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有一個新的情況要告訴您一下,有關於璃子的”


    聽到了朱夜的話之後,桂永浩放下了手中的書信。


    “什麽事?”


    “剛剛太融寺小姐告訴我……”朱夜簡略地將自己從太融寺華宵口中聽到的東西告訴給了主人。


    “居然是這樣……”桂永浩聽完之後,一時沉吟了下來。


    說實話,在之前他就有所懷疑了,這種強行催發人類潛能的技術,而且還能讓普通人強到那個地步,怎麽看都有些神秘力量的痕跡。


    但是高木少佐所提供的信息裏麵卻沒有類似的痕跡。


    他之前跟自己見過兩麵,沒有說過,提供了一些筆記資料,還是隻字未提。


    為什麽?


    是因為真的不知情,還是因為刻意隱瞞了?


    可是如果是刻意隱瞞的話,又有什麽理由呢?


    思緒紛至遝來,一時間腦海裏麵想過了種種可能性,但是找不出頭緒來。


    算了,不想了。桂永浩停下了無謂的胡思亂想。


    不管怎麽樣,知道這個情況,就是極大的幫助了。


    “我知道了,接下來好好查詢一下吧。之前以為隻是平常的武器研究而已,現在既然牽涉到違約行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以追查到底。”


    不過話說起來,這個太融寺華宵倒也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雖然稱不上憤世嫉俗,但是這個人眼裏根本就沒有任何權威,宗門,朝廷,天皇,統統都沒有放在眼裏,幾乎可以說是百無禁忌。也許未來可以通過她做成更多事情也說不定。


    正當他還在思考接下來的行動時,轟鳴的汽車引擎聲又將他拖回到了現實當中。


    米爾納少校再度來訪了。


    少校再度登門,其實是在桂永浩的意料之中,畢竟他的頂頭上司突然死掉了,他肯定現在茫然無措,想要私下裏找自己問清楚情況。


    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在當天,就這麽快推掉了手中的事務趕了過來,還是讓桂永浩有些驚詫。


    當然,驚訝歸驚訝,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準備到位的,按照之前的約定,桂永浩讓朱夜為他們準備咖啡,然後自己在書房接待了這位軍官。


    “安迪,我原以為你會忙得焦頭爛額,沒想到你現在居然還有空來見我啊。”一見麵,桂永浩就跟對方開了個玩笑。


    “實際上我現在就是焦頭爛額,桂,隻是趁著暫時還沒人注意到我,趕緊過來找你而已。”米爾納少校遺憾地聳了聳肩膀,“真羨慕你可以這麽逍遙自在,我們可倒了大黴了。順便,跟你通知一聲,我現在軍銜已經升了一級了就在得知塞頓上校死去的那一刻,我同時被告知自己升級了。”


    “哦!那祝賀你!”桂永浩笑了笑。


    “戰爭期間我們的連長戰死了,我頂了上去,就在那該死的塞班島上,那時候我以為下一個死掉的連長就是我了,但是很幸運地,我活了下來。”安德魯-米爾納中校臉上並沒有任何升官的興奮,反倒是有些憂慮,“我原以為這種該死的事情隻有戰爭期間才會有,但是真沒想到和平年代我居然也碰上了!桂,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塞頓上校到底為什麽死掉了?”


    “原來你和他關係這麽好啊,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他呢。”桂永浩又笑了笑。


    “那個粗暴而且腥臭的家夥,沒有任何人會喜歡他,但是,朋友,他是上校,是我們的頂頭上司,而且也是一直以來指導我們工作的那個人,結果某一天他突然死了,然後誰也不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隻是讓我們徹底搜查有關於他的一切行動桂,當時你也在場,對不對?”


    少校探尋的視線,讓桂永浩稍微有些不自在。


    就正常而言,米爾納少校確實很有動機來搞清楚自己上司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這次牽涉的事件實在是太大了,他實在不能多說什麽。


    “當時貝倫卡斯泰露閣下也在場,你還想要問嗎?”躊躇了片刻之後,桂永浩回答。


    少校的表情尷尬地僵硬了起來,但是很快又平靜了下來,最後變成了釋然。


    “我明白了……上校是叛逆,然後被處死了,對嗎?”


    “某種意義上倒也可以這麽說。”桂永浩躊躇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總之,上校現在有極大的嫌疑參與了泄密事件,所以他必須蒙受應有的製裁。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我告訴你這些,但是我隻能說這麽多了,請你體諒我吧。”


    “能夠告訴我這些,已經很感謝你了,你很夠朋友。”米爾納中校用手捏了捏下巴,似乎在沉吟著,“不過,也許雖然確實參與了泄密事件,但是我們不應該用叛徒來稱呼他你不覺得奇怪嗎,桂,既然都已經爬到這個地位、眼看就要成為元老席位的有力候補了,塞頓上校有什麽理由去叛國,其他國家又有什麽資本來收買他呢?以我們國家如今的地位,他有必要去背叛元老院嗎?”


    米爾納中校的聲音已經壓低了,桂永浩也從中聞出了一股陰冷的氣息。


    “你的意思是”他忍不住問。


    “我的意思是,他是被人授意這麽做的,那麽你再想想,能夠授意他去這麽做的人,又有誰呢?”米爾納中校馬上回答,然後看著桂永浩,等待著他的回答。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猜想成立的話,那麽隻能解釋為……”桂永浩也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元老院裏麵有人鼓動甚至操縱了他這麽做……”


    “進一步推論的話,也許整個泄密事件,都是元老院內部有人主動去做的。”米爾納中校接過了話頭,然後以更加讓人驚異的坦率說了下去,“想想吧,能夠在我們的本土,在元老院嚴密監控的研究機關裏麵把機密帶走並且泄露出去,真的有幾個外國情報機關能夠做到嗎?”


    桂永浩沒有回答,隻能怔怔地看著中校。


    元老院內部有人主動把機密泄露出去?為什麽?


    米爾納中校不知道到底失竊了什麽,但是桂永浩知道,失竊的這可是能大規模殺傷他們自己的武器啊,有人會主動把武器送給別人嗎?


    不過,雖然對方說的話看上去有些荒誕不經,但是卻奇怪地合情合理。


    甚至可以說,這應該是最合理的推論了。


    串聯一下整個經過。


    貝倫卡斯泰露副議長閣下親自主持的研究機關出現嚴重泄密泄密者成功將機密資料帶出國境來到日本塞頓上校參與了整個泄密事件,並且試圖綁架自己。


    對於一般人來說,綁架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隻有元老院內部,聽說過議長大人宣揚過的那一套“命運推動者”理論的人,才會有興趣綁架自己。


    可是話說回來,到底有什麽理由,會讓這樣一群人甘願主動把武器送給外國人呢?


    為了權力鬥爭,想要借此搞垮貝倫卡斯泰露的地位;還是為了別的更深層次的目的?


    各種想法紛至遝來,桂永浩一下子沉默了。


    “桂,雖然在我們國家住了那麽多年,但是你說到底是外國人,所以很多東西你沒有經曆過,你也看不得太透徹,畢竟你來到的時候,是我們步步高升的黃金年代。”沉默了片刻之後,米爾納中校繼續開口了,“但是,我們並非一直處於黃金年代,元老院內部也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的,相反他們時常充滿了矛盾和分歧你想想就知道了,一群桀驁不馴、而且習慣了殘殺的怪物們湊在一起,怎麽可能一直有穩定的秩序?就在不到一個世紀之前,我們國家就打過內戰,相應地在元老院內部也進行過一次大清洗,聽說當年不少元老被直接處死了……可以說那時候是空前慘烈的戰爭,我們國家死的人比世界大戰裏麵死的還要多元老院的人在自相殘殺的時候是從來都不會留情的。”


    桂永浩聽著中校的話,感覺越到後麵越是狂悖,到最後近乎於公開嘲諷元老們了。


    “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我也隻是在你麵前才說敢說幾句話而已,畢竟我們是朋友嘛,對其他人我自然什麽都不會講。”看著桂永浩嚴肅的樣子,米爾納中校笑了笑,似乎想要活躍一下僵硬的氣氛,“我們之前共事了那麽久,我知道你是一個可以依賴的人,而我也值得你依賴,在如今這個動蕩的時候,我們應該站在一起謹慎行事,這樣才可以避免被當成元老院內部爭鬥的犧牲品……”


    你說得太晚了,我差點就真的已經成為犧牲品了……桂永浩心想。


    不過,他也驚詫於米爾納中校的敏銳直覺和深邃的思考能力,僅僅從一點點微末的跡象裏麵就推究出了這麽多東西。


    平常看上去他隻是一個大大咧咧的普通軍官而已,但是現在看來,能爬到這個位置上而且坐穩了,他絕對是有過人之處的。


    “那你打算怎麽辦?”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


    “我?當然是隨波逐流咯,誰指揮我們,我就聽誰的話,我才不管到底誰最後控製元老院呢。”米爾納中校還是帶著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已經在太平洋那些見鬼的破島子裏麵見過了太多生死了,現在隻想盡力在退役之前得到足夠的地位,然後帶著豐厚的退休金回我的田納西老家,然後在那裏過最乏味的農場主生活所以隻要不讓我做犧牲品,誰做犧牲品都行。”


    “我相信你肯定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桂永浩也笑了笑。


    “想要做到這一點,比想象中還要難啊……”米爾納中校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暢想,然後歎了口氣。


    “怎麽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現在指揮我們的名義上是將軍本人,但是實際上一個漂亮的貴婦,胸脯很大皮膚很白,唯一的缺點隻是她不是人,不過這沒有關係,反正之前我也不是被正常人類所領導的至少比起塞頓上校來說,她要好看很多。”米爾納中校突然轉開了話題。


    “赫洛娜女士要暫時接管你們?”桂永浩先是有些驚訝,然後很快恢複了正常。


    在現在這個時候,魔女這麽安排也很正常吧。


    “很明顯,閣下不相信將軍……所以寧可讓自己的心腹來接管,哪怕這不符合正常的程序。”米爾納中校身體不自然地往前傾,幾乎是貼在了桂永浩的耳邊說,“桂,我和閣下一樣,我懷疑將軍也參與到了整個事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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