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和風煦麗,天氣端的不錯。


    賈琮揉了揉眼睛,眯著眼睛往外瞧,睜開,閉上,反複幾次,確定日已三竿。


    賈琮驚的彈跳起來,撞到床榻邊緣,顧不得腦門上的疼痛。呼啦啦的找衣服,後知後覺發現自個兒不知何時又睡到地上。


    不遠處銅爐中銀霜炭燒的正旺,室內溫暖如春,賈璉四仰八叉雙腿夾著被子睡得很是舒坦。


    賈琮一拍腦門子,哎喲一聲,猛然間想起,哥哥說是最近這段日子,不必去上學,隻管跟在他後麵。


    賈琮一邊揉腦瓜子一邊推賈璉,賈璉哼哼唧唧,翻身將腿間被子裹緊,裹成一個大粽子,繼續挺屍。


    外麵的人聽見動靜,連忙捧了漱盂,巾帕,銅盆等進來伏侍梳洗。


    賈琮愕然,微張著嘴巴,隻見小丫鬟捧了一大盆溫水,走到他麵前,樣子帶著十二分恭敬的跪在地上。


    豐兒扯了一臉笑,拿一大袱手巾蓋在下截,將他衣裳護嚴,請賈琮梳洗更衣。又用手虛指賈璉,擔心吵醒他,幾人動作間甚是小心翼翼,陪著笑臉伺候賈琮,頗有幾分狗腿的模樣。


    賈琮在家中一直不受重視,奴仆都不將他放在心上,何時受過這樣規規矩矩的待遇。他既緊張又羞澀,酸酸楚楚、別別扭扭,任幾人擺布,用青鹽擦了牙,嗽了口,換上了簇新的衣裳。


    賈琮哪裏清楚,今兒一大早,鳳姐兒去賈母、邢夫人及王夫人處請安完畢。帶了媳婦婆子,風風火火的去了賈琮小院子,好一陣又打又罵,狠狠敲打發作了一翻,攆出去好幾個刁奴惡仆。


    闔府明眼之人俱明白賈琮不再是往日那個被人隨意扔在旮旯裏,任人欺負的主了。人家如今有大靠山了,是大房心尖兒上的人。


    且不說賈赦、邢夫人忽剌巴兒令人匪夷所思的驚悚之壯舉,單衝著鳳姐兒那股狠辣,他們也不敢在虎口拔牙,急著找死。


    今兒個天氣不錯,賈琮坐在廊簷下曬著太陽,一陣微風吹過,細細的花瓣灑落一地,帶起陣陣清香。


    賈琮吞了吞口水,摸了摸嗷嗷直叫的肚皮,饞涎盯著桌子上隔著蓋子冒熱氣的“早膳”。早知道哥哥是懶貨,就不該誇下豪言等哥哥一起用早點。


    千呼萬喚始出來的賈璉,雙手疊在腦後,踱了出來,嘴角微彎看著因吐舌尖顯得可愛的賈琮,賈璉笑道:“都快晌午了,也不知道先吃點墊墊肚子,等我做什麽?”


    賈琮行禮後說道:“弟弟尚不餓。”


    話未說完,與主人作對的肚皮再次發出雷鳴般的咕嚕聲。賈琮耳朵尖都染上紅朵兒,垂著腦袋。


    賈璉揉了揉賈琮的小腦袋:“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死撐著做什麽。你有這份心,便夠了,下次可不許這樣空著肚子等哥哥知道嗎?”。


    賈璉見賈琮麵皮有些兒薄:“害臊什麽,麵子值幾個錢。人是鐵,飯是鋼,麵子還能當飯吃不成。”言語雖然粗俗,卻帶著濃濃的關心。


    賈琮臉上火辣辣的,心內感動,乖乖的點了點腦袋。


    賈琮剛咬了一口又酥軟的熱包子,耳邊就傳來賈璉漫不經心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吃完飯,去將這張大花臉洗掉。爺們就該糙點兒,別學娘們抹粉擦脂,少了男子漢氣概。”


    賈琮很想辯駁,人皆有愛美之心,哥哥你以前不也是將臉塗的白白嫩嫩的麽?餘光瞥向賈璉幹幹淨淨的俊臉,羞愧的低下腦袋。


    賈璉斜眼覷賈琮,他搞不懂,古的男人為毛喜歡將好好的一張臉,抹的跟大白天見鬼一樣,厚厚的一層,看上十分刺眼,很是膈應。


    賈璉覺得古代的生活,真不是正常人能能夠適應的。沒有娛樂活動不說,屋內擺設顏色搭配十分誇張,花花綠綠的。穿衣打扮也是極其誇張,繁瑣非常,裏三層,外三層的,掛件七零八落的一大堆,好不累人。上茅廁、沐浴不方便,刷牙也不講究,講話也是文縐縐的拗口,一句話概括,就是“野人”的生活。


    賈璉覺得唯一可取的是,那些擺具倒是貨真價實,稱得上珍玩古跡。


    賈琮將包子咽下,舀了一口湯,剛準備喝下。斜地裏,賈璉嚼著酥油卷,動作從容優雅:“昨個兒睡的可還舒服?”


    賈琮拿怕子擦了擦唇角,放下勺子,皺了皺眉頭:“屋內挺暖和的,隻是全身酸痛的很。”


    賈璉語氣帶上幾分長輩的口吻:“你睡相不好,以後要注意點兒。”


    賈琮歉意的點頭如搗蒜,聆聽教誨。


    賈璉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喝了一口湯,喉結滑動,咽下。內心小人舉著小黑旗狂樂,有個乖巧懂事的弟弟感覺真不賴。自己那個腹黑大哥,每次夜裏故意都把自己踢下床,白天卻一副正義淩然的嘴臉抱怨,你晚上折騰得不行,害的他多次任勞任怨的把自個兒抱上床。


    當時年紀尚幼,不清楚是大哥搗的鬼,感動的五體投地,點頭哈腰致謝。如今想來,儼然是痛苦並快樂著,成了永恒的回憶。


    正當賈璉陷入回憶的思緒,有幾分落寞的時候。


    賈琮忽然幽怨的說道:“哥哥,昨晚一直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頂著我,蹭來蹭去的,害的我隻好爬下床睡覺,哥哥可知道那是什麽。”


    聽了賈琮的話,賈璉咳嗽的幾下,麵上臊的慌,賈琮乖巧的替賈璉撫胸順氣。


    不都說古人早熟的麽?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的啊?故意報複你老哥的吧?


    賈璉可是冤枉賈琮了,賈琮不受人重視,自然沒有人教他這些常識。


    賈璉沉吟了會,意味深長看了一眼,眨巴著眼睛,求知若渴的賈琮。慢悠悠說道:“哦,那是你老哥的一把槍”


    賈琮羨慕的瞟賈璉:“哥哥你真有本事,竟然弄到有價無市的西洋的火槍。”


    賈琮搓手諂媚:“哥哥,可不可以讓弟弟鑒賞一下,摸上一摸,這東西可稀罕的緊。”


    賈璉險些被自己的口水淹死,正色煞有介事的說道:“你年紀還輕,這槍可是危險品,容易走火。”


    賈琮咂著嘴巴,哈出一團氣,興奮的問道:“哥哥,那搶是做什麽用的呢?”


    賈璉繼續忽悠:“打洞。”


    賈琮無辜的眼神敬仰的看著賈璉,隻聽過槍是拿來防禦外敵,打倭寇的,還未曾聽過打洞這一說法。大人的世界果然玄妙複雜的很。


    賈琮腦袋湊過去壓低聲音:“哥哥,火槍可得仔細收好,別讓外人瞧見,若是被人檢舉一個私藏槍支,可就壞事了。”


    賈璉狐疑,這年頭槍支彈藥還是違禁品?可老子這杆金槍哪個敢沒收了去。賈璉不介意說道:“知道了,你老哥都是隨身收藏的,沒人會知道。”


    賈琮細細叮囑了一番。


    兄弟兩人就在詭異的氣氛下用完所謂的早點。


    兄弟兩人淨了手,自有下人們收拾好東西,重新擺上茶水果點。


    賈璉跟軟骨頭似的躺在美人榻上,義正言辭說道:“常言道,站如鬆,坐如鍾。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夠長成棵歪脖子樹,要好好鍛煉身體,去一邊練習站姿去。”


    賈琮腹誹,你自個兒躺在那邊,不正是棵標準的歪七扭八的歪脖子樹麽?


    賈琮咕咚幾句,敢怒不敢言,迎風而立。


    賈璉眼皮子都沒抬,揚起下頜,露出線條完美的弧度:“噯,收腹挺胸,站齊整點兒。”


    賈琮恨不得自個兒是顆參天大樹,根深埋地下,筆直衝天。


    賈璉瞳仁冒精光,啜了口茶水,眯著眼睛,瞧九霄之上飄過的大大雲朵。沒錢,沒權,沒休閑,沒娛樂,這個日子沒法混了。隻能折騰自個兒老弟打發時光了。


    賈璉暗暗道,既然來到了古色古香的地方,好歹得去逛逛街,溜達溜達,欣賞千年前古人們的超凡智慧下,創造出的永垂不朽的名勝古跡。


    住在高樓大廈中、蝸居中的現代人,是不能理解道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賈璉眼神微動,既然咱都穿越,怎麽說也不能夠委屈自個兒,憋在這大宅院內,看宅鬥什麽的,仰仗別人氣息,替別人跑前忙後,成為別人的狗腿子。


    賈璉一麵胡思亂想,一麵不忘記拿眼掃賈琮,不許他偷懶。


    賈琮內心翻白眼,反省,今兒個早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哥哥才會如此懲罰我。


    賈璉怡然自得,賈琮冥思苦想,腦海正各自忙碌著。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隻見一個肌膚微豐,合中身材,看上去顯得溫柔可親的女孩子,懷中抱著一個小蘿莉走了過來。小蘿莉裹在厚厚的棉襖裏,頭頂兩團包子,上麵係著粉紅色發飾,麵色略微顯得蒼白。


    兩人後麵跟著呼啦啦一群喜歡媳婦婆子。


    思緒被打斷,賈璉微楞,感慨古人早婚早戀,半大的女娃,孩子都能夠打醬油了。


    賈璉那豬腦袋,真沒想到麵前的兩位看上去衣著不錯的人是何人。


    隻見少女抱著小蘿莉,輕柔對著賈璉請安:“哥哥、三弟,身體可安好,大姐兒這幾天可擔心哥哥的身體了。”


    小蘿莉一雙大眼睛烏黑亮晶晶的,羞澀下有幾分緊張的瞅賈璉。


    迎春微微低著腦袋,忐忑不安的瞄賈璉、賈琮。


    賈璉呆滯,回過神來,挑眉斜賈琮,無聲不解的詢問:“你女兒?”


    賈琮還眼:“我都沒娶妻呢,哪裏來的孩子?”


    我這麽小的年紀,能生出這麽個奶娃娃麽?哥哥,你是在故意逗我玩吧?自個兒女兒不認識?


    賈璉心驚,腦海擰成漿糊,亂如麻,瞬間風中淩亂了。我不是在逗你,我壓根是在逗自己玩。


    尼瑪,這都什麽怪異的事情,想我秦劍南好歹是個玉樹臨風重情重義鑽石王老五,如今倒了成拖家帶口的已婚老男人,倒貼估計都沒人要。這下可好,老婆孩子弟弟妹妹都齊全了。


    賈璉被自己的猜測,唬得一跳,從床榻上跌了下來。賈璉揮開七手八腳的眾人,淡定而從容的爬了起來,擺了個最帥的姿勢,露出和藹的笑容:“多謝妹妹關心。”


    雙手遞了過去,將顯得有些兒緊張的小蘿莉抱了過來,小蘿莉奶聲奶氣學迎春的話:“大姐兒可擔心父親的身體了。”


    迎春抿唇,低頭弄著衣帶,賈璉對著賈琮遞眼色,還不去讓招待姐姐坐下來。


    一陣忙亂後,幾人坐下,賈璉雙手僵硬的抱著小蘿莉,嘴角抽搐:“你來看爹爹,爹爹的病都全好了。”


    端是天真爛漫,鸚鵡學舌的童年啊。


    小蘿莉,轉著眼珠子,漸漸放鬆下來,童言童語:“爹爹在和小叔叔玩什麽遊戲呢?”


    賈璉捏了捏小蘿莉軟軟肉肉的臉頰,嘖嘖,手感可真好,軟乎乎的還帶著奶香,笑道:“貓逗老鼠的遊戲。”


    小蘿莉對著手指,拘束而不自然的問道:“可以帶我一起玩麽?”


    賈璉想掌自己嘴巴,讓你渾說,讓你忽悠小孩子,自討苦吃。賈琮歪著腦袋,眼睛彎彎。


    迎春拘禁的說道:“哥哥身體還未痊愈,若是哥哥不嫌棄,讓妹妹陪著大姐兒可好?”


    賈璉看著善解人意的迎春,露出幾分溫暖真心笑容,自己還真應付不來這小蘿莉,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


    他對這個妹妹沒什麽印象,想來也明白這個女孩子應該不受寵,與自個兒不大親近,不然也不會如此拘禁木訥,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迎春將大姐兒接了過來,拿過桌子上的桂花糖糕,捏了一小塊,喂給大姐兒,大姐兒慢慢的咀嚼著,露出甜甜的笑容。


    迎春從袖子中掏出兩個荷包,上麵繡著精致的翠竹,栩栩如生,針腳細密,柔聲道:“這裏麵裝了些許薰衣草幹花、桂花兒,有凝神靜氣的作用。”


    賈璉和賈琮接了過來,撲麵而來的是淡淡的清純香氣,迎春低著腦袋,囁嚅道:“請哥哥和弟弟莫嫌棄,權當帶著玩。”


    賈琮摸著腦袋:“多謝姐姐。”


    賈璉眼尖的發現,迎春那白皙的手指尖處,有淺淺的針眼兒,賈璉眸中閃過流光,默默將這個便宜妹妹也劃入保護圈中。別人投之以桃,自己定會報之以李。


    賈璉手腳麻利的將荷包掛在腰帶上。


    迎春抿唇淡笑,大姐兒拍手:“我也要。”


    迎春點頭應了下來,賈璉大手一揮,走大爺帶你們去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自甘墮落一次。


    院子內充滿小蘿莉清脆的“咯咯”歡笑聲,少女的羞澀靦腆的笑聲,少年爽朗的笑聲。


    大姐兒的奶媽丫鬟們膽戰心驚的瞧著玩的正開心的幾人。大姐兒打小一直嬌生慣養,幾乎從未下過地,若是被二奶奶知道,這可如何是好?可她們也不敢上前勸說賈璉。


    幾人麵麵相覷,抓心擾肺糾結著。


    頂頭便見鳳姐兒在一群丫鬟媳婦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幾人像看見救星一般,一溜煙跑了過來。


    鳳姐兒無視幾人求救的目光,哭笑不得看著在院子中,揮灑汗水,玩的正歡的幾人。


    越活躍回去了,都裝起小孩子來了,玩這麽幼稚的遊戲。


    賈璉拿手帕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對著鳳姐兒招手:“老母雞過來。”


    鳳姐兒啐了一口:“呸,混嚼呢,不成體統,丟人不丟人。怎麽說我也是老鷹才對。”


    賈璉掃視了鳳姐兒一眼,挑逗:“母老鷹?”


    鳳姐兒臉一紅,扭臉,大姐兒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拽著鳳姐兒衣帶撒嬌:“老母雞,一起玩。”


    鳳姐兒垂眸,童言無忌,我怎麽能和一個幼稚的女娃娃計較,更何況她是自個兒的貼心小棉襖。


    賈琮無辜的眼神瞟鳳姐兒,迎春臉上潮紅一片,羞愧的低著腦地,踢腳下的石子。


    或許是今日陽光剛好,或許是幾人青春洋溢的笑容蠱惑了鳳姐兒,鳳姐兒心甘情願的扮演母雞保護幾個半大的小雞,阻攔凶猛的老鷹撲食。


    賈環探頭探腦的從月洞牆後露出腦袋,一臉豔羨的看著園子鬧的正歡的幾人,平兒捂嘴笑道:“環哥兒,也想玩?”


    賈環猛點頭,賈璉隨意用手指了指賈琮身後,賈環迫不及待的跑過去,揪著賈琮的衣服,生怕幾人後悔,不帶他玩。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幾人玩的盡興,忘乎所以,轉眼便是天暮時分,迎春、大姐兒、賈環戀戀不舍的別了鳳姐兒回自己的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b汗,越寫覺得自個兒越囉嗦啊,可憐的賈璉,被我寫的這麽宅 !


    賈璉:憋屈,爺可是要幹大事的,強烈建議,換劇情。


    黛兒:我苦命的兒啊,再等一等啊,明兒個,就讓你幹宏偉大業。


    賈璉:有福利麽?


    黛兒:有的,賞你個小蘿莉,玩貓抓老鼠。


    賈璉:....尼瑪,老子玩一天老鷹抓小雞了,還耍了會貓逗老鼠,能不能換個有智商的遊戲?


    黛兒:玩跳方格?青蛙跳?跳繩子?擠豆餅?


    賈璉:...沒新花樣 .....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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