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搖晃著。


    曲線圖在傾斜,以眼花繚亂般形狀在回旋著。


    我就這樣一直站到最後,看著世界的形態在崩壞著。有著驚世美貌的少女,就這樣微笑地凝視著我。


    在那蠱惑般的笑容前,我在這漸漸崩壞的世界的中心裏就這樣站著,拚命的維持著自己。


    雖然少女的手向我伸來,但並沒有夠到我,而是觸摸著漸漸崩壞的世界的輪廓,在推動著崩壞。


    不,這名少女正在破壞著世界。以我為中心,把我周圍的世界漸漸破壞著。那樣子,簡直就像是看著在籠子裏的猛獸那樣,少女這樣凝視著。


    [去吧,去狩獵獵物吧]


    對於像滴入肉的深處般的,猶如蜜一樣帶有粘性的話語,我在抗拒著。結果即使不變,但對這名擁有魔性般的形態的少女所說的話唯命是從的事,我絕對不幹。


    我在抵抗著。


    在這正在崩壞的世界裏隻剩我一個人在抵抗著。


    即使被強迫流放去麵對狩獵場,我也抵抗著。


    為了變成一隻被解放出來的猛獸,抵抗著。


    閉上眼睛。


    然後睜開。


    那時,世界已經變化了。


    熟悉的光景連一個都沒有。


    在新的地方。


    在被空氣淨化裝置包裹著的人類的世界裏站著。站在在廣闊的荒野中流浪的巨大的都市之上。


    [那麽]


    確認著纏在腰上的劍帶的重量,開始走了起來。


    那些家夥們在這個地方。


    被稱為狼麵眾的他們在這個地方。


    世界到處都充滿著汙染物質。


    是從什麽時候,什麽地方,由誰,為什麽置所有的疑問不顧,這個世界就以這樣的狀況存在著。


    汙染物質會灼傷人類,五分鍾就能使肺部機能腐朽。所有動植物在這物質麵前都無法生存,大地也隻有荒涼一片而已。


    但是隻有一種,在這樣荒涼的世界裏適應著的怪獸,除了汙染獸,所有的生命都被大地拋棄了。


    即使如此,人類也生存了下來。


    在自律型移動都市的上麵生存著。


    在巨大的,步行的都市上,歡喜著,悲傷著,憤怒著,憎恨著,極其自然的作為人類生存著。為了躲避以人為食糧的汙染獸,都市在移動著,所以人才能活下來。


    邊衍生著武藝者和念威縱者這樣的異種人類邊生存下來。


    時而為了搶奪都市的動力源超硒礦山,都市之間,人類之間邊戰鬥


    人類才活了下來。


    我在走著。


    無視著這讓人驚訝,沒有人影的都市的街道,繼續走著。從遠處看都市的腳就像被凍住一樣保持著沉默,空氣淨化裝置隔開的空中被染成了灰色。為了活用這有限的空間,都市內的建築物極其自然的向高層建築物會增多。在那樣的都市中,這都市的建築物和建築物之間連接形成空中回廊,數量多得圍繞著,如果能從空中往下看的話,看起來就會呈現出像巨大的蜘蛛巢穴那樣。因此被稱為天蛛都市。


    天蛛都市亞托拉庫塔。


    那就是這都市的名字。


    抬頭看向天空,能看到的隻有像蜘蛛的巢那樣的都市的一小部分而已。


    巨大的蜘蛛的巢究竟捕捉到了什麽。


    在空中回廊看著被分隔開的天空,我在思考著。


    被捕捉到的是我嗎?


    是為了什麽目的,為了完成什麽而被送到這裏來,我完全不知道。


    不,我是知道目的的。


    是複仇啊。


    但是,那目的的對象在尋求著什麽,在策劃著什麽,在企圖著什麽,全部都在迷霧之中。


    在這裏要做的事與什麽有關聯嗎?


    我要妨礙他們什麽嗎?


    伊古納西斯。


    利古紮利奧。


    在兩者對立的外側,我在做著什麽呢?


    之所以考慮那樣的事,是因為我的心情還沒有向著戰鬥激昂起來吧。


    搖搖晃晃的,在這灰色的都市裏像海市蜃樓般的前進著。


    誰也不在,是因為這個地方與現實稍微有點錯開的。存在於假想與現實的狹間。在像泡泡般的危險空間之中,我前進著。


    寂靜。


    隻有我的腳步聲淡弱地在這個世界裏促起波紋。有什麽把那若有若無的波紋抹消掉,在慌亂的氣息和細亂的腳步聲接近的時候,我的手伸向了劍帶。


    從路的拐角飛竄出來的一對男女。比我年紀有點大的。兩人拚了命般的跑著。女的好像把什麽抱著在懷中,男的就像推著女的背後那樣,保護著她的背後奔跑著。


    從身體的動作看來,兩個人都像是武藝者。


    但是,那速度卻不像是武藝者的。即使比常人更快的速度在奔跑著,但遠遠不及普通的武藝者的戰鬥速度。


    為什麽?


    像在夢中一樣,我注視著那個。之所以不認為是現實的,是因為最近都是這樣啊。我心中的時間還沒有確定,大地也沒有確定,對於我來說隻能磨打名為複仇的獠牙,逃竄的男女的情況,沒有一個作為充分的理由去決定行動。


    男的負著傷,在他手上握著的是已經複元的煉金鋼,是劍。


    女的也受了傷。但是,她手上沒有煉金鋼。腰上也沒有劍帶。懷中抱著什麽,為了不落下而拚命的樣子。


    從兩人身體落下的血,溶入大氣中,一點一點的滴落到地麵。


    女的不握武器的理由,作為武藝者但又不用武藝者般的速度移動的理由,就在那女人抱在懷中的東西裏。


    是嬰兒。


    從包裹著裹嬰布的一部分,嬰兒的小手露了出來,靠在女人的胸前。沒有哭泣的樣子,安靜的家夥啊。


    男女察覺到了我。


    停下了腳步。擺出警戒的樣子。男的站在我麵前。在人都消失的都市裏,認為我是敵人也是當然的。


    我沒有和男女搭話。隻是,停下了腳步。男人架好的劍上充滿著剄光。


    迸發出敵意。被迫站在懸崖上的男人的氣迫向我打來。那切實的殺意,搖醒了我的精神。在異界茫洋的徘徊的境地回到現實來。


    但是,還不足夠。


    我知道這是不足夠的。


    男人的眼睛驚愕的睜開來。


    並不是我做了什麽。隻是,看到無數的鋼從男人的胸口出現。


    女人大聲的慘叫了。嬰兒感覺到了變化而大聲的哭了起來。


    血從男人口裏吐出來。看到的鋼,是刃。反向彎曲的刀刃,而且刀背刺中的部分還有鋸狀的小刃,讓我們看到了凶暴的鋼之牙。


    女人呼喊著男人的名字。男人倒落下地。邊冒著血泡邊嘟嚷著什麽。嬰兒在哭叫著,煉金鋼之劍從男人的手中掉落。


    鋼敲擊地麵的聲音。無力倒地的肉塊碰到地麵的聲音。


    無聲地在男女的背後,而且在我的正麵出現。無數的假麵的集團。被象征化的獸而形象化的假麵具,同樣的身影,同樣的身材,連手中握著的武器也是同樣的。


    他們為自己冠上狼麵眾的稱號。


    [喲]


    我開口了。


    世界回到了原來那樣。


    我的世界回到了原來那樣。


    假想與現實。在灰色的世界裏,我並不是做著夢的少年,也不是醉漢,而是作為持著獠牙之人,作為我,迪克賽裏歐·馬斯肯,終於能站在這裏了。


    作為被毀滅的強欲都市佩爾森海姆的複仇者。


    作為被奪去愛惜之物的奪還者。


    我站在這裏。


    [果然還是討厭麽]


    女人一臉茫然的樣子。單手抱著嬰兒,另一隻手握著男人的劍。


    跨越男人的死,為了懷中的嬰兒而決意戰鬥的女人站在那裏。


    我的世界。


    複仇,正在回歸到隻是為了此目的而活著的我。嘴角很自然的浮現出笑意。唇向上卷著,那下麵的牙齒觸碰到大氣,感覺到很幹燥。


    伸到劍帶的手抓住煉金鋼。


    複元。


    [又是你啊]


    某個狼麵眾說道。或者是同時說的麽,還是說飄著迷霧的假麵所發出的奇妙的回聲麽,那聲音不可思義的傳到了耳裏。


    [又是我哦]


    我就這樣笑著,把複元的煉金鋼架在肩膀上。巨大的鐵塊。鐵鞭類的武器。但是,那也有點過於巨大,或者說是單純的金屬棒會更加合適也說不定。


    [還要來阻礙我們嗎]


    [那當然還要啊]


    我為什麽要和這些狼麵敵對,他們是知道的吧。還是說在事件發生階段的他們,和眼前現在的他們不一樣嗎。有什麽變化嗎?


    吞噬了佩爾森海姆的假麵,和這些家夥們不同嗎。


    那種事,都無關緊要。


    可能分枝不一樣。


    但是,根是一樣。


    [隻要你們和伊古納西斯有關係,不管多少次我都會來妨礙你們]


    [愚蠢]


    某個狼麵說道。


    [我等無數進而無限]


    又是另外的誰說的嗎。


    [與我等,隻有“個”的你要怎樣對峙]


    [怎樣都要啊]


    我向前邁出去。


    沒有汪洋,也沒有像海市蜃樓那樣,踏實的踏在大地上向前邁進。從攤滿鮮血的男人旁邊走過,從向所有的人撒向敵意與警戒的女人旁邊走開,無視著嬰兒的哭泣聲向前邁進。


    我和狼麵眾之間,不存在任何阻礙。


    [到那時,你們都會被我不斷地獵殺]


    狼麵眾行動了。像要包圍我那樣不,看起來是想要包圍我,但其實是想襲擊我身後的女人。


    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擔著的鐵鞭一閃而過。放出來的衝擊波牽製住了狼麵眾的行動。打算繞到側麵的狼麵眾們不得不停住腳步。


    我往前跑出去。以超快的速度踏入眼前姿勢崩壞的一人的頭給擊潰,然後橫砍向旁邊狼麵眾的軀幹,側視著被打飛的那家夥撞上另一個家夥,接著再擊潰另一人,把他打飛。


    細心的,然後憑著力量,然而迅速的將一人又一人的擊潰。


    狼麵們眨眼間就趴倒在我的麵前。被爆頭,與軀幹灑淚分離,明明全身的骨頭都碎掉了,但他們卻不會流血。那身體像沙一樣散去,像霧一樣消失。


    和以前一樣的光景。


    殺死的那種手感,對於沒有留下這樣的證據那幫家夥們,在頭裏的一個角落像焦躁那樣的東西在聚集著。無數進而無限。和這句話也有牽連。無論殺死了多少個也好,就算看起來是殺死了也好,那隻是虛幻般的觸感,並不會殘留在這手中。


    不知不覺的咋設。而且,灰色的世界並沒有消失。這說明他們還沒有放棄在這都市企圖著要做的事。


    到底在企圖著什麽?


    [那是]


    我回過頭去。


    女人在那裏架好武器對著我。


    [你認識的嗎?]


    女人的眼,應該是把我想成是敵人。


    單手抱著的嬰兒在哭泣著。從被包裹著忽隱忽現的側臉看到的那清澈的眼睛,使我不自覺的錯開了視線。


    [怎麽回事啊,你們究竟是什麽]


    憑借這一句話,我理解到了這女人是突然被卷進來了。


    [嘛,怎麽說真令人悲傷]


    [你是誰]


    對於歇斯底裏的呐喊我在想怎麽辦。都被警戒了這麽久,柔懷還行得通嗎。不,我根本沒有這樣的想法。


    [迪克]


    我隨便的報上我的名字。


    [和那群家夥敵對的。總之,我對妳並沒有打算做什麽。沒有想幫助妳的意思啊]


    對於我的措詞,好像有點意外。女人的眼睛在動搖著。意識漸漸轉向倒下的男人。她並沒有從心靈受到的衝擊中恢複過來。因為是緊急情況,所以才會想不去看。肯定是這樣吧。


    [如果他們是想要你們的話,我不會吝嗇的去阻礙他們。但是,如果我和他們戰鬥而你礙事的話,那就趕快到哪個地方去吧。我不會追上去的]


    [等下]


    對於放下鐵鞭的我,女人細聲向我說來。女人低著頭,像剛生下來的嬰兒那濕潤的臉在看著我。那清澈的眼睛給予了我壓迫感。嬰兒太過幼小,而且好像那裏髒了的樣子。


    [我想逃離這裏。因為我想他們的目的是這孩子]


    正要躲避的視線被我接住。注視著嬰兒清澈而又仿佛隱藏著什麽的無底的眼瞳。


    [為什麽?]


    [不知道啊。因為剛生下這孩子就立刻發生這樣的事了]


    [剛生下來就立刻發生了?]


    [嗯]


    從女人的臉色看來,身體狀況並不太好的樣子。可能是因這樣的狀況而焦急吧,但是,或者是剛生產完就立刻遇到這樣的事還拚命逃跑的話,那樣也能理解。劍帶也沒有帶在身上也是。換掉病人衣服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吧。


    [那邊的]


    我看著那幾乎隻是灘血的物體。


    [男的是知道些什麽嗎?]


    女人痛苦地扭曲著表情。是不想承認所愛之人的死嗎,快要動搖的那視線在拚命的看著我並搖著頭。


    [不知道啊。說不定可能知道些什麽。是啊。剛生下來,護士就把這孩子給那個人看之後,他就突然來到我這裏,說什麽快逃走的]


    []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在換著衣服的突然間,周圍的顏色就開始變得奇怪了,醫院的人也突然不見了,那個人說逃離這都市吧]


    他肯定知道什麽。


    但是,為什麽知道?


    然後,知道些什麽?


    這個嬰兒隱藏著什麽秘密?


    想在這嬰兒身上尋求什麽?


    我看著嬰兒。


    嬰兒的那雙無底的眼睛也在看著我。


    女人的名字叫艾露米亞。


    [這孩子的名字,暫時還沒有。那個人說由他來決定的,但還沒聽到就]


    聽到這空虛的聲音,我什麽都答不上來。


    腳步向著流浪巴士的停留處走去。情況好的話說不定巴士已經來了,而且要到都市外麵的話就隻有這手段了。


    都市還是一片灰色,空中回廊猶如蜘蛛巢那樣覆蓋著天空。沒有人的氣息。懷著死者的心情前進的感觸也沒有消失。


    [懷上這孩子的時候,那個人明明非常的歡天喜地的,但是]


    女人的聲音像虛無的呐喊,使得我的心情也越來越暗淡。即使如此,我也保持沉默。沉默並沒有帶來什麽。但是,或者能從女人的嘟噥中獲得什麽有幫助的信息也說不定。


    名叫艾露米亞的女人,是這都市亞托拉庫塔的武藝者,男人塔烏蘭也同是武藝者。兩人作為武藝者在鍛煉的時候自然認識的,然後就好起來了。


    [我們兩個人都是落伍者哦]


    艾露米亞這樣說道。


    [因為作為武藝者的能力沒有受到很高的評價,所以都市的補助金的等級也越來越下降。即使如此我的話,想著隻要能嫁出去就好了,所以沒有被父母和親


    戚們冷淡對待,但是他看起來就不是這樣了]


    擁有超人般的能力的武藝者和念威縱者,在汙染獸來襲擊時,還有以賭上超硒礦山的都市間戰鬥時,也就是說,讓都市能否繼續存活在重要的局麵時所必要的人才啊。因此都市會給予他們那份相當豐厚的待遇。但是,武藝者和念威縱者的能力並不均一。能力高的會給予豐厚的,然後能力低的待遇就很冷淡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佩爾森海姆馬斯肯一族為了得到支配力,把自己以外的武藝者都冷淡對待。所以那樣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至少這女人看起來不像是優秀的武藝者倒是真的。


    [好像做了很累的夢]


    [為什麽,會想和這樣的男人結婚?]


    [之前就喜歡他,而且]


    女人的話很含糊。


    [我很害怕啊。如果嫁到能力很高的武藝者的家裏的話,生出來的孩子不是武藝者,或者能力很低的話怎麽辦。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肯定會被責怪的]


    []


    無言以對。並不是因為被震驚到了。不是講述應該和男人之間存在的愛,而是對講述自己因為害怕的女人的率直而無言以對。


    [這孩子果然是作為武藝者生了下來。但是,因為是我們的孩子,就算長大了也不會有什麽實力吧。誰也不會給予期待。明明是這樣想的]


    但是,狼麵眾卻想要得到這孩子。


    為了什麽?


    理由不清楚。但是,應該是有什麽滿足他們的行動原理的。


    這女人是在逃避現實還是太笨了,一邊把她的話置若罔聞,我一邊前進著。灰色的天空。蜘蛛的巢穴。看不見的蜘蛛絲還在纏繞著我們,變得無法從狼麵眾這樣的蟲子那裏逃走嗎,雖然正合我意,但這女人並不是吧。能否逃得了,這樣的不安使得女人無法冷靜下來。


    [那麽,把那孩子置之不理怎樣?]


    [誒?]


    在回過頭來的那瞬間看到的,那女人妖媚的眼光,壓迫我的後背使我沉默。


    看到外緣部的時候,艾露米亞漏出安心的氣息。我們眼前看到了遮擋著外來區的牆壁的那邊,被鋼線釣著放下來的流浪巴士。


    [趕快吧]


    [喂,等下]


    我想阻止跑出去的艾露米亞,但是,她被看到的流浪巴士吸引住那樣的行動起來,已經無法阻止了。


    [嘖]


    按著先跑出去的艾露米亞肩膀,強製的停下她。


    [你在幹什麽啊!]


    雖然被女人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盯著,但我憑著力量當場把女人給拽倒。


    [別著急啊]


    事情太多順利了。


    沒有變化的灰色世界。被打倒一次就消失了身影的狼麵眾。而且,簡直就像是讓你逃跑,放在這裏就要出發的流浪巴士。


    肯定是陷阱。


    [別擅自決定啊!]


    艾露米亞已經失去了冷靜的判斷力的樣子。剛生下孩子,然後立刻遇到異常的事態,然後男人的死這樣的事持續發生的話雖然也是沒有辦法的。


    或者本來這女人就不是這麽堅強。


    因為手下掙紮著。嬰兒又開始哭泣了。眼珠移到外眼角的盡頭盯上來。


    不好的預感。下一個瞬間我的手動了,女人也動了。


    [就因為是你!]


    用手舉起,作出往地麵摔的動作。被舉向空中的嬰兒,我從旁奪去。嬰兒的慘叫響徹在灰色的空氣中。女人那眼睛一邊看著我一邊變得複雜。嘴唇和臉頰像抽筋千變萬化著。被迫立於苦境之上的人的心理矛盾在這瞬間凝縮,產生出不可思義的笑容與痛苦。


    女人開始跑起來。


    拋棄了嬰兒,跑了起來。


    沒有時間去阻止她。女人使用壓抑著的武藝者能力的全力向著外緣部,往那前麵的流浪巴士跑去。嬰兒的哭泣聲在手臂裏響著。那刺激神經般的哭叫聲想讓我隨後追上去那樣,但嬰兒實在是太脆弱了而使我不能使出全力。


    [嘖]


    咋了咋舌,我謹慎的在女人後麵追著。


    和預料一樣他們出動了。灰色的空氣在蠢蠢欲動,具有其他顏色,簡直就像溶解在水裏的各種各樣的顏色在任意的動著,再重新調和,作為畫然後固定成一個姿態逐漸地出現。


    化為狼麵集團的形態。


    艾露米亞的,還有我頭頂上方也有刀刃落下。


    [快跑!]


    我這樣喊道,把嬰兒抱在懷裏。一瞬看到女人那朝著天空的變僵的臉。揮動鐵鞭,把衝剄擴散出去。成功的把在我上方出現的狼麵眾吹飛。


    悲痛的叫聲從前方傳來。


    艾露米亞倒在路上了。她的腳被狼麵眾握著的刃給刺穿,紅色的血在擴散著。兩邊的都有損傷。


    對麵也有落下的狼麵眾阻隔在我們之間。


    嬰兒在手中。


    忍住了咋舌,架好鐵鞭。能使用的隻有單手。這令人著急的感覺沉重的壓在頭上。


    [找個地方去吧!]


    隻有這樣喊叫。之後的事鬼才知道呢。被牽連進來而死去,那是連運氣和實力這兩方麵都沒有的那個女人的事了。


    我邊後退,邊揮著鐵鞭,放出衝剄。纏繞著剄之光輝的衝擊波支配著街道,擴散著破壞。粉碎著路麵,粉碎著周圍的建築。嬰兒的哭泣聲被巨響吞沒,隻有細微的震動微弱的傳達到手上和胸前。


    溫和的,柔軟的,脆弱的,可憐的感觸。


    焦躁感在聚集著。


    狂暴的衝剄被身手敏捷的狼麵們邊躲開邊追過來。在抱著嬰兒的狀態下不能使出我得意的攻擊方式。


    我隻能邊後退邊打出衝剄而已。


    但這也隻是拖延時間而已。狼麵眾不會蠢成被單調的衝剄給打倒吧。利用街道周圍的建築物,上下左右的邊跳躍邊接近過來。


    邊咬緊壓迫在胸內的焦躁感,我邊重複同樣的事。


    在破碎之風的那邊,出現了艾露米亞的身影。


    我以為她已經逃跑了。她的精神應該已經迎來了極限吧。即使是這樣也好,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


    但是,女人就在那裏。血從腳那裏流出來,紅色的線連接著地麵,用發青發白的臉看著這邊。


    沒有去外緣部,而是離我和狼麵眾的戰場不遠的地方看著我們。


    在刹那間被迷惑著的女人的視線所捕捉到,使得我看漏了一個躲過衝剄的狼麵。


    猛然地轉動身體。打在左肩上的衝剄使得身體強行的向後仰。順勢的回轉,用鐵鞭一擊把那家夥給打碎。雲消霧散的狼麵作為盾放出衝剄連續打擊。狂暴的衝擊波使得視野被遮掩起來,我大大的向後退了。


    左手基本上動不了。肉被挖開,手臂上除了疼痛以外不存在其他感覺。光是維持著抱著嬰兒的姿勢就已經竭盡全力了,除此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我的血漸漸地染紅了保護嬰兒的布。


    感覺聽到了遠處女人的慘叫聲。


    [可惡啊]


    嬰兒的哭聲傳到傷口上。但是,不能舍棄掉。狼麵眾的目的就是這個嬰兒。既然女人不是目標,那很明顯我會這樣幹。


    那麽,就不能交出去。


    不


    [嘖]


    把一瞬間浮現的想法給立刻否定掉。


    把這個嬰兒殺掉不就好了嗎?


    這樣的想法啊。


    如果那些家夥的目的是這個嬰兒的話,把嬰兒給殺掉的話不就阻礙到他們了。否定這想法的原因是,他們的目的可能是殺掉這嬰兒。那樣的話,我不就是幫助他們了嗎。


    沒有比這更加讓人氣憤的事。


    不交到他們的手上。這就是最好的做法。為此,我繼續邊撒出衝剄邊後退著。


    狼麵們在都市裏自由的移動著,在全方位襲擊過來。已經不是從一個方向來進攻了。讓衝剄澆撒到在後麵出現阻擋我的那一團狼麵上,我把包圍薄弱的部分給瓦解掉繼續前進著。


    [為什麽要阻礙我們?]


    [明明不知道我們的目的]


    [我們一點也不想要那嬰兒的性命]


    [隻是阻礙我們,你又能到達哪裏?]


    [真吵啊]


    對飛來飛去的狼麵眾的問話,我吐出這樣的話。


    [就算隻有一瞬間也好,我也絕不允許你們變得得意絕頂]


    如果達成了一個目的的話,那麽狼麵眾也會為了離最終目標更近一步而感到歡喜吧。我是不會允許的他們抱有這樣的感情的。


    他們能抱有是連一片希望都不存在的絕望。


    如果不這樣,我就無法滿足。


    [你們的性命和願望以及所有的一切收到我手中,然後捏碎。那就是我的願望啊]


    [強欲啊]


    [而且,愚蠢啊]


    對於我的話,狼麵們隻表露出這樣的感想。


    [管你們怎麽說]


    這種程度的謾罵,早就聽慣了。


    不知道溢出來的血是否停止了。意識的焦點正在牢騷著。感覺到胸內那不如意的焦躁感開始著質變,我的視線在巡視著。


    狼麵眾們的數量沒有增加,但也沒有減少。就算完全接下衝剄吹飛也好,就算被鐵鞭一擊爆頭也好,下一個瞬間在別的地方就會增加被打倒的同樣數量的狼麵。這個灰色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有優勢,既然以溜進本來的世界那樣的形態存在,也就會不穩定。


    肯定存在著極限的。這是從我一直戰鬥至今的經驗所得到的感觸啊。問題是,那是時間上極限呢,還是他們無敵性的極限呢,雖然是這麽說,但我也注意到關於無敵性也是弱點。


    狼麵眾是基於一個係統的集團。我的故鄉,即使把強欲都市的居民都拉攏進去,那些居民們也肯定是沒有意識的。順從於一個巨大的意識並長久的聽命從事,是枝葉啊。隻要樹杆平安無視,那麽無論多少都能增加。但是,枝生在杆上,葉會在枝上成群那樣,要把眼前的完美的擊潰掉的話,那麽就去破壞根不就行了。


    這裏的那幫家夥都是葉的話,那麽目標就是枝。


    這群狼麵裏,肯定有一個就扮演枝才對的。


    隻要能打倒那家夥的話


    但是,就算知道那些家夥的弱點也好,那也沒有辦法確認哪個是目標。


    [果然,隻能這樣幹了]


    嘟嚷,把壓迫在胸口裏的話吐出來


    在想著什麽?


    猛攻在繼續著。衝剄的響聲震懾著周圍,迫近而來的白刃用鐵鞭一一擋下。


    嬰兒的哭泣聲隨著鋼與衝擊的亂打聲中越來越大的響著。


    揮舞著右手,讓鐵鞭回轉。橫掃白刃,把狼麵眾驅趕出去。


    像穿過空隙那樣一把白刃深深的插入我的胸口。狼麵們那獨特的衣服像黑色的氣體那樣穿過了衝剄之風,兩手支著的鋸狀的刀刃撕裂我的肉,擦過肋骨。


    激痛和氣息堵塞的感觸。肺被破穿了嗎?


    血從我的口裏噴了出來。


    [可惡!]


    從口腔裏溢出來的血,連我的意識也染紅了。把左手抱著的嬰兒抬起來。被挖去肉的手臂沒有任何感覺。但是,在做著怎樣的動作,能做到嗎,都沒有去確認。


    把嬰兒扔出去。


    艾露米亞的慘叫把所有的聲音都排除掉的響徹著。


    狼麵眾們的意識從我這裏離開。為了向嬰兒追去而背向我。對已經吐血的我,已經判斷為無反抗之力了嗎,還是說把目的之物奪到手裏才是最優先的嗎。


    是因為無法感覺到死亡的恐懼才做得到的嗎。


    不管怎樣,都給予了我時間。


    反擊的時間。


    [佩爾森海姆]


    我念著這個名字。


    呼喊著複仇的同胞的名字。呼喊著強欲都市的意識的名字。呼喊著在這個荒涼的世界裏,和人類一樣存在著的電子精靈的名字。


    詠唱著毀滅掉的故鄉的名字。


    回應呼喚聲的脈動強烈的震動著我的身體。存在身體裏。像武藝者作為武藝者那樣的器官,剄脈激烈的跳動。在受傷的身體裏增大的剄流在響徹著。我皺著臉,用變得自由的左手像隱藏起表情那樣覆蓋著臉。


    視界裏充滿著黑暗。


    可怕的黑暗,粘液般的黑暗。


    我,迪克賽裏歐·馬斯肯因和佩爾森海姆為複仇而驅使著。炎之原液啊。


    那覆蓋著臉。即使放開因失血過多而沒有了感覺的左手也好,黑暗也沒有消失。覆蓋著我的臉,隻留下凝固成血那樣的赤黑色的視界,在它的周圍覆蓋著。


    以假麵的形態,以持有獠牙的怪獸的形態,以和他們相似非似的狼麵的形態,隱藏起我的臉。


    不持有都市的電子精靈,失去都市的電子精靈,被奪走了都市的電子精靈,其能量為複仇而翻騰,驅使我去戰鬥。


    擁有著廢貴族的名字,在背後推動著我。


    無法止住的血溢出來,已經是人類不可能繼續生存下去的血量沾滿了路麵。即使如此我也能動。手也沒有放下鐵鞭。從佩爾森海姆那裏注入的力量,代替失去的血液,在我的體內奔流著。


    鐵鞭架在肩上。駕馭狂暴的能量,看清在高空中描繪著拋物線嬰兒和追著的狼麵眾的背後。


    放出。驅馳過去。


    愚者的一擊。不顧自己的性命的愚者的攻擊。


    在能量轉向爆發時一起行動。體內充足的東西和壓倒性的衝擊一起放撒出去。驚人的喪失感,為我的心帶來了虛無,使我的腳搖晃。鐵鞭放出的衝剄使我快要倒下,但我咬緊牙關堅持住了。喪失感慢慢的奪去體溫。把活著的熱消減掉,把死亡的冰冷慢慢的凝固在腹裏。


    即使如此我也不會倒下。電光的世界的殘像使得視界閃爍。已經看不到被吹飛,漸漸消滅的狼麵眾的身影了。


    把在空中描繪著拋物線的嬰兒,艾露米亞以拚命的樣子把他接住,映在我的眼裏隻有哭泣的樣子。


    把狼麵眾,眼前所有的敵人都打倒了。


    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我的手卻沒有這樣的手感。世界依然還是灰色,我感覺到有什麽看不到的東西在嬰兒的周圍包圍起來。


    那麽,還沒有打倒。


    往模糊的視覺注入活剄。佩爾森海姆把能量注入進來。死和生在我的體內衝突著,變得像沉溺在不可思義的感覺中。身體已經冷卻下來了但汗卻止不住的流。手臂和側腹的出血完全停止了。使體內活性化的能量的熱量把粘在身體上的血都變得幹燥了。


    在我的眼前,女人抱著嬰兒哭泣著。腳上的傷口的出血已經停止了。和我不一樣,使用武藝者的能力來回複會更快吧。有應急處理過的痕跡。


    對方的行動停止了。是再次等待著機會嗎?如果與時間競賽的話哪邊會更有利。是因廢貴族的力量而強行活著的我嗎。還是有著無限的數量在有限的時間內無法維持這世界的他們呢。


    雖然橫掃了葉。但是枝還留著。沒有擊潰無限之數的根幹的感觸到現在依然沒有改變。


    鐵鞭非常沉重。


    覺得沉重是因為離死不遠麽,還是因為眼前沒有看過的光景呢。還是因為看到曾一次逃走的女人,但現在抱著本應拋棄的嬰


    兒哭泣著。


    此刻在這裏的淚水帶有什麽含意呢,是因為在想著那樣的事嗎?


    有腳步聲。


    濕濕的,帶有點幹燥,像粘著性的物體那樣重複的離開又粘合的聲音在接近著。


    [啊,啊啊]


    艾露米亞察覺到那聲音然後抬起頭。一瞬間的希望,但絕望和恐怖立刻使得她的臉變僵。


    [塔烏蘭]


    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吧。這麽呼喊著,無視掉定在那裏的女人,我轉過頭去。


    被狼麵眾那無數之刃從背後刺穿的男人站在那裏。傷口還是原來那樣,從被活生生的肉的染紅的衣服下麵窺視過來,男人一臉空虛的站著。


    [艾露米亞,把那孩子交出來啊]


    塔烏蘭用著幹燥的聲音說著。


    [你,你在說些什麽啊?]


    [那個孩子,具有被我植入了因子的孩子。那孩子正是由虛無中誕生的第一個孩子。從命運之輪解放的孩子。是強還是弱都是由他自己來決定,無垢的靈魂。在命運的外側能夠決定一切的人。如果有他的話]


    [你在說什麽啊]


    女人的叫聲,對男人來說毫無意義。死人的臉連一點點變化都沒有。


    [這不是很好嗎]


    男人無視著女人繼續編織著語言。


    [想要不受任何人期待的孩子吧?]


    女人咽下氣息。無法反駁,男人繼續說道。


    [就是這樣。沒有人會期待那孩子。從命運之輪中脫離,被排斥,就這樣什麽都做不到的活著。如果就這樣的話]


    男人伸出手。


    [但是,如果交給我們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盡管被這世界裏存在的命運宿命所逐離,但卻能完成那個目的。那希望就在這孩子的身上]


    [虛無的希望啊]


    說話時斷時續,時而幹燥,時而吐著血泡地編織著話語。


    男人那死人的臉被塗滿黑色。


    什麽,原來在這裏啊。


    塗滿臉的黑色物體,變成假麵的形態。變成獸之麵,變成狼麵。


    原來枝是這個男人啊。


    [你不是說過快逃跑嗎!]


    [想和你結合]


    女人喊出的話對男人沒有用。


    一點動搖也沒有,繼續說著。


    [如果和你結合,即使做什麽事也想變成這樣。就算是把我的孩子交出去也好]


    [但是,你卻不是這樣]


    [誰都可以啊]


    [不是這樣說過嗎]


    [不想被期待什麽的]


    [就是說,像我這種程度的武藝者的話,是誰都可以吧]


    [我隻是,運氣好在你的身邊存在著而已]


    斷斷續續,但是卻一次又一次的,聲音重合編織著。已經很明顯不光是從男人的嘴裏說出話來了。


    [那樣的事]


    [對於我和你的兒子,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扼殺掉喘氣的女人的話,披著假麵的男人伸出手。


    向著嬰兒伸出手。


    阻止他這樣做的人,是我。


    這家夥才是枝啊。


    作為枝的這家夥中途背叛了狼麵眾的策謀,但是這家夥自己也被女人背叛了,背叛與被背叛,過於濃密而憂鬱的思念使回到原來目的上的男人,沒有擺脫死者的軀殼就這樣行動。


    此時此刻,我理解到一件事。


    唉,這些家夥已經死了啊。


    就算肉體上的死亡沒有意義,也無法逃過心的死亡。由被統一的目的意識而維持著心而已。不懼怕肉體的死而是防止心的死。


    因為處於精神上的死亡,所以這家夥沒有注意到我在這裏。


    用鐵鞭阻擋住男人伸出來的手。


    連看都沒有看我,連手被阻擋住了也沒有察覺到的樣子,對著這名叫塔烏蘭的男人,我把鐵鞭舉了起來。阻擋的東西沒有了,男人的手又伸向嬰兒。非常的,緩慢的。女人又恐懼又絕望,連腳的力氣都沒有的樣子隻能抱著嬰兒縮著身體。把鐵鞭揮下去。


    向著頭。


    骨碎裂,裏麵的東西碾碎的聲音在周圍響徹。


    [你這家夥變成怎樣都無所謂哦]


    我對著失去了頭倒下去的男人這麽說著。


    [怎樣都無所謂哦。他人什麽的。我才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才不知道你是怎麽被看待的。你已經把想要的女人弄到手了。如果這樣還不滿足的話,你就讓自己妥協下吧]


    失去了頭的男人沒有回答。必然回答不了。我說的話會對那家夥的心裏造成多少傷害也無法得知。


    但是,很清楚的知道粘著性物質從周圍的空氣中漸漸消失。


    灰色的世界裏,有著細微的變化。


    看來成功的把狼麵眾從這個都市排除掉了。


    遮蓋著視界的黑色消失著。佩爾森海姆因為失去了敵人而打算沉睡了。因為體內的能量消失了,我的身體變得更加的沉重了。


    即使如此,我也堅持著不倒下。讓煉金鋼回到待機狀態,收回到劍帶。抓起就這樣坐著看著像霧般消失的塔烏蘭的艾露米亞的衣服的領子。


    [走吧,要逃走吧]


    抱著被稱為虛無之子的嬰兒,放心下來的女人站了起來,拖著她那樣的我們走向了外緣部。


    直到流浪巴士來到前,女人沒有說話。嬰兒也沉默著。是睡著了吧。這樣的安靜使我感到焦躁。


    像硬押上去那樣推上流浪巴士。除了嬰兒以外就沒有其他東西的女人從今以後該怎麽辦,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狼麵眾還活著這樣期望的話,說不定應該要殺掉那嬰兒。但是,我沒有這樣的心情去做,我的視線從越來越淡薄的灰色的世界裏,無人的流浪巴士的中央裏發著呆的女人離開了。


    在灰色的世界完全消失的同時,我的世界再次轉變成黑暗。


    回轉著。


    頭暈目眩似的感覺,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很難受。


    回到原來的地方的時候,我已經不是站著的了。


    世界變化了,我凝視著天花板。古老樣式的房間,窺視到天花板上的很大的橫梁。


    又回到這裏來了啊。惡夢般的地方。靜悄悄地讓我腐朽的地方。我又回到了這裏了啊。


    如果就這樣把我投入到戰場去的話就好了。


    好像要把那裏給遮住那樣,有個美麗的麵孔在窺探著我。把我鎖上,狩獵完之後把我牽回到這狗屋的主人,用著嘲弄的眼睛俯視著我。


    [你幹了什麽?]


    嘲笑著。


    [真吵啊]


    我就這樣回答,然後失去了意識。


    失血過多的我就像死者那樣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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