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的味道撲麵而來,溫熱的呼吸輕觸在她的臉頰,瑰畫下意識地想去推尚弦,卻被他順勢摟在懷裏,手軟綿綿地抵上他堅實的胸口,哪還有半分力氣反抗。


    微涼的嘴唇,輕輕地磨蹭著她的唇瓣,細滑的臉碰到了她滾燙的兩頰,涼涼的,軟軟的。瑰畫心頭一慌,貝齒便被輕柔地撬開,柔軟的舌不容抗拒地侵入她的領地,寸土必爭,毫不相讓,迫得她也生澀的回應起來。


    分明不過隻是唇齒糾纏而已,可她的心就漸漸地軟成了棉花,整個人都要化成一汪水一般,無力抗拒,從他低垂的眼睫裏,溫柔的舔舐中,她竟覺出繾綣纏綿的意味。


    瑰畫被吻的七葷八素,軟倒在尚弦懷裏,不知道為什麽仙尊現在總是喜歡把她摟的這麽緊,還總是對她做這麽羞人的事……迷迷糊糊的想著,心“噗通噗通”跳的更快,臉頰也越發燙了起來,已然把當初“壓倒仙尊雙修無敵”的誌向完全拋到腦後去了。


    良久,尚弦才放開了她。


    瑰畫雙頰紅若晚霞,眼眸若秋水般水波蕩蕩,微喘著將頭測靠在尚弦胸口,心若狂潮,正要說句應景話,視線卻對上了一雙略顯尷尬的冰藍色眼眸。


    紫黎如一根木頭,杵在洞口,與瑰畫大眼瞪小眼。


    “你什麽時候……”瑰畫忽地一下直起身子,臉色一僵,紅得發白了。


    尚弦好心情地摸了摸她的發頂,在她耳邊柔聲道:“你摟住我脖子的時候。”


    瑰畫低落地走在林間小道上,兩側綠樹成蔭,野花滿地,風景十分秀美宜人。剛剛雨過天晴,微風吹來,帶著一股泥土的清潤芳香,驅散了夏日的暑氣,卻驅不散她心頭的糾結。


    關於尚弦與紫黎的關係,曾經是縈繞在瑰畫心頭的一個大問題,龍族是上古神族的分支,即便投靠了仙界,也總是認為自己血統高貴,與普通的仙人不是一個層次,最忌諱的就是血脈的混淆,私通其他種族的事。


    半妖與上仙結交,那可是冒著被天雷劈死的危險,而紫黎似乎知道尚弦許多的秘密,總是背著她神秘兮兮的與尚弦說話,尤其是看到自己與尚弦親密的樣子,那黑如鍋底的臉色……


    他不會是對仙尊有……那個想法吧?


    瑰畫臉上發燒,卻越想越深以為然,若紫黎真的對尚弦有特殊的感情,那也就說得通他為什麽一直對她都是一副深惡痛絕的表情了,她是仙尊前世的情緣,沒準這一世還是紫黎的情敵……


    看看前方獨自埋頭行走的紫黎,再看看身旁白衣如雪玉樹臨風的尚弦,瑰畫覺得自己的推測真是有理有據。


    尚弦實在看不過去瑰畫瞬息萬變的表情,溫聲道:“在想什麽?”


    瑰畫紅著臉眨了眨眼睛,猶豫著要不要問一問仙尊,“我在想……紫黎的事。”


    “紫黎?”尚弦一愣,隨即想到一個時辰前,紫黎找到了進入巫族領地的路線,回到山洞通報時,卻撞見他與瑰畫親吻的情景,誤以為她還在害羞,有心逗她,“想他什麽?”


    恐怕他若是知道瑰畫真正的心思,會一扇子拍死紫黎。


    瑰畫見尚弦目光如水,溫柔非常,更覺難以啟齒,遲疑道:“他……”


    “什麽人?”


    紫黎一聲厲喝,一道長長的紫影閃電般甩了出去,瑰畫被這平地一聲吼得心驚,抬頭一看,才發現三人周圍的樹木扭曲成奇怪的姿勢,將路封死了,天色暗下來,樹冠將天空完全遮住,好像一個天然的牢籠,要這樣困住他們。


    蒙蒙綠光自前麵的樹叢中亮起,如靈活的蛇影一般撲向紫黎。


    紫黎的身體高高躍起,浮在半空,他是半妖之體,較之凡人更加靈活,手中的紫影輕輕拍在綠光之上,發出“啪”地一聲脆響,又輕盈地卷回紫黎的手臂,瑰畫也有了些修行的根基,目力比常人好了許多,這才看清,那是一條暗紫色的鞭子。


    綠光散作萬千綠色的螢火被打得四散而飛,又瞬間凝成一道綠色的光影,轉了個方向,向瑰畫這邊衝了過來。


    瑰畫瞪大眼,雖心知有尚弦保護,鮮少有人能令她受傷,可還是忍不住緊張得僵住了身子,心頭浮起一個念頭,那就是為什麽每次做靶子的都是她?!


    原本靜靜看著這一切的尚弦,眼見綠光竟向這邊飛來,眸中登時殺氣大盛,也不見他如何出手,數道金芒如箭雨一般自他身體中飛出,刺向那道綠光。


    “不要!”


    “仙尊息怒!”


    一聲嬌呼與紫黎的驚叫同時響起,數道金芒幾乎是在瞬間變化作一道光幕,結結實實地擋在瑰畫麵前。


    光牆陡然一亮,刺眼的金光讓瑰畫下意識閉上眼睛,又伸手遮住了臉,隻聽有人發出一聲痛哼,然後“噗”地跌在了地上。


    瑰畫睜開眼,周圍的樹木又恢複成正常的模樣,身前幾步,一名身著淺碧色衣衫的少女跌坐在地,嘴角滴血,容貌十分嬌俏美麗,此時,她一雙美眸正恨恨地盯著擋在麵前的紫黎,好像若非重傷在身,便要馬上撲過去將他撕成碎片。


    碧衣少女身旁還蹲著一個穿著桃紅色羅裙的少女,年紀與她差不多的樣子,眉宇間還有幾分相似,隻是神情卻是有些慌亂。


    尚弦麵色冷然,居高臨下地看著碧衣少女,不發一言。


    紫黎轉過身來,竟衝著尚弦半跪行禮,“仙尊息怒,綠蕪她……並不是有心的。”


    尚弦的目光落在紫黎身上,看了半晌,慢慢溫和下來,點點頭道,“事出意外,無需如此在意。”


    “哼,誰要你假惺惺!”綠蕪一臉憤恨,也不去擦嘴角依舊流淌不停的鮮血,指著剛站起身的紫黎罵道,“當年你便承諾再也不會出現在紅蕊麵前,今日卻帶著個女人闖入我巫族的領地,究竟安得什麽心?早知道你賊心不死,就不應該放你回來!咳咳……”


    綠蕪,紅蕊?這兩個名字似乎頗為耳熟。


    瑰畫腦中靈光一閃,頓時記起,這是第一次在贏水鎮遇見邱婉時,邱婉曾對紫黎提過的名字,當時見紫黎神色尷尬躲閃,她還暗中揣測了一番,如今看來,這兩個少女果然與紫黎有些淵源的。


    碧色衣衫的叫做綠蕪,那桃紅色羅裙的,應該就是紅蕊了。


    相較於滿臉恨色言辭激烈的綠蕪,紅蕊要沉靜溫和的多,她從頭至尾都沒有去看紫黎一眼,隻是擔憂地擦拭著綠蕪嘴角的血跡,撫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待綠蕪好了一些,便低頭向尚弦行了個大禮,“姐姐性子急躁,請上仙不要怪罪。”


    聲音甜美溫柔,十分悅耳。


    “上仙光臨我巫語一族,實乃是我族之幸,隻是我族避世多年,族規甚嚴,我與姐姐把守通往昆侖聖境的這條通道,隻是盡了本分,希望上仙能夠體諒。”


    她自然看得出,尚弦周身仙氣逼人,並不是個普通的仙人,不是可以隨便應付的了的。


    不知是否是瑰畫的錯覺,尚弦的視線仿佛在紅蕊臉上停留了片刻,才轉開眼,隨即唇角勾了勾,似對她的溫文有禮十分欣賞,“是我們冒昧打擾了,此番前來也是有要事求見巫族族長大人,並非是有意打擾,勞煩二位姑娘通傳一聲。”說罷將腰間的玉佩解下,遞給紅蕊。


    “至於你們的私事……”他眉梢一挑,淡淡道:“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也是天君的上賓,可是萬萬不能隨意詆毀的。”


    “綠蕪魯莽,望仙君海涵。”


    綠蕪咬了咬唇,在紅蕊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頗為吃力地衝著瑰畫一禮,看來傷的不輕。


    瑰畫見她神色雖倔強,可眉眼中卻並無狠厲怨毒之色,心裏也有些佩服,目光不經意掃過旁邊的紅蕊,對上了那雙清亮溫柔的水眸。


    她友好地衝著紅蕊一笑,後者卻微微一怔,隨即卻輕輕地轉開了眼。


    “無妨。”尚弦擺擺手,“巫族避世隱居數千年,小仙不方便貿然登門,還是等二位姑娘通傳之後,再行打算吧,這幾日我們便在前麵的小鎮上等消息。”說罷,點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拉著瑰畫離去。


    紫黎沉默無聲,綠蕪紅蕊也沒有再說什麽,瑰畫疑惑地回頭看去,卻見綠草紅花,一切都再平常不過,哪還有二人的蹤影,隻有紫黎默默地跟在後麵。


    巫族,少女,仿若一場夢境。


    步行到清荷鎮,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正值盛夏,天色雖然有些暗了,街上依舊還有不少行人走動,瑰畫仔細打量街道兩旁的房屋,深覺這裏就好比自己在鬼界的小院,而贏水鎮就是鬼王爹爹的大殿,二者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簡直是天差地別。


    尚弦見她一臉感慨的樣子,笑道:“可別小看了這清荷鎮,富庶雖比不上無雙二城,繁華卻差不了多少,它也有它的好處。”


    瑰畫嗬嗬一笑,擼起袖子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衝向街邊的一個個小攤子。


    這裏的小販不比贏水鎮的排場大,一塊布,幾塊磚,就是一個攤位了,好一點的有簡單的木板車推著,也是小小的一輛。販賣的東西各式各樣,小孩兒的撥浪鼓,女子的梳妝鏡,男子用的汗巾,可謂是亂七八糟,毫無章法。


    瑰畫穿梭在人群中,心裏十分快活,雖說半個月在山洞中修行,是件頗有收獲的事,但也憋壞了她。


    忽然,瑰畫眼前一亮,幾個大步衝到一個麵具攤子前麵,拿起一張青麵獠牙的鬼麵具放在臉上,回頭對尚弦說道:“看看,這個像我大哥瑰西。”


    麵具是木製的,並不很精致,顏料倒塗抹的實在,青黑的色塊,雪白的獠牙,十分醒目。


    尚弦笑著點頭,“我見你二哥倒是生的英俊。”


    “二哥最好!”瑰畫樂嗬嗬地拿起一麵青銅麵具,在臉上筆畫,“不過最酷的是三哥!”


    尚弦嘴角的笑意卻忽地淡了。


    瑰畫身旁,一直低頭看著各色麵具的黑衣男子轉過身,腰間墨綠的劍穗流蘇輕輕一動,他摘下臉上半截銀質麵具,笑吟吟地看向瑰畫。


    “瑰畫,我們又見麵了。”


    眸若繁星,容顏如玉,正是闊別多日的秦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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