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名叫阿良良木曆的男子,也許會帶著一個金發幼女出現,到時候你把信交給他——忍野他是這樣拜托我的。雖然我說鎮上流傳的都市傳說中的二人組不可能出現……想不到真的出現了,嚇我一跳呢。”


    雖然沒有穿著學生製服和洋裝,八九寺說。


    長外套呢,她說。


    幸好我們穿著浴衣——總之她不認為我和忍就是她少女時代遇到,在十字路口上飛奔出來救了她的都市傳說二人組。


    也是啊,十一年前的事,記憶都模糊了吧。


    誰會想到十一年前的高中生,現在還是高中生呢。


    到底留了多少年的級。


    “忍野在世界滅亡之前,總在鎮上閑逛,我就是那時侯認識他的——他非常在意那個都市傳說,我覺得他很奇怪,原來如此,因為他認識類似的人呢。”


    “……也許吧。”


    我隨便附和說。


    我努力跟她對話,雖然連看都不敢看她——是嗎。


    忍野。


    忍野——即使在這個時代。


    那家夥——還是這樣嗎。


    似乎看到一切路程——甚至連其他路程都看透了。


    那樣的男人嗎。


    “謝謝你,太好了。”


    “上麵寫了什麽?”


    “就是……告訴我們等侯地點、遺言之類的東西。”


    “哼。”


    八九寺雖然充滿疑惑,但也不好繼續打探私人信件的內容,於是就轉移話題。


    “喂,阿良良木君。”她說,“如果你們沒有落腳地,不如跟我一起吧?我還能夠照顧兩個小孩子。我就住在這附近的房子裏——以前我跟媽媽一起住的房子。雖然我沒有能力自己養自己。不過忍野教導了我一些野外求生的手段,這些我都可以教導你們。”


    “……”


    “就是這樣——其實,我一個人也很寂寞。”


    “……是嗎。”


    她真的成為一個好人了。


    年紀比我們大的八九寺真宵以前輩眼光看待我,這樣說也不奇怪——但是那些家夥,會這樣嗎?


    是嗎。


    雖然不是我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太好了。


    就連忍野都說能拯救世界的人是我——果然。


    無論如何。


    都是她拯救了我吧。


    “你好親切呢——八九寺小姐。”


    “嗯,沒這種事。我小時候受過陌生人的恩惠。所以我決定自己必須盡可能對人親切點。”


    “是——嗎?”


    “接下來怎樣?我還是可以招待你們喝一杯茶的。”


    “不——謝謝你的邀請,但我們有地方要去。”


    “是嗎?”


    “呃,我們必須馬上出發,對不起。那些煙花不是聯絡信號,隻是覺得好玩。”


    “真是……奇怪的人。”


    “嗯,怪人呢。”


    沒問題的。


    因為你馬上就不會寂寞。


    我牽起忍的手。


    忍想對我說什麽,但來回地看了我跟八九寺一眼後,這個總是多話的幼女很罕見地——沉默。


    那麽識趣嗎。


    還是——明白事情發展脈絡?


    “對不起,辜負你的心意。”


    “不,能把那封信交給你就好——喂。”


    八九寺拉住想要快步離開公園的我們。


    “阿良良木君,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不知道呢。也許在什麽地方擦身而過吧?全國有很多公路嘛。”


    “不,不是……”


    “沒有見過,我隻是路過的人。”


    我說。


    她笑著說,應該是吧。


    “不過,謝謝你還活著。”


    然後我們——就那樣沒有回頭,把浪白公園拋在身後。


    長大成人的她,是如何看待這個公園的名字呢——我忍不住那樣想。


    “那樣就好了嗎?”


    走了一會兒,忍終於開口說話。


    路上的瀝青都融化了,讓人難以步行。


    “汝是不是太嚴肅了?”


    “才沒有。這世界中,她是不認識我的。因為忍野我們才能見麵——”


    雖然不知道那大概是多大的概率,對忍野來說,這真的是一場賭博吧。


    八九寺見到從別的路程來的我——是必然的結果。


    “——這路程的我和這路程的八九寺,應該無法見麵才對。”


    “路程呢。原來如此,這樣的道理嗎。回到過去不止有難度,而且還有風險嗎——如果寫成文字就更加好理解了。描繪成圖畫,更加容易。”


    “用十字路口比喻就能接受了。關於這一點,忍野之前沒有讓你明白,是他不好。”


    因此我們也繞了遠路。


    或者說,原本就是白費氣力。


    暑假作業就算了,因為回到過去都變得無所謂了。


    另外路程的我的功課已經變得沒有意義了。


    “忍,你看《龍珠》吧?”


    “嗯。”


    “那本漫畫中,特蘭克斯從未來回到過去。為了打敗搗亂未來世界的人造人。因為那是平行世界,所以就算在過去世界打敗了人造人,也無法改變未來。關於這件事,特蘭克斯說了類似‘我希望存在於能打敗人造人的世界’——當時孩子的我無法理解那種心情呢。”


    我說。


    萬分感慨。


    “現在我終於明白特蘭克斯的心情。”


    “像是自我意識非常膨脹的家夥呢……特蘭克斯。”


    忍一臉驚訝。


    一如往常,我們的看法總是合不來——不知道是否能說我是跟你構築了良好關係的阿良良木曆。


    “接下來怎麽辦?”


    “怎麽辦?”


    “夏威夷襯衫的小鬼頭的信也許改變了吾們的心情,卻無法改變現實。除了北白蛇神社的能量消失,過去也好路程a也好,吾們都回不去了。吾跟汝隻能——生活在這段曆史、這個世界中。我們不應該那麽瀟灑地走開,而是向那女生討教一些生存技巧吧?”


    “……”


    “或者向她請教其他活著的人的相關情報。”


    也許會找到害羞咩咩、前班長、汝的妹妹、身邊的朋友也不一定——忍說。


    嗯。


    雖然沒預料到,不過也是有可能的。


    太好了。


    “沒用吧,忍。”


    “沒用……為什麽?”


    “因為我們有一個地方必須得去。八九寺說如果我們沒目的地才一起而已——所以沒用的。”


    “目的地嗎。”


    忍無奈地聳聳肩。


    “是要去拯救世界嗎?”


    “不是,是去拯救女生。”


    一開始就是那樣吧?


    那就必須完成。


    任何時候我都這樣做。


    所以這次——也隻會那樣做。


    沒什麽特別原因。


    “想不到要再跟你一起戰鬥。”


    “哼——一定要活下來。渴望自殺的吸血鬼向自殺未遂的吸血鬼越級挑戰嗎。必須好好引導她。”


    “其他路程中的你嗎。不是類型a或者類型b,而是路程。要怎樣才能說服你呢?”


    “沒嚐過misterdonut的味道就毀滅世界的家夥,吾不會承認那就是吾的。”


    “也許她不知道。也許黃金周的時候你沒吃過炸麵圈呢。”


    “也許。”


    “打敗路程中的你,讓所有喪屍化的人複活。”


    “很不錯的設定啊。自殺失敗、製造眷屬失敗、這路程中的吾的沒用舉動,真是讓人慘不忍睹。”


    “因此才有希望啊。”


    “也許吧。”


    “本來是我影子的你,不也經常失敗。你把我變成吸血鬼的時侯,你也隻是一個暴走的家夥。”


    “吾沒試過失敗。”


    “又來了……真厲害。”


    “沒錯,吾很厲害……如果所有喪屍都變回人類的話,汝就要代替這路程中已經死去的阿良良木曆,繼續活下去了。這路程中的傲嬌妹、前班長、汝的妹妹也許能好好相處——”


    “不可能吧。也許外表一樣,但性格不同——跟他們構築起關係的是這路程中的阿良良木曆。我不能橫刀奪愛。”


    “……”


    “拯救這個世界之後,我跟你到處流浪吧,隻有我們兩個。”


    “哈哈,真是有趣。”


    “你會幫忙吧?”


    “當然。”


    忍笑了——淒涼地笑了。


    不。


    那是輕輕的、舒服的微笑。


    “你是說死也要死在一起吧?”


    “……果然會死嗎?”


    “不可能會贏。半個吸血鬼的吾和半個人類的汝根本不是全盛期的吸血鬼的對手。就算勉強提升吸血鬼能力也不行。吾們現在完全是三腳貓。”


    “也許。”


    忍野的信上這樣寫著。


    也是啊。


    沒錯。


    “但我們的戰鬥不總是那樣嗎。你是覺得沒有勝算所以害怕嗎。”


    “……哼。”


    “不全因為是忍野拜托才去做。我怎麽忍心看到可以活下去的八九寺的世界毀滅呢。我希望那家夥生活是美滿的。”


    “的確,隻是活著也能讓世界滅亡,簡直就像傾國傾城的美女呢。”


    “傾國傾城的美女。”


    “雖然一個人難以改變世界,但也許可以讓世界發生傾斜。”


    “就算不是世界,起碼能讓某個故事,某個人物傾斜。”


    “傾物語嗎?”


    “這種情況,傾斜的隻有我們。”


    “別裝帥了。”


    “不可否定。”


    “哈哈哈。如果那也叫傾斜。要怎麽做?”


    “是啊。總之要為了眼前的女生傾覆世界。”


    “把世界跟某個女生放在天枰上,會選擇女生的家夥。”


    “古老的想法。”


    “哈哈哈!”


    “我要拯救世界,也要拯救女生,這樣貪婪才堪稱現代英雄。”


    “那好,”忍邊說,邊牽起我的手,十指緊扣,仿佛要踏向新的世界。


    “既然死也要在一起——活著的時候更加要一起。”


    “很好。”


    我發自內心地笑了。


    原來如此。


    的確構築了良好的關係——以前是、以後也肯定是。


    好了。


    創造以後吧。


    創造未來吧。


    029


    “僵屍。”


    日落——夜晚。


    我們沿著幾天來攀登無數次的山道,來到北白蛇神社境內。我們把自己的吸血鬼能力提升到極限,而且複製了四把妖刀“心渡”,各自兩把,以充當武器。


    忍無法讓肉體變化成戰鬥模式,隻能以幼女姿態,把遠高大過自己身材的妖刀背在肩膀上。


    將吸血鬼能力提升到極限——就是把人類能力降低到極限,所以喪屍沒有群聚而來。


    也許喪屍以為我們還在鎮上,原本就沒多少人氣的神社——再加上貼在本殿上的符咒的效果,整座神社都非常靜謐。


    以防萬一我們在四周撒上的大米(從商店搬到山上的),也許也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效用。


    當然。


    要說萬全之策,就是讓忍完全吸血鬼化一那時候忍就能取回全盛期的力量——不過她也會從忍野忍變回klssshot·aceroriounder·de。


    那樣就是勢均力敵了——不,因為她擁有我這個完全眷屬,我們的力量會占上風吧。我跟忍應該也想到這個辦法了,但卻沒有誰先提出。


    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


    不是因為她取回力量後就會背叛我,忍並沒有為此不安——那種不安已經消失了。


    忍看了信。


    她覺得可以越過這道坎。


    除此之外——她更不想改變我們現在的關係。


    彼此是彼此的主人、奴隸的奇妙關係。


    某種含義上。比起自己的性命,她更重視我們之間的羈絆。


    就是這樣。


    也許有點拘泥,但我們卻很重視這個小節。


    當然不等於比起世界我們更重視彼此的關係——我們要在保持關係基礎上,拯救世界。


    “大陸的怪物——她會變成那樣吧。不同於吸血鬼這種一開始就被剝奪死亡資格的生物,而應該稱之為‘活著的屍體’。”


    “僵屍吧。以前很流行的。”


    那是父母一輩流行的東西,我也不太清楚。


    “斧乃木好像說過呢。如果他們害怕大米,大概也差不多吧。”


    “他們絕對不能出席別人的結婚典禮。”


    “那麽說,用十字架對付吸血鬼也不行呢……算什麽,我想問女僵屍很可愛嗎?”


    “那是僅限於天天吧。”


    “為什麽你會知道天天的。”


    根據我個人印象來說,與其說他們是“複蘇的死者”,不如說是法術者的奴隸——看到他們被符咒製禦的樣子,我覺得他們跟斧乃木一樣,都是類似式神之類的東西。而天天這隻僵屍,與其說她是幽幻道士,不如說她是僵屍使者。


    忍認為僵屍跟喪屍不同。也是呢,喪屍給人軟軟的感覺,僵屍就是硬硬的印象。


    “類似於死後僵硬吧。大概——要喚醒死去的人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代價呢。”


    我把兩把妖刀“心渡”別在腹側,順便做起熱身運動。身為吸血鬼也許沒必要那樣做,不過以防萬一,也可以緩和心情。


    “不是什麽回魂大法,你拯救八九寺的代價就是毀滅世界,大概是這樣吧。”


    “不就等同於交易嗎。”


    “啊啊。為了讓八九寺生存導致世界滅亡這種道理,我絕對不會承認。即使那是命中注定。”


    是啊。


    仿佛那家夥已經被世界遺棄了——不可能的。


    想死也好想活著也好。


    少女也好大人也好。


    “正因為她的存在,才有這個世界。”


    是啊,忍說。


    我終於做完熱身運動。


    “好了,”她說,“時間也不早了,快點把敵人引出來吧。”


    “拜托了。”


    不需要任何特殊輔助手段。


    她一鼓作氣——深深吸一口氣。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呃!”


    聲音仿佛經過擴音器擴寬那樣,傳達向天邊。


    雖然聲量大得驚人,我卻沒有塞著耳朵——因為在聲音發散的瞬間,戰鬥已經開始了。


    跟在公園釋放煙花一樣,類似求救信號,或者傳達自己在這裏的信號。


    就像蝙蝠發出超聲波確認彼此位置一樣——吸血鬼之間也靠聲音來傳達信息。


    如果忍野說的是真的,


    這世界的她還活著的話——應該會被跟自己一樣的吸血鬼發出的信號吸引,過來這邊。


    也許會喚來喪屍群——比起動作遲緩的他們,真正的吸血鬼的她應該會率先到達。


    “……無法再逃避隱藏了。”


    信號發送完畢,忍喘著氣,回到我身邊說。


    “我沒打算逃避或者躲藏。”


    “non呢。”


    “呼呼。”


    真有汝的,忍說。


    很有我的吧。


    我沒有寧為玉碎的覺悟,也沒有打算展開必死的特襲。


    我想要獲勝。


    “這把妖刀能對全盛期的你造成損傷嗎?”


    “應該可以的。原本全盛期的吾就無視所謂的常識。很多地方都出乎預料。”


    忍反複比較自己的兩把刀和我的兩把刀——這是她製作出來的太刀,怎麽比較也很難發現有什麽不同吧。


    “這把妖刀,麵對全盛期的吾所持有的‘心渡’,也許隻是以卵擊石。”


    “那就隻能看準空隙攻擊了。”


    強悍的家夥一般比較大意,我提出一個不能稱之為策略的策略。


    “有空隙就好了。如果全盛期的吾發動所有能力,就會全身全力警戒。”


    “嗯。絲毫不大意的你是最強呢……那該怎麽辦。雖然我們跟她一樣都有不死身……”


    即使同是不死身,但全盛期的忍和我們想法完全不同。


    “唯一的勝算,就是這個世界的吾越過某個分界線然後發狂暴走這個特點。”


    “那會成為勝算嗎?”


    “會的。當然也可能成為敗因——不過瘋狂的我恐怕相當自暴自棄。”


    盡管經曆過自殺未遂,但肯定還是希望自殺成功的,忍說。


    嗯。


    渴望自殺的自暴自棄的人嗎。


    那真的是滿恐怖。


    “信中不是提到影逢小姐跟貝木組合起來攻擊忍野嗎,那之後怎麽樣了?拜托八九寺把信交給我的忍野。如果那家夥勝出了最後的戰役,我們會不會太傻?”


    “在喪屍四處跑的情況下,應該無法勝出吧。”


    “啊,是嗎。”


    “可以利用白米嚇退喪屍,但全球六十五億人都變成喪屍,白米也沒用吧。既然他給吾們寫信了,就證明最後的特襲無效吧——希望他還在尋找這世界的吾。”


    “或許喪屍化了?”


    “也有可能被殺死了。”


    “討厭的可能性。就算是貝木,聽到他死了也會嚇到我。”


    那個詐欺師,就算死,性格也不會改變吧。


    結果看起來我們全心迎戰,我跟忍都把體能撐到極限,卻隻是在閑聊。


    也真是—很有我的。


    很有我們的。


    “呼呼呼。”


    “哈哈哈。”


    “呼呼——”


    “呃哈哈”


    最後突如其來地大笑起來。


    然後——那時刻到來了。


    她來了。


    kissshot·acerorion·hearlunder·de來了。


    “……呃!”


    超越人類智慧的存在。


    她應該不知道該以什麽方式登場吧——從天空以隕石般速度降落,已經成為她出場的標準形式。


    也有長出翅膀的她漂浮在以月亮為背景的空中的方式吧。能變身為白霧的吸血鬼,比喪屍們行動更迅速,不知不覺間已經出現在限前。就算她從地麵飛出來,我也不會太吃驚吧。


    我甚至還想像過,一出現就攻擊我和忍的黑暗登場方式。


    無論以什麽方式登場,考慮到她的性格,都不會進行能稱之為卑鄙的出其不意攻擊,所以我跟忍無須太過緊張不安。


    我們全身戒備著,期待她出現鬆懈的情況。


    處於全盛期的kissshot·acerorion·heaaunder·de,到底會怎麽樣登場呢。


    但是——她的登場,完全背叛了我們所有的預測和期待。


    而且是惡意的背叛。


    她——被稱為怪物獵人的吸血鬼,毀滅這個世界的傳說的吸血鬼,以非常普通、跟我們一樣的方式,爬上山道,普通地登場。


    意想不到,比喪屍出場方式更普通。


    她穿過鳥居——進入神社境內。


    她的模樣,讓我們不由自主驚歎。


    “呃……”


    “——哼。”


    在隻能呻吟的我隔壁,忍邊捂住嘴巴,邊接受似的點頭。


    壘身都燒爛了。


    釋放出腐敗一般的濃烈臭味,一拐一拐地出現。看到這路程中的如此淒慘的自己——忍點頭。


    比喪屍更像喪屍。


    比死人更像死人。


    看到這樣的自己,忍不住點頭。


    “吾果然——選擇了自焚。”


    跟那男人一樣。


    忍說。


    那個男人——我以前也聽說過,忍的第一個眷屬。


    隻是幾年就對變成吸血鬼的自己絕望,然後自殺的眷屬。


    對。


    他好像——縱身到太陽底下。


    自焚自殺。


    他成功了。


    我眼前的忍——不,kissshot也做了同樣的事。


    追隨他嗎。


    看到人類滅亡之後——做出同樣的選擇,縱身到太陽底下。


    但失敗了。


    全身被燒爛,慘不忍睹。


    卻死不了。


    而且。


    “……真是慘。”


    忍在我旁邊說。


    悲傷地說。


    “這樣做也無法死去的吾,可惡的不死之身——不,應該說那是必然的報應吧。認識汝——遇到汝,然後找到落腳之處。”


    除了失敗以外,什麽都沒有。


    本以為她是對我說,但看她的表情,似乎隻是自言自語。


    悲哀地。


    痛苦地。


    不應該對我說的,自言自語。


    “為什麽會以為這個吾——死了呢?”


    “啊。”


    kissshot發出單音。


    一開始我並不清楚她在說什麽。


    喉嚨也被燒傷了吧,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本以為這樣,但她之後繼續發出聲音。


    我想起,那是她的笑聲。


    她的。


    哄笑聲。


    “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啥!”


    就算半身被燒爛——就算死不去。


    就算想自殺卻自殺未遂。


    就算失敗,


    仍然高亢、


    淒慘地笑。


    鐵血熱血冷血的吸血鬼——kissshot·acerodounder·de。


    如何都死不去的吸血鬼。


    徹頭徹尾的怪物般的——終極的美麗。


    我,還有忍都無法打斷她的哄笑,也無法放鬆下來。


    對。


    即使身處那種狀態——心願未遂、自殺未遂、肉體半毀,kissshot都是世界最強的存在。


    化。


    怪物殺手卻殺死了所有人。


    我們心底都因為她高亢的笑聲有點怯懦——但是我們不能退縮。


    必須有耐性。


    必須了解她的想法。


    從心感覺到這種少年漫畫般的想法一點用處都沒有,就算隔著一段距離——就算手持“心渡”也覺得空蕩蕩。


    手用力握住刀柄,幾乎滲出血來——隻為了拔刀的刹那。


    懷念。


    想要了解。


    是嗎——現在才明白。


    春假的時侯,跟我廝殺的時候,這家夥對我有若怎樣的想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嗎?”


    她說。


    她說出類似詞語的聲音。


    “是嗎……有嗎。還有那樣的未來嗎。還有那樣的世界嗎。還有那樣的路程嗎——還有吾所做不到的、跟人類如此親近的可能性嗎。”


    這樣說的她邊笑——邊哭。


    像春假那時那樣。


    血淚啪嗒啪嗒往下流——她哭了。


    “呼呼——傑作啊。吾竟然妒忌自己——真是太不像話了。因為吾離家出走而失去汝,翅膀跟身體都被摧毀,但是……還沒有結束。汝讓吾看到了那個可能性。”


    “……”


    “原來如此——那叫人不愉快的夏威夷襯衫的小鬼頭所說的都是正確的。真是看透一切的男人——真是滑稽。汝等不那麽認為嗎?”


    汝等。


    溢出血淚的眼睛、融化渾濁的眼球,第一次看向我們。


    不用動一根小指頭就可以殺死我們的她——她卻沒那樣做。


    隻是笑著。


    問我們。


    “覺得啊。”


    回答她的人是忍。


    本人的問題,本人來回答。


    “汝真像小醜。真是笑話。那樣的——即使變成那樣,也死不了嗎。不死身也有個程度吧——無法到極樂世界哦。無法死去。話說在前頭,汝等跟吾之間應該沒太大差別。不過隻是跟周邊的人的關係不同——”


    隻是八九寺還活著。


    隻是八九寺消失了。


    “——條件不會相差太遠。以吾的能力,絕對可以克服這種差別。吾隻是想靠近一點。想要對那個男人敞開心扉——相信他,委身於他,吾跟汝等應該是一樣的,應該可以修正曆史的。簡單來說,吾完全不明白吾為什麽不能成功。”


    “……哈哈。聽到汝這樣說,吾滿開心的。吾也不明白為什麽吾們會成功。”


    想要你們成功的策略。


    kissshot說,然後坐下來——不,與其說坐下來,不如說因為身處北白蛇神社境內而失去力量變弱。


    盡管她的氣息完全沒軟弱下來。


    但血淚——已經停止了。


    “另一個世界的吾。還有——另一世界的吾的仆人。”


    她盯住我們。


    “汝等給吾回原本的世界去。”


    她說。


    “……呃?”


    我們無法理解她突如其來的那句話的意思。


    不,為什麽kissshot會知道我們是從別的路程的旅行者呢——的確忍跟我之於她都有一種熟悉感,但也沒理由瞬間就領悟各種原理啊。


    但——頭腦中浮現疑問的同時,我就想到答案了。


    是忍野。


    忍野咩咩。


    忍野在收集怪談故事過程中,把十一年前的我和忍的事當成都市傳說來編撰——就是說,從別的路程來的我們的可能性,早就被人察覺了。


    那麽就能夠解釋很多事了。


    他們在私塾廢墟中一起生活的時侯,忍野把一切都告訴她的話。


    時空論。


    當時他已經把平行世界的存在告訴過她的話。


    當然,就算說過,她也可能當作耳邊風——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世界就不會變成那樣。


    但她真的看到我們了。


    碰麵了。


    看到了互相協助的、忍野忍和阿良良木曆的樣子——她肯定很受打擊吧。


    然後。


    突然間領悟了。


    因為這情景——跟某人在一起的自己,是她幾百年來一直追求的——


    “回原本的世界去……什麽意思?”


    忍難言驚訝地盯著另一個自己。


    某種含義上,她真的非常不識趣。


    不懂得體察對方的心思——盡管同是自己,但身處不同的世界,就完全是兩個人了。


    過去的世界也好、未來世界也好,她都不應該遇到自己——所以我才會小心地避開十一年前的自己——但現在。


    她們,在看什麽,在想什麽呢。


    不相容——到什麽程度呢。


    完全不同的自己。


    “什麽,汝等沒打算留在已經滅亡——被吾滅亡的世界中吧?能回去的話都想回去吧。”


    在原本世界中——一直尋找這個的kissshot。


    “那個——我們不夠能量進行時空穿梭。”


    忍回答說。


    “隻要有能量就可以了吧?”kissshot反問。


    “比如——橫行整個小鎮的吾的眷屬特有的能量——卻又不會傷害吾的眷屬的能量?”


    “……還以為汝說什麽呢,傻乎乎的。正因為如此汝等才失敗。那些喪屍原本是鎮上的居民,是人類。不可能將之變換成能量。”


    “人類不能變成能量。”


    “絕對。”


    “一點都不像吾。”


    “對現在的吾來說,那才吾的風格。”


    “那把吾轉換成能量就好了。”


    kissshot反駁。


    她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雖然瀕死,不過把全盛期的kissshot·aceroriounder·de轉換成靈力,就能移動到別的路程去了。”


    有可能嗎——那麽。


    那麽就試試看吧。


    我真正地——放下兩把妖刀。


    對了。


    忍野在信中,雖然拜托我拯救世界——卻沒有說過任何一句打倒kissshot的話。


    他沒有指望我能夠完成如此偉大的任務。


    我轉向她。


    能讓她看到我們,真是太好了。


    以這樣的行動——拯救她。


    拯救世界。


    眼前的女生——是已經六百歲的kissshot。


    ……如果忍野在場,看到拿著四把野蠻太刀的我和忍,看到那麽暴力的我們,肯定會那樣說。


    真是好精神啊,發生什麽事了——最起碼他會這樣說。


    對她來說,那是好事。


    所以。


    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把汝變換成能量——就是讓吾吸汝的血嗎?”


    “還用說嗎。”


    “當然要,汝會死的。”


    “不用汝說,吾當然知道會死。”


    “是嗎。”


    隻是這樣。


    聽著忍野忍跟kissshot·acerorion·headunder·de的對話,隻是這樣——她們應該也不明白。


    結果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是另一個人。


    忍靠近kissshot,我也同行——然後走到她身邊。


    “喂,別的路程中的吾的仆人。”


    kissshot這樣稱呼我。


    “不是交易,也不是交換條件,隻是願望——汝能摸摸吾的頭嗎?”


    “——好的。”


    我馬上回答,把手放在她的頭上。


    咕咻。


    盡管全身如爛泥般融化,但她的頭發還是那麽柔軟舒服一終於,一直嚴峻的她的表情,變得幸福。


    就算忍咬住了她的脖子,那表情也不曾改變。


    就這樣,我們夏天的冒險結束了。


    比起暑假作業更加有益的冒險。


    030


    這次事件的後續。


    翌日,我兩個專家妹妹·火憐和月火,無法叫醒因為來回跑北白蛇神社階梯而累癱的我,那天我終於能夠睡到被太陽光的刺眼醒來的時間。


    “你醒了嗎。”


    “……啊,等很久了?”


    “吾也是剛起來。”


    我跟忍似乎都在等待彼此。


    不,不是似乎。


    我就躺在忍的大腿上睡著了。


    一直渴望的腿枕。


    幼女的大腿比較瘦削,不能稱之為舒服的枕頭,不過我不那麽認為。


    感覺問題。


    看看手機,確定日期,八月二十一日星期一,第二學期開始,開業典禮當天。


    “回來了嗎?不……”


    我做起來,看著樓梯上部。


    “也許隻是做夢罷了。那天晚上,因為你的建議來到鳥居,然後從樓梯滾下來,一直昏迷到早上。”


    “又要堅持你的理論嗎。”


    “啊!做夢嗎!”


    “會被手塚治蟲老師罵的。”


    “不過,手塚老師會說你很沒用過吧。做了這麽一個沒用的夢。可以稱之為諾克斯的十誡吧。”


    “手塚老師太天真了。”


    “呃?大家都做了同樣的夢?”


    “別胡說了。”


    “什麽啊,雖然忘記了做了什麽樣的夢,但那夢很感人的……”


    “別胡說了。”


    “什麽?變態。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原本角色就偏向女性化……”


    就算我跟忍做同樣的夢也沒什麽出奇的。


    “雖然沒確認過……夢裏的世界變成怎樣了。大家都順利複活了嗎……希望他們能變回人類吧。”


    “全部人都變回人類是不可能的。在怪物化之前,被卷人暴動而死的人是不能複活了——吾暴走之前就死掉的汝就不能複活了。”


    “那也沒辦法呢。”


    “嗯?”


    “因為我們決定要死在一起。雖然其中有兩個月的間隔,不過跟你一起死,也是那路程的阿良良木的衷心希望吧。”


    “當然——吾也是。”


    忍說。


    盡管語氣還有點扭捏,不過比以前坦白了。


    “戰場原、羽川還有我妹妹都順利變回人類的話,就會為我的死悲傷了吧——然後好好記住我。”


    “也許他們用回魂大法讓你複活呢。”


    “兩碼子事,不可能這樣發展啦……”


    故事。


    原本跟我扯上關係都沒什麽好事。


    那路程也有那路程的戰爭。


    總之我要小心避免自己的世界發生那種事。


    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


    在那邊的世界為了方便走進鳥居,穿回了原本的衣服,真的很髒呢。


    回家後先洗衣服。


    然後洗澡。


    “…~嗯?回家後?等一下,雖然不是太在意日期……忍,現在幾點了!”


    “嗯?你希望我以十二小時製來計算還是二十四小時製計算?”


    “隨便啦。”


    “不能隨便吧,經過這次的事情,汝應該學會了這個道理。不同的選擇會帶來不同的未來。”


    “別教訓我!你!快點告訴我現在幾點!”


    “等一下,吾正製造腕表呢。”


    “把你手上的我的腕表還給我!”


    “不,回來之後都沒調整過呢,這腕表沒用啦。”


    “不早點說。”


    為什麽問個時間都要浪費那麽多時間!


    無可奈何的我再次拿出手機。


    電池也差不多用完了。


    耗盡最後的力量,他想要把時間告訴我——


    “……”糟糕,開業典禮要開始了。”


    怎麽辦。


    回家去的話,就算全力奔跑回學校,開業典禮也結束了,甚至連班會課都結束了。


    還是要遲到嗎。


    要被羽川和戰場原訓斥嗎。


    死定了。


    我會死的。


    “吾會注意不讓事情變成這樣的,汝——汝死了的話,吾也會毀滅這個世界吧。”


    接下來要想想作戰方法——我自言自語地下決定,忍鑽到我的影子中。


    看來在脫險之後,她之前所說過的話都變成虛無——她真的打算休眠嗎。


    “好了好了……宛如仲夏夜之夢呢。”


    雖然我沒看過這個故事。


    沒所謂了。


    隨便說幾句話,我一個人走下樓梯——邊想著這個世界如果毀滅了我會怎樣。


    就算不毀滅,也許完全是另一個世界……或者又失敗了,來到了其他路程中……”嗯。


    有可能哦。


    移動到其他路程的能量已經用完了,如果再出現差錯,我們就隻能永久居住在錯誤的世界中……但是這樣多災多難的時間旅行,回程途中不必遭遇災難就回來,卻是有點不合常規。也許有一兩件麻煩事會比較容易接受……


    嗯。


    雖然剩下的頁數中也不會有任何災難,不過有可能有上下卷。雖然不會像某某著名sf電影那樣的大起大落了吧。


    但是如果以迷路告終也太叫人難過了——


    “阿良良木……嗯!”


    下了山,首先拿出開啟停駐在停車場的自行車的鑰匙,一團小小塊狀物像駛過公路的卡車一樣急速撞上我的背部。


    小小塊狀物是一個少女。


    雙辮子的少女。


    “我到處找你呢,阿良良木!一大早我就以阿良良木家為中心在鎮內到處找了,但都找不到你。我還擔心你是不是跑到異次元去了!你沒事就好。請你讓我抱,請你讓我觸碰,請你讓我舔!”


    “是其他路程!”


    我背後的少女,就是偽八九寺突然被撞飛出去。


    呀!


    不行了!


    無法回到原本的世界!


    “啊?其他路程?偽八九寺?你說什麽啊,阿良良木。天氣太熱讓你腦袋都融化了嗎?”


    “我的腦袋不是雪糕。別把我跟巧克力軟心蛋糕混為一談。”


    “那就跟南瓜泥混為一談吧。”


    “為什麽老提著吃的。”


    “因為那種融融狀態讓我產生如此聯想,或者比喻成喪屍吧。”


    “更別說。”


    “人家還打算說些話哄哄你開心呢,反應真冷淡。”


    我要拿回來,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過去找你。”


    “我就那麽不可信嗎?”


    我沒看。


    嗯……


    但昨天嗎。


    最起碼按照時間來推理,我已經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問題是這個世界,是不是我所認識、我長大、我生活的那個世界。


    因為八九寺意想不到的登場方式,讓我感覺微妙……


    “不,反正都要被抱了,不如按照我自己理想的時間來抱吧,最起碼可以確保不會暴露裙底的風光。”


    說著別人壞話,卻認為別人可以接受的八九寺。


    真是麻煩啊。


    想不到鑒別真偽那麽難。


    這個八九寺,是八九寺真宵嗎,還是八九寺偽宵……


    “喂,八九寺。你真的愛我嗎?”


    “啊?不,不可能吧。非要問我喜歡還是討厭,我會說討厭。”


    “果然是別的世界!平行世界嗎!”


    “啊?阿良良木曆你腦袋中也有平行世界的觀念嗎?”


    “聽不懂!”


    “我說你那混亂的腦袋。”


    “還是不懂你的意思,不過我總算能夠理解!你總算把你的惡意傳達給我!”


    “平行木。”


    “別順勢開玩笑!我不想見到假貨!還有別擅自給我起別名,我叫阿良良木!”


    “失禮了,我就是起了。”


    “不是,你故意……”


    “我起了。”


    “你不是故意的!?”


    “不是。”


    “省略!?略稱嗎!?你這個人完全不會為過錯反省!你不可能成為聲優!”


    “你也不會受歡迎的。”


    “別再這樣稱呼我。”


    之前的事情結束了。


    我確信這裏——就是原來的世界,路程a。


    嗯,肯定沒錯。


    擁有如此熟練嘲諷人技巧的八九寺,不可能存在於其他路程中。


    這個八九寺。


    跟我經過幾個月的相處而誕生的八九寺真宵。


    我——毫無疑問,斷定了。


    現在的我似乎必須有八九寺在身邊——這個八九寺是我不能缺少的八九寺。


    “你幹什麽啊,惡心死了。”


    “沒有……知道了知道了。開玩笑啦。我知道了。好了,一起回我家拿回背囊吧。要不要坐自行車啊?”


    “我不想跟阿良良木一起坐。”


    “等一下,八九寺,不要露出討厭的神態。否則我會搞不清這是哪個世界。”


    “別以為用這種無理借口就能堵住我的嘴巴…”


    “我剛進行了一個大冒險,希望你能坐到我自行車上。”


    “大冒險……這麽有趣的事怎麽沒我的份呢,阿良良木!”


    “不不,你也在的。”


    “啊。你說什麽?給我戴這麽一頂高帽子,以為這樣就能蒙騙我嗎?我剛才對羽川撒謊了。”


    “啊啊,是啊。八九寺,趁我沒忘記再說一件事。”


    “是?”


    “之前我一直嘲笑你是小不點,但想不到你到了二十歲就會有飛躍發展。”


    “你在換個方法嘲諷我嗎?”


    “你沒想過會重生嗎?”


    “沒有。現在的我距離死亡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


    “嗯,也是呢。”


    “是啊。”


    “如果出現一個類似靈力者的人,說能讓你以僵屍形式重生,你會怎辦?”


    “不,我不希望以僵屍形式。”


    “真是太抱歉了。”


    “為什麽?”


    “沒什麽。就算那人說以後可以變回人類形式也不可能吧?”


    “是啊。我也這麽想。所以我跟你是一樣的。”


    “一樣的。”


    “那。你變成幽靈會幸福嗎?”


    “變成幽靈就是不幸了。不過能見到阿良良木是很幸運的。”


    “……”


    “所以綜合來說我是幸運的,雖然活著的時候見不到媽媽,但正因為留下遺憾死去,所以才能遇到阿良良木。”


    “……是啊。我們遇見了。”


    結果為了遵守法令,我跟八九寺沒有一起騎車,而是我推著自行車,跟八九寺一起走回家。我們一如往常地說著傻乎乎的雜談,不管時間的過去,就算錯過了時間,被時間迷惑了,但還是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積極地走著。


    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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