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敲了一下,裏頭便有人道,


    “進來。睍蓴璩曉”


    推門而進,入眼的是一間頗大的房間,會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年紀的中年男士。


    他走了進去,笑著喚道,


    “李叔叔好。”


    那李叔叔笑嗬嗬的站起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還真準時。”


    他給雙方作介紹道,


    “這位是李叔叔,這家醫院的院長,隻是前小姐。”


    她亦客氣的微笑點頭致意,


    “你好。”


    秘書端上茶水後,赫晨睿和李叔叔閑聊幾句後,竟然伸出手,拉著她和李叔叔進入了隔間。


    她掙脫也不是不掙脫也不是,還在猶豫中,那李叔叔已經坐了下來客氣地道,


    “前小姐,請坐!”


    她還沒反應過來,不是他生病了嗎?怎麽會是給她看病,她愕然的轉頭看著赫晨睿,可是他卻將她按在椅子上。


    結果她就是那種強迫的被人把脈,李叔叔搭脈之後,說了一大通的中醫術語,大致都是她生產後烙下不少病根造成體弱虛,需要好好調養。


    在接下來,她就被迫配了一個月的中藥,好在醫院幫煎,一直到上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他看病還是她看,現在他反而沒事,她倒是抱著一大袋子回去,她轉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似乎沒有什麽表情隻是認真的開著車。


    下過雪的景致都是美到極致的,可是站在這個房間裏,看著窗外一片的雪白,他了無欣賞之意。


    書桌上剛剛接受來的郵件裏放著的照片還在,他拿著一杯伏特加,一口一口微微的抿著,每一次眉頭都會輕皺一下。


    兀地,手機滴滴響起,看了一下來電,額頭緊蹙,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


    “姐——。”


    他低沉的嗓音裏有著淡淡不耐。


    “晨睿,馬上寶寶滿月宴了,你這個做爸爸的難道不準備出現了嗎?”


    “我會回去的,沒什麽事,我先掛斷了。”


    他不想再給姐姐任何嘮叨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拿著電話轉身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照片,心裏有著微微的痛。


    暖暖的咖啡廳裏,沈父沈母冷漠的看著他,手輕輕的捏住咖啡杯,道,


    “找我什麽事情?”


    赫晨睿看著窗外,加拿大的雪下了變不容易化掉,都幾天了,暖暖的陽光也出來不少,可是雪卻依舊沒有化掉的意思,還是那樣的白,那樣的冷。


    他轉過頭,勾了勾唇角,,


    “不讓前小跳和你兒子離婚的話,需要什麽樣的條件?”


    “嗬——”


    沈母冷笑一聲,隨即憤恨的盯著他的臉道,


    “好啊,既然這麽不想離,那你就消失,離那個女人越遠越好,我兒子加拿大的產業,都是拜她所賜,我要看著鬆林珠寶從新出現在市場!”


    他唇角勾出一抹譏誚笑容,他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條件,隨即抬眼看著沈母和沈父,沉聲道,


    “你們的條件我都答應,但是你們也要做到一點,她在這裏你們最好不要難為她,你兒子也最好在療養院裏住著,據我所知,你們已經沒有能力支付他去美國療養院的費用,他在這裏的一切費用我會支付。”


    沈母和沈父顯然沒有料到他會答應的這樣爽快,一時有些錯愕,可是也是轉瞬即逝,隨即便恢複如常。


    “我們答應你!”


    喝過藥,剛走下樓梯,傭人便急匆匆的跑過來看著她道,


    “夫人,赫先生讓人把花園裏的石榴樹全部砍掉了!”


    什麽!她不敢相信,顧不上穿上一件外套向花園跑去,冷風嗖嗖吹著,她站在走廊處,看著工人們將那不高的石榴樹一顆一顆砍倒,而他站在那些早已經被砍死的樹中間,鎖著眉,低著頭抽著煙,不知道想些什麽。


    看到她走出來,他用力吸了口煙,最後將煙頭掐滅扔到地上向她一步一步走過來。


    她深呼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良久睜開,忍著巨大的怒氣,看著他冷聲道,


    “赫晨睿,非要這樣嗎?即使這裏現在是你的產業,你可以隨心所欲,可是非要這樣嗎?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嗎?”


    他看著她,隻是看著她,許久沉聲道,


    “上去吧,外麵冷!”


    她嘴角微扯,淡薄的笑意裏眼底是看不到底的深處,


    “赫晨睿,你不要在這裏裝了好嗎?這樣大家都累,現在這棟房子是你的,你不喜歡什麽可以隨便拆,隨便換,我沒有權力阻止你,可是我總有權利離開吧!”


    她轉身要離去,胳膊卻被他抓住,她別過頭冷冷的看著他,


    “還要怎麽樣?三年前,那麽容易找別的女人,三年後,那麽容易的和林若曦訂婚生子,現在也可以隨心所欲的換掉鬆林家裏的一切,你可以換掉所有,可以拋棄你不想要的所有,但是,赫晨睿我告訴你,我前小跳,從此以後你主導不了半分!如今的你隻會讓我惡心,讓我累!”


    他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


    “我在你眼裏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在你看來都是自私都是在破壞一切是嗎都讓你惡心嗎?”


    她看著他,眼裏滿是堅決,語氣冰冷毫不猶豫大聲道,


    “是!”


    她的表情說不出的決絕,他看了她一眼,景不發一言,好一會兒,才轉身,大步朝門口走去,她吸了一口氣,盯著他的背影,聲音軟了下來,低低地道,


    “赫晨睿,就算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吧。”


    他的腳步停頓了下來,苦澀萬分地笑了起來,


    “放過你?”


    可是誰來放過他,到底誰能來放過他,讓他也不要受這樣的煎熬和折磨,每天聽著看著都是關於她和別人的一切,小小喚的那個爸爸的人永遠都不會是他,到底誰來能放過他!


    她別過身,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與他背對著背,中間隔了短短的一段距離,她的聲音低沉而無奈的響了起來,


    “赫晨睿,我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不管你我願不願意承認,所有的一切在三年前簽下離婚協議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中間隔了那麽久的時間和那麽多的人,我們早已經回不去當初。”


    “你呢,現在在國內還有林若曦還有你們的寶寶,你想讓三年前的錯誤繼續上演嗎?林若曦注定是和你相守一輩子的女人,她適合你。


    醒醒吧,赫晨睿,我們在這個夢裏呆的太久了。”


    他就站在那裏沒有動,聲音低沉,分辨不出是什麽情緒,


    “就算是為了小小,你還是這麽認為,我和林若曦最合適嗎?”


    她定定的看著那些一顆一顆倒下的石榴樹,深吸了一口氣,才閉眼答道,


    “是。”


    她與他再也經不起折騰,他們身邊的人也再也經不起,年少輕狂,不顧一切的時光早已不是現在了。


    他站在原地,依舊沒有懂,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


    “如果我離開,你會快樂,會幸福嗎?”


    她的心在顫抖,在掙紮,可是最後終究是一橫,


    “會,隻要你離開我會幸福,會很幸福!”


    他微微笑了出來,有些苦澀,低喃道,


    “你幸福就好。”


    她幸福就好,經過那麽多,他才明白原來有一句話叫做,你幸福就好,倆人皆不再說話,空氣裏充滿了死寂,一片的死寂。


    良久,他才開口,依舊一字一頓,問道,


    “前小跳,你愛過我嗎?”


    她微微一愣,強忍著心裏的不忍,深呼一口氣,良久堅決道,


    “赫晨睿,你知道嗎,如果有來生,我願賠上我所有的幸福和老天來換,隻希望再也不要遇到你,再也不要!”


    她的心快要窒息,痛的要窒息,如果有來生,她真的不要再遇到他,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和他相愛,那樣他們都不會痛,那樣哥哥不會死,鬆林不會,林若曦不會受傷害,一切都不會,隻希望有來生。


    他的臉色在瞬間轉為灰白,轉過身看著她,滿眼滿眼的悲傷,被巨大的悲傷纏繞著,他的心像一下被挖空,連痛的感覺都已經感覺不到,她大口大口喘著氣,他就那麽看著她,良久,緩緩道,


    “我從未知道你會如此恨我,如此的恨,我一直以為,以為。”


    他幾乎說不上話來,喉嚨裏像被東西卡住了,哽咽的難受到了極點,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才再次開口,


    “我以為你會像我一樣,愛多過恨,前小跳你知道嗎?我也恨你,恨你懷著我的孩子,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恨你為什麽那麽狠心的率先不要我,現在我們彼此憎恨……。”


    這樣很好,他們以後都不會再想到對方,即使想到了也不會傷心,他曾恨她,但是更恨自己。


    她搖晃著,淚緩緩的滑落下來,他呆呆的望著她,然後靠近,動作輕柔的將她的臉上的淚逝去,可是淚撲簌往下掉,越落越多,無論他怎麽抹,抹多少,也抹不光。


    猛地,他渾身震了震,緩緩地放開她,神色痛苦的看了她最後一眼,轉身離去。


    他的一輩子裏隻有一個她,這樣的她,他會永遠都珍藏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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