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總是突然來造訪的。


    警報器的聲音響了。


    是都市戰啊。


    外緣部。都市那巨大的腳等間距排列那個的地方,那直指上天的腳的遙遠另一邊,有著邊卷起沙塵邊往這邊接近的東西。


    是都市啊。


    超硒礦山。如其名那樣是擁有超硒礦石的礦山,它存在於都市外的各個地方。而且,為了讓這麽巨大的存在動起來,還有為了維持都市內的電力,把這種礦石液化時發揮出來的高能量是必要的。


    在流浪的都市上生活著的我們可能不知道,這種物質也是有限的吧。


    平時的話是肯定不會接觸的,應該是為了守護人類的自律型移動都市們相碰,讓住在上麵的人類們去戰鬥。


    十分可笑的矛盾啊。


    但是,如果資源是有限的話,因此能養活的人類數量也是有限的吧。如果這樣的話,能留存下來的都市,說不定就住著更強更有運氣的人。


    為此,都市們就戰鬥嗎。


    而且,如果存在著極限的話,如果全部的超硒礦山用盡的那天到來的話,那就是自律型移動都市停止之時。那時從汙染物質中守護著人類的空氣淨化裝置也會停止吧。


    那就意味著人類會全滅吧。


    但是,現在眼前逼近的戰鬥,卻沒有那樣的悲壯感。


    我在雷安的房間裏眺望著接近的都市。


    無視因緊急召集的警鈴聲而慌慌張張飛奔出去的雷安,我注視著窗戶。學園都市,然後統率著學園都市的學園都市聯盟,以武藝大會為名義,讓戰爭變化成不會出現死者的競技賽。在煉金鋼上裝好安全裝置,給戰鬥定下了規則,使之變成高安全性的戰鬥。要爭奪的是位於都市中央豎立著的旗幟。隻要先奪取這旗幟的話就決定了勝利。


    但是,都市間的戰爭也是事實啊。敗者的一方不得不把都市擁有的一座礦山讓出來。這並不是人類的行政機關做得口頭約定。而是使都市運作的電子精靈決定的。失敗了,失去一座礦山的話,都市是絕對不會靠近那座礦山的。不管上頭定下怎樣規定也好,因勝負的結果而獲得的東西,和失去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改變。都市間戰爭的絕對條件是不會動搖的。


    明明沒有戰鬥的緊張感,隻有這種時候會有種逼近的感覺壓著我。


    我怎麽都不能適應。


    但是,這也是戰鬥啊。


    腰上的劍帶裏裝著學園都市規定的煉金鋼。還有一支,由妮露菲尼亞給予我的煉金鋼放在上衣裏麵的口袋裏。試用下就知道了,這東西不管到了哪裏都肯定會回到持有者手上。雖然說放在哪裏也無所謂,但沒有這東西就不能冷靜下來。


    我離開雷安的屋子。


    對手都市已經這麽接近了。


    都市們接觸了,響起又深又長接續不斷的地鳴聲的時候,我也到達了接觸點。都市的腳像網一樣交叉相合,架起了連接橋。空氣淨化器重合在一起,使兩個都市的空間連接著。那邊的武藝者們已經集中好了。人數差不多嗎。為了不讓戰力數量的優劣出現不平衡,學園都市聯盟會調整入學者這事是真的吧。


    [你剛才在幹什麽]


    雖然不是有意的,但我來到了萊茲艾魯的第三小隊旁邊。在排列整齊的武藝科學生們中,我就像是把隊列搞亂的異端份子那樣映照出來吧。更何況,大家都穿著戰鬥服,而我卻連製服都沒有穿。在隨便裝滿的行李中,忘記裝入學生製服了。


    無視萊茲艾魯那焦躁的聲音。那理性的印象從因戰鬥而摘下眼鏡的副隊長臉上削落,露出了野心家的臉龐。那眼鏡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吧。


    沒有心情去看那臉。


    在接觸點的中心,現在正在進行簽字儀式。兩學園都市的學生會會長麵對麵,互相確認學園都市聯盟的規則,宣誓要遵守之。


    在他們旁邊的,和學生會的幹部外不一樣,因為是學園都市才會有這樣的違和感存在。


    是大人們啊。


    穿著準備好的製服集團分成兩部分,站在二個學生會會長身後,為了看守儀式能順利的完成。


    管理委員會。被學園都市聯盟派遣的,由大人們組成的監督都市行政的集團,而且,對夏莉來說是敵人。


    在學生會幹部之中,看到了夏莉的身影,我厭煩的抬頭看著天空。


    [那麽,下次的警鳴聲就代表戰鬥開始]


    雖然不知道是潔露妮的管理委員會,還是被派遣到對麵都市的聯盟成員,那樣大聲喊道。這麽說來,我連對手都市的名字都不知道。雖然問旁邊的萊茲艾魯的話就會得到答案吧,但我卻不願意那樣做。


    收拾好簽字使用的高台,學生會的成員們,還有大人們都從中央離去。作為一般人的他們留在戰場上的話簡直就是自殺行為。開始的警鈴是在他們完全退避到安全圈內才會響起。


    要等一段漫長的時間應該是這樣的。


    警鈴聲響起了。


    響聲從周圍湧來。學生會幹部現在還在附近。在編組好隊伍的武藝者的外麵繞道走著。對方也是一樣。對手都市的學生會幹部們因驚訝而停下腳步,應該是看不見的聲音就像看見一樣抬頭看著天空。


    和他們在一起的聯盟成員也一樣。


    這邊呢?


    也是一樣啊。以學生會會長為中心的幹部們都因驚訝而停下了腳步。夏莉也在其中。


    但是,卻看不到管理委員會的身影。


    被擺了一道啊。


    聽到了旁邊的萊茲艾魯的咋舌聲。但那時我也行動起來了。


    響聲使人混亂,使判斷延遲了。


    但是,這響聲宣告著戰鬥的開始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因為大人們以此作為規則高聲的宣言了。


    即使擺好姿勢打頭陣的小隊長下突擊的指示也好,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複元!第一列隊向前,突擊,突擊!]


    複元煉金鋼的光,數百個一起發生著,使得周圍卷入目暈之中。放出威嚇的聲音剄技,具有物質般威力的振動波在連接橋中央相碰撞。接著是打頭陣的武藝者們的突擊。由於超越一般人常識的運動能力的突擊,使得大氣混亂起來,喚起無數的衝擊波,破碎的餘韻在外緣部邊閃耀著邊疾馳而過。


    如果不是武藝者的一般人碰到的話,就不是單純的破壞之風了。


    [夏莉!]


    叫喊的並不是我。而是萊茲艾魯。那家夥飛奔入學生會群中,保護著夏莉。


    我站在學生會成員前麵。


    [別玩笑了!]


    我喊叫著。把剄混入積聚在我心中的憤怒裏,解放出來。大聲音把迫近而來的衝擊波吞噬掉,餘韻的強風卷起渦流,吹亂著頭發。


    [萊茲艾魯]


    [夏莉,沒事吧]


    [嗯,謝謝]


    在我的背後說那樣的對話。萊茲艾魯叫了一聲,他的部下為了保護學生會的成員們而圍著。


    [怎麽,這麽突然]


    [肯定是管理委員會。肯定在我們這邊的警報器上做了手腳]


    [怎麽會]


    [他們是認真的。真的想要擊潰我們那樣]


    沒有心情繼續聽他們的對話,我握著複元的鐵鞭衝向戰場。打頭陣的打得愈演愈烈的順利進行著,響聲就像是我的東西那樣支配著那裏。


    把那些破壞掉。


    對於無視陣勢前進著的我,指揮著武藝者的小隊長們發出怒吼。提供情報在後方進行支援的念威操縱者們漂出金屬片似的念威端子,向我發出警告。


    鬼才理你們。


    就算是決定好我的位置也好,我才不管呢。


    我前進著,無視著戰場,無視著布陣,無視著戰術的前進著。無視著因突進而撞上彈飛的,還有等待救援班躺著的學生們,我一味的前進。我的眼裏隻有對手的都市的最深處,在中央最高的建築物上聳立的都市旗幟。


    [啊]


    在我的前麵,一人跳滾了出來。雖然立刻就站了起來,因為腳受到衝擊,所以身體在顫抖著。


    無言的把她推開。


    [啊,前輩]


    是雷安的聲音。但是,我沒有回頭。已經進入了激戰區了。強風壓著我的身體,像要把我排除出戰場那樣。武藝者成團作戰的話,在那裏的狂風也會束縛著行動。隻有強行前進了。在戰鬥著的武藝者們身邊穿過,站到前麵。


    對手都市的武藝者們想阻止站在最前線的我。


    我才不管呢。


    像以往那樣把鐵鞭架在肩上,讓剄奔騰。發生,凝縮,然後爆發。把像要把我吹飛到某處,或者是當場壓住像要阻止我的風吹散。刹那間的無風狀態。從那之中飛跑過去,我疾奔著。


    放出愚者的一擊。


    雷光四射,我把他們的陣勢切毀使之崩壞,驅馳而過。


    那種感觸隻能讓人咋舌。


    多麽溫和的疾馳啊。煉金鋼並不隻是學園都市聯盟規定的,也不是無論怎麽調整也無法適心應手。而是因為對加上安全裝置這樣的重枷的武器抱有拒絕感,也不是無法信用。還有,是因為在心裏的某處有著不能殺死這樣的意識。


    正因為有規則。


    戰鬥需要規則的麽。把襲擊過來的汙染獸殺死。全力把要與之戰鬥的都市擊潰。


    隻需要考慮向眼前的敵人放出愚者的一擊就行。應該隻需要如此就行的。


    但是,不允許那樣做的正是學園都市啊。


    我在前進著。阻礙我的人,能阻礙我的人是不存在的。是做不到的。是不可能做到的。真想得到啊。真希望存在啊。那樣的話,我就能再次沉溺於剄的疾馳之中吧。不斷地積聚,不斷地沉澱,然後不斷地腐朽到什麽都感覺不到也好啊。但是不存在。不存在啊。


    繼續前進著。前麵有擋路的人。但卻什麽都做不到。我的一擊,隻有愚者的一擊,隻有這一擊向著前麵,放出的衝剄向著前麵,承受著由活剄驅馳而過的餘波,讓他們從我前麵退下。


    誰也無法阻止我的前進。


    不久,我就到達了都市的中央。聽到背後像是戰鬥般的聲音。那並不是戰鬥。隻能說是像戰鬥而已。武藝者拚了命進行的旗幟爭奪戰。普通的都市也是,決定勝負的大部分是奪取這旗幟。無論是哪裏都不想給都市造成重大的傷害,破壞都市的機關部更是令人不能容忍的。


    即使如此,不會出現死者,沒有人負上致死的傷就能完結的戰爭是不存在的。


    由於被我一點突破,但是為了壓製後續部隊的兵力也不能減少,這指揮官的煩悶,為了對付我的前進不時派出妨礙的人。


    即使這樣,掛著都市旗的這個,估計是學生會所屬的吧,建築物前聚集著十幾個武藝者。


    那就是說。不會有多大的妨礙。果然,用不著放出愚者的一擊。我從那裏放出衝剄,就把全員給打倒。把掛著都市旗的柱子打斷,掉落到我麵前。


    [前輩!]


    順著叫喊聲,我回過頭去。


    在那裏的是喘著大氣的雷安。


    雖然記憶裏是在連接橋那裏跌倒的,但難道是從那裏一直追著我到這裏嗎。


    用著驚訝的目光看著我。


    這麽說來,雷安是二年級學生。這是第一次看我的都市戰吧。


    [前輩那個]


    看著無法用語言好好表達的雷安和落在腳下的的都市旗。


    [由你來拿著吧]


    [誒?]


    [那樣就結束了]


    我把倒著的旗踢了過去。都市旗在地麵滑過去,在雷安的麵前停了下來。


    [可,可以嗎?但是,這是前輩的功績啊]


    [誰來拿都是一樣的]


    我所說的話,雷安是否能接受呢,撿起那個。


    不知道在哪裏,有雙冷靜的觀察著的眼睛。學園都市聯盟的人嗎,還是能客觀冷靜的看著自己都市失敗而冷靜人物呢。


    雷安在撿起旗幟的瞬間,警鈴聲響起了。


    不是開始的,而是結束的警鈴聲。


    這個瞬間,確定了潔露妮的勝利。歡喜和失落的聲音一起沸騰起來。無視掉不知如何是好的雷安,我向著潔露妮回去。之後她慌慌張張的追上來。


    戰鬥結束了,對手都市的武藝者們都回來著。


    遺憾和敵意的視線集中在握著旗幟的雷安的身上。我無視著身體嬌小想躲在我身後的少女。在回收受傷者的救援班周圍的潔露妮的學生越來越多。受輕傷的人給予拿著旗幟的雷安稱讚和歡呼聲。


    那聲量慢慢的增加。把驚慌失措而停下腳步的雷安留在那裏不管,我先走一步。


    走過了連接橋後,我回過頭去。


    已經看不到因被潔露妮學生包圍著的雷安了。隻是,在那裏迎風飄揚的都市旗顯示出她在那個地方而已。


    即使如此,我也能想象到。被像澆撒過來的稱讚和歡喜聲弄得亂七八糟,最開始是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害羞的笑著的她的樣子。


    我是絕對不會立於那樣的場麵,由於那樣的情況,所以才有雷安在吧。


    那樣就行。


    我是迪克賽裏歐·馬斯肯啊。


    出生於強欲都市佩爾森海姆,作為馬斯肯一族的末子。因鬼人被恐懼著,施行暴虐的殘暴王子。


    那樣的我,為什麽要站在那樣的地方?


    我是與稱讚相反的存在。從他人那裏得到的不是歡喜和稱讚,而是罵聲和悲鳴啊。是以憎惡為食糧而生存的複仇之獸。


    那樣就行。


    我前行著。慶功宴即將要在席卷全潔露妮吧,但那拒絕我的存在。是該回去雷安的房間嗎?不,現在也不想看到她的臉。


    那麽該回去的地方是?


    暫時走著的時候,學生會的人卻在這裏。沒有躲避的時間和機會了麽。因勝利而沸騰的第三小隊在他們周圍。


    夏莉也在。


    萊茲艾魯也在。


    兩人並排站著,看著我。看著背對著歡喜與歡聲我。


    []


    夏莉在看著我。帶著猶豫的眼神看著我。察覺到和我對上了視線,然後立刻把臉錯開。那瞬間的表情,我沒有捕捉到。在她的旁邊,萊茲艾魯向著我展示出野心的笑容。


    因距離不斷地縮近,夏莉的表情和全身都變僵硬了。因歡喜而歡呼的其他人,除了萊茲艾魯外我都沒在意。有這麽多人在周圍,我和夏莉和萊茲艾魯的三人戲在進行著。


    三人中,我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每走近一步,每過一秒,夏莉就像忍受著難以忍受的什麽那樣,想動卻被什麽阻止了一樣,這樣的感覺濃密的向我灌輸著。


    更加靠近了。


    她閉上眼睛。


    萊茲艾魯摟著她的肩膀。抱到懷裏。


    夏莉沒有抵抗。像是托付下難以忍受的東西似的,靠在萊茲艾魯的身上。


    變得更深的萊茲艾魯那笑容,刺向了我。


    我像是按學生會的方向那樣改變了方向。


    兩人的身影從視線裏消失。是用怎樣的表情看著離去的我呢,還是沒看著我呢。


    把全部拋在背後,我前進著。


    那個方向裏,有我的房子。


    回到房間後,記不起首先要幹啥了。


    回過神


    來的時候,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了。


    或者是睡著了?


    往窗戶一看,太陽已經下山了。慶功宴的聲音不會傳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因為非常的安靜,讓無法平靜的心情平靜下來了。


    室內的空氣給予我鼻孔一絲違和感。想了下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雷安的房間裏睡了將近一周了。在那期間我的嗅覺是習慣了她的房間嗎。還是說這房間靜靜地腐朽了嗎。


    把意識傾注在嗅覺上,然後感覺到了現實的腐臭。


    我站了起來,伸出頭去看著廚房。冰箱並沒有打開。隻是,洗碗池裏留著我最後使用的平底鍋等用具,還有夏莉放在這裏的購物袋。我看了一會那作為不會說話的碑,之後連同歎氣一起扔進了垃圾袋裏。把在洗碗池裏的東西都洗了。有一個留了下來的東西。


    是給夏莉的,這個房子的鑰匙。偷偷地放在了購物袋的旁邊。看著留下來的那鑰匙,我把它拿到手中,塞進口袋裏。把冰箱裏的罐裝啤酒拿出來。


    打開窗戶,換換氣。


    回到沙發上,揭開罐,讓碳酸的刺激流入喉嚨裏。


    想起了萊茲艾魯的臉。


    那臉頰上深刻的笑容,露出野心家一麵的那個笑容,充滿了把想要的東西弄到手裏的歡喜。


    作為強欲者那強奪者的笑容。


    奪取一切,嘲笑對手難看樣子的勝利的笑容。


    在學園都市這樣的狀況中,那表露出自己的強欲的那表情,我是不會忘記的。


    為何,我變成了被搶奪者?


    為何,那家夥變成了搶奪者?


    強欲都市佩爾森海姆的迪克賽裏歐·馬斯肯,為何會作為被搶奪者?


    作為強欲之人,為何不在這樣的地方?


    是因為我化為了複仇之獸嗎?


    強欲都市的毀滅,馬斯肯一族的,然後因為由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死者的幻想誕生出的那些都崩壞了嗎?


    不,不對。


    我是知道的。


    答案是知道的。


    答案就在那裏。隻是,我不肯伸出手罷了。不想承認罷了。


    作為強欲都市的迪克賽裏歐·馬斯肯的時候,我是幸福的嗎?


    沒有任何煩惱,沒有任何鬱憤,隻是笑著奪取一切,割取一切,隻是過著恥笑弱者的日子嗎?


    我所追求的是什麽?


    追求憎惡,追求死亡,一邊追求著那些一邊拒絕那些的日子不是嗎?


    馬斯肯家的末子。


    從出生開始就在那樣的環境中,雖然有想過我有好好的完成自己的強欲。但是,那也隻是詭辯而已嗎。


    我連身為強欲者,還有身為學生這樣的事也無法滿足嗎?


    但是,但是


    回想起被學生們包圍著的雷安。


    回想起摟著夏莉的肩露出勝利的笑容的萊茲艾魯。


    兩副回憶的畫卷重疊在一起,連同喝空了的罐子一起捏扁。


    再拿出另一罐啤酒,再次喝起來。從窗戶外吹進來的風把室內的空氣都換掉,但是,卻吹不走壓在我心頭上的某些東西。


    我羨慕雷安所處的地方嗎。


    羨慕萊茲艾魯那剝露出來的野心嗎。


    問題真的隻有那個而已嗎。


    作為武藝者,至少隻有這部分能滿足我的話,就不會沉浸在這樣的思考中了吧。


    啤酒的酒精來到和思考同樣的地方。兩個,黑白分明的畫在我的周圍來回打轉。隨著啤酒的泡沫在喉嚨裏綻開,那畫也跟著出現和消失,向我提問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是為了複仇才在這裏。其他的一切都是多餘的而已。糾纏著雷安的怪人事件也好,萊茲艾魯為了清算過去的野心也好,然後夏莉的正義感也好,全部對我來說都和虛構的事物相同。就像是啤酒的泡沫一樣的存在。


    沒有糾結的理由。那全部都是幻覺而已。即使我做不到像爺爺和父親那樣也好,即使我不擁有把這個都市變成第二個強欲都市的野心也好,那和我的複仇都沒有半點關係。


    啊啊,為什麽現在這個瞬間,妮露菲尼亞不出現呢。


    在這四年間,我和狼麵眾之間持續戰鬥數十回了。每月一次,多的話兩次,那家夥突然的出現在我麵前,然後什麽都沒說明就把我送到了戰鬥的地方。


    差不多,是那家夥再次露臉的好時候了吧。


    但是,那個女人不會這麽方便你。不如說她在觀察著我的狀況,嘲笑著,隱藏著自己的身影也說不定。


    再說,那個女人平時在什麽地方?


    像白炎都市那件事那樣,我隻能認為那家夥是無視時間和空間存在著的。那樣的話,思考那家夥在哪裏是非常沒有意義的行為。


    戰鬥啊。


    隻有在戰鬥中,我才能把生命和剄燃燒殆盡。


    但是,對於那場戰鬥來說,不能說我做到了。


    是因為死不了吧。


    失血的話會感到不舒服。受傷的話會感到疼痛。在將要死的過程中,估計明明和其他人的感覺是一樣的,但是在前麵有著的死亡卻沒有到來。在離死的一寸之前,我被回到了生存狀態。


    雖然沒有試過,被四分五裂,被燃燒殆盡,即使化作灰之後不是也能回複到原來的樣子嗎。不,這太過樂觀了嗎。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無懼死亡。能在真正意義上擺脫死亡的恐懼的人,是否能到達強者的境界嗎?


    愚者的一擊,不是有著克服死亡的恐懼這樣的必要的精神力嗎。如果沒有必要恐懼死亡的話,那麽愚者的一擊是否會變得更簡單就能使出來呢?


    不,隻有真正的意義上不懼怕死亡,才是我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安心的預測著鐵鞭前端追求的結果不是嗎。


    [不行啊]


    我在腐朽著啊。


    在這瞬間,我才覺悟到。


    有個幻覺。各種各樣的東西在抓住我的腳。以前的話,雖然我會很平常的說出“我才不管”這樣的話吧,但現在卻說不出。


    轉過臉去的夏莉和浮現出勝利笑容的萊茲艾魯,兩人的身影無法從腦裏消去。


    被所有的東西抓住,迷惑,精神像被困在哪裏似的。


    隻要不從那裏走出來,我恐怕就會一直這樣下去吧。那和場所沒有關係。不管是學園都市,還是強欲都市,我都在腐朽著,變鈍著,不斷地生鏽著吧。


    如何是好啊。如何才能從這個地方走出去呢。


    不斷地想著。


    不,想又能怎樣?我到現在為止,有想過要怎樣麽?


    那麽就必須行動起來。行動起來,行動起來,就像要登上那個白炎都市的聳立向天的塔的時候那樣,如果能做到什麽都不需要考慮就這樣行動的話,或許能


    開門的聲音。


    不是鑰匙開門的聲音。我好像是把鑰匙忘記在門鎖上了。都到這樣的關頭了,沒有必要抱有一絲期待。慎重的走過走廊的腳步聲並不是她的。


    [那個,前輩?]


    伸出頭窺視著起居室的是雷安。已經脫掉了戰鬥服,也不是穿著製服。而是男裝。


    [為什麽弄得這麽暗呢?]


    這麽說的話,沒有開燈呢。隻是從窗戶外照進來的月光,就足夠照亮房間裏的所有東西了。


    [慶功宴結束了麽?]


    [是的]


    雷安趁勢坐到我旁邊來。


    [那個,今天真是謝謝了。把旗讓給我]


    [我來拿的話,也隻會掃興而已]


    把啤酒喝完,捏扁罐子,再新開一罐。在我腳下有幾罐被這樣捏扁的罐子倒著。


    從雷安身上聞不出酒臭味。雖然說還不到學園都市規定的飲酒規定年齡,但對她這麽認真遵守,讓我驚訝。


    [真是很高興。因為一直被說沒有用。隻是,把旗拿回來而已,就已經]


    話說完了。


    不對。


    [就已經]後麵應該還有想說的。很高興?不對。那樣的話就會繼續說下去才對的。


    沐浴著月光的雷安,像溶入到蒼白的光裏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裏。


    [但是,果然,不是自己親手做到的是不行的呢]


    []


    [一開始,是非常高興的。真的以武藝者的能力讓別人承認什麽的。啊啊,這樣的事也是有的啊,這樣一想,就很高興]微微的換了口氣。把低著的臉向上抬起。纖細的下顎向上抬起,露出喉的線條。雖然說是穿著男裝,但是為什麽沒有人懷疑雷安是女的呢。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我就感到疑問了,雷安太像女的。


    但是,誰都不認為雷安是女的。


    [但是,稍微的冷靜下來後,我才發覺我什麽都沒有做。隻是,拚命地追在前輩身後,什麽都做不到。什麽都做不到]


    這樣嘟嚷著,然後話就說完了。


    沉默的雷安就像我那樣看著天花板,然後就那樣一動不動了。


    我繼續喝著酒,捏扁罐子。然後在腳下的罐子又增加了一罐,繼續開另一罐。


    沒有醉的樣子。在裏麵堆積著的什麽,像被啤酒的泡衝洗掉,那種感觸很明顯。我安靜的感覺著,想看清它的真麵目。跑起來就行了,跑起來的話。


    想著那件事。像在白炎都市的時候那樣,不顧前後的跑起來就好了啊。什麽都不需要考慮,向著眼前的目的前進,不顧一切的,魯莽的盲目前進就行了。


    極其自然的,我抱了雷安。


    但是,眼前雖然是雷安那白皙的肌膚,但腦海中卻充斥著夏莉那融入黑暗中的膚色。


    都市戰結束了的話,又回到了原來的日常中。那場戰鬥並不是所有的都市戰都結束了,雖然說今年會不斷有那樣的事,但並不會連續發生。一年裏會有兩到三次而已。


    今天是臨時的休息日。


    以往的話,都市戰之後也會這樣,雖然要修複被破壞的地方,但是因為沒有受到很大的損害就結束戰鬥,所以實際行動的人也不多,進行調查的學生們的表情也悠然。


    在這之中,我和雷安一起走著。


    雷安要去拜訪學生會樓裏的武藝科長。


    [果然,不得不去領取獎金呢]


    到了早晨,雷安想起了這話。在慶功宴上和武藝科長見麵,聽說會給予獎金。在那時,喜歡已經消去,由於變得有點陰沉,對於雷安來說看場合來做出表情已經很吃勁了。


    [你的話倒沒啥所謂啊]


    和昨晚不同,雷安的行動變得積極了。現在還沒克服過去的我,像被牽引似的走在雷安後麵。


    [那部分,你養我的話不就行了嘛]


    [啊,嗚,啊]


    發出了奇妙的聲音,雷安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連臉的周圍都變得全紅,把臉靠近我。


    [請別說奇怪的話]


    生氣的小聲說道。


    [我現在是變成男生哦。那樣的話在外麵說出來,被別人聽到的話該怎麽辦?]


    [會讓人覺得我的興趣改變了吧]


    [嗚]


    當然,我明白雷安想說的。但是,看不到有人想偷聽我們的對話。更何況,休息日在校舍區閑逛的學生不多,煉金科的研究設施離這裏又很遠,這更不用說了。


    所以,看著臉紅的沒話說的雷安的人隻有我而已。


    [況且,實際上拾起都市旗的人是你啊。都市戰拿到旗就代表勝利。潔露妮會給予取得旗幟的人。或者這是給予那個小隊獎金。是這樣規定的啊]


    雷安不屬於小隊。所以能獨占獎金。當然,個人取得的獎金和小隊取得的獎金金額是不同的。


    [果然是不行的。總覺得那樣太奸詐了]


    [勝負的世界裏不管是奸詐還是什麽。並沒有打破規則。隻要能達成目的不管做什麽都行]


    [那麽,我把得到的全部獎金都給前輩也是可以的吧?]


    [隨你喜歡]


    並沒有拘泥於不接受。也沒有固執的力氣去回應雷安的固執,我隨便說道。


    [那麽也沒有去見武藝科長的必要吧。接下來幹啥?]


    [回去睡覺]


    [這樣倒不如去附近的運動場練習吧?這裏離第三運動場很近]


    對於雷安用活潑的表情提出這樣的提議,我答應了。本來沒有幹勁打算睡覺的,但是不好好打發時間的話又會被那些討厭的想法糾結住的。


    那麽,不如稍微活動下身體更好吧。


    第三運動場對一般學生也是放開的運動場。如果有一般人的運動社團預約使用的話,武藝者就不能使用。但是,入口的公告板上並沒有看到有寫著任何預約。一般人專用的運動場也是有的。那裏也足夠使用吧。平時的話因為這裏的位置關係,所以給人一種不好使用的感覺吧。所以,這裏變成了共用的運動場。


    進到裏麵一看,有幾個武藝者在做個人練習。像使用衝剄這樣激烈的戰鬥訓練的話在這裏是禁止的。大家都規規矩矩的在跑步或者跳高。


    在小賣店裏借了運動服,為了換衣服走去更衣室。女扮男裝的雷安也是這樣,在確認著沒有其他人,快速的換好衣服。


    [你還真能到現在都沒有漏餡啊]


    緊緊裹住胸部的布藏在襯衫下。本來就身型纖細,義手義腳是作為武藝者能活動的前提下製作出來的,所以和女性特有的圓潤感有點差異。


    但是,是女人。


    [堂堂正正的話,意外的沒有讓人察覺到]


    對於能冷靜回答的雷安,我也隻能是這麽認為了。


    兩人一起出到運動場。不使用剄,普通的開始跑步。雖然能使用剄來達到超人般的行動,但說到底都是要肉體來支持的。所以極其普通的跑步也是有意義的。


    [說起來,為什麽要使用“我(注:僕)”?“我(注:俺)”也可以吧?]


    為了熱身而慢跑著。不打亂氣息程度的對話是能做到的。雷安也像沒打亂氣息那樣,嘴角緩緩浮現出笑容。


    [“我(僕)”會比較好。“我(俺)”的話,太強氣了會感覺很奇怪的]


    [哼]


    [在入學的時候,穿好拿到的製服對著鏡子看後,立刻就這麽想了]


    的確,不夠男人味。但是,這樣的情況不是用奮勇的“我(俺)”會比較好嗎。


    [是不是,在扮成男性之前就已經用“我(僕)”了?]


    [不是。不過,我已經忘記了“我(僕)”以外的詞了]


    [啊啊,可能是吧]


    說著,我提升了腳速。雖然慌張地追上來的雷安問了原因,但我無視掉她專心於跑步上。


    並不是討厭運動身體。


    隻要是身為武藝者,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或者說是作為生物的本能,可能武藝者越是鍛煉就越能感覺到快感。邊調節好間隔換氣時,我連想都沒想,這想法就突然浮現出來了。從後麵追上來的雷安,也沒有向我說話。隻聽到很規則的輕微呼吸聲。


    已經在運動場上跑了十圈了。借來的運動服裏麵,已滿是汗水,包裹著熱氣。從衣領上流入的風,把心頭上的熱都帶走去。


    還沒有讓剄奔騰起來。但是,腰附近的剄脈傳來輕微的疼痛感,好像滲入那樣支配著背後的皮膚。


    [喂,跑起來


    啊]


    向背後的雷安喊道,允許使用剄脈。但是,不是像戰鬥中那樣激烈的節奏。而是配合身體動作那樣,慢慢的乘上剄的振動。


    血管和神經,還有像伴隨著的剄之道,剄路已經熱起來了。和運動服包裹著的熱不同,更加尖銳的,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但是,還沒有跑遍全身似的壓力。慢慢的讓全身的浸入到剄流中,充分的染滿在每一個細胞上。


    這是在強欲都市沒有做過的訓練。來到潔露妮後,就立刻因為在白炎都市那裏過度使用剄脈疲勞而倒下。就是那時,從我的擔當醫師那裏學到的訓練方法。雖然對其他都市來說是非常普通的,但我完全不知道。隻是放出和爆發。愚者的一擊是看瞬間爆發力的。小時候爺爺教的隻有這個,之後我就一直練習這個了。瞬間爆發般讓剄爆發出來,雖然我相當擅長這樣,但是,那代價就是不能維持長期的戰鬥。


    這訓練是為了能夠進行長期的戰鬥而做的,同時也是為了能讓身體能承受瞬間爆發的剄的爆發而設計的。


    想象著細胞和剄溶合的樣子,身體邊感受著相似的感覺邊跑著。雖然和身後的雷安已經拉開了很大的距離,但我沒有等她的想法。慢慢的,緩緩的加速剄的流動。花上時間把水道的開關全部打開那樣的行為,和急不可待感一起給予我某種快感。我邊玩弄著,邊提升著剄的速度,還有腳速也提升上去。


    迎風而破。超越同樣在跑步的武藝者們,我在跑著。花上時間從慢突然加快,之後景色漸漸溶在風中。眼花起來。直線就飛奔而過,彎道就把身體傾斜。堅持住會被順勢飛出去那樣,通過彎道。跑過直線,之後又是彎道。


    停下腳來的時候,因裏麵的襯衣汗太多而感到不爽快。但相反的是,運動服卻驚人的幹爽。


    雷安早就已經坐著了。


    [前輩好厲害啊]


    和跑步用的堅固地麵不一樣,這周圍是長著零零散散的草的裸露地麵。雷安好像被水包著那樣滿身是汗,頭發也粘在一起變成幾片那樣閃耀著。


    重新調整好呼吸,排出剄的多餘熱量。這樣做著感覺過了會那樣,汗從體內流出來,我又再次一身濕了。


    把雷安準備好的運動型飲料一口氣喝完,同樣地用準備好的毛巾擦了擦臉,掛在頭上。


    [怎樣做,才能像前輩那樣呢?]


    [誰知道]


    我隻能這樣回答。雖然有才能這詞語。但單靠才能這詞就能解釋全部麽,這是個疑問。在佩爾森海姆的時候,我想實力在我之上的隻有爺爺了,到現在為止我都覺得這不會有錯。


    但是,到外麵之後卻遇到了林丹斯這樣的武藝者。把我當成小孩子那樣,輕易的就能把我送下地獄去的存在,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這樣的人存在也不奇怪。


    從學習愚者的一擊開始,我就一直重複著有勇無謀的進攻。那造作了佩爾森海姆的迪克賽裏歐·馬斯肯。但是在那裏我所做的,和在潔露妮這裏更加偏重於訓練相比,就像現在,隻是在運動場上跑步這樣的訓練而已。


    要領就是自己想怎麽做,還有就是怎麽去鍛煉不是麽。另外還有環境和知識等各樣因素互相影響,最後就會產生結果的差距。或者在某處,有純粹才能和說得出做得到的存在也說不定,但我卻沒有看到。


    [果然,這樣的手腳,是沒有辦法做到和前輩一樣的嗎]


    撫摸自己的腳的動作並沒有違和感。


    [潔露妮這裏也沒有嗎?]


    指的是使手腳再生的醫療技術。


    [嗯。果然,被告之遺傳因子上沒有關於手腳的信息。因此不能由萬能細胞來進行再生,就算是用手術來接上培養的手腳也好,也隻是有肉的義手義腳而已]


    隻從外表來看,基本上沒有人能看出雷安的手腳是機械般的東西吧。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這樣說後,她稍微高興的微笑著。


    [拾起來收養我的雙親的父親是祖父做給我的。他是機械技師,使用煉金鋼,使得能利用剄的運動能量那樣]


    [那樣的話,不就和普通的手腳一樣了麽?]


    [沒有這樣的事哦。畢竟和普通人的不能相比]


    雷安頑固的搖搖頭。


    我把到喉嚨就要說出來的話咽了回去。


    休息一會後,我們不使用剄的進行對打練習。不斷地接招,觀察雷安的動作。確實,雖然先前沒有想到,一但動作太激烈了會有細微的違和感。但那也隻是很細微的。就像萊茲艾魯所說那樣,雷安的確是有實力的。


    但我隻看到了她自己在否定自己而已。


    直到雷安坐下為止我們都一直重複練習著,以至於過了晚飯時間了。運動場上的其他學生是為了吃晚飯而離開了麽,還是是練習完了回去了呢,也有因為是休息日,所以就沒有人了。


    稍作休息後,洗澡把汗水全部衝掉,我們也為了吃晚飯而離開運動場了。


    帶我去到離校舍區很近的店的人是雷安。雖然想都沒想就點了套餐,但是味道也不錯。


    [好吃]


    坦率的說出來時,她很高興的微笑了。從發間窺視過來的義眼,稍微的反射著從窗戶照來的光線。


    她的手指細微的控製著叉子和餐刀。


    我並沒有裝上義手義腳的經曆。但是,對從生下來之後就沒有四肢的雷安來說,活動手腕和活動腳這樣的,獲得對健常人類來說是理所當然的行為,應該是經曆過非常大的努力才得到的。


    是我無法想象的,慢的令人著急和堅持下去的毅力是必要的。


    但是,那和作為武藝者的自信並沒有關係。習得像普通人般的動作。但是,自己是武藝者啊。一定是這樣想的吧。那不得不到達的地方,不是由誰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設定好的麽。然後那個不像是給予嚴重的打擊那樣麽。


    可是,就算用口頭來說明,這家夥能理解嗎?


    [怎麽了嗎?]


    對不可思義的看著這邊雷安,我沉默的搖了搖頭。


    雷安也吃完了,正準備走出這家店。


    就在那時,和不想遇到的人相遇了。


    隻要在這學園都市居住的話,就算是不願意也好,總會碰麵的吧。但是總不要選到這樣的時機吧。如果真的有操縱命運的存在的話,那麽我是被它相當討厭了。雖然也沒有被喜歡的理由。


    是夏莉和萊茲艾魯。


    [呀,迪克,還有昨天的英雄也在一起啊,真是巧啊]


    戴著眼鏡的萊茲艾魯隱藏起那野心家的臉,扮演著理性快活的青年。


    [這麽快就碰麵討論選舉的事嗎?真夠忙的啊]


    [也有關於昨天發生的事。沒有悠然的時間啊。今天也是,由我的隊員和其他的小隊擔任幹部候補的護衛啊]


    [這麽快就形成派別了啊]


    [當然啦。因為政治並不是靠個人就能做到的嘛]


    [原來如此,真了不起啊]


    在旁邊的夏莉不想和我的視線對上。隻是,看著我肩膀旁邊的雷安。


    [嘛,搞好你的政治吧]


    沒有和他們長時間呆下去的想法。從萊茲艾魯身邊走過,趕緊付完款走人。


    [稍微留步]


    在剛要出店時,萊茲艾魯向這邊喊道。


    [雷安·巴魯。我有話想和你說。可以的話能留下來嗎?]


    [誒?]


    因驚訝而回過頭去的雷安,我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雖然我已經和迪克說過,我注視著你的成長。可以的話我想你加入我的小隊。當然,並不是要你立刻加入。要加入的話,你還需要再成長多


    一點]


    驚訝的連話都沒有的雷安,往複的看著站在身後的我和萊茲艾魯。


    [你的修行就由我的小隊來負責,意下如何?]


    萊茲艾魯的笑容顯得下流爽快,而且使我猛烈的討厭。


    我是不是搞錯了?


    他的野心可能不是為了在這都市獲得榮耀。而是把我擁有的東西全部奪走不是麽?雖然表情上沒有表示出來,但感覺到那家夥的固執般的東西,使我的後背突然發涼了。


    在我們之間,雷安在迷惑著。夏莉作為局外人坐在桌上看著菜單。


    [那個]


    [可能會花上些許時間。但是,你擁有著可能性。從入學到今天,你的成長就明顯的表明了。我賭上那可能性。你將是下一代的潔露妮所必要的武藝者]


    露齒般的讚辭啊。


    但是,我什麽都沒有說。由雷安來決定。


    對於期望被認同的雷安來說,萊茲艾魯的話肯定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但是,雷安搖了搖頭。


    [那個,很抱歉。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我想小隊的訓練太過於艱辛了]


    對於雷安的話,萊茲艾魯露出驚訝的表情。


    [當然,並不是說立刻要你接受小隊的訓練。但是,你的可能性]


    [可能性的話,我想大部分的其他人都有。我想作為我,首先想試試按自己的想法來做先]


    雷安的這反應,對我來說也是很意外的啊。在小隊中有著屈指可數的實力的第三小隊。而且是由指揮著的萊茲艾魯來直接邀請,對潔露妮的武藝者來說是有著相當大的吸引力的吧。


    但是,雷安卻拒絕了。


    對於比誰都自卑的她來說,萊茲艾魯的邀請就是這麽沒有吸引力的嗎?


    [失禮了。走吧,前輩]


    [等下]


    再次,萊茲艾魯隨著聲音伸出手來想要停留住。


    [雷安·巴魯。跟著他會怎樣?他的作戰方式在昨天已經看到了吧?確實他的能力是拔群的。但是,卻是不顧任何人的作戰方式啊。即使接近這樣的人,對你來說沒有什麽好處。他並沒有組建過任何小隊啊]


    [小隊嗎]


    在我說著時,視線聚集起來。


    [組建一個也不錯啊]


    [你說什麽?]


    [如果還有像他這樣的笨蛋的話,考慮一下也不是不行啊]


    [這樣的,肯定是聚集不]


    [不管怎樣,在這樣的地方,目的想成為下任武藝科長的人居然吵吵嚷嚷的,真是好景色啊]


    沉默了。


    出去店後,雷安輕輕的敲了敲我的背。


    [萊茲艾魯前輩的事,我雖然沒有聽說過]


    [我還以為他早就和你接觸過了啊。所以,我以為他想趁勢向我挑釁]


    [怎麽會趁勢什麽的。那時,我隻是想著我不得不變強,所以,就算一次也好,想知道自己和潔露妮最強的人的實力差距]


    []


    [如果不變強的話,會被那家夥追上的]


    關於那家夥這話,我想到的是那個怪人。


    從那時以來,雷安沒有感覺到那家夥的視線的樣子。至少在我麵前是這樣,這家夥也沒有提起過那件事了。也沒有聽說過有奇怪的事件發生。當然,我的情報網可滿是漏洞。雖然在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事件也不奇怪,但是雷安感覺不到怪人的視線是事實的話,那個怪人和事件是有關係的這家夥的推測就會是錯的。即使是有關係也好,也不能證明怪人和雷安有關係。


    [會不會是你的錯覺呢?]


    [如果是的話就好了]


    雖然作出笑容,但也慢慢露出不安的漣漪。


    [單純的被害妄想的可能性呢?]


    [果然,如果是的話就好了啊]


    現狀是雷安並沒有直接被怪人幹了什麽。在我拾起這家夥的那家店,是這家夥自己跑去那家夥在的地方啊。雖然這不能確實的說明。但是同時的,也是有直感這樣的東西的。雖然錯覺和直感有著表裏如一地方,即使如此,武藝者在戰鬥中順從自己的直感來躲避危機的場麵也是有的。


    那樣的直感,也不能保證是和雷安所感覺到的是相同的。


    [不試著引出來的話,什麽不好說啊。要試試看麽?]


    [誒?]


    [反正很閑啊。比起無所事事,到處徘徊看看不是更好麽]


    [怎麽可以,因為我的事而給前輩帶來麻煩的話]


    [我都說了,很閑嘛]


    況且,要是能和那家夥戰鬥的話,也會是件愉快的事啊,我是這麽想的。


    從那晚以來,我和雷安經常在夜晚的潔露妮裏徘徊著。並沒有特別的目的地。隻是隨意的來回走走而已。隻是,去賽涅魯那裏,像以前的時候那樣打聽下有沒有發生什麽事件,讓他幫忙收集情報而已。因為是做酒館的關係吧,那家夥人麵挺廣的。期待能收集到預想不到的情報。


    雖然並不相信會有什麽成果。


    何況,不知道是有是無。會變得怎樣也不清楚。


    也不清楚雷安所感覺到的不安的真麵目是什麽。可能隻是被害妄想而已。


    但那也無所謂。


    期待著戰鬥並不是騙人的。雷安的事另當別論,怪人是的確存在的。由這雙眼睛所見,由這雙手接下那家夥的攻擊。如果能和那家夥戰鬥的話,我想也能稍微消除下我積壓的鬱憤吧。


    怪人和雷安是否有關係就是另外的問題了。


    在徘徊的期間,雷安變得不怎麽說話了。


    總之,現在並沒有發生事件的樣子。不一定會發生的話,今晚就不保證能遇到它了。直到膩為止可能就這樣一直徘徊下去也說不定。


    隻能耐心等待了。


    如果不能耐心堅持下去的話,我也就會再次開始腐朽吧?


    [那個]


    雷安開口的時候,是由於休息而進到咖啡店裏的時候。在外麵的露天桌子上,邊眺望著路過的人,邊喝著紙杯裏的茶。


    [不和夏莉前輩和好嗎?]


    [和好]


    對這句話,我看了看天。簡直像是小孩子們吵架那樣啊。


    [也沒有吵架吧]


    [但是,並沒有真的分手是吧?盡管如此,還和我,那個,那個]


    [唉,別在意啊。就算那家夥在,我也會這樣]


    [前輩這麽不在乎,真過分啊]


    [怎樣表現的]


    [但是,那樣的話,和夏莉前輩和好也是可能的呢]


    [為此,不得不變成她所期望的那樣是不行的啊]


    變成品行端正,模範般的學生。不存在任何醜聞那樣,認認真真的潔露妮的住民。


    笑死人了。像我這樣的人,能變成那樣子嗎?


    [但是,不是說了要組建小隊這樣的話嗎?]


    [哈?]


    對於意料不到的話,我被鑽了空子了。雷安那單眼像試探我那樣看著我。


    [像學生會幹部那樣,潔白的感覺雖然對前輩來說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小隊的話,擁有誰都說不出話的實力的小隊的話,我想前輩也是能組建出來的]


    [和你一起幹想幹的事,和率領別人是不同的不是麽?我才不管呢]


    [雖然有這麽想過,但是結果就是結果啊。如果小隊成形的話,也可以參加對抗戰,能也成為武藝大會的核心之一,那樣的話,就結果而言,我想評價也會改變吧,那麽]


    [無聊]


    丟下這句話。察覺到我那浮現出的嫌惡,雷安的話也消散


    了。


    [那件事隻是隨口說說的]


    雷安對於我的話而睜大眼睛。


    [這樣的我會考慮怎麽作戰嗎?開什麽玩笑啊]


    [誒?所以,有能跟隨前輩的苯蛋在的話,這樣不就行了嗎?]


    []


    我說過嗎。我連自己在那時說過什麽都不記得了。總之,就是想讓萊茲艾魯閉嘴而已。到現在,直到和雷安認識的那個時候,雖然知道他是個野心家,但不是敵人也不是同伴。


    變成敵人,是從那時候以來啊。


    但即使如此,對我來說感覺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夏莉熱衷於學生會的使命,萊茲艾魯想得到權力。兩人是相斥呢,還是互助呢,究竟會變成怎樣,這顯而易見。


    [說起來,學生會和管理委員會,為什麽關係會不好呢?管理委員會是由學園都市聯盟派遣而來的組織對吧?更何況,雖說是學園都市,但聽說大人真的不在的話是很稀奇的事]


    [唉]


    不知道嗎。不,不知道的人的確有很多吧。雖說是學生會,也不能把過去的失態高聲的宣揚出來。


    但是,確實考慮到管理委員會幹的事的話,學生會,進一步說學生們會對潔露妮的大人的想法抱有警戒是當然的。


    我也是,如果不是和夏莉這麽親近的話也不會知道吧。


    [那些家夥們啊,在進行著即使犧牲這個都市都無所謂的實驗哦]


    [誒?]


    [知道守護獸計劃嗎?]


    [啊,知道。好像是為了在汙染獸侵入都市內部時而迎擊用的生物兵器什麽的]


    我也是這麽聽說的。


    但是,並不止這些。那些家夥們,一方麵在進行著守護獸計劃,另一方麵暗中進行著另一個實驗。


    電子精靈的仿造計劃。


    沒錯。那些家夥是想通過自己的手製造出電子精靈。


    為此,想把這個學園都市的電子精靈當作實驗台。


    [怎麽這樣]


    電子精靈。是誰,為了什麽,是如何製造出來的,這一切都是迷。能成功仿造出電子精靈這樣的事一次都沒有聽說過。除了孕育出電子精靈的都市以外,沒有聽說過有哪個都市能孕育出新的電子精靈。


    電子精靈,究竟是怎樣創造出自律型移動都市的,我們都不知道。把這麽大質量的物體和製造出空氣淨化器這樣的守護膜,對人類來說是不可能的。如果知道電子精靈和自律型移動都市是怎麽同步的話,這個都市的自我修複能力就不是迷了。


    因為有迷一樣的存在,所以我們才能生存下來。


    想要知道迷底的想法,對人類來說可能是普通的想法吧。


    但是,誰也不想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也想要知道事實真相吧。


    如果不是有都市的話,人類是無法生存下去的。


    但管理委員會卻在做那樣的事。


    為了守護獸計劃在準備好設施裏,秘密的在暗中構建連接機關部那裏的直連能量導管,利用這個都市的能量來進行著實驗。


    知道電子精靈的秘密,然後仿造。


    如果失敗了,就引發爆炸事故。因為機關部裏存在著直連的能量導管。根據情況,爆炸會發生在都市的機關部,修複是不可能的,然後變成都市爆炸這樣的事態也不出奇。


    這個都市到現在還平安無事的存在著,是因為偶然的奇跡吧。


    然而,奇跡沒有發生的話,當時在潔露妮的數萬名學生就會變成爆炸事故的被害者,就算是活下來了也會因失去空氣淨化器的保護,在都市上被汙染物質灼燒至死吧。


    管理委員會就是在做著那樣的事。


    因為不是在自己的本部才做得到,因為就算這裏的學生都死掉都無所謂才做的,就算被抓到也不能說什麽。


    然後因為這樣的事故,到現在為止的管理委員會,進一步說學園都市聯盟都沒有發表過正式的道歉。


    [怎麽這樣]


    對於我說的事,使得雷安身體發抖。本來隻是個官吏。到現在為止都這麽想著的這個都市的大人們,突然感覺到變成了別的存在吧。


    學園都市聯盟,作為學園都市這一種奇妙的都市形態來說,是不可缺少的存在。年輕人從都市的外麵到來。然後,因畢業而成長起來的都市住民們可以選擇回到出生的都市,或者到都市外旅行去。調整這樣的都市人口的平均值,還有把學園都市的研究成果,當作情報資源帶到都市外去販賣的時候,就會起到中介的作用。


    對於學園都市來說,學園都市聯盟是必要的存在。


    但是,對於學園都市聯盟來說,學園都市潔露妮這樣的存在,隻是自己管理的都市的其中之一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潔露妮的住民們,已經變得恐懼和警戒起來了。


    [那樣的話,果然前輩應該是要協助夏莉前輩才對哦]


    話題又回到原來那裏,我感到厭煩然後想把紙杯裏的茶喝掉。但裏麵已經是空的了。


    [小隊,組建一個吧。隻讓我跟著也行哦。隻要能跟上前輩的話,就能變得十分的強了]


    [為什麽這麽說?]


    [在運動場那裏就這樣想了哦。僅是腳力和持久力就已經有這麽大差距了。如果能跟得上的話,不就是很大的進步了嗎]


    為什麽這家夥能這麽直白,能把這麽無關緊要的事都說出來呢。我是不明白的了。


    不,隻是不想明白嗎。


    如果明白了的話,我就會朝著不想前進的地方而把自己改變也說不定啊。


    所以,我才不想明白嗎。


    [我可不會幫忙的哦]


    [沒問題哦。我會處理好手續的。啊,至少,文件的簽名還是要拜托你的哦]


    但是,反正這是不可能做到得。


    那樣的笨蛋是不可能聚集到的。


    我把樂觀的雷安說的話全部置若罔聞。


    之後的幾個小時,雖然我們都在不斷地徘徊著,但是事件沒有在我們麵前發生的樣子,而且在其他地方也好像沒有發生那樣。


    雖然沒有失望。但是因為白費了時間而感到疲勞。話說雷安怎樣了?因我開玩笑說出來想要組建小隊這樣的話而喋喋不休的這家夥,也不見得像剛才那樣了。


    狀況有點混亂。


    邊走向屋子。我邊看著天空。


    真想要火的跡象啊。想要能把這片夜晚燃成紅色般的,鐵火之炎。什麽都不需要考慮,隻想要能驅馳的時間。把身心都投入到雷速的世界裏,想揮撒複仇之炎。


    但是,隻要妮露菲尼亞不出現,那樣的世界就不會來造訪我。


    雷安那安於現狀般的夢話,無論何時都在我的旁邊沉睡著。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們繼續在夜裏徘徊。


    都市戰後的事後處理用了兩天就處理完了,學校也再次恢複上課,雷安真的開始著手於小隊的成立手續,和開始招募隊員。


    在那其中,我繼續和雷安在夜晚裏來回走。


    沒有任何效果。也沒有從賽涅魯那裏得到情報。最近為止一周會發生一起的事件,從那天以來,從拾起雷安以來就沒有再發生過了。


    一周已經過去了。雖然發生事件的話應該是這樣的時間。但是,今晚的空氣,讓人感覺不到有這樣的預兆。


    雷安沉默著。


    但這並不是因為怪人沒有出現而心事沉重。


    [募集不到希望入隊的人呢]


    [就是說沒有笨蛋啊]


    [雖然我想並沒有這樣的事。在背地裏前輩是很有人氣的哦]


    [哈]


    這樣的事肯定是騙人的啦。


    [不是騙人的哦。畢竟很帥哦,又孤高,而且實力超群]


    [作為供觀賞物就剛好是麽]


    就是這樣吧。


    雷安說不出話來,這就是證據吧。


    再次沉默。我們已經沒有話題了。隻是在散步而已。選擇來往行人比較多的地方,走去,觀望,再換地方。


    怪人就是沒有現身。


    事件也沒有發生。說到事件,也隻有醉了的家夥們在打架而已,就沒有其他的了。


    已經沒有需要再想的事了。也得不出全部答案,比起思考得出的答案,我更加追求的是現實存在的。


    我在尋求著對戰對手。但是,那家夥卻不出現。


    看著誘餌懸掛在檻外的野獸的心情。想像到那麽不像樣,感覺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不出聲的走著,雷安之後再追上來。


    數日間都走出了巡回的路線了。今晚沒有跡象,然後回到屋子。雷安就睡在我旁邊。她的私人物品堆積在我房間的一角。這樣的光景並沒有違和感。睡在我旁邊的雷安也沒有違和感。


    她盡全力的在我的身邊安身似的。


    奇怪的女人啊。我在想著,在我的身邊安身這行為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但是無論怎麽想,也得不出答案。如果在尋求著什麽的話,是這家夥而不是我。我所尋求的,是可能和這家夥有關係的怪人而已。


    除了看著她的睡臉外,就沒有其他的了。隻是安穩的沉入睡眠中,女扮男裝的睡臉除此以外就沒有了。


    有聲音。


    我從床上下來,穿好褲子。汗衫因為太麻煩了就無視了,邊穿上外套邊走到走廊。


    聲音在門前停止了。


    我也在門前停下了。


    是腳步聲。這裏除了隻用我住以外,應該就沒有人會住在這麽遠的地方了。


    雖然上樓梯是很規則的聲音,但隨即打亂了節奏,然後在門前就停止了,這些我都聽見了。然後,就這樣什麽都停止了。


    我也一樣,停在門前。


    腳聲就這樣沒有了。


    但是,聲音並沒有消失。用耳朵集中注意力去聽的話就能聽到。呼吸的聲音,心髒的聲音,血流動的聲音,除此以外還能聽到能證明那裏有生命存在的聲音。


    深沉的,淺淺的,短促的,倉促的吐息想冷靜下來那樣。節奏紊亂的呼吸聲。


    平息心跳的聲音的集合體就在門外存在著。


    那家夥和我正好相反,沙沙作響,無法冷靜,非常緊張。抱有為何在此的迷惑和矛盾。隔著門感覺到空氣的流動。細微


    的空氣流動都由耳朵來捕捉。我把意識全部集中到聽覺上。不放過一絲聲音的豎著耳朵。


    她在猶豫上抬的手臂應該怎麽辦。是該放下嗎,還是該完成那手采取那樣形態的意義嗎,煩惱著。這份切實表現在呼吸上。


    我應該做什麽呢。是應該開門嗎,還是就這樣離開呢。


    我在做著什麽啊?


    把意識集中到後頸。回想起掐著我脖子的感觸。回想起想要殺死我的想法。


    回想起由於我的強欲而產生的後果。不能從那裏逃避。不能無視掉。不能回頭裝看不見。


    因為,那正是我的強欲啊。把我產生的結果全部奪走的也是我的強欲啊。憎惡也好憤怒也好殺意也好,如果不把全部都收在我的手裏我可不會就此罷休。


    梅琳的憎惡是屬於我的。而且,隻能由那隻手來殺掉我,所以我不會被其他人殺死,不管怎樣強欲和憎惡都是屬於我的。


    梅琳為什麽會有那樣的力量呢,雖然不知道那究竟是否真的是梅琳的力量,但掐著我脖子是她那幹巴巴的手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如果是其他的誰在利用著那雙手的話,那就隻有把它奪回來而已。要不那樣的話,我就隻有把她的憎惡掌握


    在手中。奪回征服的快感。


    這就是我的強欲。把對著我來的憎惡也好憤怒也好殺意也好,全部都落入手中,然後用力量使之臣服。


    這就是迪克賽裏歐·馬斯肯。


    不,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這扇門外的東西,也應該是我的。


    即使這樣,為何,我卻猶豫不前。


    我又猶豫了嗎。


    我把手伸向門的把手下方的開關上,但手停了下來。明明應該沒必要停下來的,但卻停下來了。為什麽?是因為雷安在裏麵的關係?我才不管呢。兩個人都是我的女人啊。如果抱有不服的話,就用力量使她們順從就行了。


    雖然如此,但為何做不到呢?


    [前輩,怎麽了?]


    像低聲細語般的那聲音,把我從在前麵的緊張感那裏推開。


    雷安站在我後麵。像要遮掩住全裸的身體那樣卷著床單,把床單扣在胸部前,就這樣站在那裏。


    [有誰在嗎?]


    在門的外麵,感覺到氣息停止了。是聽到了雷安的聲音吧。我仰看著天花板。沒有開燈的走廊是很暗的。背後的雷安在靠近過來。從我旁邊走過,無視掉我把手放到門的開關上。我沒有阻止到她。從她的側臉感覺到有絲冷漠,是錯覺吧。


    打開開關。打門開。那行動沒有一絲迷惘。也沒有給予門外麵的動靜逃走的機會。


    沒有了阻隔。


    看到了身姿。外廊亮著的橙色燈光把互相的臉龐都暴露出來。


    [你]


    夏莉察覺到在那裏的人而現出無語的樣子。


    [雷安,你,不是男的麽]


    [對不起。因為有苦衷才隱瞞的]


    失去了話語的夏莉呆呆地一直站著。我也無話可說。


    [看來我打擾到你們了]


    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夏莉如此說道。打開手裏的包。就算是這樣的時間,她也是穿著製服。是學生會的工作嗎,還是為了下次選舉的準備呢。


    從包裏取出來的,是一份文件。


    [這個,要有你的簽名,不然的話是不能作為正式的招募貼到公告板上的]


    [啊啊,是這樣啊?]


    [小隊,是真心想組建的嗎?]


    [如果有笨蛋的話。雖然隻是想笑話萊茲艾魯的失敗而已]


    [他可不是那樣的人哦。如果你也作為端正的武藝者站出來的話,他應該也會高興哦]


    [可能吧]


    最初相遇的時候可能會這樣。但是,不知從何時起,感覺到他打從心裏就對我有敵意了。或許是與眼前的夏莉有關係嗎,還是其他的原因呢。現在的那家夥肯定是敵視著我。


    [小隊,要組建好哦]


    [就算現在組建起來,也成為不了武藝科長啊]


    [那樣的事,不要在意哦。為了這個潔露妮,拜托了]


    [哼]


    雖然這麽說。但我沒有這樣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吧。


    不,或者已經不明白了嗎。這樣說的話,我明白夏莉的想法嗎。了解雷安的想法嗎。


    反正,隻是像是明白而已。


    隻是考慮到方便自己而已。


    [那麽再見]


    [啊啊]


    夏莉的態度很冷漠。那後背的身影,如果觸碰的話就像會破裂掉般的這份緊張感存在,但這樣想也隻是我自以為是的解釋而已。


    結果,我連她的腳步都沒有挽留,沒有挽留住夏莉,雷安也沒有開口說話。


    關上門後,雷安在昏暗中微笑了。帶著像卸下了重擔似的臉回到寢室。


    但估計,這天已經開始了。


    第二天,雷安消失了。和我


    一起出門,各自去上課,然後回來後也沒有見到雷安。不管等多久,都沒有回來的樣子。


    到了往常巡回的時間也好,雷安也沒有出現。


    巡回回來也好,果然還是不在。


    在我的房間裏,那家夥的房子的鑰匙就這樣放置著。那麽,是回去了麽。


    []


    找到鑰匙,我在思考著。


    是該等待呢,還是去確認下呢。


    我歎了口氣。


    雷安,還有妮露菲尼亞。給予了我戰鬥預感的女人們。但是,不管巡回多少次也好,怪人也是沒有現身,然後尼露菲妮亞也沒有差使我去和狼麵眾戰鬥。


    搜尋怪人隻是餘興,打發時間而已。但是,妮露菲尼亞隻要不現身,那麽對我來說,那切實的變成了發泄口。像是玩弄著戰鬥的預感,現在的我是無法做到的。


    我站了起來,決定去雷安的屋子看看。


    雷安的房子和我住的地方離得相當的遠。到達的時候已經很晚的時間了。


    門的對麵沒有人的樣子。打開鎖,進到裏麵。看了下並沒有回來的樣子。


    有什麽發生了。這樣想是最恰當的。


    或許是因為有急事而沒有空和我聯絡而已嗎。不管怎麽想,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等待的話是最簡單的。隻要回到房間裏躺到床上就行了。


    如果行動的話,該怎麽行動?


    如果發生了什麽的話,那個契機是什麽?就算是巡回也沒有發生那起事件的樣子。那麽,就不會獨自去追尋那個事件吧。


    那麽,有什麽作為契機,使得那家夥被盯上了這樣的想法不才是正確的嗎。


    那樣的話,到底是什麽呢。


    答案浮先在腦裏。


    雖然想著這是十分荒謬的,但能明確的確認變化的隻有那個了。


    雷安隱瞞的事實,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人知道。知道她是女性的人。


    我轉向夏莉的房子。


    站到夏莉的門前時,有些許的緊張和後悔壓在我的肩上。夏莉是懷著怎樣的想法來我的房間的呢。那樣的想法再想了一遍,搖了搖頭。


    按下門鈴。


    有人到門前來的動靜。從貓眼那裏窺視過來,咽下氣息。稍有些猶豫之後,打開了開關。


    [有什麽事嗎?]


    門僅僅開了一點點。門鎖鏈還是鎖著的,就這樣從僅僅的縫隙間傳來了夏莉的聲音。


    我無所謂,向她問道。


    [那家夥是女的這件事,你有向誰說嗎?]


    雖然我不覺得夏莉會是犯人。但是,經由她口把這真相泄露給誰這樣的可能性是有的。不,對我來說隻想到這樣的可能性。


    [那樣的事]


    [這非常重要。好好回想下。從昨晚以來到現在也沒有一天。不難想吧]


    [抱歉的說,我很累。請諒解]


    [就算是這樣的鎖我也能砍斷。還要說請諒解這樣的話嗎?]


    [我叫都市警察哦]


    [如果你覺得那樣能夠阻止我的話,妳就叫吧]


    []


    [雖然對不住妳,但我不管學園都市怎樣都好。並不是我所期望的。我所期望的東西是這個都市無法給予我的。但我還是在這裏,是因為我隻能在這裏而已]


    []


    [聽好了。對我來說這個都市,真的不管怎樣都無所謂啊]


    [進來吧]


    門關上一次,把鎖解開。


    我進入夏莉的房間。


    很久沒有到過這房間來了。


    讓人驚訝的什麽都沒有的房間。桌子上放著的是通訊客戶端在暗暗的房間裏漏出一絲光線。剛洗完澡的樣子的她身上飄來洗發劑的味道。


    夏莉在通訊客戶端前的椅子上座下。那樣子是十分的勞累。好像沒有被熱水衝走的什麽,粘在她的身上那樣。


    [說吧]


    [我想聽的東西都已經說了。該說的是妳而已]


    [今天,我去確認了下她的簡曆表。雖然那時,萊茲艾魯也在,但沒有和他說話。而且,他也是偶然在的哦]


    [那麽沒有自言自語嗎?]


    [誒?]


    [那家夥是女什麽的讓人驚訝之類的]


    [誒?誒誒等下,這麽說來,說不定說過啊。但是,那時應該誰都不在哦。他來到的時候,我就已經把簡曆表收好了,我看過什麽東西之類的,他應該是不知道的啊]


    [隻要想的話,就算是對方眼裏映照出來的東西也是能看到的。就算隔著牆的對話也是能聽到的]


    那就是武藝者。


    [但是,就算他知道了這些,又會做什麽]


    [那家夥知道了。這就是突破口啊]


    [等下!]


    想要離開的我被夏莉喊停了。


    [為什麽,會是她?]


    [我一直以來都是我。但你卻不允許而已。不是這樣麽?]


    [你想對萊茲艾魯幹什麽?]


    [那就隻能看那家夥了]


    我走出去。夏莉也沒話可說了。


    但是,我走出夏莉的房間後不得不停下腳步。不知道萊茲艾魯在哪裏啊。也不知道那家夥的屋子在哪裏。應該冷靜些才對的。去問夏莉麽?但是,我卻不想和她說。


    停下來,想了幾秒。我再次走出去。


    首先,是學生會樓。然後是小隊訓練的練武館。假設他沒有把雷安抓到自己的房間去的話,其他最適合的地方在哪裏?邊想邊走著。


    聽到了一點笑聲,是我在思考著的時候。


    空氣就像這樣吹動著,真的是很細微的笑聲啊。也有可能是錯覺。但是,我卻記得這種讓神經都倒轉來的笑聲。


    [妮露菲尼亞嗎?]


    但是,夜色的少女並沒有現身。周圍隻有垂下了深夜寂靜的氣氛而已。雖然不覺得這是幻覺,即使如此,那份不明確的感觸卻在寂靜的帷幕中搖晃著。


    我察覺到那奇怪的動靜。平時的妮露菲尼亞的話,就算是故意使人不愉快,也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在夜晚中,有什麽在蠢動著。


    看不見的什麽在驅馳而過。那可能隻是影子也說不定。沒有真身的影子,從街燈的光線中脫離,從黑暗向著黑暗驅馳而過。


    是打算帶路麽?


    我追著那動靜。


    但是,那家夥卻不在我麵前現身,就用這樣的方法帶路。活血可能是這都市在發生著什麽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究竟是


    我搖了搖頭,停止了思考。已經過了思考的時間了。


    是戰鬥的時刻啊。


    讓人焦急等待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那麽之後,隻需要像愚者那樣,像雷電那樣驅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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