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嚇了一跳,先是往走廊看了一眼,立刻關上門。


    “要這麽高調嗎?”


    雖然兩人的關係等於是公開,但她實在還不能適應這麽招搖過市。


    陸銘拿她桌子上的簽字筆轉來轉去,“怎麽,你去隔壁關心人就光明正大,我來你屋裏坐坐就要避嫌?”


    林薇想到隔壁的情況,“卓然他……真的是比較難受。”


    “我覺得你太關心他了,已經超出正常朋友的範圍,”陸銘仿佛今天一定要把這個問題說清楚,“你幾乎是在‘寵’著他了,你沒發現嗎?”


    林薇黑線,有這麽誇張嗎?她不過就是順手幫了點自己力所能及的忙。陸銘真的有點敏感了吧。


    “昨天你跑回科教樓,為了幫他拿實驗樣品;今天你又跟他去科教樓,幫他拿實驗要用的儀器——我還不知道你是這麽不怕死的人,還是說,你特別喜歡跟他去探險?”


    林薇覺得這牆壁的隔音不太可靠,“我們去你的屋裏說,可以嗎?”如果等會兒吵起來,也別傳到別人耳裏。


    “就連這個時候你還是顧及著他。”陸銘悻悻的說,但還是跟她轉移了陣地。


    “林小姐,你跟少爺出雙入對啦?”圖圖還想問,被陸銘暫時請到林薇的房間。


    圖圖倒是會自我調節,“哦,大人吵架,小孩回避。”


    他的屋子收拾的幹淨,擺了很多書也不顯雜亂,正是晚上,他們都洗漱過穿的家居服,陸銘坐到床沿,拍拍身邊的空位。


    林薇忽然覺得【跟他排排坐討論自己對卓然的態度】這件事本身很詭異,便想迅速解決戰鬥。


    “我……昨天回科教樓是找你,”林薇看著他的眼睛說,“幫他拿東西隻是順便。”


    聽到這句話,陸銘的冰山臉瞬間消融,“我知道……可你救了他兩次。”


    林薇也被他傳染的狗血了。“因為你救過我,我才能救他——你是英雄。”


    陸銘終於稍稍解氣,歎息一聲,“是我的疏忽,沒想到你們今天會遇到那種情況。要不是你槍法準——”


    想起在科教樓的遭遇,林薇也有些後怕,看看眼前這個被她蹭到神槍手技能的原主,由衷的說了句謝謝,“多虧你教的好。”


    “你也學的快,”陸銘眼中充滿讚許,“一槍一個?換了我也未必能做到。你以前真沒學過?還是說,這也包含在你的‘學霸’天賦裏麵?”


    “……就當我天賦異稟吧。”


    “你還真是不客氣,要怎麽謝謝我這個老師?”陸銘一臉戲謔,“是不是該……交點學費什麽的?”


    林薇點點頭,“那就交點學費吧。”


    陸銘一愣,但沒追問,而是立即湊過來含住她的唇。林薇也隻掙紮了一下,便投入進去。


    白天見到的東西太過惡心淒慘,她實在是需要他的溫暖來衝淡那些畫麵。反正何必跟好東西過不去——美色與溫暖,自然也在好東西的範疇裏麵。從前一些所謂的堅持實在有些可笑。


    一吻終了,陸銘埋在她頸間說,“離他遠一點……不想看他把手放你臉上比劃,也不想聽他跟你開那些過分的玩笑。”


    “……好,我會盡量注意,”林薇無奈的補充道,“但你能不能對他禮貌一點,他是我僅有的朋友。”


    “‘朋友’?”陸銘顯然對這兩個字的界定跟她不同。


    唉,世風日下,一男一女有無可能存在純潔的朋友關係,不知要打上多少問號。


    “好吧……或許不隻是朋友。”林薇有些感慨。


    “你終於承認了。”


    “我是說,卓然是那種……能讓人感覺到正能量的存在。”


    “正能量?打不死喪屍、反過來要你保護?還是成天念叨他的狗、他的實驗和他的牙醫身份?”顯然陸銘積怨已深。


    林薇沒說話。


    卓然和她不一樣。卓然和他們兩個都不一樣。


    她和陸銘,一個背負了重生的秘密,一個背負了祖輩的曆史,比起旁人來說,固然擁有極大的優勢,卻也陷入動輒得咎的境地,本來都不是心思簡單的人,有了這重壓力,隻會心思更重。


    再加上,這輩子末世的提前,也許就跟他們意外產生的感情有關。從某種方麵來說,他們可算是“罪人”;而這宗“罪”,林薇幾乎是一個人在背負。


    重生了,有空間了,可以避免一些悲劇,卻不表示她從此就成為一個完美的人,能夠得體的處理每一件事。何況劇本還不是完全複製上輩子,也可以說,多出來的東西,帶給她更多的是煩惱。


    有些煩惱甚至對著陸銘也沒法說。有些煩惱,對著他更沒法說。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特別羨慕卓然。不用背負太多,不用有太大壓力,念叨著實驗,念叨著末世之前的身份,仿佛一覺醒來末世便會結束,他還是那個好得意的準牙醫,隻要把手上的實驗繼續做下去。


    她是羨慕卓然的,也想要保護這一份天真。隻是在今天之後,這份天真恐怕也要消逝。


    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她隻得先放下,“學費你還要不要收?”


    陸銘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彎起嘴角,將她壓在身下,“你打算交多少?怎麽交?”


    林薇攀上他的肩膀,“……別搜刮完就行,讓我留點吧。”


    陸銘親了下去。


    翌日,眾人對陸銘林薇結伴而行已經見慣不驚,祝院長跟他們商量了,計劃好好清一下場,包括把科教樓徹底打掃一遍,處理林薇他們打死的喪屍、喪屍的食物;除外,還要將範圍擴大,把整個學校和附近區域都清掃一遍,殲滅殘存喪屍,消滅可能的喪屍食物,另外再掃蕩一下附近的小賣部超市等資源點。


    有了昨天林薇一行的前車之鑒,這次派出了二十多人的小組,陸銘帶隊,荷槍實彈。林薇本來想去的,被陸銘硬是勸住了,甚至難得的用卓然當借口,“——你還是留下來幫他做實驗吧。”


    林薇被他的兩麵派作風驚呆了。但當眾不好跟他說嘴,隻得應下來。不知道陸銘是不是對她有點過度保護,但林薇自從昨天英勇擊斃數隻喪屍後,上輩子的心理陰影克服了不少,頗想再接再厲,不過,既然他這麽安排,她就聽他的好了,反正做實驗也沒什麽,分工不同而已。


    想著不知隱藏在什麽角落的喪屍,林薇還是有點擔心,但等陸銘他們出發,她開始研究卓然的實驗時,很快也就進入了狀態。


    卓然的狀態比她估計的好,幾乎看不見昨天的頹喪樣子,興致勃勃的跟她解釋實驗目的和方法。林薇心想說不定昨天的“神水”也起到一定作用,索性用它替換了飲水機的桶裝水,和卓然邊喝邊討論。


    卓然越喝眼睛越亮,“咦,思路突然清晰起來,難道是狗狗在給我力量?我們今天先分組,對號做標記,排除不合格的樣品,檢查設備,把整個流程理一遍——正式實驗還是專門空出一天來做比較好。”


    他這樣子讓林薇比較放心,有玉葫蘆+神水加持,她也快速突破了專業壁壘,順利的理解到該實驗的原理:分別檢測【試驗組】tmjd(顳下頜關節紊亂綜合症)患者和【對照組】健康人的關節液中u因子,進行統計學分析,對比,確定u因子和tmjd的關係。


    林薇說,“基金項目啊不錯嘛,這實驗以前有人做過嗎?”


    卓然點頭,“tmj的沒做過,但研究其他大關節的做過。”


    “膝關節、髖關節?”


    “是,說起來我們也是拾人牙慧啦,但……你懂的。”


    林薇當然明白,如今科學研究想要推陳出新不知多難,能夠舉一反三,從膝關節研究得到啟發,借鑒經驗用來研究顳下頜關節已屬創新的一種。如果真要計較起來,領域內也多的是胡編亂造、純屬虛構等黑暗麵。


    兩人在學習方麵的腦波比較搭,盡管是第一次合作,但也相當愉快,其間卓然不知說了多少次“原來如此”“比平時思路通暢”“以前怎麽沒想到”等句型,讓林薇不由得深切懷疑起來——這所謂的“學習”異能,難道不僅便宜她自己,也能順便惠及他人?到底是接近她的因素居多,還是喝神水的因素居多?看來她也有必要開展一個秘密小實驗了。


    陸銘帶隊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的畫麵。


    “加樣之後要孵育2小時?好吧,回籠覺時間。”


    “往後看,洗板之後還要加兩種工作液各孵育1小時,可以回三次籠。”


    “這麽一說好像也沒那麽難熬誒!還是先練一下加樣吧,萬一到時候手抖了怎麽辦?”


    “十二排加樣槍……挺高端嘛,能不能改造成武器?應該比單獨的加樣槍威力大吧?”


    “沒問題,實驗做完我們來改造。”


    見到陸銘,正好跟卓然也討論的差不多,林薇便問他情況。果然分別在三處角落找到遊蕩喪屍數隻,均已擊斃、處理,附近幾間超市商場關門大吉,找到不少資源,陸銘特別表示,給那幾間“征用”的店鋪留了清單和欠條,讓老板回來可以憑據收款。


    林薇聽的直咂舌,隻能對他的高風亮節表示佩服。雖然那幾家店的老板還在不在、能不能回來依然是個問題。


    聽陸銘說以後都要這樣巡防,林薇點頭,心裏卻想,既然今天已經徹底的清掃過一遍,漏網之魚應該不多,明天再這麽出動數人是否有必要,有沒有更好的節省人力、提前預警的辦法?


    她提了個建議,能不能用攝像頭來輔助監控?


    陸銘說這個也有人想到了,他們今天巡街的時候就順便檢查了現有的攝像頭,打算稍遲再重新布線,爭取將方圓多少的範圍都監控在內,務必在喪屍進入範圍的第一時間得到預警,及時出擊。


    當然,有些攝像頭老舊不堪用,或有些範圍還沒能包括進來,圖像信號傳送處理也需要統一處理,陸銘立刻去跟祝院長和季師兄商量。


    林薇想起上輩子,當她發現外麵有喪屍時,喪屍幾乎已經占領了城市,她跟王周二人逃到某基地,連她這種弱女子也得迅速拿起武器,可惜措手不及……


    相比之下,目前的現狀仿佛還在可控範圍內,至少,在他們這個基地的地麵大範圍內,還沒有一下子出現太多喪屍。那就先保護好這個小區域,再進行更大範圍的防衛了。


    相比之下,基地內部的“民怨”更讓人頭痛。林薇專門上過內網,大家在暫時取得生命安全之後,自然會要求更多,要自由,要曾經的方便,要享受,而目前這種接近於軍事化的集中管製,顯然不能滿足。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天知道她和卓然做實驗的事怎麽傳出去的,居然也有討論。


    “核心組假公濟私,隻顧自己科研,是特權階級”之類的言論立刻得到讚同,很多人開始不滿——地下室既然是學校財產,為什麽他們就能住的更好,還能如此閑適奢侈的做實驗?


    內網分幾個板塊,總版主的id是“r醫大末世自救委員會”,會出來發布公告。


    在灌水區關於核心組做實驗太奢侈的樓越蓋越高時,“r醫大末世自救委員會”終於發布了一個貼子,標題相當醒目——


    【因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by r醫大末世自救委員會


    雖然發在公告區,但口氣不那麽製式,更像是對那個話題的回應,大家看到了,紛紛過來留言。


    “r醫大末世自救委員會:換成平時,我同意你的說法,但現在都末世了,這句話還行得通嗎? by = =”


    【即使在末世,依然成立。】by r醫大末世自救委員會


    後來有人覺得“r醫大末世自救委員會”太冗長繁瑣,索性縮寫了,寫成“大會”。


    “大會:為什麽核心組能做實驗?我們也有實驗,能做嗎? by路過”


    總版主立刻從善如流的改了id。


    【希望提交你們所需的材料設備,在不影響其他工作前提下盡量滿足。】by大會


    這麽一來大家開心了,立刻開始列單子。也沒人討論奢侈不奢侈,公器私用什麽的了。


    林薇溜到陸銘房中,似笑非笑,“‘大會’?”


    陸銘也沒遮掩,讓她看到了電腦屏幕上,正是內網頁麵,用戶名那裏赫然就是“大會”。


    “你怎麽知道?”陸銘邊打字邊問。


    “就……突然覺得是你。”林薇心想,難道是所謂的心電感應?尤其看到那句“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她馬上想到了陸某人,過來求證。


    時間不早,陸銘巡完版麵關電腦。


    林薇看到他手邊一堆書,“咦,你哪兒找的?《口腔頜麵外科學》?《tmjd臨床診斷及治療》?《實驗技術學》?《醫學統計學》?”


    “有些沒學過,有些考完忘了,”陸銘難得有些訕訕的,“你們……不是要做實驗嗎?我也想抽時間參加,怕思路跟不上,臨時抱抱佛腳唄。”


    林薇忽然覺得他好可愛,簡直說不出的可愛,上去抱住他,“小夥伴,歡迎你。”


    陸銘忽然有了新思路,“換你教我吧,我交學費。”


    ……


    “唔……陸銘,為什麽你交學費,和我交學費,根本,嗯,木有區別?!”


    作者有話要說:末世這麽甜這麽烏托邦,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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