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見狼,其實跟家養的狗差不多,至少許正則就根本看不出來有啥差別,不過看兩條和狗長的一模一樣的畜生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的撲上去撕咬一個大活人,他可絕對不會認為這是家養的土狗。


    雖然三人手裏都拿了竹槍,但許正則依舊心驚膽戰,他沒有驚人的武藝技業,可不是敢於直麵熊狼虎豹的猛人,更何況還有兩個小孩子,以他們三個的本事,怕是自保也很艱難。


    看見餓狼的一瞬間,幾人就舉起了手中的武器,許正則沒有遇見過狼,不知道有什麽要注意的地方,但他還是本能的想跟那漢子匯合一起,而不是轉身逃跑。


    幸好,兩隻狼見有人過來,吃了一驚,稍稍讓開了些,讓他們三個跟那漢子匯合了起來。


    “多謝壯士,多謝壯士。”那漢子渾身衣裳被抓成了碎布條,全身都成了血葫蘆,卻兀自不斷劈砍抵擋,虎虎生風。許正則他們進來,這才算歇了口氣。


    “哈,謝個啥,我們也是倒黴催的才給撞見了。”對方滿臉感激,許正則可不能當作理所當然,要是知道有這倒黴事,他早就跑了,那他娘的是狼啊,是要吃人的。


    心裏緊張,他也不敢分心,隻是握緊了手裏的竹槍,警惕的對著餓狼,生怕一不小心挨了一口,以前看書,聽說被狼咬了也會得狂犬病,而且爆發特別快,一天就發作了。


    許正則把兩個小孩子攆到身後,和那個老人呆一塊,留下兩個大人抵擋。


    狼性陰沉狡詐,剛才便是兩隻默契配合,你來我往的協作進攻,差點拿下了那漢子。此時兩人靠在一起,壓力立時便感覺小了許多。


    “剛開了春,狼崽子也是餓得狠了,死活不退,小兄弟,可得小心點。”那漢子武藝不俗,剛才顧此失彼,狼狽不堪,卻依舊沒有大礙,他倒是怕許正則年輕識淺,容易吃虧。


    這會兩隻狼已經開始嚐試著攻擊許正則,他握著竹槍亂掃,連答話的功夫也抽不出來了,餓狼也有攻擊那漢子,不過因為有許正則在旁邊搗亂,總會被擋著一會,這幾下攻擊都被那漢子刷刷幾刀給逼了回去。


    那漢子刀術了得,竟劈著了體形稍大的那隻狼的臉頰,半尺長的刀口一直劃到了鼻子,但也不是致命傷,那隻狼疼得嗷嗚直叫喚,卻沒有多大事,還是圍著幾人不退。


    過了一會,有一隻狼繞了半圈,竟直奔兩人身後的老弱而去,那漢子罵罵咧咧的趕緊跟著過去攔截了,兩人一下子就被調動的分開了。


    許正則時常聽人說狼性狡詐,陰狠,且極善於分工協作,經常有人說狼群就像軍隊,今天他就見識了,至少調虎離山,分敵之勢這一招,狼就玩的很溜。


    那漢子為了堵住那隻狼,也隻能緊跟著跑了過去,餓剩下的這隻就直接朝許正則撲了過來。


    那漢子武藝很厲害,但對著兩隻狼,還要護著身後的老人,難怪弄得如此狼狽。至於許正則,他的腦子繃緊了,現在連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都顧不上了。剛才那幾下,若非有那漢子在旁邊照應著,就憑他許正則的本事,大概早被兩隻狼給拖走了。而此時漢子一去,許正則單獨麵對一隻狼,立時就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狼極狡猾且靈活,相對的許正則卻是個笨手笨腳,反應遲鈍的普通人,他隻顧得握著竹槍亂掃了幾下,那狼早已靈活的躲了過去,並且迅速拉近了兩家的距離,此時因為竹槍太長,許正則拿著它卻連燒火棍也不如了。


    俗語講一寸長,一寸強,又講一寸短,一寸險,他許正則利在遠戰,而狼隻要撲近了,他的小命也就差不多完了。武藝不同其他,沒有曆練過生死廝殺,其實差得遠,就算練過幾招把式,到了臨敵時因為緊張,腦子都成了一片空白,連基本的動作也很難做出來了。此時的許正則便是如此,麵對迎麵撲過來的凶惡野獸,那泛著血紅色的凶惡眼神,尖利的牙齒,還有那猩紅的舌頭,以及陡然張大的嘴巴,他差不多嚇傻了。


    關鍵時刻,自身後鑽出來兩支竹槍,紮在那狼的身上,雖然力氣小,準頭也不怎麽樣,那狼根本沒受到什麽傷害,但是還是被頂的停了下來。此時許正則終於回過神來,他啊的狂吼一聲,飛起一腳,竟將那牲口踢得一個筋鬥飛了出去,嗷嗚一聲,吃了虧的惡狼夾著尾巴跑開了,許正則兩腿發軟,滿身冷汗,說來真得感謝兩兄妹及時趕到,否則他剛才差點就葬身狼吻了。


    得了空閑的許正則趕緊抽回了竹槍,緊緊的握在手裏,三人站一排,三把竹槍前指,死死地盯著惡狼。身後傳來淒厲的呼號,那是野獸的嚎叫,連許正則他們麵前的那隻狼也不安的仰頭叫了起來,許正則一驚之下回頭瞟了一眼,卻是那隻攻擊身後老弱的狼被那漢子辟了幾刀,身上開了條長長的血口子,不得不狼狽而竄。


    “真他娘厲害啊。”許正則心裏滿滿的全是佩服,他們仨對付一隻狼都顧此失彼,心驚膽戰的,那人一人擋了兩隻配合默契的餓狼不知道多長時間,現在還殺傷了其中一隻,這就是傳說中的武術高手吧?


    “真他娘痛快,被這兩隻畜生欺了半天,咱也總算出了口鳥氣了。”那人哈哈笑著,又趕緊跑了過來防備著,兩隻狼還沒走,幾人可沒有安全呢。


    也隻電石花火見,事情基本就見了眉目,那漢子一刀劈在了肋骨上,劃開了一尺多長的口子,皮肉翻卷,連餓狼的肋骨都隱約可見,地上鮮血淋漓,拖出了幾米長,這一下劈的著實夠狠,那狼若還不走,今天搞不好得留下它們的一條性命了。


    “大哥,真厲害啊,你以前是練過武吧。”生活在一個安定和平的環境裏,許正則從沒有見過如此強橫勇武的人,想想哪個男孩子不癡迷武俠,幻想著自己可以如書中的那些大俠一般武藝高強,行走江湖?他又如何能例外。


    那漢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卻不回答,隻是讓兩兄妹回去照顧老人,他叫著許正則往前逼去,今日最少也要把這兩隻狼擊傷,否則蘆葦蕩裏視野遮蔽,那畜生鑽裏麵人也很難看見,猛不丁的鑽出來給你一下,誰也受不了啊。


    那狼有一隻受了不輕的傷,許正則與那漢子持械緊逼上去,那畜生也會看風色,一見不對,嗷嗚一叫,竟轉身跑了,隻留下地上一條星星點點的血跡。兩人麵麵相覷,覺得委實麻煩了。正麵放對,那大漢武藝好,打主攻,許正則旁邊照應著,兩人合力,殺死一隻,再擊傷一隻沒有什麽問題,操作的好兩隻都宰了也很正常,可是,可是人家狼雖然是牲口,可也有智商啊,暫避鋒芒還是懂的,搞不好得被人來個遊擊戰。


    兩人追了幾步,便立即停了下來,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無奈隻好先返回去。


    “要不,燒了這片蘆葦蕩,也就沒事了。”許正則想了想提議道,他燒過一次蘆葦蕩,就有燒第二次的衝動,想想自己在搞破壞就有點激動,他骨子裏可不是安分的好孩子。


    那漢子想了想,不同意,今天沒風,他怕把自己這幾人給燒了,雖然背後就是水,但他們也逃不了多遠,這一說許正則倒是一驚,當日他點了一次蘆葦蕩,當時火燒大了的時候,他順著上風向也跑了半裏地了,卻依舊覺得憋悶。此時一想,卻想起了大麵積的著火,周圍空氣中的氧氣都會被抽幹了,離得近的人烤不熟你,卻能憋死你——想想就怕,他不是專業人士,連這茬都沒怎麽想起來,真點著火了,大家避無可避,這裏就得多出幾個窒息而死的人了。


    大家誰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湖邊,總得回到村子裏去,想想沒有什麽太好的法子,見老人神色懨懨的難受,幾人也隻好先撈幾條肥魚,夠吃一頓就行了,拿蘆葦串了往回走。


    沿著蘆葦蕩裏的小溪河床往回走,初時還見了那狼留下的血跡,走了幾十步就隱入草蕩中不見了。一路上幾人都是嚴加戒備,幾人商量了,讓小男孩背了老人,和小女孩走中間,許正則和那漢子各持武器走在兩邊,神經崩的緊緊的。


    所幸的是,一路上那兩隻狼也沒有來騷擾他們,倒是他們緊張的夠嗆,但好在還是安全的出來了,幾人不由得都有些慶幸。


    草蕩邊不遠處,有幾個骨頭架子,幾人出來時四處打量戒備,很快就發現了,一見是這東西,大家都趕緊避過了眼神,許正則卻是頭一偏,哇哇幹嘔起來。他看的分明,那是人的骨架,大半截身子都被啃的精光,卻被不知什麽牲口給拖到了這裏,讓他們看到了。


    生與死,如此殘酷,這是許正則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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