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管在瘋狂的壓縮、鼓脹。


    血液衝向大腦,呼吸粗的宛似風箱,感覺身體快要爆炸了,但我拚命抑製住情緒外露。


    幼時頻繁丟魂和數年學醫的經曆,讓我的神經遠比一般人要堅韌,普通人遇到這種事必然被嚇的魂不附體,但在我這裏,還能勉強撐住。


    隻不過,我也不知自己能撐住多久?希望在精神崩潰之前,髒東西能自行遠離。


    “想讓他離開需要做的就是和平時一般無二,換言之,一旦被其看出破綻那就危險了。”


    保持著輕鬆愉快的神情,暗中想著這些,我知道這種時候隻能靠自己。


    一路溜溜達達的往家走,刻意忽略後背和肩膀處冰涼的感覺,甚至,一股股涼風吹在後脖子上的驚悚感也被我忽略過去。


    目前為止,這場戲演的還算是成功。


    “嗚嗚嗚,大哥哥你為什麽不理我呢?我在找媽媽,不知她跑哪裏去了,你能不能帶我找到她啊?”


    耳邊傳來這麽一番話,非常的清晰。


    因為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本該出現的渾身發抖反應被我硬生生的壓製住,就像是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兒一般,眉頭不皺、步伐不亂的接近家門。


    距離家門口大概七八米遠了,我忽然想到個嚴重的問題。


    以前看過的一些電影中,某些邪祟化為人形之後,想要進入主人家的屋子,得先得到主人允許才成,否則邪怪就不能進門。


    聯係小男孩徘徊在祠堂之外的場景,是不是可以判斷,髒東西不得到允許不可進入祠堂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現在他趴在我背上,隨著我一道進入家門,算不算我變相的允許他登堂入室?


    “帶著這家夥進家門,不妥。”


    我故意放緩了腳步,將青山從口袋中掏出來,放在地上。


    它對著我搖尾巴。


    我笑了笑,從褲兜中掏出火腿腸,蛻下腸衣,喂給青山吃。


    狗子開心的吃著,不時的嚶嚶嚶幾聲。


    我借著喂狗的動作自然而然的中止了進家門的行為。


    青山慢條斯理的吃著,我幹脆在路邊找了塊大石頭坐著休息,表麵上一人一狗其樂融融的,其實,我心頭緊張的要死了。


    “大哥哥,你的這隻狗很好玩嘛,我想扭斷它的脖子,那樣更好玩,你覺著好不好呀?


    惡意滿滿的話忽然傳進耳朵,我聽的一震,緊跟著怒從心頭起。


    “不可失態!”


    強自鎮定,充耳不聞。


    “怎樣才能不著痕跡的擺脫掉這個死東西呢?”


    腦子中飛快計算。


    “村南頭種著一片桃樹林,任誰都明白桃樹辟邪,我要是走到桃林裏,背後的這個死東西必然不敢跟著進去,那就能暫時性擺脫了。


    問題是,隻是暫時性的,一旦那樣去做,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這家夥必然斷定我能看到他的事實,那接下來可就是邪祟纏身至死方休的下場了。”


    暗暗搖頭,否決了這個充滿吸引力的想法。


    容易弄巧成拙。


    “除了桃林,還有什麽能辟邪呢?”


    我苦思冥想著。


    就在此時,對麵那戶人家傳來的動靜吸引了我的注意,聲音不大,聽起來像是小貓落地的沙沙聲,但連綿不絕。


    “啥情況?”


    順手將青山收好,向著對過走去,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我家對麵是一座大宅院,很有年頭的那種,但不屬於供人探險的古屋。


    我記著小時候見過裏麵的人,他們早就搬到城裏了,荒廢了多年,不知為何深更半夜的卻傳來詭異動靜?


    好奇心壓住了對背後那東西的恐懼心理,我小心翼翼的靠過去。


    結實的院牆大概兩米多高,我左右看了一番,發現了一棵歪脖子樹,嘿嘿一笑,手腳並用,幾下子就爬到樹冠之中。


    這高度已經三米多了,可以居高臨下的看清大院子中的一切。


    “大哥哥,你很會爬樹嘛,以後你帶著我玩,好不好?”


    死東西一刻不安分,甚至,我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貼上一隻冰涼的小手。


    恐怖的是,有尖銳的指甲在皮膚上滑動,似乎對方稍微用力,就能將手指頭刺進脖頸之中。


    這感覺讓人毛骨悚然,但我隻能裝著沒有任何異常,於探索大宅子這方麵表現的很是雀躍。


    尖銳指甲離開了脖頸皮膚,我暗中鬆了一口氣,當然不會轉頭去看。


    透過枝丫空隙,集中心神,看向宅院之內。


    夜色漆黑,接近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但在我集中心神後,雜草一人多高的老宅子裏清晰的落葉可見。


    一眼看清的那霎,我不由的頭皮發炸。


    老宅子荒草之中,一道黑影疏忽來去,速度太快了,一眨眼功夫就從東掠到西。


    “這是什麽,傳說中的輕身術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用袖子擦拭了好幾次,再次看去時,發現對方已經停在院子中心。


    這才看清此人的模樣。


    是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瘦削老人,身材比例有異於常人,腳長手長的類型,有點蜘蛛人的意思。


    腿腳這麽長,怎麽長的啊?雙臂要是落下,怕不是過膝了?


    其滿臉皺紋、長相猥瑣,穿著一套黑衣,同色的布鞋,站在那裏,擺著馬步雙掌下壓到丹田處,明顯是收功狀態。


    忽然,他的上衣扣子崩開了,露出瘦骨嶙峋的上身來,肋骨一條條的清晰可見。


    恐怖的是,他肚子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斜向下劃過肚皮,看著像是一條超大號的蜈蚣盤踞其上,這畫麵的視覺衝擊力太大了。


    “人有怪相,必有奇能!這是,隱世高人?”


    我滿腦子都是這種想法,因為比較興奮,竟然忘記背後的死東西了。


    那敞著懷兒的古怪老人收住氣後,轉頭進了屋,再度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口古色古香的木劍。


    也沒有廢話,老人擺了個架勢,‘咻咻咻’的聲響中,劍影將其身軀遮擋住。


    “劍術太高了,比電影中的大俠還高!”我被震撼到失語了。“世間竟然真的有此等高人?不是在做夢吧?”


    “該死,這是開過光施過符的桃木劍!”


    身後傳來氣急敗壞的咒罵聲,我就聽到風聲一響,緊跟著後背就是一輕,不由大喜。


    誤打誤撞的,竟然嚇退了這隻難纏的死東西,簡直是老天保佑。


    老人練了一通劍法,臉皮上微有汗意,隨意的用衣襟一抹,轉頭就進屋去了。


    不知是不是眼花,總感覺他進屋之前往我這邊斜瞥了一眼,嘴角似挑起一絲譏笑。


    等了幾分鍾,不見人再度出屋,就從樹上順了下來,琢磨一番,無形中這位高人幫我驅逐了邪祟,這是恩情。


    整理一番衣物,恭敬的對著老宅深鞠躬一禮,這才轉身回了自家。


    我躺在土炕上,用薄被蓋住了腦袋,才深深的透出一口氣來,輕聲喊:“好險,好險。”


    擔驚受怕了許久,一朝放鬆下來,感覺到深深疲憊,身體不累,但精神方麵消耗太大了,不過幾分鍾,我就死死的睡了過去。


    一宿無話。


    昏昏沉沉的,聽到劈裏啪啦的聲響。


    一骨碌翻身坐起,迷迷茫茫的看向窗外,下一刻,清醒了。


    眼簾中映入一道橫空而過的超大號閃電。


    “轟隆隆!”


    驚天大雷震天動地的炸響。


    太響了,好懸將我炸到炕下去。


    “汪,汪汪。”


    青山在炕上蹦著高兒的對著窗外狂吠。


    瓢潑大雨呼啦啦的,外頭已經變成了雨水的世界。


    我滿腦袋問號,記得很清楚,天氣預報說過,厘山地區未來七天內都是小雨啊,為何這一大早醒來,麵對的就是大暴雨呢?


    幸虧前些年村人們就幫著將自家的茅草屋修成了磚瓦房,要不然,必然處處漏雨。


    是的,我家可以說是杏神村中最墊底的存在了,窮到令人發指,說是家徒四壁都不為過。


    要不是我得到了獎學金,上學之餘出去勤工儉學,那上大學的開銷都是問題。


    我起身洗漱一番,到處檢查,發現房子真的沒漏水,這才長出一口氣。


    找隔壁鄰居詢問了對麵那戶人家的情形。


    從鄰居口中得知,對麵的古怪老人是數月前搬進去的,其人深居簡出,很少和鄰居來往,大家夥都曉得那是個怪人,也都不會去登門拜訪,免得吃閉門羹。


    據說,隻有老人一個,他姓苟,大名好像是叫做‘苟客卿’。


    我不由驚訝,這名太古怪了,客卿?那不是古代才有的職位嗎?現代哪有客卿一說?


    但人家就是這麽個名字,誰能管的著呢?


    至於姓氏?苟這個姓源遠流長的,沒什麽稀奇的。


    百家姓中姓什麽的都有,不要少見多怪。


    早飯後,我習慣性的從書包裏掏出二手筆記本電腦,開始做功課。


    即便天塌下來,也不能停下追求知識的步伐。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在學習上也得如此,那麽高昂的學費和各項開銷,我必須將其轉化為知識和財富。


    用了兩個小時,做好了今天的功課,愛惜的收好破舊的筆記本,我伸了個懶腰。


    “呃?”


    我的動作猛地定格,不可思議的看向窗外。


    一米高的籬笆牆外,三張死氣沉沉的臉正對著這邊,三雙明顯不屬於人類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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