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湮作為貧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平素裏偶爾也是要討好別人的,因而她能很深刻地意識到察言觀色的重要性,以及將察言觀色學會了一點皮毛。


    她觀之劉疆神色,深入總結到:這貨變臉速度之快,委實不可思議,看來冰激淩哥哥所料不錯,此人,深不可測……


    她哪裏知道對方純粹是給她不知羞恥的幾句話激的?


    劉疆見她目不轉睛,暗暗吐槽了一句:你觀察我便作罷了,有必要做得這麽明顯嗎?


    順帶咳嗽了兩聲,好在樂湮知情識趣地將那小腦袋抽回去了,劉疆順了下自個兒的呼吸,慢吞吞吐出一口氣來,轉眼鋒利眉眼鈍化,笑語殷殷道:“丫頭,你見過白秀雋?還是說,你知道他,所以故意拿他的名頭來嚇唬我,好叫我為求自保求助於你,最後你以靈屠石作為交換條件幫我?”


    咳咳,計謀被看穿了。


    溯時在門檻上拍拍自己五光十色輝煌如焰火流霞的羽毛,屑笑嘲諷:果然蠢笨得不可救藥,竟然時刻還嫌棄本溯時大人!


    心靈相通的樂湮一記眼刀飛過,三寸七分長,飛刀!


    咻~中了!


    溯時眼巴巴閉嘴,識相地將他那毛茸茸的腦袋偏過了一邊。


    尷尬的樂湮忘記了要回答劉疆的問話,自己又抿了一口茶水,浸潤得櫻唇薄薄的粉色染著幾滴霜華雨露,嬌妍明媚不可方物,引人一親芳澤。劉疆的喉結動了動,瞬間明白過來那個神秘男子為什麽會時刻將她這麽個還沒張開的丫頭帶在身邊了,他雖然早已預料到樂湮長大後必是絕色,可是此刻,預料的可實現性足足翻了兩翻啊!


    場麵很尷尬,急需解救……


    樂湮悻悻地笑了兩聲,因為要避開白秀雋等人的追捕,此際先傍上劉疆委實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冰激淩哥哥還沒有回來,找個像樣兒的金大腿應該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在劉疆出口挽留她和溯時過夜的時候,樂湮笑眯眯、興衝衝,尋個漢白玉台階跐溜就下了。


    “好噠好噠!”


    劉疆莫名臉一黑:怎麽有種正中對方下懷的趕腳?


    這莊院的布置皆是低調的奢華,樂湮的房間裏一應陳設十分齊全,且俱都是時下最新潮時髦的式樣,樂湮將軒窗邊上的一株蘭花擺弄整齊,撥著兩片尖細且長的碧葉,左手托著香腮沉凝不語。


    她正在想著下一次見麵,他仍舊是一副冷峻的模樣,山嶽挺拔的身姿,不苟言笑的姬君漓隻對她一個人,眼眸之中有著幾點細密的星光,將她一顆柔弱的小心髒都密密匝匝地捆起來,一絲絲甜蜜溫馨,又一絲絲濃鬱惆悵,一邊蜜糖柔柔,一邊又心酸嫋嫋,從未有過如此心事。


    原來,這種感覺,叫做記掛啊,叫做,難分難解的牽念。


    如果再度遇見他,她應該會疾步衝上去,然後興高采烈地掛在他的脖子上,對他又親又啃,然後痛斥他讓她擔心了這麽久了吧?


    傻笑起來的樂湮,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外一張鳥嘴不屑地翹得老高老高……


    翌日就有一個好消息。


    姬君漓要見劉疆!


    樂湮從溯時嘴裏得知它主人來了,興奮地直接從被窩裏跳了出來,最後顧忌到笨鳥是隻公的,於是一巴掌把它扇出了門庭,最後急切切起來梳妝打扮,抹最好看的胭脂,塗最明豔的口脂,雖然手忙腳亂,但女人骨子裏對這些東西便使用得十分順手,樂湮雖然是個外行,但是描黛眉、點絳唇之後,倒也看著更美了幾分。尤其,未張開的樂湮最大的敗筆就是那臉蛋兒,雖然逐漸光滑瑩潤了起來,但是膚色還有種農村人的黝黑健康,她將水粉搽了搽,正好隱蔽了這最大的缺點。


    選了一件鮮豔的橙色華服,當她最後邁出房間之後,溯時看著煥然一新的樂湮,忍不住擦著眼睛,再看,再擦,繼續看,繼續擦……


    這丫頭,簡直就是和宋玉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太美了!


    落地的口水收不回了,溯時尷尬地先將嘴巴裏口水吞進去:這要是讓主人見了,那不得更加由喜歡生愛,由愛到不可自拔?


    看到瞠目結舌的溯時,樂湮就知道她現在的打扮效果非常好,雖然沒有用到劉疆賞的那兩個奴婢,但她自個兒也搞得定!於是挺著那尚未發育隆起的小山丘,高傲地揚起了尖翹的下巴,大步走出!


    劉疆本來在前廳預備迎客,他也正剛好穿戴整齊了出來,才吩咐小廝將姬君漓請進來,轉眼就看到了疾步而來正是淡妝濃抹的樂湮。


    他的目光停頓了足足有三秒鍾,樂湮滿意地揚了揚唇,最後自己毫不客氣地尋了一個座位,跪在軟氈上,又羞怯又快樂,低垂著通紅赧然的臉頰,眉目如畫。


    不一會兒,小廝便將人迎了進來。


    “請。”緊跟著,小廝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在劉疆眼神吩咐下,識情趣地退下了。


    樂湮想著應該再忸怩一點,畢竟是在人家劉疆的家裏,但是她真的忍不住了,她好像看看他,也叫他看看自己盛開的樣子,可是一抬起頭,看到他軒軒郎朗的那道身影,那道巧奪天工的身影,她一下子怔住了,淚盈於睫。


    姬君漓的身側,一個明眸皓齒、錦衣華服的絕色女子,黛眉迤邐,朱唇如畫,正親切地挽著他的胳膊,一張臉溫柔含笑,親和力滿滿,可是隻有當她的目光落到身邊男子的身上之時,那毫不掩飾的愛慕之情,是如此明晰滿溢。


    重點就是,姬君漓素來冷清,卻旁的女子從來是不屑一顧,看都懶得看一眼,現在卻由著她如此親密地挽著胳膊,且眼底隱匿的溫柔,如海浪潮水,卻偏偏從來不肯將那眸光施舍給樂湮哪怕一角。


    樂湮哭了。


    他怎麽了?她的冰激淩哥哥,分明是這天底下對她最好的人了,她明明能感知到他對她的喜歡,可是為什麽……


    就連身為局外人的劉疆也看得眼睛被刺了一刺,這個女子雖然亦稱絕色,但是樂湮長大了絕對會比她美好不好?怎麽從前眼睛好使,現在就不好使了呢?


    但是他沒問出來,他問的是:“我上次聽宋姑娘說,閣下臥病在床,怎麽……”


    姬君漓淡淡將唇瓣一勾:“丫頭胡鬧,叫王爺看輕了,真是對不住。”


    這麽直白地就打了樂湮一耳光,且將之前樂湮的“我那賊漢子”、“我男人”、“貧婦”全都推翻了,他就隻用了“丫頭胡鬧”四個字。


    ……嗚嗚嗚,她不是胡鬧啊,她是真的喜歡他,真的想嫁給他啊。


    劉疆客氣揮手道:“哪裏哪裏,既然來了,那便就坐吧。”


    “嗯。”姬君漓淡淡應了一聲,同那女子坐在了一處,在這整個過程當中,姬君漓的眸光輕快地看了眼樂湮,樂湮以為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在這裏了,於是眨著淚眼想要用眼神同他訴苦,可是對方隻是很輕快地瞟了她一眼,然後便將眸光轉向了一邊,並再也沒有了第二次的眷顧。


    樂湮傷心失落,垂下腦袋來。


    那女子一手挽著姬君漓,另一手替他斟茶倒水,且倒滿一杯之後,便是笑盈盈地將它遞到姬君漓的唇邊,然後姬君漓便會溫柔地凝視著她,再一杯飲下去。


    如是反複兩次,劉疆咳嗽了一聲,那女子臉頰微紅地將手收回來,劉疆在詢問正事之前,先打岔地問了一句:“這位姑娘是?”他在問的時候,順帶著瞟了眼樂湮,見她也睜大了眼淚豎起了耳朵,心中默然一歎。


    男人最是多情,小丫頭怕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踢出局了吧。


    姬君漓像是想到了某樣甜蜜的心事,他的神色有些赧然,繼而溫潤笑道:“這是碧瓏,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已向她許了白頭之約。”


    轟~


    樂湮腦袋裏陡然間雷轟電掣,她聽到了什麽?姬君漓他說已經決定要娶那個女人了?


    劉疆臉色寒了兩分,卻偽裝修繕得很好,非是他多管閑事,他劉疆此生受父母所累,最痛恨用情不專左右逢迎的男人了,且還如此直晃晃地對著舊人打臉,與他父皇無異,這更加是叫他不能忍。可是他卻按捺住了這股怒氣,再也不管那勞什子碧瓏不碧瓏的,將話題切回來:“那你今日前來,可還是為著靈屠石之事?”


    “自然。”姬君漓淡淡道,“我為靈屠石而滯留此地,從無欺瞞。當然這一次,我還有一個人,需要王爺見一下。”


    “是誰?”


    聞言,姬君漓攬住碧瓏的腰,在她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動作姿態無一不是親密至極,樂湮氣苦難言,眼淚打著花兒地落,碧瓏羞澀地一一點頭,然後起身,將那位早已候在大門之外的人帶了進來。


    那人一身黑色鬥篷,覆住了臉,不可見其容顏,但王者氣度頗是不凡。碧瓏似乎一刻也不敢離了姬君漓,就在這人進門來之後,她又溫馴得如一隻美麗的小鹿般,倚住了姬君漓的肩頭。


    真是鸞鳳和鳴、郎情妾意、你儂我儂、如膠似漆啊……


    那黑衣男子將鬥篷扯下來,自玄色帽簷底下吐出兩個字來:“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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