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春花和小地主結婚後,脾氣就變得反複無常了。她幾乎每天都要和小地主吵鬧一次,有時還拿起一根棍子,把小地主追著打。小地主就怕得像貓見了老鼠似的,一整天都不敢回屋。有時候她高興了,卻當著莽娃和其他人的麵,抱著她的小男人親嘴。


    兩家的房子都挨得近,春花那些尖酸刻薄的罵聲,莽娃和翠花都聽得清楚。翠花經常憂愁苦悶的對莽娃說“這日子怎麽過得下去啊!”


    陳大娘就一邊安慰翠花,一邊低聲的對兒子說“你娃娃要忍著點,別去惹她。”莽娃就氣衝衝的說“我怕她個球!我們越忍讓她,她就越罵的起勁。”陳大娘歎氣說“唉。我是怕你又惹出麻煩來呀!”


    莽娃隻好強忍著心裏的怒火,盡量避開和春花碰麵。但挨鄰仄近的,哪有不碰麵的嘛。那天莽娃在路上就碰到小地主。他想捉弄一下這個在自己麵前有些傲氣的小男人,就嗬嗬的笑著問“小表弟。你狗日的豔福不淺那!快說!你娃娃是用啥子手段把她弄到床上的呀!”


    小地主還穿著那件西服,就扯了扯那根領帶說“是春花姐主動找媒婆來我家提親的嘛。不是我跟你搶她的哈!”


    莽娃聽了就嗬嗬的笑著說“哈哈!你跟我搶?那個凶婆娘喲!哈哈!黑煞星!我才不稀罕呢!”小地主有些氣惱,“她不要我和她睡一張床。”莽娃就嘲笑起來“吙喲喲!是不是你那個家夥不中用呀?哈哈哈!要不要表兄我來幫忙啊?”


    “幫忙?幫啥忙?”小地主摸著腦殼問。莽娃就裝作一本正經的說“幫你下種呀。哈哈!看在我兩個是表兄弟,你晚上買好酒,整幾個下酒菜,我來幫你下種吧!嘿嘿嘿!”


    莽娃說完就悄悄的笑著走了。小地主果然去買了一瓶酒,還到街上買回兩斤寶肋肉,高高興興地提回家裏。春花見了就問“你今天舍得花錢啦?買這麽多肉做啥子?”小地主就扯起大嘴巴笑“莽娃哥說了,晚上他來幫我們下種呢!這些是招待他的,”


    話還沒有說完,春花就啪地一巴掌打在小地主臉上,又飛起一腳,把他踹在了門口外麵,他手上的酒瓶子也摔碎了,酒灑滿了一地。“你這個莫得腦殼的蠢豬啊!被人家罵了,挖苦了,咒罵了也不曉得喲!哎呀!我黃春花咋個嫁了你這個沒腦殼的龜兒子呀!媽呀!”


    春花在屋子外又哭又罵的鬧騰,那個小地主也在旁邊指著莽娃的家罵“龜兒子大莽,你整老子的冤枉,老子再不中用,也不會讓你娃娃來給春花下種嘛。”春花踹了男人一腳罵“你不會罵就給老娘滾開些!”小地主就一聲不吭的溜走了。


    莽娃卻躲在家裏悄悄地笑。翠花陰沉著臉說“你還笑哇?人家罵了我們半天啦!你連吭都不吭一聲!”莽娃摟著老婆的腰在她臉上親“我是怕你受她的氣,才忍氣吞聲。要是以前呀,我早就跑出去扇她婆娘一巴掌啦!”


    那晚的月亮高高的掛在壩子上空,月光從窗口照射在翠花那張漂亮的臉上,莽娃望著她的麗臉悄悄地說“來。我們開始下種,等明年你給我生個胖娃娃哈!”翠花推開他說“別動我了,我已經懷上你陳家的種啦!”


    莽娃聽了就又在翠花臉上親“嗬嗬!我陳大莽要當爸爸囉!”翠花心裏卻有些愁悶“你白天是咋個整小地主的啊?害得春花罵了我們半天。聽媽說,春花也懷孕了,是不是你真的給她下的種呀?”莽娃笑著說“嗬嗬!我哪裏有那個膽嘛。再說,她黃春花是隻母老虎,我敢在老虎嘴裏去拔牙麽?”


    翠花歎口氣說“唉。這日子過得太累啦!”莽娃就安慰她說“現在可以搞生意,搞發家致富了,等把地裏的莊稼種下去,我到城裏去做點小買賣,整點錢回來給你買好多新衣服,把你打扮得像春天的桃子花一樣,”翠花已經在他懷裏睡著了。


    黃春花和翠花的肚子都一天天的挺了出來,春花那些指桑罵槐的吵鬧聲才慢慢地平靜了一些。


    放生壩上的油菜花開遍的時候,黃春花就生下了一個男孩。她竟然比翠花提前兩個月生了。她給兒子取了個很讓人費解的名字,叫陳惜愛。但她剛坐滿月子,那性情就突然一變,不但每天都無事找事的罵小地主,還抱著她那個小兒子,在莽娃家房子外麵的那條路上,又指桑罵槐的吵鬧。


    春花滿月後,翠花也生下了一個兒子。莽娃喜得滿臉都掛著笑,就嗬嗬的看著兒子說“翠花。我們的兒子咋個一點都不像你喲。”陳大娘也望著孫子笑“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的,乖得像一隻莽狗。”


    翠花說“狗好養,就叫莽狗吧!”“要得。莽狗比我這個莽娃好聽些。媽。還是你給娃娃取個大名吧!我和翠花都不懂輩分呢。”


    陳大娘說“你和小地主是親表兄弟,按陳家輩分排,孫字輩是‘惜’輩,她春花懂這個,就給她的兒子取了個‘惜愛’。你就按這個輩分給孫子取個名就行了嘛。”


    莽娃摳著腦殼想了想說“球。這個名字倒不好取了。翠花你文化高,還是你給娃娃整個好聽點的大名嘛。”翠花望著懷裏的小兒子,沉默了好久才說“生他那天剛好是‘春分’,就叫‘惜春’吧!這個名字好聽些。”其實她的心裏一直都纏繞著一個無法解開的疙瘩。


    莽娃和陳大娘就點頭笑。“嗬嗬!我兒子有名字囉!喂喂,惜春娃娃,快喊爸爸喲。”莽娃把兒子抱起來逗著笑。陳大娘也在旁邊逗著說“看你樂的,還沒有滿月呢,就曉得叫爸爸了呀!”


    翠花躺在床上,臉上沒有笑容,陰沉沉的像屋外的天氣。


    在做滿月酒的那天,莽娃在院子裏擺了幾桌酒席。他把隊上沾親帶故的人都請來了,翠花也把那些知青都邀請回來,她是想通過他們了解一些城裏的事情,還有就是政府對下鄉知青的政策。


    中午的陽光暖洋洋地灑滿了院子內外,客人們都到齊了。胖墩兒帶著他的新婚妻子,也趕來湊熱鬧,兩人都爭著去抱小莽狗逗著笑“吙喲喲!看看人家這個愛情的結晶吧!長得很像莽娃哥呢。”胖墩兒望著妻子說“你也趕緊給我生一個這樣的娃娃出來哈!”


    他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又不是母雞下蛋,哪有那麽快嘛。”莽娃聽了就笑胖墩“你龜兒子要加把勁下種呀!”院壩裏響起一片歡樂的笑聲。笑聲驚飛了毛竹林上的一群麻雀,也驚得黃春花在她家窗口上悄悄地往這邊看。


    金嬸也高興的去看,“來,讓姑媽也抱抱這隻小莽狗哈!”她剛抱起小莽狗,又突然驚呼的說“哎呀!你們都過來看呐!翠花生的這個兒子,咋個跟春花那個兒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呀?”


    客人們都圍了過來,看著金嬸懷裏的小莽狗,也覺得像。“嗬嗬!兩個娃娃當真都長得像莽娃呀!”胖墩兒把莽娃拉到一邊,悄悄地問“喂。你龜兒子不會是腳踏兩隻船吧?”莽娃就捶了胖墩一下說“去你龜兒子的,老子咋個跟她那個凶婆娘搞到一起嘛。”


    陳大娘聽著大家的議論,有些驚慌的把孫子抱過來,小聲的說“哎呀。你們別亂說嘛。要是被春花聽見,又要吵鬧幾天啦!”


    莽娃和翠花都不言語,兩個心裏都很困惑的想“自己的兒子咋會跟春花的兒子長的一樣呢?”


    第二天。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放生壩,村子裏有些人就跑來看小莽狗。各種猜測和懷疑就在人們的口中議論起來。


    “嗬嗬。你龜兒子婆娘聽見沒得?人家都說我們兒子長得像他莽娃的兒子呢!嗬嗬!你婆娘還經常罵我不中用,看看呀!你給老子都戴上綠帽子啦!”小地主又跳腳又舞手的罵春花。


    奇怪的是黃春花又一反常態,她沒有再罵這個矮冬瓜似的男人,也聽不見她那些指桑罵槐的吵鬧聲了。她還經常抱著小兒子站在自家門口,往莽娃家這邊張望。


    好些日子她都要有意無意的抱著兒子,在莽娃家門口徘徊,也想進屋去看一眼莽娃那個兒子。但莽娃一看見她,就把院門關上了。


    直到兩個娃娃都能夠滿地走動了,那天小惜愛一個人跑進院子裏來,翠花和莽娃正在給兒子喂飯,他們才發現兩個娃娃居然真的像一對雙胞胎,而且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樣的呢。


    其實這是春花故意這樣做的,她偷偷觀察到莽娃的兒子穿什麽,就給自己的兒子做什麽衣服。甚至連鞋子帽子都買的一模一樣。這或許隻有那個小地主才明白她是什麽用意。


    翠花沒有吭聲就走進屋去了,她心裏那個疙瘩拎得更緊,隻是有話說不出來。莽娃看著麵前的兩個娃娃,心裏也有些迷惑不解,正在那裏百思不得其解時,黃春花突然跑進院子來,滿臉緋紅地抱起一個娃娃,一聲不吭地就走出去了。


    翠花在屋裏看見了,就急忙跑出來喊“春花姐。你把娃娃抱錯啦!”隻有她才分得清哪個才是自己的兒子。“我們的莽狗,他左邊脖子上有顆紅痣呢!”翠花說。


    春花聽見喊聲,就低頭看自己抱著的娃娃,果真發現他左邊脖子上有顆紅痣,而自己的兒子就沒有痣。她把小莽狗抱轉來,她有些羞愧把小莽狗放在地上,再抱起自己的兒子,直起身子看了看翠花和莽娃,突的大笑起來說“都說兩個娃娃長得像,果真就像啊!哈哈哈!”


    她的笑聲把翠花也逗樂了,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笑容。莽娃看著兩個年輕少婦,也摸著腦殼憨憨的笑“媽的,他小地主和我是表兄弟,還真他媽是‘一脈相傳’呢!”春花聽了,臉上刷的一下就紅透了。


    從此,春花就經常抱著自己的兒子,到莽娃家這邊來和翠花耍,兩個女人一下子變得像親姐妹。那兩個娃娃惜愛和惜春,也經常在一起玩耍。這或許就是“一笑泯恩仇”吧!


    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使翠花和春花兩人的感情又一下爆裂了,兩家又變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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