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凶案發生在郊區的一家主打養生的度假村裏,死者是一對專程前來度蜜月的新婚夫婦。兩人的年紀都不大,據說是從高中就開始交往,後來又上了同一所大學,去年才剛畢業今年就結了婚,再然後就遇到了這種橫事。


    小夫妻租住的是一個小套間,女性死者仰麵朝天倒在臥室的床上,滿臉鐵青色,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脖子處有一個很清晰的手掌印,好像生怕人不知道她是被掐死的似的。除了脖子,死者的下巴處也有兩處印記,應該是有人在死者死前扳著她的下巴,強迫她保持著半仰頭的狀態造成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做完初步屍檢的宋慶鬆摘下手套,把扣得死緊的西裝口子解開。


    他們所有人都是在研討會上被拉壯丁拉來的,刑偵人員倒還好說,可像他們這種習慣穿白大褂麵對屍體的法醫就比較別扭了,抬胳膊抬腿都不自在。


    “哦?說說看?”申峰把注意力從屍體上移開,既然暫時看不出更多有價值的線索,還不如轉換下注意力,沒準會有更多意想不到的發現。


    “你懷疑造成她死亡的是脖子上的印記,是吧?”宋慶鬆挑了挑眉,別說申峰這樣的半個外行了,就連他剛看到屍體的時候都想這麽判斷來著。


    可是從他的專業角度判斷,死者脖子上的印記和她下巴上的印記應該是同一時間造成的,會有那個凶手會在掐住人脖子的同時,還去扳死者下巴?最重要的是,這兩個手印都是右手留下的!


    再三檢查屍體,宋慶鬆有種反常的直覺,死者並不是窒息死亡,而他剛才給出的初步判斷也隻是基於表麵特征的常識性推測。


    “難道不是嗎?”申峰終於把目光從現場收回來,放到自家國寶級法醫身上。所謂國寶,倒不是說宋慶鬆的本事已經全國第一了,而是說有幾個法醫能和陰間的靈醫探討解剖知識啊!這種在某人帶領下解剖了次陰間死人的法醫,全世界就這麽一個好嗎!


    “你應該見過哮喘或者心髒病發的病人是什麽反應吧?”見申峰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宋慶鬆抬起右手扣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很多突然出現窒息的人其實都會有這種下意識的動作,隻是沒有人會在自己的脖子上用那麽大的力氣。


    “你的意思是,這個手印是死者自己的?”申峰驚了,急忙去對比死者的手和脖子上的手印。還別說,大小還真就對得上。


    “這,不會是中毒吧?”確定了宋慶鬆的推測,申峰陷入了沉思。中毒的人也會出現自己掐自己脖子的情況,這些人一方麵是因為中毒產生了窒息感,另一方麵也有把毒物吐出來的潛意識暗示。


    “這隻能等到解剖之後才曉得了,不過在我看來,這種可能性極小。”宋慶鬆的話說的謙虛但語氣卻十分肯定。這是一起入室殺人案,宋慶鬆可不認為哪個凶手會有那個閑情逸致,先把男人砍成個十七八段,然後再給女人吃毒藥,看著她毒發身亡。再說女人的體表特征完全沒有中毒的跡象,當然,還是有很多毒藥是無法從表麵特征判斷的,一切都隻能等解剖結果出來再說。


    “隻希望這回是普通的凶殺案!”申峰幽幽地歎了口氣,結果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如果你去看看男人死亡的場麵,就不會這麽認為了。”


    申峰一回頭,就看到老熟人方俊從客廳裏走了進來。剛才進門的時候申峰掃了一眼客廳,可由於客廳的警員太多,他就隻好選擇進臥室查看女性死者。匆匆一瞥,入目皆是血紅!


    “我跟你說,我從警這麽多年,還沒見過死這麽慘的呢!被超速卡車撞都不會這樣!”圍著男性死者看了半天,方俊可是相當有發言權的。


    男性死者幾乎可以用碎屍萬段來形容,也不知道凶手和他有什麽深仇大恨,竟然把死者折騰的那麽慘。男性死者的脖子處也有和女性死者類似的手掐痕跡,不過顏色要比女性死者的淡一些,皮下出血不是很明顯。


    當然,想要在零碎的皮膚和肌肉上判斷出皮下出血是否嚴重也不太現實,因為男性死者的脖子絕大部分都被撓爛了,好像金剛狼的大爪子在男性死者脖子上橫著抓了十七八道一般。


    最讓方俊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男性死者死不瞑目的眼睛。人死之後眼睛都會變得渾濁,沒有昔日的風采和靈動,但像男性死者那種比死魚眼還死魚眼的狀態,方俊還真是第一次見。好像這人被吞噬的不僅僅是生命和活力,還有靈魂!


    “申老弟,我覺得你可以讓你家姚先生隨時待命了,說不上什麽時候就要請他過來救命了!”方俊開玩笑似的給了申峰一肘子,不過眼裏倒是滿滿的認真神色。


    別看方俊和申峰不在同一個城市,但架不住申峰身邊隱藏著個整日被虐到心理變態的大嘴巴。就申峰和姚風祁那點事,早就讓田正飛給宣揚的盡人皆知了!


    這次的案件人為和靈異因素各占百分之五十,如果隻看女性死者的話倒很像是普通的窒息殺人,甚至可能是她有什麽隱疾突然病發,自然死亡。可看看男死者,前麵所有的僥幸心理都該早早收起來。


    “我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申峰苦笑兩聲,也不知道是他把姚風祁帶衰了還是姚風祁把他帶衰了,怎麽自打兩人相識以來,各種從未見過的案子就跟雨後的狗尿苔一樣噌噌往外冒呢?就連閻王和崔判官說到這事都忍不住揶揄他倆,說他們組合到一起就是死神的代名詞,走到哪兒鬼就跟到哪兒,而且數量通常很龐大!


    家裏,掛斷電話的姚風祁有點坐臥不寧。他也說不上為什麽,最近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恨不能一天到晚黏在申峰身邊,看著他平安無事才能讓自己放心。


    打包了幾樣剛出鍋的小點心,姚風祁覺得自己有必要去那個狗屁研討會轉一圈,如果那些與會者都還算順眼,他就不和他們計較了。萬一哪個不長眼的得罪了他,哼哼,姚式點心伺候!


    不得不說,姚風祁“會”做飯之後,敢於挑戰他權威的人已經徹底絕跡了。


    拿著地圖看了半天,姚風祁也沒搞清楚到底要怎麽穿過去,現在可還是大白天的,要是突然淩空出現在大街上……淡定冷淡如姚風祁,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會變成大猩猩被圍觀麽!


    想了許久,姚風祁決定采用比較原始的汽車作為交通工具,指示著已經淪為跑腿小弟的薑末給自己買了張車票,姚風祁急三火四地出發了。申峰現在所在的城市不比方俊那兒,這回可是跨省了的,坐汽車少說也要七八個小時。


    七八小時的車程在長途汽車裏還算比較短的,所以司機根本就沒有為乘客準備臥鋪和鋪蓋。趕路的人上了車找到自己的座位號往那兒一坐,擺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就睡過去了。


    一腳踏上長途客車,姚風祁就厭惡地擰緊了眉頭,先不說車裏那種奇奇怪怪的味道從何而來,單就是這些黑一道黃一道的車座套子有多久沒洗了?


    掃視一周,姚風祁覺得自己該下車,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來個隱身技能上車頂躺著曬太陽。這麽幹雖然等同於白買了一張票,但姚風祁覺得如果讓他坐在這樣的車裏,他會忍不住把整輛車來個爆破。


    結果姚風祁剛轉過身,車門處就上來一個提著大包小裹的中年人,頓時把窄窄的車門給堵死了。姚風祁的臉都擰巴了,你說車裏就這麽大的空間,他連個避讓的地方都沒有,除了暫時坐到座位上……這不是逼著他炸車嗎!


    中年人也看出姚風祁想下車,可他拿的東西太多,隻能抱歉地笑笑,然後就地把小件的行李塞進前排的車座下麵。剩下兩個比較大的行李實在沒地方塞,中年人隻好多花幾塊錢塞進客車側麵專門放行李的暗格裏。


    看著中年人滿頭大汗的忙活著,姚風祁原本鬱悶加厭煩的心突然冷靜下來,因為他在這個中年人身上,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大兄弟,實在不好意思,我是來看我弟弟的,結果他最近搬家收拾出來好多不要的東西,我看著都挺好的就給要來了。”中年人的臉上閃過一絲光亮,看得出弟弟是他心中的驕傲。


    “嗯!”一直在嗅著中年人身上味道的姚風祁應付地回了一聲,然後鬼使神差地隨著中年人坐到了他相當嫌棄的座位上。


    “喲,大兄弟,你這也是要出門啊!我還以為你是上來送人的呢!”中年人憨厚地笑笑,他一上來就看到姚風祁要下車,下意識以為這個好看的不像人的年輕人是上車送人的。


    在中年人看來,他自個兒的弟弟就夠好看了,可是和這個年輕人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嘛!


    小小的失落一下,中年人又揚起燦爛的笑容,自己的弟弟終於從租房者變成了有房一族,不管怎麽樣,他這個當大哥的就是驕傲!


    “咳,你最近都去過什麽特別的地方嗎?”姚風祁實在不太擅長搭訕,問話的語氣也有問題。不過中年人沉浸在喜悅之中,根本沒意識到姚風祁的問題和問法有何不妥。


    “沒去什麽地方啊,就是去看了看我弟弟,然後他說他剛買了房子,把不要的東西都給我了。”中年人家裏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回去幹,他想在這兒多呆幾天都不行。這不,連弟弟的新房子都沒看見就要回家了。


    “你弟弟,和平時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姚風祁想了半天,會讓中年人沾上這種氣味的應該不是房子就是他弟弟,即使隻是房子的問題,他弟弟在裏麵住那麽長時間,肯定也會受到侵染,必然有反常的地方。


    “你還真別說!”中年人狐疑地看了姚風祁兩眼,但誰讓人家長得太好看了呢,中年人很快卸下防備開始回憶。


    中年人比他弟弟大了整整十歲,兩人從小的感情就特別好,弟弟對哥哥特別依賴,每次見到哥哥都會撲上來又摟又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可這回,弟弟的態度突然有些冰冷,連哥哥提到小時候的趣事都沒什麽回應。要不是確認沒走錯地址,中年人簡直以為自己遇到了個和弟弟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


    又旁敲側擊了幾句,姚風祁基本可以確定中年人的弟弟有問題。不過他現在既無法從中年人嘴裏問出他弟弟住在哪裏,又不放心申峰一個人在外地處理案件,所以隻能暫時把這事放在心裏惦記著,等在申峰那邊找個安全的落腳點,他再穿越回來查線索也來得及。


    忙完正事,姚風祁才突然想起自己屁股底下坐著的可是各種髒的坐墊!心裏泛起一陣惡心,姚風祁真想直接從車上跳下去。可惜這是個空調車,一旦出發就不會開窗也不會開門,渾身都僵硬了的姚風祁隻好壓下狂躁的念頭,筆直地坐到了申峰所在城市!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今天就隻有這麽多了o(╯□╰)o還要去碼別的文,默默退散~~~


    來個小插曲:寫開頭那個脖子上的手印時,偶一直拿著手在自己脖子上和瓶子上比劃,一開始其實不是這麽設定的,但是掐了自己半天覺得不太自然,就換掉了,結果就是我掐的太狠了,現在喉嚨那塊骨頭還有點痛o(╯□╰)o偶尊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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