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成了康熙的司膳,胤禩內心的不安比送清月進胤礽府還要多幾分,雖然他送過清月“沉魚”。事到如今,他隻能安慰自己:清月到了皇阿瑪的身邊,對自己更有利,以前想在皇阿瑪身邊安插人都不可能,現在有了聰明的清月,自己的勝算又多了幾分,一定是上天垂憐他,才做了這樣的安排。清月聰慧過人,一定能保護好自己的……


    “爺,今晚在哪裏休息?”趙圓兒進來請示。


    “側福晉房中。”胤禩回答道,趙圓兒垂首退了出去。


    隔了一刻,胤禩才向西廂踱去。


    西院門前,趙圓兒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殷鈺則跪在了一側,後麵伺候的丫頭婆子也跪了一地,站著的人是她和寶珍。


    胤禩壓著心頭的不快,進到了西院。


    “給爺請安~”觀音圖施禮道。


    “起來吧。”胤禩吩咐。


    觀音圖起身後,一句話都沒有,胤禩也不想問,一時間,偌大個院子寂靜無聲。


    胤禩在等,觀音圖也在等,胤禩卻把目光放在了宮燈上,不問一句。安靜,安靜,還是安靜,沉默就在安靜中越顯尷尬。觀音圖終於忍不住了,用低垂的雙眼瞟了一眼胤禩,胤禩如玉的麵龐中是不在乎?是討厭?是怒火?還是傷心?……是她始終無法探究的,她的丈夫,現在是一尊雕像,沒有任何情緒,在夜晚的襯托下顯得愈加剛毅。她不要這樣,不要這種羞辱,拋棄該死的禮節,用眼睛死死的盯住他,他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的越矩,對那盞該死的宮燈依然“興致勃勃”!自己再折磨殷鈺有意思嗎?他都不願看自己一眼,哪怕是斥責。在無用的眼淚下來之前,她沒必要再在這裏出醜,即使她不在乎,郭絡羅家的高貴還是要維護的!離開,隻剩下這個選擇……


    她走了。


    “扶側福晉起來。”胤禩吩咐。


    殷鈺身邊的老媽子“嗻”了一聲,扶起了殷鈺,胤禩此時已經進到了房中。


    “用艾草煮盆熱水來給我燙燙腳。”胤禩見殷鈺進來後,再次吩咐。


    伺候的人答複後,帶門出了房間,房間隻剩兩人。


    “難為你了,一會兒我用艾水給你捂捂膝蓋,別落下病根。”胤禩此時才拉過殷鈺的雙手。


    “爺,不礙事的。”


    “已經是深秋了,青石板沾了多少濕氣,一定要多加小心的。”


    胤禩把殷鈺抱在懷中,殷鈺享受的偎依在他的懷抱中。他累的時候喜歡到殷鈺的屋子裏來,殷鈺安靜順從,不像她,事事都要爭,事事都要拔尖。每天,在府外他已經和兄弟們爭了個夠,腦力和心機已到了極限,回到家裏,他不想和她再去爭愛於不愛的問題,更何況,彼此的爭吵已無意義——蓮枝死後,他對她隻能敬而遠之,愛她,已成了遙遠的事情。現在他需要的是安寧——一個養精蓄銳的環境。


    咚咚,丫頭敲門後,在門外稟報道:“爺,水來了。”


    胤禩放開了殷鈺,殷鈺立刻從他腿上站起,侍立在他身旁伺候著。這也是胤禩喜歡殷鈺的一點,不恃嬌寵!


    丫頭把水放在胤禩腳下,然後開始伺候胤禩洗腳。


    “不用了,側福晉會伺候的,你下去吧。”胤禩吩咐。


    丫頭低頭退下,拉上了門。


    胤禩站起,把殷鈺按在了榻上。


    “爺,使不得,您身子多金貴,還是我自己來。”


    “人前你是我的側福晉,人後你還是旺兒的母親。”


    “爺,臣妾不敢當。”殷鈺有些哽咽。


    “你帶來了旺兒,我謝你一輩子。”胤禩卷起了殷鈺的褲腿,扭了毛巾後,把冒著熱氣的毛巾敷在了膝蓋上。


    “臣妾知道的,您在人前冷淡臣妾是為了保護臣妾,臣妾不委屈,您不要這樣,您這樣,臣妾難過,您不欠臣妾什麽。”殷鈺握住了胤禩的手。


    胤禩感激的看著殷鈺,礙於她,胤禩不可能事事護她周全,即使她是弘旺的生母,即使她知進退,守著一個妾應盡的本分,可她麵對的是觀音圖,不可能不受一點罪,給她難堪是家常便飯,罰跪、挨打背地裏也是常有的事。胤禩怎會不明白,殷鈺受的苦,除了她的性格使然外,還有自己冷淡她的份,她把自己冷淡她的事加倍的奉還給殷鈺。胤禩也隻好冷淡殷鈺,讓她覺得殷鈺隻是自己逃避她的借口。


    “殷鈺,後悔過嫁我嗎?”胤禩突然問。


    “從沒有,爺。”殷鈺無比堅定的回答。


    “我後悔娶了你,讓你在府中處處受委屈。”


    “爺,您錯了,能嫁您這樣的男子,是殷鈺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和您心心相印,臣妾就知足了。”


    胤禩用心的吻著殷鈺,上天賜了清月和殷鈺給自己,一個為自己出生入死,一個善解人意,在這巍巍宮廷中,有誰能比得上自己呢?太子又如何?他頭上還頂著一頂綠帽子呢!一朝如願後,他一定要厚待這兩位女子。


    清月以前在小木屋裏也學過做飯,可和蘇嬤嬤的訓練相比,幼兒園水平都達不到。萬事隻怕認真,行行出狀元,古人總結得沒錯。高強度的訓練,讓清月想起了高考前夕,要看n多的書,做很多的練習,總也不夠用的時間。《黃帝內經》、《本草綱目》、《齊民要術》……,看到這些書時,清月用懷疑的眼觀看著蘇嬤嬤,蘇嬤嬤的表情是肯定,清月就在一堆古籍中淪陷了,真不知道為什麽,她要學這些。更恐怖的事是,每天早晨要小考,小考不過,就要跪在青石磚上上課,一天下來,清月的膝蓋都沒有了知覺。生拗的古文學習結果就是讓清月每天疲於應付,沒有任何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接下來的廚房實踐,讓清月發狂的想把自己的手跺掉。一根好好的黃瓜,就被切成了三百多片,底部卻不能切斷,到底是誰上輩子和黃瓜有仇,發明了如此變態的手法,把黃瓜千刀萬剮了?


    春節大宴的時候,清月終於正式成為了司膳,跟班伺候在康熙的身邊。


    太子率領各位阿哥給康熙拜年,清月第一次同時見到了太子、四爺、八爺、十三,,清月隻好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胸前,太子是她不想惹的,四爺是她不敢惹的,八爺是她愧疚的,十三是她魂牽夢繞的。同時出現,讓清月不知所措,如在幻覺中。


    清月雖然低著頭,可仍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向自己射來。開始接受訓練後,她已經三個月沒有和四爺和八爺聯係了。


    “賞。”康熙吩咐。


    李德全把一個鋪著明黃緞子的托盤抬了出來,上麵有十多個紅色錦囊,李德全一一的俸上康熙的賞賜,分完錦囊,各位皇子在太子的帶領下一起叩拜康熙謝恩,謝恩後,各人按順序依次落座。康熙吩咐賜宴,各位阿哥起身再拜,叩謝天恩。


    清月輕歎,吃頓團圓飯而已,弄得像演戲。如果這時候她在家裏,肯定是坐在父親身邊,一邊給父親斟酒,另一邊跟媽媽撒嬌,每逢佳節倍思親,說的就應該是這個吧?清月雖不喜歡他們演的大戲,卻觸景生情,越發想念家,以及親人。


    菜上來後,每一道都要經過清月的手,抬的一瞬間,她要進行判斷,每一道菜是否是根據呈報給她的菜譜製成,食材是否新鮮,主材和輔材搭配是否得當,氣味是否合理,藥膳中的藥材選用是否恰當,調料是否和主食衝突。最重要的是要參考康熙此時的身體狀況,哪些東西是與康熙正在服用的藥相違背的,哪些是康熙身體不能接受的,若發現了問題,就要把食物及時撤下去。檢驗合格的食物再由試毒的太監試過後,才放到康熙的麵前。今天是清月第一次上崗,清月隻得壓抑下亂紛紛的情感,排除了一切的雜念,全心全意的品味著每一道菜,生怕出一點差錯。精致的菜品對於清月來說是一道又一道的考題,五十四道菜上完後,清月的眼睛都花了,想想明天還要伺候康熙滿漢全席,清月的腿都開始有些發軟了。


    “老十三,往常你是最能折騰的一個,今天怎麽有些心不在焉?”康熙一句話,把所有的目光都引到了清月的身上。


    清月奇怪,康熙要的不就是現在其樂融融的景象嗎,大過年的幹嘛弄些不愉快?可一點辦法也沒有,誰讓他最大呢!勉強自己鎮定,低著頭撥開了他們各色的目光。


    “回稟皇阿瑪,兒臣今日多喝了幾杯,怕在您麵前失儀,所以不敢多言。”胤祥跪下回稟道。


    “不必那麽拘謹,今天是家禮,無君無臣之分。”康熙擺手。


    胤祥又回到了座位上,大家立刻湊趣的給康熙講笑話,十四還奉命把酒執壺,一時間,整個宴會又回到了其樂融融的氣氛中。


    清月苦笑,原來這就是帝王,一場團聚的家宴,還要處心居慮的做些什麽。康熙把自己放在顯眼的地方,無非要告訴幾個兒子,自己已經是他的人,再下手,要三思而後行!也切斷了自己和以前主人的恩情,清月的主人隻有他一個。然而清月覺得可笑,自己以前不算康熙的人嗎?早知道結果是這樣,還不如把自己原本的身份告訴十三,讓他們有所防備,其實他們真正的敵人不是八阿哥,而是他們的父親。現在告訴呢?死亡不是恐懼就變成了現實,她能相信十三,絕對不會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可自己的痛苦就要十三來承擔,他把康熙奉為神明,是聖君,更是父親。現在豁出去的話,還有意義嗎?那以前痛苦守護的東西算什麽呢?清月混亂了……


    第二日,清月高度緊張的伺候康熙,一百零八道宴品一一過了清月的手,國宴結束後,清月累得頭昏腦脹,好不容易支持著才回到了住處。不大會而,蘇嬤嬤來了,清月隻得起身問好,蘇嬤嬤拿出了一個令牌給清月,清月恭順的接過令牌,等待她的吩咐。


    “這是隨意出宮的令牌,明天給你放假一天。”蘇嬤嬤交待完就走了。


    清月抱著這個令牌,聞到了自由的氣息,狂喜!體內的毒也解了,找到十三,兩人去過兩人想過的生活,爾虞我詐的宮廷,你tmd去死!天大地大,任我行!


    早晨,第一縷晨光升起,清月從床上一躍而起,昨天晚上她根本就沒睡,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冬日的北京是個銀色的世界,清月抓了個路人問了十三貝子府的方向,腳步一刻不停的來到了十三貝子府的門前,門口隻有掃雪的仆役。


    “我找十三爺,麻煩通稟一聲。”清月抱拳和守門的人請求道。


    “你說通稟就通稟,你以為你是誰呀?”看門的人一臉的不耐煩,家丁也圍了上來,準備把清月拖走。


    清月知道是自己冒失了,隻有亮出了康熙的令牌給他們,狐假虎威了一把。門上當值的管家一看令牌,忙跪下請示,要不要讓十三爺出來跪拜接迎。清月說不用,把十三爺請到門房一敘,清月嚴肅的神情,讓管家誤以為宮中發生了什麽大事,神色慌張的跑了進去。


    胤祥起床後剛洗漱完畢,二管家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怎麽了?二子?”


    “主子,宮裏來人了,要在門房見您。”


    胤祥很是奇怪,這大年初一的,宮裏會發生什麽事?見麵的地點還是門房,不尋常,於是下了炕,跟著二管家來到門房。門房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胤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揉了揉,睜大了雙眼,似乎還不相信。清月屏退了其他人,胤祥一句話也不說,清月上前掐住了胤祥的手臂,用力一擰,湊近胤祥的耳朵問:“疼嗎?”胤祥木然的點頭,“你不是在做夢,真的是我。”


    “清月!”胤祥抱住了清月。


    “時間不多了,我問你,你願意和我私奔嗎?天大地大,我倆任意馳騁在天地間,不離不棄。”


    “願意!”


    “那就走吧。”


    兩人相視一笑,幸福的一起出了門房。


    “給爺備匹馬,爺出門辦點事。”胤祥吩咐伺候的人。


    清月偷偷一笑,胤祥瞪了清月一眼。胤祥似乎想起了什麽,讓清月等一會兒,不大功夫他又笑嘻嘻的轉回了門房。胤祥拉了清月出門,門口已有人牽來了胤祥的坐騎。胤祥矯健而帥氣的上了馬,把手伸了下來,讓清月想起了公主和王子的故事,臉上一陣羞澀,低著頭把手給了胤祥,偷偷瞄了一眼胤祥的,他的臉上流露出:你也會害羞的表情。清月上了馬,不露聲色的用手一掐胤祥的大腿,胤祥疼得隻咧嘴,卻幸福的揚了一鞭,兩人策馬,飛向了他們想要的生活。


    費色曜看清月進了十三貝子府,心知不妙,趕快回宮廷報告姑姑,姑姑得到稟報後,並不慌張,隻淡淡的說了句:知道了。接著吩咐費色曜下去休息,不用再監視他們了。費色曜狐疑的看了姑姑一眼,姑姑冷冷一笑,費色曜慌忙的辭了出來。


    另外一邊,胤祥和清月內心激動的到了南城門,剛想出城門,一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胤祥看到了那人,隻得愧疚的下馬給那人請安:“四哥!”


    “你回府過節,把清月交給我。”


    “四哥~”


    “你們逃不出去的,知道為什麽我會在這裏?是皇阿瑪下令讓我在這裏等著你們的。”胤禛的話讓清月直接從馬上暈了下來。


    “清月!”胤祥適時的接住了她。


    胤禛從胤祥懷裏接過清月:“她不像我們是金枝玉葉,皇阿瑪要她的命甚至不用考慮太多,你這樣做,最終隻能害了她的命。我答應你,適當的時候,讓你們在一起。”


    “四哥,是真的嗎?你答應了?”胤祥有些激動又有些擔憂的問。


    “是,我答應了,你也要答應四哥,不要輕舉妄動!”胤禛記得這句話自己說過很多次了,可每次都輸給了胤祥的任性,更準確的說是輸給了清月,這個女人生來就是自己的天煞星。


    望著胤祥失意離去的背影,胤禛捏了一團雪,塞進了清月的領子裏。清月被冷雪一激,從昏迷中醒來。


    發現是在胤禛的懷裏,清月嚇得花容失色,忙從胤禛懷裏滾了出來,胤禛冷冷的站了起來,看著雪地中狼狽的清月。


    “胤祥~”清月四下尋找著他。


    “不用找了,我讓他回府了。”胤禛的表情比冰還要冷百倍。


    “求求您,放了我們吧,讓我們走。”清月不停的給胤禛叩頭。


    “第一次見你時,你可不願意跟十三弟。”胤禛若有所思的說。


    “我愛他!”


    “我知道。”


    “你知道,可為什麽要拆散我們?”


    “我曾想這樣做,可現在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了,你求錯了人。”


    “我該怎麽辦?怎麽辦?胤祥~”


    “別哭了,回去吧,既然走不掉,就去麵對。以前你不是做得很好嗎?現在我相信你也能做得很好。”


    “不,我不會回去了,那裏隻會給我傷痛。”清月歇斯底裏的向胤禛喊道。不等胤禛有所反應,清月爬上了馬,狠狠的抽了一鞭,出了南門,馬上的她東倒西歪,tmd費色曜為什麽沒有訓練我們騎馬。心學會了麻木,早已顧不上那麽多了。隻要能逃離這個可怕的牢籠,比這恐怖的事自己也不怕!


    她真敢亂來!胤禛飛身上了馬,拍馬追出了南門,一路上直擔心清月是不是會落馬。追出了一裏地,清月的馬漸漸的減慢速度,胤禛夾緊了馬腹,又抽了馬一鞭,兩匹馬終於齊頭並進了。胤禛側身拉住了清月的韁繩,阻止了馬匹的前進。


    清月滑落在雪地裏,胤禛慌忙下馬檢查。清月一頭撲在他的懷裏,哭得死去活來。老八送她到太子府前的那天,她也在雪地裏哭了。胤禛緊緊的抱著清月,任她的淚水濕透了自己的衣襟,沒有任何的陌生感,仿佛他們彼此之間就應該如此。


    許久,胤禛才問懷裏哭得天昏地暗的人兒:“哭夠了嗎?”


    “沒!”清月凶巴巴的回答。


    “能設計如此狠毒計策的女人,我以她會很堅強!”胤禛不知是褒獎還是貶低的說。


    “啊~!我真的很傷心,很痛!”清月有些耍賴皮。


    “好不容易才見麵,我們再討論下細節,不好嗎?”


    “你是人嗎?我沒情緒!”


    “放肆!別忘記我是貝勒爺。”


    “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管!”


    “看樣子,你是豁出去了!”


    清月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


    “以我的力量都不能對抗皇阿瑪,你算下自己幾斤幾兩,回去求得一命,和十三才有可能。”


    “嗬嗬嗬嗬……,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我一心一意的幫你,交換的條件是讓我和十三在一起,對嗎?”


    “算是吧。”


    “萬一你偉大的皇阿瑪看上了我呢?你還準備幫我們嗎?”


    “你一定不要讓這樣的事發生,否則我也幫不了你和十三。”


    “胤禛,你知道我為什麽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十三嗎?因為十三和你們不同,他永遠在乎的是我這個人,在意我受到的傷害,在意我的感受,在意我的困境。而你們永遠隻能看到那把龍椅,都把我當成一顆棋子!”


    “哼!你本來就是一顆棋子,是別人安插在我們身邊的棋子,所以你要怪隻能怪你自己,而不是我們!”


    “很好的駁論,想知道我後麵的人是誰嗎?”


    “現在不想知道了。”


    “你知道了!”


    “你說呢?”胤禛拍了拍身上的雪,站了起來。


    “即使知道了答案,你還要繼續我的計劃?你不害怕嗎?”


    “時間不早了,你應該早點回去,否則會連累我的。”


    “你怎麽知道的?”清月有些不甘心。


    “隻有我問你的,沒有你問我的。”


    “小榮,對吧?她出賣了我們!”


    “聰明是一回事,太聰明了又是另一回事。”胤禛總結完,上了馬,把手伸給清月。清月泄氣的把手遞給胤禛,上了馬。


    “我該怎麽解釋今天的事。”清月問胤禛。


    “你很聰明,自己解決。”胤禛把馬步放慢了些。


    “我現在腦子很亂,你要用我,至少也要適當的幫下你的同盟者吧。”


    “你是一隻喂不熟的狼崽子!”胤禛在清月耳畔低聲的說。


    “我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敢利用我達到你自己目的的人,你是第一個!”


    “彼此,彼此!”


    ……兩人保持沉默,直到遙望到了南城門——


    “照實說,監視你我的人,不會隻是一兩個。”胤禛在清月耳邊交待。


    “包括我倆的協議?”


    “那大家就一起死。”胤禛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得很邪。


    清月賭氣的想掐胤禛,手慢慢移到了胤禛的腿上,掐了這個閻王後果會怎樣?不管了,試試?


    “別玩火,把手從我腿上拿開,我不是胤祥!”胤禛威脅道。


    “那天攔住胤祥去路的宮人是太子妃的人。”清月交待道。


    “你如何打探到的?”


    “你不覺得那天在景園很詭異嗎?四個人中,你、我、胤祥都是可以信任的,那隻剩嬤嬤和太子妃了,一個嬤嬤能把我和胤祥連一塊兒嗎?所以答案隻有一個——太子妃!所以我調查了她。”


    “《本草綱目》好看嗎?”胤禛問。


    “用不著警告我——你在宮中也有眼線,我討厭你!”清月翹著嘴。


    “我隻是佩服你,在沒有時間的情況下,還調查出了攔住胤祥的人。”


    清月沒有回答,跳下了馬,登上了青色的車攆,坐穩後,趕車的太監“啪”的一揚鞭,馬車駛向了紫禁城。清月無比喪氣的坐在馬車裏,把要說的話一字一句的撚開來,反複的敲打,也不知道小命還能不能保住?康熙這隻老狐狸太利害了,今天,自己完完全全上了他的當,衝動是魔鬼呀!


    回到宮中,跪在地上心率不齊的等著康熙的質問。明黃一閃,康熙來了。清月深吸了一口氣,把腦袋恭敬的放在了地上。


    “隨意出宮的令牌,朕還是讓你拿著。”康熙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奴婢不敢。”清月忙把令牌拿了出來,雙手奉上。


    “拐帶十三阿哥都敢,拿個令牌卻不敢?”康熙好像在說一件可笑的事。


    清月倒吸了一口氣,剛要做出解釋,康熙卻說:“不要做任何的解釋,你隻要記住兩件事:第一,十三阿哥不是你能夠企及的;第二,你又欠了我一條命。”


    “我違背了上次的諾言,您確定仍然要放過我嗎?”清月有些不相信,居然這麽簡單的就度過了這次的危機。


    “還不錯,一語中的。”康熙微笑著說。


    清月找不出任何的言語來回答。


    “如果你是一次就能臣服的人,朕也不會選你。”康熙的眼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同樣是兒子,您為什麽不能成全胤祥和我的幸福,您的手下還有很多人。”既然康熙既往不咎了,清月就想再賭一把,萬一康熙心軟了呢?


    “朕身邊的人很多,朕能看得上的卻不多,特別是朕死後,能完成朕遺願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你上次跟朕說的話中,裏麵七八成都是糊弄朕的假話,但有一句你說的是對的:朕是各位阿哥的父親,隻有聽從朕的安排,他們才能都平安!”


    跪在地上的清月心下暗叫不好,自己上次怎麽點破了蕭薔之爭的玄機?本來還以為自己回答的很好,現在看來是為自己種下了禍根。


    “你是那種一旦誠心答應後,就會做到的人。所以朕選你,和你是朕的人無關。”


    清月苦笑,康熙太高看自己了。


    “若朕在在世時,都不敢把小小的令牌給你,那如何放心身後事呢?下去吧,明天早膳依然是你伺候。”康熙說完,自己踱到了炕上,不再管清月,開始批閱奏折。


    一天內的幾喜幾悲,讓清月早已不堪重負,巴不得早點離開康熙身邊,但突然發現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試著用力,可手腳似乎不是自己的。


    “還有話要說嗎?”康熙發現清月跪著半天都沒有出去,抬起頭問。


    “奴婢站不起來了。”清月隻好照實說。


    撲哧,康熙居然又笑了,清月的腦袋上冒出了多條黑線,今天自己拐帶十三私奔,本來是死罪,可康熙的表現太讓人意外了,他對自己笑得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自己是不是又要中什麽大獎了?果然,康熙沒有吩咐門外的太監,而是下炕親自把清月扶了起來,順道問了一句:“要不要坐著休息一下?”


    這份隆恩,讓清月更加的腿軟,忙道:“謝聖上隆恩,奴婢不敢打擾您批閱折子,這就退下。”清月支持著踉蹌著出了清溪書屋,剛出門,還是栽倒在門檻上。


    “李德全,送清月回去。”康熙在裏麵吩咐。


    門口伺候的李德全,連忙上前扶起清月,攙扶著清月回到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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