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賈璉正在外書房內想事情,興兒走了進來,輕聲道:“二爺,周瑞家的已經都招供了。”


    賈璉懶懶的“嗯”聲,興兒略有些小興奮道:“周瑞家的是二太太的心腹,這多年替二太太可做了不少黑心事,起先她死咬著嘴,不肯鬆口,想著她是二太太陪房,二太太肯定會保她出來,小的連蒙帶騙,威逼利誘,二太太如今自顧不暇,老太太要將你們一家子喂了藥,找人牙子賣到煤礦挖煤,她唬的六神無主,小的趁勢又許諾她二爺會保下他兒子和女兒一家子,她才肯吐嘴,這不說不知道,一說嚇的小的一大跳,真沒見過這麽狠毒心酸的毒婦。”


    興兒從懷裏掏出一疊厚厚的紙張,上麵周瑞家的和周瑞已畫了押,遞了過去,賈璉接過去隨手翻了一兩頁,臉色淡了下來,眸色冷厲,目光落在“賈瑚、張氏皆死於非命”的字跡上。


    興兒年紀尚輕,“賈瑚、張氏”在他腦海中隻是個模糊的概念,並不是十分清楚是何人,對融合了“本尊”記憶的賈璉卻不陌生,一個是他出生沒多久夭折的哥哥,一個是身體主人的嫡親母親。


    賈璉雖是博情冷性之人,卻在看到這些證據後,心裏一陣發涼,誰能想到一直慈眉善目的王夫人竟然手上沾滿鮮血,做出這多人神共憤,天理不容的事情。


    興兒見賈璉臉色越發冰冷,斂了心頭激動的心思,低低的垂著腦袋。


    賈璉將罪證攏到袖子中,興兒在前頭帶路,沒一會兒便到了關押周瑞家的柴房。


    周瑞家的對於的賈璉的到來顯得一點兒也不驚訝,興兒瞧了一眼賈璉,退出去守在柴房門口,打發走了原先在這裏守門的老婆子。


    賈璉嘴角勾起抹絢麗的笑容,漫不經心說道:“你故意不在罪證上寫明事情詳細情況,知道我看了後,定會尋你問個清楚,將事情搞個明白,你不相信興兒有的承諾,能保你子女平安,故意設下這個圈套,大爺看你有點小聰明,隻可惜,你不知道爺是個什麽性格的人。爺平生最討厭別人給爺下套子要挾爺。”


    周瑞家的瞠目結舌看著滿臉笑容的賈璉,心頭卻兀自發涼,這個打小看著長大的二爺,如今看上去卻透著股陌生的感覺,令她不由渾身發寒。這還是昔日懶撒風花雪月,偷雞摸狗的懼內的二爺麽?


    周瑞家的壓下心頭震驚,因全身被繩子捆綁,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跪倒在地,抬起頭,滿臉淚水哭求道:“二爺,奴婢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替太太做下豬狗不如的事,求二爺給奴婢做主,奴婢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隻要二爺放奴婢一家子一條生路,奴婢定會知無不言,做牛做馬報答二爺救命大恩。”


    賈璉擺了擺手,笑道:“別介,牛馬爺隨隨便便都可以買來幾十頭,難道你們一家子還能代替牛下田耕地,做馬給爺騎不成,即便你們肯,爺還怕走出門去臊了臉麵呢。”


    周瑞家的不敢置信的看著賈璉,梗著脖子道:“難道二爺不想知道你母親和大哥的死因麽?不行替他們報仇麽手刃仇人?”


    賈璉嘴角露出諷刺的笑:“二太太為何如此恨貓?”賈璉丟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周瑞家的瞳孔狠狠的一縮,被賈璉不動聲色的收入眼底,賈璉嗤笑道:“二太太未出閣的時候很喜歡養溜貓,曾養過一頭全身毛發黑亮的黑子,據說這黑子很有靈性,二太太很是喜愛這貓,隻可惜後來犯了事,被杖責而亡,而這犯的事,和我死去的大哥有關係,爺說的可對?”


    周瑞家的錯愕的瞧著賈璉,眼底的震撼一覽無遺,怔愣住了,回神過來怒吼:“既然二爺都清楚了事實,何苦巴巴的打發興兒那廝來套奴婢的口風。”周瑞家的突然一陣大笑,老臉扭曲:“二爺,你不過是虛張聲勢,即便你猜測到一點由頭,事情經過也是不夠清楚的...”。


    賈璉打斷周瑞家的絮絮叨叨,鬼哭狼嚎:“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原本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人,懂得審時度勢,可以為爺所用,嘖嘖,可惜如此冥頑不靈,腦袋塞了草,嘴裏塞了茄子,渾渾噩噩拎不清狀況,倒是浪費了爺的時間,白白跑了一趟。”


    賈璉冷冷的掃了一眼滿臉鼻涕橫流的周瑞家的,眼裏露出幾分嫌棄:“你以為我不清楚當年你和二太太犯的事,哼,二太太在我大哥出生後,嫉妒我母親,心生歹計,整日在房裏用紅布裹肉,令黑子撲而撾食。訓練久了,黑子潛移默化中就記得撲紅色的東西。可巧,繈褓中的大哥,平日都是裹在紅色的小被子裏,二太太帶著周姨娘去看望我母親的時候,故意弄出意外,黑子傷了我大哥,身體孱弱的大哥不日便藥石無靈,夭折而亡,我父母痛失愛子,人越來越消沉。當年無辜的周姨娘成了替死鬼,被幽禁在院子裏念佛補過,罪魁禍首黑子被活活打死,真正的凶手二太太卻逍遙法外。要不是昨日突然出現的白貓,我還想不到這一茬,二太太不清楚那白貓是誰養的,而你素日在家中四處走動,自然明白那白貓的主人是誰。”


    周瑞家的嘴巴大張,雙目圓凳,眉頭狠狠跳動,賈璉說的真是當年的事情,分毫不差,王夫人嫉恨張氏嫁入賈家就擔起管家大權,和賈赦伉儷情深。王夫人嫁給賈政卻諸多不順,周姨娘從前是賈政的貼身婢女,在王夫人未進門之前,便和賈政有了苟且之事,深的賈政的寵愛。


    舊刺未除,平添新刺,恰在此事張氏懷了身孕,王夫人整個人心焦不已,輾轉難眠,遂想出一箭多雕的計謀,賈瑚驚嚇過度,求醫無果夭折,張氏悲慟之下,無心管家,身體越來越孱弱,隔年懷上賈璉,生產之後,撒手人寰,賈赦痛失愛妻,整個人性子變的越來越肆無忌憚,從此不振,成日流連花叢,一發不可收拾。周姨娘本該死罪難逃,隻因賈政求情,巧合的是周姨娘那時候也懷有身孕,僥幸留下一命,卻終究未能生下子嗣,最終隻落得常年幽禁的下場。


    賈璉眉頭一挑,眼裏露出狠戾:“你招不招對我來說沒什麽區別,隻要我將你手指頭砍下,輕巧的在上麵按個手印便可完事,不過念在你多年為賈家賣命的份上,我自是不忍心如此對你,說不說且在你在一念之間。”


    周瑞家的聞言麵色參拜,身體直直發顫,忙不迭磕頭求饒,興兒將事先備好的紙墨奉上,賈璉執筆,周瑞家的將王夫人這多年幹下的陰鶩之事交代的一清二楚,當場畫了押。


    賈璉將周瑞家的供狀攏在袖子中,出了柴房,打發人將周瑞家的和周瑞秘密送了出去,安置在郊外的一個農莊上。


    興兒低著頭,賈璉呷了口茶水:“嚴刑拷問,威逼利誘,辦法是不錯的,不過你錯就錯在事先沒將事情調查清楚,沒摸透周瑞家的脾性,才栽了跟頭,傻傻的被人利用。記住打蛇永遠得打三寸,問話之前,就得先想好先發製人,在心裏上給他人施壓,不給她開嘴的機會,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興兒囁嚅:“奴才受教了,奴才知錯。”


    賈璉放下茶杯:“大聲點,在我手下做事,不要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要挺直腰杆。”


    興兒抬起頭,朗聲道:“奴才知錯了。”


    賈璉笑道:“事要多看,多聽,多想,不要被一點點功績迷住了雙眼,看不清真相。”


    興兒脆生道:“奴才省得,一定聽從二爺的教誨。”


    賈璉揮手讓興兒出去,人還是得慢慢教導,一口吃不成胖子,是騾子是馬總的拉出來溜一溜,才能成才。


    賈璉剛歇下沒一會兒,外麵下人通傳:“二爺,老爺請二爺過去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偶的神啊,三萬六的字,得在禮拜五之前碼好,哎喲慘淡的人生。


    貓撲食,金瓶梅中的潘金蓮就曾用過,設計還李瓶兒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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