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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耕太正專注凝視著那條縫。


    這是一條縱長而深邃的裂縫。周圍有毛,細嫩的毛長得井然有序,而且挺茂盛的。耕太首次接觸的神秘世界,在黑暗縫隙的深處若隱若現。


    「不、不行啦,耕太……」


    千鶴發出了製止的聲音。


    不隻是發出聲音,千鶴還把手也伸了過來。耕太輕輕撥開她的手,把鼻子湊到眼前的這條縫隙前麵。


    嘶嘶,嘶。鼻子發出這樣的聲音舒張著。


    有一股潮汐的味道。


    甜甜的,鹹鹹的,帶著一絲絲的腥味,就像是萬物之母,大海的味道……耕太的口中自然分泌出唾液。他發出咕嚕的聲音把口水吞下去。


    耕太就這麽任憑內心的欲望所驅使……把手指放在縫隙的兩側,然後使力。


    「真、真的不行啦,耕太……啊……」


    咕波……


    縫隙沒有強行抵抗,而是輕易被撥開。


    「啊啊……就、就說過不行了啦……這樣不好啦……」


    內部的形狀實在複雜。


    柔軟交纏在一起的肉,蘊含著像是要滿溢而出的汁液,並散發水嫩的光澤……啊啊,真是太美了……過於感動的耕太歎了口氣。


    指尖的力道增加了。


    他一鼓作氣撥開縫隙。


    「啊!耕、耕太?」


    洞口被撐開之後,充滿汁液的肉再也無處可藏了。


    耕太用力喘了一聲,然後將嘴唇湊過去——


    「不、不行啦!隻有這個絕對不行!因為,耕太還,啊啊、這樣會弄髒……」


    啾嚕嚕嚕嚕嚕。


    「呀啊啊啊啊啊!不、不行,不行啦,耕太~!」


    耕太吸吮著汁液。


    甜甜的,鹹鹹的,而且果然帶著一絲絲的腥味。


    然而,好美味。實在太美味了。足以令身體顫抖的美味充斥在耕太的口中,接著烙印在舌麵與喉嚨。潮汐的香味往上衝進鼻腔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麽這樣,耕太,呀啊啊啊……」


    千鶴顫抖的聲音宛如從遠方傳來。聆聽著這個聲音的耕太心想。


    啊啊,這就是,這正是——


    毛蟹的味道!


    「——真是的,你們給我安分一點啦~!」


    「唔呀?」


    忽然的一聲怒吼,使得出生至今首次吃到毛蟹,在神秘的蟹肉&肉汁美味的帶領之下


    啟程前往毛蟹星雲旅行的耕太,一瞬間被拉回地表。


    剛才怒吼的並不是千鶴。


    不對,千鶴剛才確實一直在阻止耕太。


    耕太與千鶴兩人,正坐在鋪有白色桌巾,四人座的正方形餐桌旁邊。耕太甚至沒有使用桌上備好的餐巾,直接以手拿起水煮毛蟹,將先行切開縫隙讓客人方便享用的甲殼從下往上「咕波……」打開,並且發出「啾嚕嚕嚕」的聲音,粗魯吸食著裏頭複雜交纏在一起的蟹肉。至於坐在旁邊位子的千鶴,則是喊著「這樣會弄髒學校的製服吧?」拚命要製止他。


    然而,並不是。


    剛才怒吼的並不是千鶴。


    因為千鶴也被剛才的怒吼聲嚇到,就這麽撲向耕太抱住他。


    千鶴與耕太一樣,身上穿著熏風高中的製服。


    而且有好好將餐巾圍在胸前。也因此,被千鶴抱在懷裏的耕太,臉頰被觸感有些粗糙的胸部抵著。千鶴胸口傳來的心跳聲依然是和平常相同的頻率,所以她應該是故意抱過來的吧……如此心想的耕太,把視線從手上的毛蟹移向剛才怒罵自己的對象。


    同一張餐桌的另一邊,朝比奈紅音正以凶狠的眼神瞪著他。


    「哇?」


    紅音一如往常維持著露出額頭的發型,眼鏡後方的那雙視線簡直就像是柴刀,無比銳利而且無比沉重。雖然紅音與耕太或千鶴一樣穿著製服,不過餐巾平平整整覆蓋在胸前。


    紅音的手上也拿著螃蟹。


    與耕太所拿的毛蟹不同,是帝王蟹的細長蟹腳。


    朝著並排在桌上的各個盤子一看,擁有圓鼓鼓的身體與細致的毛,甜美蟹肉與芳醇蟹黃令人招架不住的毛蟹;甲殼是豔麗的鮮紅色,肉質濃鬱的花蟹;以及擁有長長的蟹腳,並不是合成的蟹肉棒,而是蟹肉本身就這麽長的帝王蟹。桌上簡直處於像是螃蟹搖滾嘉年華的螃蟹祭典狀態。


    「呃~……朝比奈,同學?」


    「怎麽了,小山田同學?雖然我想應該不會這樣,但我現在之所以會罵你……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原因吧?」


    紅音的眼神變得更為銳利,更為沉重。


    嚇得顫抖的耕太點了點頭。


    「……給我好好看看你的周圍吧。」


    耕太聽命行事。


    環視四周就可以知道,在稍微放暗的照明底下,除了目前耕太等人所坐的正方形餐桌,還有好幾張相同的餐桌,以相同間距排列得整整齊齊。


    旁邊有窗戶,可以欣賞市區的夜景。


    加上照明比較暗,可以說是挺具有成熟氣息的空間。


    不過,目前坐在餐桌旁邊的客人,幾乎都是與成熟這兩個字構不著邊的人……他們是身穿與耕太同一間學校的製服,胸前圍著白色餐巾的私立熏風高中二年級學生。


    無論是男生或女生,似乎都沒有被夜景引走注意力,隻是專注享用著螃蟹。


    耕太剛才也在專注享用的這些螃蟹,是從井然有序排列在牆邊的餐桌上拿來的。排得滿滿的銀色餐盤上,擺著水煮或炭烤的毛蟹、花蟹與帝王蟹,也就是所謂吃到飽的服務。即使除了螃蟹之外還有各種菜色,不過該說是果然如此嗎,最受歡迎的菜色主要還是螃蟹。雖然餐盤上的螃蟹山很快就被拿光,不過餐廳員工們很快就會補上去。


    「什麽嘛,大家不就隻是開心吃著美味的螃蟹嗎?」


    代替耕太回答的人是千鶴。


    千鶴假裝被紅音的怒罵聲嚇到而抱住耕太,並且就這麽抱著不放。她低頭看向臉被收在胸前的耕太,並且對他說著「對吧~?」尋求同意。


    就在耕太發出「唔、嗯」的聲音,並準備點頭同意的這個時候。


    「沒錯……大家都在吃螃蟹。」


    紅音這麽說著。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聽起來宛如是壓抑著某種情緒。而且,這股情緒似乎隨時都會爆發——


    「明明是,明明是,快樂的晚餐……為什麽要吃得這麽猥褻!」


    爆發了。


    「明明是難得一次的校外教學!明明來到北海道!明明是到飯店的螃蟹吃到飽餐廳享用晚餐!可是,你們兩個……小山田同學和千鶴學姐!這是怎樣?因為平常色色的事情做太多,連用餐這個行為都變成情色行為嗎?小山田耕太還有源千鶴,回答我!」


    麵對連續爆炸的紅音炸彈,耕太就隻能一直顫抖著。


    是的。耕太正在進行校外教學。


    因為校外教學而來到了北海道。現在是校外教學的第一天,正在劄幌市內的某間飯店享用螃蟹吃到飽。


    搭乘飛機,飛往北海道……


    對於耕太而言,這是他第一次坐會動的飛機。非常期待,而且有一點點害怕。總之,耕太以前曾經搭過一次飛機,不過是被劫機而停在陸地上的飛機就是了……啊啊,狐狸假麵,永別了。


    眾人在下午抵達新千歲機場,然後轉搭巴士進入劄幌市區。


    下車之後,各個班級就各自前往市區觀光。


    參觀禮幌時鍾台,心想「時鍾台原來位於這麽熱鬧的市區,而且周圍有好多大樓……」這種事情,後來又逛了同樣在


    市區的大通公園,前往電視塔頂端欣賞風景,前往羊丘,在克拉克博士的銅像麵前擺出「少年要胸懷大誌」的姿勢,結果被千鶴抱在懷裏,變成「耕太要被懷在胸中」的姿勢。


    玩得開心又挺累的耕太等人,結束了第一天的觀光。


    眾人在傍晚集合,前往飯店登記住宿。


    然後,就是目前的螃蟹搖滾嘉年華。


    學生們發出歡呼,耕太當然也發出歡呼,並且爭先恐後搶奪螃蟹。之後眾人把螃蟹拿回各自的餐桌,正在大快朵頤的時候——


    不知為何,耕太被紅音罵了。


    為、為什麽……


    「不、不好意思,朝比奈同學。那個~……妳說的『猥褻』是哪一方麵呢?因為我就隻是很正常吃著螃蟹而已……」


    「我的意思是,你吃螃蟹的方式太猥褻了!」


    紅音將手上的帝王蟹腳對折,發出啪嘰的聲音。


    「哇哇哇?」


    這過於衝擊的影像,使得耕太抱住了一直抱著他的千鶴。千鶴穩穩接住耕太,並且詢問紅音。


    「唔哇~……蟹腳其實挺硬的耶?紅音,妳的手不要緊嗎?」


    「你們這兩個情色搭檔,給我聽清楚了!」


    紅音沒有回答千鶴的問題,隻是用力晃動著對折的蟹腳。


    「像是『不、不行啦,耕太~……』,還有『真、真的不行啦。……』,還有『不、不行~不行啦~~~』這樣,明明隻是在正常吃螃蟹而已,到底是基於什麽原因,才會冒出這種情色的句子啊!」


    她把對折的蟹腳前端筆直指向耕太他們。


    紅音的臉已經從火紅進化為蒼白了。她起伏著肩膀大口喘氣……然後發出「唔唔?」的聲音轉身看向旁邊。


    她的旁邊,坐著多由良。


    多由良坐在紅音旁邊的位子。他伸出手臂,將手上的手機伸向紅音。


    「……源,你在做什麽?」


    「沒有啦,我說朝比奈,剛才的第一句,可以麻煩妳再講一次嗎?就是『不、不行啦,耕太~……』這句。剛才我來不及錄下來……不過『真、真的不行啦~……』,還有『不、不行~不行啦~~~』就有確實錄下來了。」


    「……錄、錄音?」


    多由良以拇指操作手機。緊接著,以頗為投入的語氣說出的『真、真的不行啦~……』與『不、不行~不行啦~~~』再度播放了出來。


    紅音將眼睛睜得大大的。


    「刪、刪掉!源,給我刪掉!」


    多由良拒絕刪掉錄音,隨即紅音朝他打了下去。


    而且是用螃蟹。她以手上對折的帝王蟹腳,啪嘰啪嘰啪嘰戳打著。


    「呼呼,呼呼呼……啊啊,就是這樣,朝比奈,給予我痛楚吧……深刻得無法抹滅的痛楚……打是情,罵是愛……呼呼,呼呼呼呼呼……」


    「別再笑了,給我刪掉~!你這個變態~!」


    眼眶已經含著淚水的紅音,繼續以螃蟹毆打著。


    啪嘰啪嘰啪嘰……不過多由良就隻是保持著雙手抱胸的坐姿一直笑著。


    「耕太,你真是的,不可以這樣吧……?沒有圍上餐巾就吃螃蟹……這樣會弄髒衣服吧?」


    千鶴將耕太深深抱在懷裏,就像是要掩飾麵前的慘劇。


    耕太的臉,已經完全埋在乳波之中了。


    ……唔呼~


    久違的正牌軟綿綿彈跳枕,使得耕太甚至忘了有人在看,就這麽沉溺其中。


    久違了……真的,久違了……啊啊……


    耕太與望接吻的事情被發現,使得耕太遭受到裸乳巴掌攻擊的這件事,大約發生在一個禮拜之前。


    從那之後,千鶴就不給耕太玩『軟綿綿彈跳枕』了。


    不,不隻是『軟綿綿彈跳枕』,其它的合體招式也處於封印狀態……耕太認為千鶴會生氣也是當然的,所以忍下來了。


    雖然忍下來了,不過……


    已經差不多要忍到極限了……好、好饑渴……塔克拉瑪千沙漠……和田!和田!


    「千、千鶴學姐~……」


    「嗯,我知道的……今晚……」


    就讓你,好好享受吧……?


    千鶴光是在耕太的耳際細語,就使得一道衝擊穿越耕太的腰際。


    好、好好享受?


    盡情陶醉在乳波之中……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


    耕太,撐過來了。


    竭盡全力,以滿滿的感慨,表達感謝。


    對擅自跟過來參加校外教學的千鶴,表達感謝……


    因為千鶴是三年級的學生。


    而且,目前是二年級的校外教學。


    所以其實千鶴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才對。三年級的學生應該正在學校上課。


    然而——千鶴在這裏。


    眾人下飛機在機場點名的時候,千鶴不經意就出現在耕太的身邊了。由於和千鶴之間發生過「不給玩」的事件,雖然千鶴還是會幫忙做中午的便當以及晚飯,但除此之外都很冷淡,使得耕太一直很孤單,但如今的他卻是又驚又喜。在得知千鶴已經在耕太等人投宿的飯店訂好房間的時候,耕太感到有些無言以對。


    身為校規守護者的紅音,當然生氣了。


    雖然紅音生氣了,但千鶴當然不會聽她的。


    聽到這邊的騷動聲,校規守護者,應該說是處刑者的訓導老師八束老師,也瞪著那雙呈現銳角三角形,黑眼珠很小的三白眼走了過來……


    然而不知為何,他沒有加以訓斥。


    八束隻是瞪了千鶴一眼,然後以鼻子發出一聲「哼」的笑聲。即使紅音詢問老師這樣是否妥當,他也隻回以「既然跟來了也沒辦法吧?」這個答案。


    怪怪的。


    雖然怪怪的,不過……


    軟綿綿~


    麵對著目前正包裹住自己的臉,宛如剛出爐麵包一樣柔軟芳香的雙峰,耕太已經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因為,今、今晚,今今今晚,這個,這對乳波,將、將會是我的……「不給玩」的禁令,終於解除……


    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


    「小山田同學,看這裏~看這裏~!」


    耕太在千鶴懷裏承受著穿透腰際的衝擊時,某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來……來了……」


    耕太把臉稍微從千鶴的胸前移出來。畢竟這是久違的『軟綿綿彈跳枕』,使得他實在沒有意願離開。


    他轉向剛才被戳的方向,也就是椅子的後方。


    那裏有一個攝影機的鏡頭,以及一對眼睛。


    那是坐在正後方的那張餐桌,與耕太背對而坐的女學生手上所拿的攜帶式攝影機。


    拿著攝影機拍攝的這名女孩——留著一頭外翹短發,臉頰有些許雀斑的這名女孩叫做佐佐森夕希。通稱小夕。


    對於耕太來說,她是極少數可以正常交談的異性同學之一。


    除了她之外,大概就隻有紅音願意和耕太交談吧……因為耕太在校內被認為是一名性欲永無止盡的人,甚至被取了「情色大帝」或是「m·c·耕太(摸很大·吸很大·耕太)」這種慘烈的稱號。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


    像是現在,明明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抱在千鶴懷裏的耕太,卻因為不正當的衝動而感到焦躁難耐,微微抖動著腰……啊啊,我真是差勁透頂……


    關於異性對耕太產生的反應,最為淺顯易懂的例子,應該就在於夕希身旁的女性吧。


    將長長的黑發精準中分,表情有些咄咄逼人的她,是夕希的死黨高菜綺裏子,通稱小綺。


    夕希著迷於


    尋求有趣的事物,甚至毫不畏懼與耕太進行接觸。綺裏子則是經常勸阻著這樣的夕希「妳會懷孕的!」這樣。


    這樣的綺裏子,對目前耕太的反應則是——


    她將眼睛睜得大大的,以雙手捂住嘴角,心想著「實在很過分……咦?盡管如此,這次他好像反應得太過度了?」並朝著耕太眨了眨眼表示訝異。


    「聽我說喔,小山田同學。」


    夕薦朝這麽於拍攝影機繼續說道:


    「你和千鶴學姐,為了同時滿足人類食欲、性欲這兩大欲望,所以正在玩這種恐怖的螃蟹撞奶遊戲。對於打斷你們的興致,我個人感到非常抱歉,不過……」


    夕希手上的攝影機鏡頭,從耕太與千鶴的方向往後方移動。


    耕太沿著鏡頭的方向看向後方。


    將視線投向餐桌的正對麵,正對著這邊的位子——


    「喔喔喔喔喔?」


    然後發出了叫聲。


    多由良正趴倒在餐桌上。


    整張臉埋進裝著料理的盤子,將雙手無力擺在桌麵的這個模樣,簡直就像是在吃飯的時候用盡力氣而睡著。


    不,事實上他或許睡著了。永遠的沉眠。


    因為趴在桌麵的多由良頭上,深深插著蟹腳。


    而且,插了好幾根。


    不隻如此,如今即將有另外一根——


    「色色的事情,全部禁止……」


    隨著這個幹啞的聲音,紅音將手上的帝王蟹腳用力高舉然後揮下。多由良的頭響起「嘟嘶」這個沉重的聲響。


    夕希發出「啊哈哈哈哈~」的笑聲。


    「哎呀~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朝比奈同學會不會變成殺人犯啊?我是這麽想的……還是說已經太遲了?小綺,問妳喔,像是這種狀況,是不是叫做記者的天人交戰?麵前可能會發生案件,而且自己或許有能力阻止,但要是阻止的話,就沒辦法拍到精彩的一瞬間……唔~好難抉擇耶~!」


    「這個笨蛋!身為一個人,快去給我阻止同班同學的犯罪行為啦!」


    隨著啪的一聲,綺裏子以手心朝著夕希的腦袋斜斜拍下去。


    「紅、紅音同學~!快住手,多由良同學已經不能動了!」


    在紅音又高舉一根蟹腳的時候,耕太忍不住大聲喊著。


    「醫、醫療班~!急救,急救~!」


    旁邊也有人這麽喊著。


    紅音猛然顫抖了一下,並且眨了眨眼睛。


    她看著剛才即將插下去的蟹腳,並且歪過腦袋。


    「咦……?我,剛才,做了什麽……嗯?源,你怎麽了?」


    即使紅音如此詢問,已經化為奇妙劍山的多由良也沒有回應。


    「……前往極樂世界吧,多由良。」


    千鶴合掌膜拜。


    「千、千鶴學姐?」


    「別這樣啦,耕太,我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絕對不是認真的……啊、喂,雪花!快點過來照料這個笨蛋啦!」


    千鶴朝著遠處招手。


    她招手的方向,有一名身穿白袍的女性。


    晚餐時段發生的這個恐怖凶殺案,使得現場產生一陣騷動……咦?並沒有?該說不愧是螃蟹的魔力嗎,除了耕太等人周圍的餐桌之外,其它人似乎都忙著吃螃蟹,沒有察覺到這場騷動。這名女性穿梭在搶奪螃蟹的學生們擠成一團的餐桌之間,朝著這裏走了過來。


    她的頭發是紫色的。


    正確來說,是漆黑之中隱藏著一抹深藍的顏色。把這樣的頭發束成馬尾,沒有扣上鈕扣的白袍縫隙之間,窺視得到緊身的黑色短裙……這名女性毋庸置疑,就是那位雪花。


    雪花。


    在千鶴的母親,玉藻所經營的溫泉旅館『玉之湯』擔任女侍領班的女性。她的真麵目是雪女,也是玉藻的忍者。


    她大約在三個月前暑假結束的時候,以新任保健老師的身分來到了學校。


    原本應該服侍玉藻的雪花成為保健老師前來的原因至今不明。即使耕太等人再怎麽問,她也沒有回答。


    不隻如此——


    「千鶴同學,我的名字並不叫做『雪花』,妳要我說幾次才記得呢?」


    雪花一走到耕太等人的餐桌旁邊就這麽說著。


    千鶴答道:


    「好的好的,不是『雪化』,是『雪野花代』……是吧?我已經記得了,所以雪野老師,趕快幫忙照料這個笨蛋吧。要是紅音就這麽留下前科就太可憐了。」


    「咦?千鶴學姐,為、為什麽我會留下前科?」


    紅音拿著成為凶器的蟹腳如此詢問。看來她似乎不記得了。


    「嗯~?沒事,沒事……嘿咻。」


    千鶴隨口回應著紅音,並且把上半身探向前方。


    即使多由良就這麽趴在桌上不動,他還是穩穩抓著手機。千鶴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撥開,然後抽走手機。


    然後凝視畫麵進行著某項操作。喀嘰喀嘰喀嘰。


    「……嗯,好,這樣錄音檔就刪掉了。」


    「這邊也搞定了。」


    把多由良的頭轉到側邊,撐開他的眼皮以筆燈照射他的瞳孔,幫他把脈,再確認頭上的傷勢之後,雪花這麽說道:


    「看起來沒什麽大礙,就算丟著不管應該也沒問題。」


    保健老師雪花陳述診察結果之後,耕太發出「呼~」的聲音歎了口氣。


    「啊啊,太好了……」


    「耕太,你不知道?」


    此時千鶴在耕太的耳邊細語。


    「我們是妖怪耶。他隻是普通人類的女孩,而且是用帝王蟹腳這種東西攻擊,當然不可能會造成什麽大礙吧?」


    「或許是這樣沒錯,不過……」


    耕太看向依然趴在斜前方座位的多由良。


    頭上長出許多蟹腳,就這麽倒在桌麵,動也不動的多由良。


    無論怎麽看,都覺得似乎造成了某種大礙……何況插在頭上的蟹腳插得挺深的。不,可是,既然千鶴學姐和雪花小姐都說沒問題了,那就肯定……


    忽然間,耕太心想。


    他將視線投向站在多由良身旁的雪花。


    為什麽……雪花小姐會在這裏?


    雪花是為了過來治療多由良——不對,咦……?如今的她,正在關心著一直凝視凶器蟹腳,試著要回想剛才發生什麽事情的紅音。明明是在進行校外教學,雪花卻依然是一身白袍的打扮,關於這方麵,就解釋成身為妖怪的她在行為上有些脫節吧。


    一般來說,保健老師會一起來參加校外教學嗎?


    不,到頭來,雪花為什麽會來到熏風高中擔任保健老師?


    這到底意味著什麽事情呢……仔細想想,八束等老師們對於鶴采取的態度……雖然擅自跟過來參加校外教學,卻沒有斥責或是把她趕回去,這樣的態度也似乎有點奇怪……


    難道說,是因為敵人?


    以美乃裏為首,覬覦著千鶴的敵人們,難道即將要展開襲擊——


    「咦?望,妳在做什麽?」


    千鶴開口說著。


    抱著耕太的千鶴開口發問的聲音,使得耕太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他跟著千鶴一起看向望。


    耕太所坐的位子是四人餐桌,原本既定的成員是耕太、千鶴、紅音與多由良,不過這隻是原則,隻要拉張椅子到餐桌靠走道的那一邊,就可以多坐一個人。


    望就坐在這個多出來的座位上。


    坐在椅子上,然後一直發呆。


    平常總是吃三人份,有心的話連十人份都能輕鬆解決的望,麵前的盤子依然是雪白的,完全沒有動過。


    因為是狼妖,所以用舌頭把盤子舔得幹幹淨淨……並非如此。


    望確實經常會把吃完之後的餐盤拿來舔,不過目前她的盤子上,甚至連蟹殼都沒有。換句話說,望完全沒有吃東西。


    相對的,望的嘴裏咬著一根小小的骨頭。


    那是當年耕太與望第一次見麵時,耕太吃完豬肋排所留下來的骨頭。


    這根骨頭可以說是兩人初遇的紀念品,不過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所以耕太一直認定望早就吃掉了。然而,看來望似乎一直珍藏到現在。


    不知為何,望從一個禮拜之前,就一直啃著這根骨頭。


    一個禮拜之前……是耕太與望初次接吻的那一天。望詢問『對於耕太來說,我是什麽?』的那一天。由於從那之後每天都在啃,所以這根骨頭已經變得很小了,不過望在校外教學的途中也在啃這根骨頭。在學校集合的時候、前往機場的時候、搭飛機的時候、搭車前往劄幌市區的時候、觀光的時候、耕太被抱入乳波的時候……一直都是喀滋喀滋喀滋喀滋。


    「——嗯?」


    望總算有所反應了。


    她以牙齒喀嘰喀嘰咬著骨頭,並轉身看向耕太與千鶴。


    「什麽事?」


    「不應該問我這種問題吧?平常吃的是別人的三倍多,卻一點都不會變胖,該怎麽說呢,站在同樣身為女人的立場實在令人火大的妳,為什麽完全無視於螃蟹的存在?難道說妳的好朋友來了?還是妳不喜歡吃螃蟹?」


    望搖了搖頭。


    「沒有啊?我並沒有肚子痛,而且也不會討厭吃螃蟹。」


    「既然這樣,為什麽不吃螃蟹?」


    「螃蟹?我要吃啊?」


    望從嘴邊拿掉骨頭,並且從口袋取出手帕,很珍惜地將骨頭包在裏麵,收進口袋,然後從口袋外側愛憐地輕拍兩下。


    「——好~要上囉~!」


    望喊完之後起身,並且輕盈一跳。


    沒有助跑,隻是將雙手雙腳伸直並攏,像是人肉火箭一樣往上跳……並且回轉好幾圈之俊落吔。


    落在吃到飽料理並排的餐桌前麵。


    而且,還是在各種螃蟹堆積如山的餐盤前麵……望就這麽伸出了手。


    開始大快朵頤。


    以雙手抓起螃蟹就放進口中,直接把整個蟹殼啪嘰咬碎之後啃食蟹肉。毛蟹、花蟹、帝王蟹,望一律平等對待。絲毫不在意是哪個種類,誰被點到誰倒黴,莊家通殺。不對,應該是誰被抓到誰倒黴,莊家通吃。


    「哇~猶守!妳不要一個人吃光啦!」


    「對啊,望!也要留我們的份……呀啊!」


    「危、危險!要是隨便伸出手,手就會被吃掉的!」


    「嗚嗚……我們如今唯一的選擇,就隻有等待猶守吃完嗎……簡直就像是隻能撿獅子吃剩食物的土狼!」


    熏風高中二年級全體學生,圍著望一個人大顯身手的螃蟹餐盤難過歎息。


    「……我好像多此一舉了。」


    看到這副模樣,千鶴輕聲這麽說著。


    「不過,望好像有~點不太對勁耶?而且是從那一天開始的……你說對吧~耕太?」


    她把視線投向懷裏的耕太。


    耕太沉默不語,隻是把臉埋進正麵的乳波,發出噗的一聲。


    他就這麽緊抱著千鶴不放。不行……隻有這個不行……不給玩『軟綿綿彈跳枕』的禁令絕對不能再出現了……!耕太的身體微微顫抖。


    2


    千鶴正開心哼著歌,走在飯店的走廊上。


    她是一身學校指定運動服加拖鞋的打扮。與她相同打扮的女學生們說著「啊~千鶴學姐~!」並對她揮手,因此千鶴優雅轉過身來。聽到學妹們「要去找情色大帝……不對,是要找小山田同學嗎~?」這樣的詢問,她露出甜美的微笑以「當囉~?」這句話進行回答。


    在房門並排的走廊上,以輕快的腳步前進。


    並且停在某個房間的門口。


    千鶴從口袋取出折疊鏡,以梳子唰唰整理頭發,對鏡子露個微笑,說聲「好」之後點了點頭,並以手背敲響房門。叩叩。


    沒多久之後,門開了。


    「什麽嘛……是千鶴啊。怎麽了?」


    探頭出來的,是頭上綁著繃帶的多由良。


    「還問我怎麽了……我會來到這個房間的原因,你應該早就已經知道了吧?話說在前麵,我完全不是來找你的。」


    「我知道啦,妳是來找耕太吧?可是妳啊,耕太他……」


    「怎麽了,他不在嗎?去洗澡?上廁所?還是買東西?」


    「沒啦,總之……」


    「啊~真是的,借過借過!」


    千鶴強行推開多由良走進房內。


    在室內,身穿運動服的男生們,在已經皺巴巴的棉被上頭或坐或臥放鬆著身心。身為異性而且還是學姐的千鶴忽然來襲,使得有些人連忙關掉正在播放某種影片的電視,有人把手上的東西藏進棉被,眾人各自出現不同的反應。


    「……嗯?這個味道是……」


    千鶴輕輕聞著味道,鼻梁出現皺紋。


    「你們……」


    她拉下表情,瞪向後頭正穩重走過來的多由良。


    「好了好了,放過我們吧,千鶴。這隻是小鬼們在旅行過程中的小遊戲,隻是小遊戲罷了。算是爬上大人階梯的一種表現吧?不過我話說在前麵,耕太並沒有吸喔。哼,反正那個家夥在乎常,應該都在吸某種更棒的東西吧?對不對啊,千鶴姐姐?」


    「討厭,某種更棒的東西,難道是說我的胸部嗎?你這個孩子真是的!」


    千鶴露出嬌羞的模樣,朝著多由良的腦袋啪一聲打下去。


    多由良發出「咕喔喔喔喔」的聲音,抱住纏著繃帶的腦袋蹲了下去。


    「嗚嗚……千鶴,問妳一下,我的頭到底是怎麽回事?無論我問誰,他們都隻是露出害怕的表情不跟我說……還有,我總記得好像有一件跟照片相關的事情,而且有在手機裏記錄了某種非常重要的東西……可是我手機裏什麽都沒有耶?」


    「這種事情根本就無所謂。我那個吸乳過度有礙健康的耕太呢?」


    「總之耕太和望……對吧?」


    多由良像房裏的男生們這麽說著。大家都發出「啊啊」「嗯」的聲音點頭。


    「——什麽?望?」


    千鶴在這個時候發出的聲音,極為低沉。


    蹲在棉被上的多由良顫抖了一下。


    「怎、怎麽了啦!別、別對我生氣喔,不是我的錯!因為根本沒辦法吧,望當時忽然闖進來,說什麽『千鶴在找你喔~』就把耕太帶走了……請、請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啦!」


    千鶴的眼睛眨也不眨,她就這麽微微顫抖著身體,一直俯視著多由良……


    不過到最後她什麽也沒做,就從蹲著的多由良身旁經過而去。


    「呃、咦?千、千鶴……?等、等一下!」


    多由良抬起頭來叫住千鶴的時候,她正伸手握住門把準備開門。千鶴就這麽維持這個姿勢停下來了。


    「……什麽事?」


    「沒啦、那個……妳會在適可而止的時候原諒……對吧?無論是對望,還有對耕太都一樣。因為在之前,妳難得和耕太吵架的時候,該怎麽說呢,家裏簡直快被妳鬧翻了……老實說,我受害的程度非比尋常……」


    「這次……你也做好覺悟吧。」


    千鶴以低沉的聲音做出宣告之後就離開房間了。


    「唔……死耕太,因為你的關係,我每一次每一次都會掃到台風尾……可惡,既然和千鶴交往


    了,就應該好好跟她交往吧!嗚嗚……嗚嗚嗚……」


    多由良的啜泣聲,持續在鴉雀無聲的室內響著。


    ☆


    「望同學……為、為什麽?」


    目前的耕太,人在浴室。


    雖說是浴室,但可不是一般所說的那種浴室。


    是大澡堂。


    飯店附設,寬敞舒適的澡堂……而且是女性專用的這一邊。


    耕太剛才已經去男澡堂洗過澡了。千鶴「今晚就讓你好好享受」的這句發言,使得他期待得內心情緒高漲,某個部位也無法控製地高漲,被一起洗澡的同班同學目擊之後,不知為何眾人喊著「真、真不愧是情色大帝~!」並臣服於他。耕太就這樣把全身洗得幹幹淨淨,等待夜晚的來臨。


    順帶一提,男澡堂與女澡堂似乎沒什麽兩樣。


    寬敞的程度相同,從獅子嘴裏嘩啦嘩啦流出熱水,有著小型遊泳池規模的浴池也相同。牆邊並排著足以提供好幾十人使用的蓮蓬頭、鏡子、水龍頭及凳子,角落則是堆放著衝水用的木盆。兩邊都一樣。


    而如今,耕太是光溜溜的。


    他是被脫光的。被望。


    望來到房內,對耕太說的「千鶴在找你喔。」這句話,使得多由良扔下「嘖」這個聲音,耕太則是毫不懷疑就跟著望走。


    抵達的地點,就是這座大澡堂的女澡堂。


    啊~總之,千鶴學姐確實有可能挑這個地方……才這麽心想,耕太就被望硬是拉進澡堂,在幸好沒人的更衣室被剝個精光。無論是運動服、上衣與短褲,都像之前所看羅生門這本書所寫的一樣,啪沙啪沙落到地上。


    被剝得光溜溜的耕太,連一條毛巾都沒能得到,就這麽被扔進澡堂。


    耕太一屁股摔在地上呻吟喊痛,至於望也很快來到了耕太的身邊。


    而且全裸。


    雙手叉腰,毫不遮掩,就某方麵的意義來說很有男子氣概。


    不過光是用眼睛看就知道,望並不是男生。與千鶴嬌豔、柔軟又豐滿的肉體不同,望有著宛如吹彈可破的潔白肌膚,無論是雙手、雙腳、腰部與胸部都很纖細,就像是稍微一碰就會壞掉,令人愛憐的軀體。


    以一句話來形容,就是稚嫩。因為稚嫩,所以神聖無比。


    即使這麽說,耕太當然不可能對此毫無反應。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耕太麵前,望那像是旅人日誌會采訪的寸草不生之秘境,因為平滑所以完全一覽無遺的那座峽穀……


    「望、望同學……請、請遮一下吧!」


    耕太將眼睛閉得緊緊的,而且還把臉轉到旁邊。


    「嗯?為什麽?為什麽我一定要遮起來?」


    「問、問我為什麽?因為……」


    「可是,耕太不是早就看過我的一切了嗎?在耕太的房間,你不是已經看過我的一切,連裏麵的裏麵,都已經撐開看過了吧?」


    是的,確實看過。


    無論怎麽說,確實曾經在學生宿舍的房間裏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而且我自己的裏麵的裏麵也被看過了!啊哈哈~!耕太就這麽閉著眼睛發出呻吟。


    「何況,耕太的那裏,已經……」


    「喔呼喔喔喔、喔啕?」


    一道強烈的刺激,貫穿耕太的中心。


    就這麽跌坐在地上的耕太,沒辦法把腰部往後挪。


    因為,某個部位被某人抓住了!


    「望、望……同學……」


    「看,耕太的這裏,已經變得很誇張了耶?總覺得簡直像是前所未見一樣,又大、又硬、又粗,站得直挺挺的……甚至有點嚇人。」


    「那、那是因為,千鶴學姐一直『不給玩』……既、既然嚇到妳的話就請放手吧!唔、唔咿、喔咿~!不、不要輕輕摩擦啦!」


    「不要。我不放。」


    「不、不要?為、為什麽?」


    耕太不由得睜大眼睛凝視著望。


    蹲在耕太麵前的望,也以她銀色的雙眼筆直凝視著耕太。眼睛在凝視,手上則是穩穩抓著,使力緊握。


    「不提這個,耕太。答案,想好了嗎?」


    「答……答案?」


    「嗯,答案。『對於耕太來說,我是什麽?』的答案。」


    撲通。


    耕太的心髒猛然縮了回去。


    這樣的反應,似乎也顯露在望手中所抓的那個部位上了。


    「真是的,耕太,還沒嗎?」


    望發出「噗~」的聲音鼓起臉頰。


    抓住那裏的手也加強了力道。耕太發出「喔喔喔喔」的呻吟聲。


    「耕太,真拿你沒辦法……」


    握力下降之後,耕太總算能夠「呼~」的喘一口氣了。


    「那麽,來做吧。」


    「來、來做?妳說的做,是要做什麽?」


    「我不是說過嗎。軟綿綿彈跳枕(乳枕)、不乖的處罰(打屁屁)、秘密的蛋糕(舔尾椎骨)、跨坐搖搖樂(○○○)、嘴裏的戀人小弟(○○),千鶴做過的事情,全部做一次。」


    「這……關於這個,我之前也有說過,望在這些時候幾乎都在場吧?」


    事實上也是如此。


    無論是『不乖的處罰』或『秘密的蛋糕』或『跨坐搖搖樂』,望已經參與過大部分的遊戲了。而且『秘密的蛋糕』還是望發明的。


    「可是,有些並沒有做過吧?比方說,『嘴裏的戀人小弟』之類的……」


    「咦……那個……?」


    「隻要做過,或許就會知道喔?千鶴做過的事情,要是我也同樣做一次,讓我們在身體上有同等關係的話……隻要千鶴和我做過的事情是相等的,耕太或許就會知道我是什麽樣的存在了,對吧?」


    望讓頭往下沉。


    並且把嘴巴張得大大的。


    「不、不對,可是,那個……啊、對了,這裏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的!」


    沒錯,再怎麽說,這裏是女澡堂。


    幸好目前這裏沒有任何人……但是不知道女學生們什麽時候會跑來洗澡,而且飯店也有其它的客人。身為男生的耕太位於女澡堂,是如假包換的犯罪行為。耕太實在是不想再去叨擾警察先生了。


    「沒問題的,耕太。因為我已經架設結界了。」


    「結、結界?妳說的結界是那個『結界』?不讓其它人靠近的,看不見的牆……」


    望發出「嗯」的聲音,在嘴唇幾乎要碰上去的位置點了點頭。


    「所以,不會有任何人進來打擾喔?」


    「可、可是,所謂的結界……記得是妖術對吧?望同學為什麽會使用妖術?不對,如果是千鶴學姐,我曾經看過她架設結界好幾次……可是,望同學……」


    望是狼妖,是人狼。


    因此像是跑跳、毆打或啃咬,隻要是使用身體的能力都是高得嚇人。即使維持著普通人的外型,要是參加奧運的話,拿到的金牌大概可以拿來玩黑白棋……她就是厲害得像是左手持槍的宇宙海盜一樣。要是化為人狼的外型,她的能力肯定會提升好幾倍。


    順帶一提,關於化為人類外型時的能力,會依照妖怪種類的不同而出現個體差異。比方說千鶴或多由良這樣的狐妖,在化身成人類外型的時候,能力與普通人沒有兩樣。不過桐山即使化身成人類的外型,也能夠自由自在使用『鐮鼬』的能力,真的是會依據妖怪的不同,而出現明顯的差異。


    至於望,她的身體能力非常優秀。


    不過在精神方麵就難說了。


    至少耕太從來沒有看過望使用法術的樣子。雖然隻是猜測,但望或許完全不會使用法術吧……他這麽心想。


    「真是的,耕太,你這樣不行喔。明明和我在一起,卻提到千鶴的話題……」


    依然握著那裏的望如此說著。


    「啊?」


    「就是千鶴曾經架設結界的話題……知道嗎,耕太,和女生在一起的時候,要是聊到其它女生的話題,這樣會違反規定喔?違反男生和女生之間的規定。犯規的話……就要處罰……要讓你滿腦子隻剩下我。」


    望發出「啊~」的聲音,將嘴巴張得大大的。


    「咦……喔、喔喔喔?」


    一股滑溜的觸感。


    耕太被一種極為灼熱的東西包裹套牢。這、這是、這是——


    「唔啦啊啊啊啊啊啊真~~~~~~~!這隻可惡的笨狗~~~~~~~!」


    這是靈魂的吶喊。


    是千鶴。


    打開更衣室的玻璃拉門並衝進澡堂的千鶴,她的吶喊造成好大的響應,響遍整間女用大澡堂。


    呼~呼~呼~


    千鶴正大口喘著氣。


    她剛才應該是跑遍各處尋找耕太他們吧。她流著汗水,頭發與身上的運動服都淩亂至極。耕太回想起望剛才說過,澡堂已經架設了結界。


    「……耕太。」


    千鶴瞪過來凝視著耕太。


    那雙冰冷、火熱、激烈、哀傷,交雜著所有情緒而成的黑色視線,使得耕太開始顫抖。西伯利亞特快列車,正以中途不靠站的失控速度沿著背脊疾馳而上。救命啊,席格!


    「那、那個,千鶴學姐,這是……唔咿!」


    啾噗。


    包裹著耕太的灼熱物體抽離了。


    「……看,因為被子鶴嚇到,所以耕太的這裏變小了。」


    蹲在耕太麵前的望,以手背抹了抹嘴角之後這麽說著。


    「——望!妳這丫頭!」


    咚的一聲,千鶴向前踏出一步。


    地麵明明是瓷磚,千鶴腳上明明是拖鞋,地麵卻裂開了。出現裂痕。


    大概是黑暗妖氣吧,千鶴任憑全身釋放出某種像是漆黑氣場的東西,喀哩喀哩踩破瓷磚接近過來。明明依然維持著人類的外型。


    「妳應該已經做好覺悟了吧!我說的覺悟當然是一死的覺悟!渡過三途川要用到的六文錢船費,我會幫妳塞進妳的○○裏!讓妳再也沒辦法回來!」


    「啊哇、啊哇哇、啊哇哇哇……」


    「唔。耕太,暫時要說再見了。」


    在耕太隻能不斷發抖的時候,望在他的身旁這麽說著。


    「啊?」


    拉近到一蹴可及的距離之後,千鶴快速將手伸了過來,但望從她的身旁鑽了出來。望拔腿就跑,留下「再見啦~老爹~」這句話,就跑向更衣室不見蹤影了。


    「站……站住,魯邦~!」


    「錢形警部……不對,千鶴學姐,也請妳等一下!」


    在千鶴正要去追望的時候,耕太從後麵抱住千鶴的腰。


    「……太……你。」


    「咦?」


    總之避免了慘劇的發生……在耕太抱住千鶴並鬆一口氣的時候,千鶴的細微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千、千鶴學姐,妳剛才,說了什麽……?」


    「——耕太,我討厭你!」


    這句話銳利插入耕太的胸口。


    討厭……千鶴學姐,說她,討厭我……耕太搖搖晃晃向後倒,以單手撐在瓷磚上橫躺,被一波一波接一波的衝擊打得爬不起來。


    「看,耕太。」


    被一波一波接一波的衝擊打得爬不起來的耕太,看見了。


    在他抬頭仰望的前方,千鶴就這麽維持站姿,猛然將運動服上衣的拉煉拉下來。她脫下運動服並拉起t恤,從下往上將衣服脫掉。


    令人讚歎的雙峰,以及包住雙峰的純白胸罩展露無遺。


    接著純白的小褲褲也盡收眼底,全身上下終於隻剩下內衣褲了。


    「耕太……你喜歡這種樸素的白色內衣吧?超喜歡吧?」


    耕太用力點了點頭。


    「不過,因為白色的衣服髒掉會很顯眼,所以我其實不太喜歡喔?畢竟隻要耕太站在我麵前,我的內衣很快就會濕掉……最近耕太的技術變得很好,所以更容易濕掉……可是,我穿來了!白色的,設計簡單的棉製便宜內衣褲,我今天穿來了!因為我覺得之前對耕太做得很過分……一、一個禮拜都罰你『不給玩』……所以我要趁著今天的旅行,做好多好多事情和你重修舊好,我原本是這麽想的……可是,可是可是可是耕太你……!」


    千鶴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淚珠一顆顆奪眶而出,滑過臉頰,然後滴落。


    「居、居然和望、和望做出那種事情……不對,並不是不可以和望做那種事情,隻是,你瞞著我,偷偷摸摸……這、這實在……嗚~!嗚嗚~!」


    千鶴咬住嘴唇,並且將眼睛緊閉。淚水已經不斷流出,停不下來了。


    「——小山田耕太!」


    「呃、有!」


    耕太在瓷磚地板上正坐,千鶴則是在他麵前,把手伸到自己的胸罩前麵。


    她豪邁地將純白的胸罩扯掉。


    接著,千鶴後退了兩三步。耕太察覺到千鶴接下來要采取的行動,因此將正坐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緊握。


    「唔喔喔喔喔喔,回旋……裸乳巴掌~!」


    千鶴往前衝,在即將撞上耕太的瞬間,讓身體輕盈轉了一圈。


    利用這股離心力——以高速轉動的雙峰發出低吼——


    dogooooooon!


    重重打在耕太的臉上。


    衝刺之後以回旋裸乳巴掌做出決定性打擊的千鶴,就這麽順勢撲到耕太身上,和他一起倒在瓷磚地板上。


    「笨蛋~!耕太這個笨蛋~!」


    她騎在倒地的耕太身上,維持身體緊貼的狀態握拳槌打。不過因為是身體緊貼的狀態,所以一點都不會痛就是了。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咦?」


    千鶴停止動作看向耕太。


    她將視線投著自己身後……臀部附近的位置。


    在與耕太疊在一起倒下的時候,千鶴的臀部就這麽好巧不巧,夾住了耕太大腿中間,位於骨盆部位的某個地方。因為千鶴在槌打的時候有扭動腰部,所以那個地方受到刺激……嗶嗶嚕嗶嗶嚕嗶。


    「咦……耕、耕太?不會吧?」


    「對不起……千鶴學姐……」


    「咦?不對啊,耕太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難、難道,不會吧?難道耕太,從那個時候,從我『不給玩』之後,你就一直壓抑到現在嗎?甚至……甚至沒有自己發泄?」


    「因為……我害千鶴學姐哭了……害千鶴學姐受傷了……所以,至少要壓抑下來……當、當作處罰……」


    「怎……怎麽這樣!可是耕太,之前你不是幾乎每天都在做嗎!與其說是你在做,應該說我和望不是每天都跟你做,每天都把你榨幹嗎!可是,你居然壓抑整整一個禮拜……要是你逞強過頭死掉了怎麽辦!」


    「我、我覺得不會死掉就是了……」


    「對不起、對不起,耕太!來吧!盡管來吧!用我的身體好好發泄吧!沒關係,你不用再壓抑了……看,是胸部喔!不是尼古丁中毒,而是奶古丁中毒的耕太,這裏有極樂的胸部天堂喔!」


    千鶴將那對雙峰移到耕太的臉上。


    奶古丁中毒的耕太,開始吸吮。我想我絕對不可能戒煙,更正,不可能斷奶吧。耕太如此心想,並且吸吮。


    啾啾啾。唔,極樂……


    「唔……唔嗯……


    耕、耕太,你知道嗎?其實我,那個,這個禮拜,也一直在壓抑……所、所以……你看,已經這麽誇張了……」


    千鶴牽起耕太的手。


    微微抬起腰,引導著耕太的手。


    哇喔。已經變得好誇張了。


    耕太一邊啾啾吸吮,一邊將千鶴的小褲褲往下褪。


    褪到大腿附近之後,手就已經構不到了。耕太以腳尖勾住,然後一鼓作氣往下脫。


    「哇,耕太,好豪邁喔!嗯~喜歡!耕太,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千鶴將耕太抱得緊緊的。


    耕太也緊抱住千鶴作為響應。嘴則是繼續吸吮。啾啾啾啾,啾~


    ☆


    大約一小時之後……


    砂原、八束以及雪花,熏風高中的三名老師,總算察覺到架設在大澡堂的這層結界了。


    他們沒有破壞結界就入侵到內部。因為要是破壞結界,就會被對方發現了。


    由於現場位於女澡堂,因此身為男性的八束還是在外頭待命,隻由砂原及雪花兩名女性進入。砂原已經化為操縱砂的大妖怪『支配者大人』,雪花也單手握著忍者短刀,百般警戒環視著更衣室。


    走進澡堂之後,她們看到的是——


    「唔喔?怎、怎麽回事?」


    「千、千鶴小姐?」


    是千鶴。


    她全身赤裸,趴倒在澡堂的瓷磚地板上。說到她現在的模樣,她全身都沾滿某種不得而知的液體……『支配者大人』和雪花兩人,連忙跑到千鶴的身旁。


    「唔……」


    「這種味道……難道……」


    『支配者大人』與雪花轉頭相視。不知為何『支配者大人』隻把眼睛張開一半,也就是露出質疑的表情,隨即雪花就羞紅了臉低下頭。


    「耕太~……再來……盡管來沒關係喔~……」


    看到千鶴笑咪咪說著這種話,『支配者大人』與雪花深深歎了口氣。除了千鶴、『支配者大人』與雪花之外,澡堂裏沒有任何人。


    是的,除了她們三人之外,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3


    「望、望同學,要去哪裏~?我們要去哪裏啊~?」


    耕太與望,正沿著階梯直驅而上。


    並不是飯店裏的樓梯。


    而是在外麵,沿著飯店外牆所設置,呈現鋸齒狀的金屬樓梯……就是所謂的安全逃生梯。


    在逃生梯上,耕太被望以抱新娘的方式抱著,就這麽直驅而上。


    耕太與望都穿著運動服,雖然不是裸體,然而與本島的秋天比起來,北海道的秋天果然頗有涼意。加上這裏是任憑晚風吹拂的戶外,望爬樓梯的速度也很快,使得耕太感覺自己似乎快感冒了。


    說到感冒。


    「還、還把千鶴學姐留在那裏……這樣的話,千鶴學姐會感冒的……」


    望沒有回答。


    後來究竟與千鶴戰了幾個回合呢……由於過度投入,因此耕太並沒有記得很清楚,不過記得望是在第八回合結束,千鶴第三次失神的時候回來的。


    她忽然就出現在澡堂——


    「……咦?望同學?」耕太這麽說著並抬起頭來。看到就各種意義來說變得黏呼呼的耕太,望說著「……好臭。」並捏住鼻子。


    回過神來的時候,耕太已經被望抱起來扔進浴池了。


    望硬是把載浮載沉的耕太洗幹淨,接著將他帶到更衣室,以毛巾將他的身體擦幹。等到穿好衣服之後,望就以抱新娘的方式抱起耕太衝出走廊。千鶴則是就這麽被扔在澡堂裏。


    望抱著耕太奔跑,打開走廊盡頭的安全門,來到外麵的安全梯。


    之後,就隻是默默往上跑。


    即使耕太再怎麽開口詢問,望也沒有回答任何問題。


    「望、望同學……」


    在沿著階梯爬到很高的地方,耕太再度開口詢問的時候,望縱身一躍。


    「哇哇!」


    她在黑夜之中高高跳起,並且輕盈著地。


    突然出現的漂浮感,使得耕太不由得抓著望緊閉眼睛。落地之後,耕太戰戰兢兢張開眼睛。


    「哇~……」


    他很自然地發出這樣的感歎。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無數的光點相連、聚集、融合,宛如星雲般閃閃發亮,這幅光景……


    是夜景。


    隔著飯店樓頂的圍欄呈現在眼前的,是劄幌這座城市的夜景。


    耕太發出「哇啊~」的聲音……然後赫然察覺到一件事。


    「……現、現在不是看得入迷的時候了!」


    回過神來的耕太,抬頭看向依然抱著自己的望。


    平常臉上表情不會有太大變化的望,如今則是微微瞇細眼神。光是如此,耕太就知道望正在生氣。而且是相當生氣。


    「那個……怎麽了?」


    「耕太,你果然喜歡大胸部。」


    「啊?」


    「而且,也喜歡毛茸茸。」


    「毛……茸茸?」


    「因為我看到了。從更衣室開始,我就一直看在眼裏了。你和千鶴做那樣的事情,而且一直做一直做……耕太,為什麽?為什麽隻對千鶴那麽做,卻不肯對我做同樣的事情呢?因為我沒有大胸部?還是因為我光溜溜?」


    「沒、沒有啦,那個……等一下,咦?望同學,原來妳一直躲在更衣室?」


    「……算了。」


    望將抱著耕太的雙手猛然放開。


    也因此,耕太仰躺著摔到樓頂的水泥地麵。隨著沉重的聲音,腰部受到猛烈的撞擊。耕太伏在地上發出「喔喔喔……」的聲音按著腰。


    「耕太……答案呢?」


    「什、什麽答案?」


    「『對於耕太來說,我是什麽?』的答案。和千鶴做了那麽多次,腦袋應該清醒很多了吧?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吧?既然出來那麽多,答案也應該出來了吧?」


    望抬起肩膀雙手叉腰,雙腳打開與肩膀同寬,擺出像是紅音生氣時的姿勢。耕太不禁縮成了一團。


    「可、可是,那個……」


    「……答案,還沒出來嗎?」


    望的眼睛不像剛才那樣稍微瞇細,而是很明顯瞇細了。


    「對、對不起!」


    就像是要逃離這雙視線,耕太把姿勢伏得更低。他讓上半身緊貼地麵的模樣,幾乎已經是伏跪了。


    「……好了,我知道了。」


    耕太嚇了一跳,並且抬起頭來。


    因為剛才的聲音,隱約有種哽咽的感覺。


    望正在哭泣。


    不,望並沒有在流眼淚,不隻如此,眼中甚至連一絲淚光都沒有。望就隻是一如往常,以那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傻呼呼表情低頭看著耕太。


    然而不知為何,在一瞬間……就耕太看來,望似乎正在哭泣。


    「耕太不肯認真起來,對吧?」


    望維持著傻呼呼的表情開口說道:


    「不肯認真起來,好好思考我的這個問題對吧?不肯認真起來,好好思考關於我的事情……耕太滿腦子就隻有千鶴。隻有千鶴的胸部而已。根本就沒有想過我,和千鶴的胸部比起來,我甚至連十分之一的份量都沒有……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望、望同學……」


    望把手伸進運動服的口袋。


    並取出一條白色的手帕。


    打開這條在夜晚也很顯眼的手帕之後……望從裏頭取出一根小小的骨頭。是那根豬肋排的骨頭。她與耕太初遇的紀念品。


    望將骨頭含在嘴裏。


    咕嘰嘎嘰咕嘰……用


    力啃咬。


    然後骨頭發出啪嘰喀嘰喀哩的聲音……被咬碎了。


    最後響起的是咕啾一聲,喉嚨蠕動所發出的細微聲響。


    「……這樣,就結束了。」


    望這麽說,並且低下頭一陣子。


    「所以,拜拜了,耕太。」


    在望抬起頭的時候,掛在她臉上的,是微笑。


    如假包換的微笑。瞇細眼睛,嘴唇以柔軟的曲線上揚,沒有任何悲傷,完美又和善的微笑。然而耕太卻感到非常害怕。宛如全身各處都在譴責著自己,就像是這樣的恐怖感。


    這種感覺是……後悔?


    難道說,我剛才,犯下某種無法挽回的重大過錯——


    「望、望同……」


    在耕太開口呼喚名字的時候,望已經跑走了。


    轉身背對耕太,奔馳,然後縱身一躍。


    她在距離耕太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在很接近樓頂圍欄的位置著地。


    「等、等一下,望同學,我、我……咦?」


    耕太動身想要去追望,然而他停下來了。


    因為有人。


    雖然至今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但是在望跳過去的圍欄那邊有兩個人。背對著耕太的望身旁,站著一男一女。


    以年齡來說,這兩個人都比耕太與望年長。


    已經可以稱為成年人的這一對男女,身穿著白色的民族服裝。


    像是脖子周圍的衣領,或是露出手腕的袖口等衣緣部位,是以鋸齒狀的線條來點綴的。腰部以黑色的腰帶固定,下半身穿著長褲——雖然外型像是長褲,不過應該是日式和服的袴。腳上穿著靴子,應該是黑色的……皮靴吧?這是耕太至今從未看過的打扮,實在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至於最吸引耕太目光的,在於他們兩人頭上與腰間長出來的東西。


    兩人的頭頂,長著一對獸耳。


    腰部則是有一條獸尾。


    與千鶴的狐狸尾巴不同,是稍微硬一點的銀色毛皮。是的,對於耕太而言,這是他熟悉的某種動物擁有的毛皮。


    如此心想的耕太朝兩人的頭發一看,他們與身旁的望一樣,有著銀色的頭發。


    皮膚與望一樣,是雪白的。


    或許,不,肯定沒錯。


    他們兩人,是人狼。


    與望相同的種族,人狼——


    耕太莫名開始顫抖。他抱住自己的身體,壓抑著這股戰栗。


    「公主大人……」


    男性人狼對望這麽說著。


    然而,他的眼神卻向著耕太沒有離開。


    冰冷無比的眼神。與其說是冰冷,應該說是沒有熱度。之前與望接吻,害得千鶴真正動怒的時候,千鶴的眼神也是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然而這對眼神更為冰冷。男性銳利眼睛裏的瞳孔,簡直就是無機質的玻璃珠。


    男性的頭發很長,他以黑布當成頭巾,將頭發包覆固定。


    頭巾下方那對玻璃精工的雙眼,至今一直凝視著耕太不動。即使剛才在向望說話也絲毫沒有移動,就像是看到獵物就在麵前的狼,眼睛眨也不眨,視線動也不動……唔?


    公主大人……?


    「剛、剛才,妳說望同學是公主?咦咦?咦咦咦?」


    男性這雙過於異常的眼神,使得耕太晚一步才察覺這個事實。


    同時,也晚一步才察覺到女性的動作。


    女性人狼與男性人狼,分別站在望的兩側。她與手無寸鐵的男性不同,腰間佩帶著一把短短的劍。


    在耕太察覺的時候,女性已經拔劍擺出架勢了。


    雙刀短刀的刀尖直指耕太的方向。


    即使耕太瞬間作勢防禦,她也沒有刻意要襲擊過來的樣子,就隻是把刀尖朝著這裏。


    晚風輕拂著她的頭發。


    兩條細長的辮子,在她的身後隱約可見。


    女性的銀發也和男性一樣長,但她並不是以頭巾固定,而是以綁辮子的方式來整理。此外可以看到她臉上有三條大概是畫上去的藍線,狼耳別著一個金屬環,脖子上則是掛著藍色的珠鏈首飾。


    總覺得,好像是咒術師?耕太這麽心想。


    因為仔細一看,她就這麽把刀尖指著耕太,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輕聲說著什麽。她的細語……難道是……咒文……咦?


    好像不太妙。在耕太察覺到的瞬間,咒文已經詠唱完成了。


    同時,耕太的視界變得漆黑一片。


    「哇~?哇哇哇~!」


    由於過度震驚,使得耕太胡亂揮動著雙臂。


    看、看來,並不是視力被奪走了。


    因為隻要揮動手臂,這片黑暗就會稍微變得稀薄。自己大概是被某種黑色的,類似霧的東西……完全……籠罩……zzz……


    「喔、喔喔喔喔?」


    在察覺的時候,耕太的意識正逐漸遠離。


    即使差點倒下,他還是勉強對雙腳使力,然後撐過去了。


    這、這也是被這股霧影響的嗎?耕太以自己的手臂掩住臉。他以手肘內側的部位遮住口鼻,盡量避免吸進黑霧並且逃跑。他拚命拖著無法使力的雙腳,最後在地上翻了一圈,好不容易成功逃離這股籠罩著自己的黑霧。


    不知為何,身體完全使不出力氣。


    耕太沒辦法起身,就這麽屈身跪在原地。為了確認而往旁邊一看,果然有一股黑霧位於耕太直到剛才所在的位置。他硬是抬起昏沉沉的腦袋,將視線投向前方。


    他抬頭看向正站在樓頂圍欄旁邊的人狼男女,以及望——


    「……真是難以置信。」


    女性輕聲說出這句話。


    對耕太使用黑霧咒術的她,雖然沒有達到那名男性的程度,但眼神一樣是銳利又冰冷。大概是感到驚訝吧,她眼角尖銳的雙眼睜得大大的。


    「我的法術,居然不管用……」


    「不過這是事實。蕾拉,妳的法術對那個家夥不管用。」


    玻璃雙眼的男性踏出腳步。


    以迅速的腳步,走向身體力量還沒恢複,動彈不得的耕太。


    看來那股黑霧有著麻醉的效果。即使想要逃走,全身也軟癱到無計可施的程度。


    「慢著,瑪齊利。」


    在男性朝著耕太走近一半距離的時候,剛才被喚為蕾拉的女性叫住了他。


    「求求妳,再讓我試一次就好。我也擁有身為巫女的自尊。」


    「比起自尊,現在完成使命才是最重要的。」


    瑪齊利依然麵無表情凝視著耕太,並且沒有轉身就如此回答。


    「別忘了,這裏有那個『葛之葉』的人。或許那些家夥已經察覺到妳所設的結界了。我們的存在也遲早會被他們發現……」


    「可是……」


    「你們兩個都等一下。」


    製止瑪齊利與蕾拉繼續爭論的人,是望。


    望站在蕾拉旁邊,並且至今依然以嬌小的背影朝向耕太。然而不知何時,她已經變化成與瑪齊利、蕾拉一樣的人狼外型。


    長在頭頂的狼耳微微一顫。


    「……囉唆的家夥要來了。」


    望的這句話,使得瑪齊利與蕾拉的狼耳也微微一顫。


    「原來如此。」


    「知道了,公主大人。」


    瑪齊利迅速回到望的身旁,蕾拉向前迎接。


    「那麽,走吧。」


    隨著望的號令,三人無聲無息跳到後方的圍欄上。


    接著,他們屈膝朝雙腿使力——


    縱身一躍。躍向浮在夜空的明月,躍向星空。


    並且,朝著眼底


    所見的遼闊夜景落下。轉眼之間,望等人的身影化為長著狼耳與狼尾的剪影,消失在劄幌的街上。


    「望……望同學……望同……」


    「耕太~!」


    砰的一聲將飯店通往樓頂的金屬門打開,並且將耕太說話聲蓋掉的人,是身穿運動服出現的千鶴。


    「啊啊,真是的,耕太,我喜歡你!超喜歡你、喜歡得快死掉了!天啊,剛才耕太貪婪的模樣實在太狂野了,我差點真的就被你弄到沒命……不過沒關係!幹脆殺了我吧!用耕太的愛情殺掉千鶴吧!」


    一從門後現身,千鶴就擺出嬌媚的模樣扭動身體。


    「啊~……可是,剛才的耕太真是太棒了……嗯,偶爾『不給玩』一陣子,好像也不錯呢……哎喲,開玩笑的啦,開玩笑的!現在無論是在何時何地,我的全身上下都是二十四小時免費對耕太開放中喔~!」


    她筆直將雙手伸展開來。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然後發出「嗯?」的聲音歪過腦袋。


    「耕太……怎麽了?你怎麽縮在那裏?」


    「……同學,她……」


    「咦?什麽?」


    「望同學她……」


    「啊~對了,望!真是的,那隻小偷狗,居然敢私底下對耕太下手……其實我並不介意喔?要是她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對耕太下手,就某方麵來說也令我亢奮,所以我並不是不能當成情趣生活的調劑品然後原諒她……啊,對了對了,剛才耕太的愛情在我全身上下留下了痕跡是好事,不過我醒來之後,居然隻剩下我一個人被留在原地,而且砂原和雪花就在麵前,那兩個家夥不知為何,認定在澡堂設下結界的就是我,害我解釋了老半天……慢著,耕太?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耕太幾乎沒有聽進去。


    他起身,然後前進。


    或許是黑霧的效果還在吧,他的腳步有些不穩。在連忙趕過來的千鶴攙扶之下,他朝著圍欄前進。


    望他們消失而去的圍欄。


    耕太抓住鐵絲網,然後俯視。


    俯視夜景。


    然後他心想。這是什麽感覺?


    內心開了一個洞。又圓又大的洞。風很容易就呼呼灌進去的空洞。也因此耕太冷得無以複加。他想要溫暖。


    這個洞,一定是望向耕太說「拜拜」的時候打開的。


    而在望消失的時候,洞變大了。至今也依然正逐漸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這個洞將會大到什麽程度呢?


    「望同學……不在了?」


    之所以會這樣,也是因為我。


    雖然自己這麽說,但耕太完全沒有實感。


    然而事實上,耕太的麵前並沒有望的身影,唯一存在的就隻有夜景。隻有美麗的夜景,隻有市區光點聚集而成的夜景。就隻有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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