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的身子不斷顫抖,他從顧溫亭的眼中看見了一頭野獸。這頭野獸沒有人性,沒有情感,生命在它眼裏與地上的花草一般。它帶有巨大的摧毀力,終其一生不過在不斷地毀滅別人毀滅自己來獲得生存的動力。


    顧溫亭似乎因為弈秋的動作而受傷,眼眶當下就紅了,“連你也不理我了,是不是因為我不是公主的兒子。”


    弈秋麵無表情道:“我們進去說。”


    顧溫亭又有了一絲希望,乖乖地走進去。弈秋一進屋便把門關上,劍唰地一聲出鞘,顧溫亭眼睜睜站在原地卻是呆住了。


    劍已刺穿顧溫亭的衣服,弈秋要收回卻已是不可能了,隻得向右一劃,顧溫亭的胸口頓時出現一條血肉模糊的傷口,上衣已被鮮血染紅。


    弈秋這一劍本就用了七分力道,她以為顧溫亭即使再想隱瞞卻也該愛惜自己的小命,不料他卻仿佛絲毫未武功的樣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弈秋收了劍看著他蒼白失血的臉冷冷道:“你不必使苦肉計,我已知道那人是你。”顧溫亭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右手捂著胸前的傷口,紅色的血流過他白皙的手指,一張臉全是無辜小聲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麽,我也沒使什麽苦肉計。你為什麽想殺我,我從來沒做過壞事。是不是因為我不是公主的兒子,所以你們就開始討厭我了。”剛說完他便像個小孩子似地哭了起來。


    弈秋冷眼看著,他卻哭得越發大聲起來。弈秋看著地下蜿蜒的血河,點了他啞穴,又迅速在點了幾個快速止血的穴位。


    天天在裏麵大聲叫起來,“顏顏就是他殺的,你不要被他騙了。”


    弈秋沒有理會他,蹲下來盯著顧溫亭把住他的脈門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乖乖回答。”顧溫亭眼中終於帶了一絲懼怕,乖乖地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不是早上有時候出現在陌生的地方,但你卻不記得晚上發生的事?”弈秋從說第一個字開始便緊緊盯著顧溫亭的眼睛,顧溫亭眼中露出一絲迷茫然後點了點頭。


    弈秋未從他眼中看出絲毫掩飾,且他脈搏並無激烈起伏。隻站起來,呼出一口氣,整個人輕鬆不少。


    “是我的錯。”弈秋輕聲道歉,然後把顧溫亭扶起,欲給他上藥,卻發現他衣服的夾層中夾著一封信。


    弈秋把信拿出,顧溫亭卻是一臉奇怪,“我明明沒有放東西在裏麵啊。”


    信紙上的字跡大部份已被血暈成一團,隻有最後一行字還勉強可辨,是日文。弈秋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不過此刻她卻算是有了到了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


    她看了半天,卻看不懂待打算放棄時卻捕捉一個單詞,心中頓時大定。


    顧溫亭湊過來問道:“這是什麽?”


    弈秋裝著一臉失望道:“不認識。”承後給他繼續上藥,顧溫亭這個在少爺雖疼得一臉要哭的樣子,但還是忍著沒吭聲。


    弈秋臉上便帶了幾分愧疚,待給他弄好傷口後給知他隻是失血過多便道:“我走了。”


    顧溫亭拉著她的袖子道:“你下次一定要來看我。”弈秋想了半天,終還是點了點頭。


    陸小鳳已在南陽公主府的門外等了良久,見她出來後迎上去,“如何。”


    “不是現在的顧溫亭做的。”弈秋徑直穿過他,沒有絲毫停留。


    陸小鳳的眉毛糾結在一起,“不是現在的他,是什麽意思。”


    弈秋一直向前走倒也未答話,陸小鳳便像個狗皮膏藥一般跟著她來到了莊子裏。看門的小廝恭敬地把弈秋迎進去,上前一步卻把陸小鳳攔住了。


    陸小鳳費了半天口舌也未說明那小廝讓他進去,正欲原路返回時弈秋轉過身來,“今晚子時,南陽公主外見,到時你就知道了。”


    陸小鳳被她這句話弄得一頭霧水,卻還是點點頭。


    回到房間裏,天天出來後一句話也不和弈秋說。弈秋也不管他,隻吩咐下人做好晚飯送進來。


    “你莫不是看他長得像小和尚便不打算殺他。”天天臉頰氣鼓鼓的,憤憤不平道。


    弈秋把劍放在一邊,“你看他當時的表情動作,他像一個殺人凶手嗎?”


    天天眼中閃過一絲不確定遲疑道:“不太像,可是…可是…顏顏就是他殺的,我親眼看見的。”


    弈秋坐在桌旁道:“他確實是殺人凶手。”


    天天聲音立即抬高,“既然他是凶手,你為什麽不殺了他。”


    弈秋喝了一口茶並頭微微抬起,“但現在的他是無辜的。”


    天天都快被弈秋繞暈了,弈秋也不打算和他解釋,正好菜也來了,而西門吹雪正跨門而入。


    #


    弈秋掐好時間正好子時出發,陸小鳳站在陰影之下和夜色和為一體。


    夜深露重,跟白天的溫暖不同,寒意仿佛要滲進骨子裏。


    “這麽晚我們到這來幹什麽?”陸小鳳抱著雙臂打了個噴嚏。


    弈秋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隻緊盯著南陽公主的大門。陸小鳳被她的神色感染,不由得也看著那邊,倒也不覺得有多冷了。


    兩人一直從子時等到醜時二刻,還是未見到任何人進出南陽公主府。陸小鳳哈了一口氣,然後用手撐著眼皮道:“到底在等什麽….”還沒說完就被弈秋蒙住嘴,陸小鳳這才發現她的手已冰似鐵了。


    一個白影從南陽公主府的牆邊躍出,弈秋放開蒙住陸小鳳的手趕緊追了上去,陸小鳳見此也緊跟上去。


    那白衣人的輕功已算不錯,陸小鳳差不多需要使八成內力才能追得上,但弈秋卻輕鬆地跟在三丈之外,不遠不近。


    林中不時傳來狼嚎的聲音,那個白影不斷在林中穿插,身影如鬼魅一般,待到了林中深處卻又忽然停下來。


    弈秋抓著陸小鳳趕緊向上躍去,卻見黑暗深處湧上十幾個,全都單膝跪下道:“少爺。”


    白衣人側著臉,正是顧溫亭,但周身的氣勢完全像變了一個人。顧溫亭下顎微微抬起,邪睨了那些人一眼,懶洋洋道:“起吧。”那十幾人才站起。


    顧溫亭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圍才道:“伊騰,你還在藏到何時。”卻見伊騰帶著三個倭寇人慢慢從暗處走出來。


    “我已經被發現了,伊騰,你說該怎麽辦呢?要是你聽我的話殺了那個小胖子,不就沒事了?”


    伊騰的臉已經冷得可以結冰渣了,他語氣生硬道:沒看好那個小孩子,確實是我的失誤,但是那個配方,我必須拿回。”


    顧溫亭眉尖微挑似笑未笑道:“那配方在我手中,但是你讓我陷入如此境地,我卻不想給了。”


    伊騰臉色一便,上前一步道:“你莫不是忘了,當初你答應我若假意和顧風息合作,事成後把那個配方給我。”


    顧溫亭輕笑一聲,手中折扇唰的一聲便打開,微搖幾下,發絲輕揚在空中,落下時卻正好落於他的唇上。


    顧溫亭紙扇遮唇掩住嘴角的笑:“給你也可以,但你還要幫我去殺一個人。”


    伊騰語氣陰寒道:“你出爾反爾,漢人果然不可信。”


    顧溫亭收起紙扇眼中透出一絲嘲諷,“你莫不是把我當成傻子,那配方的威力想必你也知道,你僅僅犧牲幾個人便想拿過去,天下又豈有如此便宜之事。再者,那盆七色花是你故意擺在書房的吧。”


    伊騰臉上閃過一抹尷尬,聲音低了幾分,“你想讓我殺誰?”


    顧溫亭收起他那副慵懶的樣子,聲音低沉道:“南陽公主。”


    伊騰一點也不意外,南陽公主府裏傳出來的流言早在昨天下午便已在大街上傳得沸沸揚揚。但他還是道:“我本以為你定是讓我去殺定遠候,這樣侯爺的位置定是你坐。”


    顧溫亭語氣不屑道:“那位子我還不稀罕,就算老頭子不死,那位置也盡在我掌心。再說老頭子的身體已被顧風息那個蠢貨下了慢性毒藥也活不了幾年了。”


    伊騰道:“幾天?”


    顧溫亭轉身半天才道:“三天。”


    弈秋看準時機直接飛身而下,眾人隻覺一陣風掠過,弈秋的劍已在顧溫亭脖子上。伊騰劍直刺向接著躍下來的陸小鳳,但陸小鳳卻兩指一夾,劍頓時定在他手中。


    伊騰立即棄劍向後跑去,但剛走兩步,就倒了下去。西門吹雪白衣如雪站在那,輕吹劍鋒,那滴血頓時滑落於地上。


    餘下的倭寇人向四周散去,西門吹雪也不理,隻走上前道:“可還好?”


    弈秋點了點頭,顧溫亭突然冷笑起來,語氣肯定道:“你看懂了那封信。”


    弈秋一臉複雜道:“是。”陸小鳳把顧溫亭的人也解決得差不多了,走上來一看,摸著胡子道:“若不是這張臉一模一樣,我定是不敢相信他是顧溫亭。”


    顧溫亭狂笑道:“像那呆子那般活著有何意義,一味忍讓,親生母親也不要他,若是我便殺光所有負我的人。”


    弈秋道:“他雖呆了一點,但至少心地善良,從未濫殺無辜。”


    顧溫亭又變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你若想那呆子死,便殺了我吧。”


    弈秋把劍拿開,點了他身上的穴位對陸小鳳道:“你把他抱回南陽公主府。”


    陸小鳳嘴張得可以塞進兩個鴨蛋,西門吹雪冷冷掃了他一眼,他頓時二話不說便抱著顧溫亭。


    #


    南陽公主府


    南陽公主剛剛睡著便被外麵的嘈雜聲吵醒,她揉了揉額角道:“外麵有何事?”守夜的小丫頭道:“公主,好像是三公子被人從外麵抱回來了。”


    南陽公主心猛地一跳,掀開被子下床道:“把本宮衣服拿來,本宮要去瞧瞧。”


    小丫頭趕緊走到後麵去拿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沒怎麽檢查,有錯誤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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