她被抓。結果今年終於被她堵到了川俁,好像還狠狠地恐嚇了她一番。聽說甚至還用不知道是扳手還是球棒海扁了她一頓。」


    說到扳手,雖然也有尺寸的分別,不過基本上都有辦法置人於死啊!


    「雖然後來發現好像不是川俁告的密,但是她本人已經被嚇得半死,就算想要離開也變得不敢離開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調查到這些事情的,但是……」


    健吾仰頭望著天花板。


    「我真的沒轍了。我試著說服她,可是她完全不相信我。一開始她甚至還以為我是石和派去套她的話、測試她是不是抓耙子的人。我以前雖然也很喜歡多管閑事,但是像這樣完全被拒於千裏之外的倒還是第一次。」


    「不是她妹妹拜托你的嗎?把她妹的名字抬出來不就結了?」


    「這還用得著你說嗎?我都請本人去幫我作證了。結果你猜她是怎麽說的?她說:『我知道妹妹很擔心我,你光會叫我離開他們,那我問你,你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當我的貼身保鏢嗎?』還說『如果我敢瞞著石和,不聲不響地甩掉他們的話,搞不好真的會被殺了。』你覺得我可以對一個怕成這樣的女生,輕率地說出『沒問題,我會保護你的』這種話嗎?又不是漫畫,隻要她吹吹笛子我就可以隨傳隨到的。更何況,我根本沒有必要為她做到那種地步……結果,我隻好垂頭喪氣地回家了。」(注:在日本漫畫《鬼太郎》裏,主角鬼太郎有一個武器是可以召喚妖怪同伴或昆蟲、烏鴉等的笛子。)


    健吾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話說他還真的是很拚命呢!就算是小女朋友的要求,也很少有人會做到像他這種地步吧!隻可惜川俁沒有被他說服,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從他剛剛講的內容聽起來,實在沒有任何可以說服人的重點。


    「所以你是因為這樣才沮喪的?」


    但是健吾卻隻是搖了搖頭。


    「不是。雖然我的確幫不上什麽大忙,但也不是那種才被拒絕一次就摸摸鼻子放棄的人。所以我後來又跑去找過她一次,想要知道有沒有什麽事情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可是啊~常悟朗,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麽嗎?」


    「她嫌你多事嗎?」


    「不是……她說我很礙眼。」


    ……咦?


    健吾一邊遠遠地望著老板手腳麻利地把麵下好,再把水分用力甩幹的動作,用著帶點自嘲的語氣說:


    「是我自己太半吊子了。我並沒有上刀山、下油鍋也要把川俁早苗救出來的決心與勇氣。所以才會被她看出我的偽善……」


    我覺得有點可惜。正因為健吾是個充滿正義感的人,雖然有時候會插手去管不該管的事,而且常常是在大腦還沒想清楚之前就先動手,但是這種單純又積極的個性在我看來還滿有意思的。這樣的健吾實在不應該用一頂偽善的大帽子來把自己困死了。這句話應該還是要從更冷酷的人口中出來才會有趣。


    不過,看樣子健吾的牢騷已經發完了。同時特辣的大碗湯麵也上桌了。我們麵前的桌子上出現了兩個白色的碗公。


    「久等了,特辣的大碗湯麵!」


    ……在大得像臉盆一樣的碗公裏,裝滿了堆得像座小山一樣的圓錐狀蔬菜,幾乎都快要看不見湯和麵了……


    即使是在沒有胃口的夏天,如果看到這麽用心製作的一碗麵放在自己麵前,任誰都會被激發出食欲來吧!我一麵伸手去拿免洗筷一麵說:


    「別介意,這就是人生嘛!船到橋頭自然就會直的啦!那麽我要開動囉!」


    健吾對著一邊掰開免洗筷一邊說著沒有意義的安慰話的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跟你講這麽無聊的事。」


    我正打算叫他不要放在心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對了,健吾。你為什麽會找我發牢騷呢?就算不能告訴川俁夏澄同學,也還有很多校刊社的朋友可以聽你說啊!」


    「哦~關於這個嘛……」


    健吾的口吻倒是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


    「校刊社的那群人基本上都是些好人呢!如果我跑去跟他們發牢騷,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要證明我做的事情是對的。但是你就不同了,你不會胡亂同情我,也不會隨便安慰我,你一定隻會敷衍了事地聽過就算了。」


    ……這麽說也太過分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直接去跟土地公廟的神像訴苦不就得了?基本上,堂島健吾這家夥對我還真是沒禮貌耶!


    健吾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拿起筷子,然後大聲吆喝:


    「喂~常悟朗,怎麽樣?這個看起來很好吃吧!每次想要大吃一頓的時候,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比<金龍>的湯麵更正點的?」


    「好啦、我知道、我知道了啦!你安靜點吃啦!」


    「看我的,我要開動了!老板,再來兩份超值午餐!」


    兩份,我也有份嗎?


    隨便啦!我也豁出去了。我吃嘛!我吃就是了嘛!在解決那座堆得像山一樣高的蔬菜之前,我先用湯匙舀了一口湯,小心翼翼地送進嘴裏。


    ……好、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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