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婉是那種外表看著格外歡樂,什麽也不往心裏去的傻姑娘,其實,她心細如棉,那些個要緊的事,她都存在心裏。


    她不說,不代表著她不知道,也不代表著她不往心裏去。她隻是不想再給聶謹言增添煩惱和愁緒。


    難道非要她拄著下頜,對著聶謹言愁眉苦臉到迎風流淚,就是好的、就是擔心了,


    別開玩笑了,她又不是小白花。


    她與聶謹言是最親近的人,那些事情別人可以說,但她偶爾可以說,卻不能總在聶謹言耳邊念叨,把聶謹言最後一點放鬆的時間,都擠沒了。久而久之,壓力過大,聶謹言會承受不住的。


    賢妻這門職業,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這個分寸度幾乎要精確到小數點後麵十幾位循環了。


    聶謹言走後不久,溫小婉也和莫緋漾鬥完幾回合嘴,前麵竟傳來順王龍嘯拜訪的消息,是小福子親自過來稟報的。


    溫小婉和莫緋漾對視了一眼,誰也猜不到順王龍嘯在這個時候,來靖王府有什麽意思。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順王龍嘯可不是睿王龍麒,有事沒事就來一趟靖王府探虛實的人。


    順王龍嘯在整個京城皇室裏,都是有名的低調。他從不與朝官來往,即使是宗室裏的堂親兄弟,除了年節應酬,他平時也很少結交。


    除了溫小婉,怕是沒有一個人,會對他忌憚頗深。


    托了看過原小說的福,溫小婉可是深深了解順王龍嘯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這人輕易不出手,但隻要是他出手,絕對是極陰的招術。


    比如自己這身子的前主婉兒小宮女,就被順王龍嘯算計得最後死無葬身之地了。


    聽說他來了,溫小婉身上所有警報都打開來了。


    表麵上看,順王龍嘯應該算是晉安帝龍耀這一方的,但按照原小說裏麵描述的,順王龍嘯絕對算不得是忠心於晉安帝龍耀的——哪個忠心的弟弟,會貪迷自己的嫂子?


    在溫小婉看來,順王龍嘯隻是深受原小說女主嘉妃黃沛鶯女主光環閃耀的影響,是女主的忠實仰慕者罷了。說他是幫著晉安帝龍耀,到不如說他是幫著女主黃沛鶯的。


    溫小婉招手叫近小福子,輕聲吩咐道:“你著人去前麵盯著些,聽聽順王爺都說了些什麽,到底是所謂何事?”


    小福子應了聲‘是’,才走出臥房門,沒及到小院的正門呢,就被匆匆趕來的前院總管,攔住了。


    順王龍嘯來的不是時候,正趕上靖王爺換衣服的時辰點。


    尤其臨近年關,靖王爺靈感如潮,創作的思緒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連著每次換衣服的時間,都無限拉長.


    因為每換一次衣服,都能激發靖王爺冒出新的衣樣來,抓住這不可錯過的靈感泡泡,靖王爺進了衣庫,基本就很難出來了。


    前院總管隨著小福子進來,把前院的情況告知給溫小婉,順王龍嘯已經坐等快半個時辰了,不好這樣讓人家繼續等下去啊。


    瞧順王龍嘯的模樣,也看不出來有要走的意思,順王龍嘯身高位重,他們也不敢強行送客。


    溫小婉無奈道:“王爺沒空,世子爺呢?”


    到她這裏說有什麽用,她一介女流,難道還要去外麵應酬男客不成?她相公會吃醋的。


    “世子爺一早就和司公大人進宮了,”


    這是正事,溫小婉知道他們進宮去做什麽。


    有龍駿陪著聶謹言,聶謹言即使去見太後,太後想硬來,也得想想她的人是不是龍駿和聶謹言兩個人的對手。


    這麽說來,她不願意去見順王龍嘯,卻也得去見了。總不好叫與龍駿還未行大婚之禮的瀟瀟郡主去見外男吧。


    至於靖王妃……


    自從那次之後,她理佛理得很專心,這才把靖王爺逼得靈感四射,撲向衣服庫的。


    溫小婉起身,淡淡道:“好吧,我隨你去前麵看看。”


    前院總管如釋重負,這府裏的主子好歹要出去一位應付應付的,否則,憑著他一個奴才的身份,就是給順王爺端了十壺茶,也不是那個禮術。


    “不行,你不能去,”躺在床上的莫緋漾,撐著大病初愈的身子阻擋道:“你是我師兄的女人,要守婦道。”


    來道天雷把她劈死吧,以前作風開放、說話從來不正經的莫緋漾,什麽時候竟然靠譜起來,竟還知道什麽是婦道了?這個世道,果然是日新月異地進化著啊。


    “等你先學會穿衣服如何不露大腿時,再和我談什麽婦道吧!”


    溫小婉頭都沒有回,帶著那個急得要撞牆的前院總管以及小福子,瀟灑離去。


    在她身後,響著莫緋漾瘋狂的叫囂,“你才穿衣服露大腿,你們全家都露大腿。”


    溫小婉,“……”


    這丫的,這麽多天,除了尖酸話,就會罵這麽一句話,自己還能和他鬥嘴那麽多天,自己這是得多無聊。


    聶謹言那意思是隻要莫緋漾願意,以後也要莫緋漾和他們住在一起,和聶謹行一樣。


    溫小婉嘴上不說,心裏卻犯嘀咕,這哪裏能一樣?一個是親小叔子,一個是披著偽小叔子皮、其實可以算做隱形情敵的冤家,這怎麽能一樣呢。


    順王龍嘯見到溫小婉帶著人過來招待他,一點兒沒有意外的表情,反而站起身來,衝著溫小婉點了點頭。


    這人啊,真是風水輪流轉,也不知道哪天哪個人就飛黃騰達了,以前,溫小婉見到順王龍嘯時,怎麽也該是她行個大禮的,如今,她到是不用太客氣了。


    順王龍嘯看溫小婉的眼神,越發的深遂起來。


    這姑娘可以說是他早早就認識的。


    那時沛鶯還沒有入宮,這姑娘是沛鶯身邊一等一得用的人手,還幫著他和沛鶯私下裏傳過不少小物件,人前人後給他請安時,未語臉色先紅,那點子小心思,他多少也能看出來些,誰知道不過是轉眼間,物是人非,這姑娘竟成了……,好像一場夢般。


    被順王龍嘯盯著瞧,溫小婉心裏十分不舒服。看過原小說,她對順王龍嘯多少有些忌憚且不喜,從來是能躲就躲,這是實在躲不過,才來見的。


    溫小婉淺淺一福,“家父身體不適,家兄清早受宣入宮,對順王爺招待不周,實在是對不住了,溫婉在這裏陪罪了。”


    靖王爺是什麽樣子,溫小婉不說大家也知道的,但這說辭卻還是要說的,這麵子總是要過得去才行的。


    順王龍嘯虛抬了一下手,意思了意思,溫小婉就勢平身。


    “溫婉妹妹客氣了,本王也是閑來無事,想著多日沒有來皇叔這裏請安,於心有愧,不想皇叔身體不適,實是打擾了。”


    溫小婉連忙淺笑著搖頭,“哪裏,順王爺有心了。”


    過了兩句客套話,順王龍嘯和溫小婉分別落座,小福子帶著兩名小丫頭,重換了好茶和靖王府特有的茶點。


    等著他們退出去後,順王龍嘯端起茶杯,假裝品了一口茶,才開口道:“這茶味不錯,可是睿親王孝敬給皇叔的?前幾日,睿親王來本王府上時,也給本王帶了幾兩來,這雨玲瓏隻有南方棋縣才有,睿親王夏季去南方治水才得帶來的。”


    溫小婉手裏,正好也托著與順王龍嘯同樣的茶。那茶香淡雅撲鼻,卻是獨有的清新凝神,確實是上次睿王龍麒來時,帶給靖王爺的禮物之一。


    溫小婉就知道順王龍嘯不會輕易登門的,果然這是話裏有話的。


    同樣的茶葉,睿王龍麒送過靖王爺,還送過他順王爺。


    睿王龍麒又不是散財菩薩,有錢沒地方花,見誰送誰。他這般做,自然隻有一個目的。他這是在拉攏人。


    睿王的手和章魚有一拚,不但特別長而且特別廣,竟連順王龍嘯那裏都伸去了。


    要知道順王龍嘯可是京裏有名的閑散王爺,他手中無權無勢,還頗得晉安帝龍耀的幾分信任——無權無勢可不代表著不得聖寵的。


    溫小婉覺得睿王龍麒盯上順王龍嘯一定是有原因的,睿王龍麒是活過一次的人,他經曆了一世,必然比著別人知道得多一些,他既然深知順王龍嘯頗得聖寵,還膽敢去找順王龍嘯,該不會是……


    睿王龍麒都敢在自己的麵前許諾自己,一旦他成事,就封自己為晉安國皇後,想來也不在乎在順王龍嘯麵前許諾,他若成了新帝,就成全了順王龍嘯和嘉妃黃沛鶯吧?


    溫小婉滿腹狐疑時,聽到順王龍嘯又說道:“隻是不知這麽好的茶,睿王爺有沒有獻給今上?”


    順王龍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已經在溫小婉麵前表明了他的立場——他是忠君愛國的,連著喝口茶,心裏都惦記著皇上呢。


    溫小婉勾勾唇角,接著順王龍嘯的話說道:“溫婉不知,應是送了吧。”


    她就說嘛,這世間傻子不多,沒幾個正常人隻憑著別人伸手畫來的大餅,就相信明天會比今天更美好的。


    “本王還一直未及恭喜溫婉妹妹和聶司公的天作之合呢……“


    溫小婉的嘴角抽了抽,勉強壓平道:“哪裏哪裏,您客氣了。”‘天作之合’這詞,用得實在是太令人蛋疼了。


    順王龍嘯假裝沒瞧見,又說道:“與人相愛,在一起是錦上添花,幾世修來的,不能在一起,也是命運使然,沒有辦法避免的,隻要看著喜歡的人幸福,就已經很好了,你說是吧,溫婉妹妹?”


    龍嘯這話是什麽意思,溫小婉心頭快速地跳了一下。


    順王龍嘯這是婉轉地向她表明睿王龍麒確實用以他和黃沛鶯之間的關係承諾過什麽了嗎?而他沒有同意,他的大愛對於黃沛鶯這位曾經的愛人,是很無私的?


    還是想讓她幫忙把這句話,帶給嘉妃黃沛鶯聽?畢竟帶話這事,以前的婉兒小宮女是常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尼瑪啊,停了一宿一天的電,晚上八點才來的,據說是哪處變壓器壞掉了,從頭到尾檢修的,老舊小區真是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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