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雞湯給你放這兒了,記得喝。”慕桐說著將雞湯放到他麵前的桌上,然後就打算出去。


    腕間一緊,她順著那隻抓著自己的手,看到唐昕銳望著自己的眸子。


    “慕桐,你什麽意思?”唐昕銳問。


    “什麽?”平時冷靜的慕桐,此時睜著雙無辜,又迷懵的眸子回視著他,寫眼睛裏寫滿不懂。


    “怎麽說我也把你和你媽送到了醫院,又照顧了一晚上,怎麽,陪我吃頓飯委屈你了?”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看著她。


    慕桐在聽到他那話時,反而鬆了口。目光別開,唇角帶著壓不住的笑。不就是讓她坐下吃飯嗎?虧他拐那麽大的彎。


    “不委屈,不委屈,首長,我還很榮幸呢。”她坐著坐下來。


    正好那個小士兵弄來的飯菜挺多,餐具也是兩個人的。她擰開放雞湯的保溫瓶,倒了一碗擱在他手邊。


    唐昕銳看著自己麵前的雞湯,挑眉。自訂婚以來,他可是第一次有這待遇。


    慕桐這個人本來就這樣,有恩報恩,被他這樣瞧著反而不自在,故意板起臉,問:“讓你喝湯,瞧著我幹嘛?”


    唐昕銳看著她臉頰上染上的那抹紅暈,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她這麽愛害羞。


    他將雞湯推開,推到她麵前,然後身子湊過來,手搭上她的肩膀。


    慕桐注意到兩人挨得很近,下意識地就想與他錯開一些,哪知他反而貼得更緊,唇靠在他的耳邊,說:“其實你要報答我呢?吻我一下就成了,那雞湯省給你喝,給咱寶貝兒補充下營養。”


    慕桐聽著他說的那些葷話,正想著果然正經了沒一天,就原形畢露了。心思剛起,還沒有反駁,就被一雙迫近的眼眸嚇了一跳,淬笑,曜黑,隻是來不及捕捉,就感覺到唇間一暖。


    他攫住了她的唇!


    頓時,她腦袋好像炸了一下,不等她將他推開,他就放開了她。


    “雞湯你喝,就當我省給我兒子的。”他摸了下她的肚子。


    慕桐伸手想拍開他的手,手就被他握住,說:“別打著我們寶貝兒。”


    這個男人無賴起來是真無賴,仿佛又讓她看到初認識他的模樣。


    那時是在某個鎮鬧地震時候,她背著家裏去災區救援。當時唐昕銳也是被派去救災的軍官,跑到臨時搭建的戶外醫院去找醫生,隻為了去救一個什麽書記的夫人。


    當時慕桐正在救一個腿被砸傷的老伯,剛剛包紮完,手就被緊了下,轉頭隻看到一個穿著米彩服的健碩人影在自己麵前,拉著她便往外跑。


    她也以為是什麽大事,直到走到醫院門外,說是什麽a市書記夫人,讓她好好治之類的,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還帶著恐嚇。


    當時慕桐的脾氣也上來了,轉身就走。


    那廂唐昕銳正耳提麵命地叮囑,轉頭就看著她人已經走到了電梯旁。當即麵色一沉,大步流星地追過去,在電梯關上的那一刻追上了她。


    “你幹嘛?還有病人等著你救呢?”他看著她。


    慕桐雙臂環胸,抬眼瞧著她,那表情又冷又傲:“對不起,我隻給外麵那些靠國家救濟的平民百姓治,那什麽官夫人,麻煩你另請高明吧。”


    當時整個鎮麵上,他就瞧見她一個留守照看的醫生,其它人都到受災更嚴重的地方去了。聽了這話,眼睛一眯,問:“隻聽說過仇富的,沒聽過仇權的,小妞,你家裏有冤屈?有的話盡管說,小爺我給你伸冤。”


    慕桐當時看著他那個痞態,真是跟她想象中的軍人形象差太多遠了。尤其她親眼看到地震後留下來的慘相,更加覺得國家將災區交到這樣的軍官手上很不靠譜。


    “對不起,我家沒冤屈,不過我的兄弟姐妹都在災區受苦呢,你如果真那麽大本事,就都救出來。”她說我的兄弟姐妹時,瞧著他的眼神,就像他是造成這地震的罪魁禍首似的。


    唐昕銳回視她,當時真是感覺……怎麽說呢?他在部隊是整個軍隊的靈魂,他在災區裏搶險救災是所有老百姓眼中的英雄,就算脫去這身軍裝,那也是多少女人前仆後繼的王子型男人。


    怎麽她這個眼神就那麽不對呢?


    不對吧,還有點熟悉,就像他的爺爺、爸爸常看他的那種眼睛,透露著那麽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少廢話,你趕緊上去救人,別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然能救的全救。”想著容曄她媽的傷勢,他還不光是為了什麽市委書記夫人著爭,主要是好兄弟的媽。


    “不去,外麵等著救的人海了去了,我沒空伺候什麽官太太。”這時電梯正好叮地一聲打開,她作勢就要出去。


    當然,前路還是被唐昕銳伸過來的手臂擋住。


    “讓開。”她冷斥,那臉繃得緊緊的,還真泛著冷意。


    可惜對方是唐昕銳,根本就沒有不能被她唬住。


    他眯著眼睛,提著她的手,問:“去不去?”


    “不去!”她截釘截鐵地送了他兩個字,作勢就要出去,可惜她注定出不去,反而被唐昕銳壓到電梯壁上。


    兩人糾纏間,電梯的門就關上了。


    “別動啊,再動別怪我不客氣了,爺收了你。”警告。


    慕桐本來就看不上他這樣兒,聽他的才怪。所以兩人糾纏間,唐昕銳就順勢將她壓在了電梯牆上。


    慕桐感覺到身後透過單薄衣料傳來的冰涼,整個人都被他擠成肉餅子。他的唇落在她的唇往上一點點,呼出的氣息全噴在她的唇上。


    俊毅的五官離她那麽近,除了嚴繹,她是第一次離一個陌生男人那樣近。她雖然冷冷地瞪著他,可是心裏也有點緊張了。


    手抵在他肩上要推開的那一刻,他摟著她腰身的手精準按了他們要去的病房樓層,唇也同時落下來,含住她的唇。於是乎,他們有了真正意義上的一個吻……


    依著慕桐的性子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當即就甩了唐昕銳一個巴結。


    一個吻,就此結了下仇,也開始了這一年多的糾纏。其實說是糾纏,除了最初的摩擦,訂婚後反而平淡很多。因為他大多時候都在部隊裏,偶爾才會歸家。


    而她每天忙著自己的工作,又因為守著自己的心,從來不曾敞開,所以這一年也沒有什麽進展。曾經,唐昕銳也覺得這樣下去不錯。


    直到嚴繹出現,直到某一天他發現這樣遠遠不夠,他渴望得到的更多。隻是他的濃烈情感壓抑,而得不到回應時,選擇了最差的方式攤牌,換來的是對她的傷害。


    還好,還好他們此時有了孩子。所以他算是幸運的吧,老天眷顧,讓他抓住了最後牽住他們的紐帶。


    這樣短短一秒的四瓣相觸,讓他們的心境從最初一直回顧到現在。其實這一年多來,他們比這親密的行為多了去了,慕桐卻是第一次覺得不好意思。


    低頭,待臉上的燥熱散去,她說:“媽那裏還有呢?”便落荒而逃。


    “哎,小心點。”他叮囑。


    出了那間病房,沒了他的氣息,獨屬於醫院的消毒水氣味迎入鼻翼,也將她的心思引了回來。想到父親,她又開始擔心。


    拿著手機走到窗邊,拔了哥哥慕少雋的電話,依舊是關機狀態,她不免有些擔心。


    “小姐。”身後傳來保姆的聲音。


    慕桐轉頭就看到自家的阿姨站在身後,問:“怎麽了?”


    “太太忘了給老爺帶平安符,回家去拿了。病房那邊沒人,讓我跟你說一聲,千萬別離開。如果累了,讓你和姑爺換換。”保姆傳達著慕母的意思。


    年歲大的人,總是有些迷信。而且人到時候,也許是心理作用,總是寧願相信這些,來給自己精神上的支撐。


    慕桐理解母親,現在就連她都想求求蒼天,保佑她的爸爸平安。


    “知道了,你也去忙吧。”慕桐說,話音剛落,走廊那頭便傳來一陣騷亂。


    家裏有病人的人都敏感,尤其是是慕桐這個時期,看著幾個醫護人員從自己身前掠過。聽著那雜亂的腳步聲,她的心就沒來由的緊張。


    心裏一慌,便也朝著自己父親的病房跑過去。


    “哎,小姐,小姐你慢點,你是有身子的人哪。”保姆心驚膽顫地在後麵喊。


    慕桐一心隻掛念著父親,此時哪有心思想那麽多,快步拐過角,就看到父親的病房裏擠滿了人。心底一沉,便要往裏麵衝,手間一緊。


    轉頭,是唐昕銳捏住了她的腕子:“別緊張,隻是安排的手術時間到了。”唐昕銳安慰,聲音沉穩。


    慕桐點頭,點得特別緩慢。因為她心裏清楚,預定的手術時間根本就不是這個點,而唐昕銳這麽說隻是怕她著急。而她也不想慌,不管是為了爸爸還是肚子裏的孩子,她都不能慌。她努力地告訴自己她的爸爸沒事,一定沒事!


    此時,載著慕父的推床從病房裏推出來,鐵製的車軲轆轟隆隆的聲音輾過耳際,被一群人醫護人員,踩著匆忙急促的腳步聲推進了手術室。


    “病人家屬!”那頭,護士扯著嗓子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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