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被噴了一臉果汁,甜膩的味道粘在她臉上,羅非很不好意思地道歉,還拿濕紙巾給她,孟棠閉著眼睛接過紙巾。


    譚閱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猛地搶走她手上的紙巾,扳過她的臉。他的動作過於粗魯,不理會她的抗議,孟棠的臉幾乎要被擦掉了一層皮。


    羅非用雙手托著腮,疑惑地看著孟棠,問道:“你真的要結婚了啊?可你有男朋友嗎?”


    孟棠理好了頭發,點了點頭,“是真的要結婚了。”


    羅非見她的樣子不是開玩笑,也跟著嚴肅起來,“怎麽這麽突然?閃婚?”


    孟棠想了一會,沉思道:“算是閃婚吧。”


    譚閱給孟棠擦完臉後一直都沒說話,坐在旁邊一個勁地灌酒,心情糟糕到極致,眯起眼睛看著孟棠伸手摸向他的酒杯。


    孟棠喝了一口之後覺得味道辛辣,這才發現兩個藍色的杯子並排放著,她拿錯了譚閱那杯。發現之後她馬上放回了原位,抱歉道:“我不是故意的。”


    譚閱沒有說話,拿起她剛放下的那杯酒,然後故意將杯子調轉了角度,雙唇覆上她剛才喝過的位置。


    羅非抓住機會陶侃道:“這算是間接接吻了啊。”說完又心生感慨,用既羨慕又嫉妒的語氣說:“這小子真能享豔福,這輩子都不知道親過多少個美女了。”


    譚閱低頭看著剛才被孟棠喝過那杯酒,然後唇邊漾出一抹諷刺的笑,“這是拐著彎的罵我髒?”


    羅非和孟棠兩個人同時一愣,然後羅非友好地笑了一下,“怎麽會?我就開個玩笑。哥們兒你想多了吧。”


    “玩笑?”譚閱的笑容更冷,聲音也隨之加大,“一點兒都他媽的不好笑!”


    譚閱的態度轉變的很突然,孟棠一直認為他是一個很開得起玩笑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羅非不過開一個玩笑,他就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炸毛的貴族貓。


    她有些看不下去了,無奈道:“你怎麽了?明知道人家沒惡意,有必要這麽大反應嗎?”


    譚閱猛地一拍桌子,眼睛因為酒精的作用蒙上一層淡淡的紅色,他怒吼道:“我反應很大嗎?我她媽哪裏反應大了?”


    周圍不明情況的路人紛紛側目,桌子也隨著他的動作震動,透明的藍色酒杯“啪嗒”一聲倒在了圓桌上,裏麵的液體沿著桌角的紋路滴到地板上。


    羅非和孟棠麵麵相覷,半晌後,二人默契地交換一個眼神,羅非識相地撤離了。


    譚閱的雙眸一直死死盯著孟棠看,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然後將最後一個杯子用力按碎在桌子上,“你他媽就沒話跟我說?”


    “你能別他媽他媽的嗎?”孟棠雙手環在胸前,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不會好好說話?”


    譚閱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把頭垂的很低,啞聲道:“對不起,我心煩。”


    “怎麽了?”


    譚閱猛地抬起頭,眼瞳裏燃燒著不甘的火焰,“孟棠,你這個騙子,你就是個女騙子。你騙我,你怎麽可以騙我?”


    孟棠覺得他喝醉之後連說話都是顛三倒四的,先是拿羅非出氣,現在又輪到她了。


    她好笑地看著譚閱,“我騙你什麽了?”


    “我們不是說好了,等到三十歲的時候,如果我未娶你未嫁,咱倆就結婚嗎?”他語氣很衝,滿是興師問罪的意思。


    孟棠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有這麽個事。當時網絡上很流行,她也不過開玩笑隨口一說,不止和譚閱說了,還有她最要好的女生朋友姚瑤。但也不過是戲言罷了,哪有人會把戲言當真的?


    她淡笑著說:“三十歲還沒找到合適的女人結婚就娶我,然後我也管不了你,你一邊和家裏有了交代,一邊繼續在外麵花天酒地?小算盤打得很響亮嘛,你還真把我當備胎啦?”


    可譚閱並不是這麽理解的,他把這當成一個約定。所以無論這些年無論他怎麽玩也沒動過結婚的念頭,他一直覺得孟棠這種不懂情趣的性格是嫁不出去的,然後到時候他就做個好人收了她。


    他一直在想,現在抓緊機會趕緊玩,因為等結婚之後他就會一心一意地對待孟棠,再也不碰其他女人一下。他還打算讓孟棠給他生個小寶貝兒,然後呢,這個繼承父母優良傳統的小孩就會成為下一代超級黑客。


    他早已經在心裏把孟棠劃分成自己的所有物裏麵,怎麽會料到有一天孟棠突然要嫁給別人?


    “他是誰?”譚閱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點,可說出來還是有點尋仇的意思。


    從剛一見到譚閱開始,孟棠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了,一直在思索著怎麽把謊圓過去。她並不擔心羅非,因為她的科學家父親是個性格古怪的人,從不允許她和姐姐帶朋友回家,也很少有同學見過她的父親。但是譚閱和姚瑤不一樣,這兩個人和她關係一直很鐵。


    姚瑤回國後直接去了c市工作,不在一個城市,暫時不必擔心。目前最棘手的就是譚閱,本想等羅非走了之後和他談談。可他現在這種狀態怎麽談?


    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時,孟棠的手機響了,譚閱的視線一直緊鎖著她的動作,看她從包裏掏出手機,在孟棠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搶了過去。


    當看清了來電顯示的名字,“陳淮陽”三個字像是一道強光,幾乎要灼傷了他的眼睛。他感到仿佛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渾身僵硬,就連挪動一下胳膊都成了一件艱難的事。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理會扔在發出響聲並震動個不停的手機,冷冷地看向孟棠,“別告訴我你要嫁給這個男人。”


    孟棠早就想把事情告訴譚閱,既然他看到了,那也省的她多費唇舌了,她坦然承認道:“是,他就是我的結婚對象。”


    陳淮陽曾對譚閱說:“我想追個姑娘,但我在這方麵實在沒經驗。我是不是應該先送她玫瑰花和巧克力?她有時候有點強勢、明媚而張揚,不按牌裏出牌。然後有時候又很安靜,挺神秘的,讓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麽。”


    他是怎麽回答的?像個愛情專家一樣指點江山,“這樣的女孩一般不大好追。不過一旦攻陷了她的心,她會比一般女孩更忠誠,對你更死心塌地。”


    譚閱雙眼通紅,沉默了好一會,然後反常地笑了起來,他一邊拍著桌子一邊笑,然後將孟棠的手機猛地砸到地板上,“原來你就是那個女人,原來你就是!”


    原來那個忠誠又死心塌地,陳淮陽想追的姑娘就是孟棠。惡心,這個世界真他媽惡心。


    孟棠記得譚閱酒量一直不怎麽樣,今天八成是喝醉了在發酒瘋,無辜的是她的手機。電池都被砸了出來,再放回去也不能開機了。


    她抬起手就扇了譚閱的後腦勺一下,“喂,別以為裝睡就沒事了,你發什麽神經啊?摔壞了我的手機知道不?”


    譚閱挨打了也沒反應,仍然像一灘爛泥一樣趴在桌子上。


    “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錢。”孟棠無奈地歎了口氣,將他攙扶起來,往門口走去,邊走邊小聲抱怨著,“重死了你,等你醒了咱們好好算算這筆賬。”


    她攙扶著譚閱走出酒吧,迎麵一陣冰涼的秋風拂過,她發泄似的把譚閱扔在電線杆子旁邊,然後自己跑去路邊打出租車。


    後來在司機的幫助下將譚閱抬到了後座上,可當司機問他們要去哪兒時,孟棠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譚閱在x市的住址,自己家肯定是不方便的。於是她想了想,答道:“麻煩你,去榮華酒店。”


    醉酒後的譚閱自然意識不到孟棠黑著的臉,還不知死活地摟著她的脖子,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到她臉上,反複地嘟囔著,“孟棠你這個騙子,你就是個女騙子。你欺騙我的感情,你他媽就是一騙子啊。”


    司機悄悄從反光鏡看了眼後麵的狀況,和孟棠的視線對了個正著,他趕緊若無其事地避開目光,心想真看不出來這麽正派的一小姑娘是個騙子。他還是認真開車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譚閱像是個八爪魚一樣牢牢地摟著孟棠,出於男人的本能,他的唇開始探索似的親吻她脖子上j□j的肌膚。孟棠的臉色不覺又陰沉了幾分,用力推開了他的腦袋。


    到達酒店後孟棠像卸包袱一樣把譚閱丟到大堂的沙發上,自己去辦理了入住手續。然後在酒店人員的幫助下扶譚閱到房間裏,終於完成了送他回來的任務。


    似乎是意識到孟棠要走,譚閱從床上爬了起來,又朝她這邊撲了過來。結果還沒碰到她的人,他忽然覺得胸口一陣憋悶,然後猛地吐了出來……


    孟棠覺得再倒黴也就不過如此了,先被噴一臉的果汁,然後被吐了一身。而譚閱吐完就很無辜地躺倒了地上,就躺在一灘汙穢的食物殘渣裏。


    孟棠氣得想掐死他,可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又覺得很好笑。


    夜黑風高,樹影稀疏,烏雲侵占了大片的夜空,將月亮的光輝隱在厚厚的雲層裏。


    孟母從別墅裏拿出一件屬於孟父的外衣,走到準女婿身旁,關切道:“淮陽,小棠她可能有事耽誤了,要不你先回去,她回來我讓她給你去個電話。”


    陳淮陽攥著手機的指甲用力到發白的地步,聽筒裏第無數次傳來:“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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