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小池先生的報告書來重現整個事件,便如下所述。


    乘杉達也,二十八歲,大學畢業後透過親戚的門路到地方上的大型書店工作,之後一直在營業領域發展。


    他有個二十五歲的未婚妻,名叫古山春江,自二專畢業後便在某法律事務所擔任事務員,是個極為尋常的粉領族。


    他們預定今年秋天舉行結婚典禮;七月三十日應邀至濱口家吃飯,亦是為了報告此事。


    達也的未婚妻春江是濱口夫人秀子從前的學生,但兩人與濱口夫妻的關係並不止於此;一開始介紹春江給達也的,便是濱口啟司。


    “乘杉,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剛過完新年的一月某日,濱口啟司在海聖學院的教室辦公室如此詢問達也。


    由於達也工作的書店統一供應海聖學院教科書及公定參考書,因此身為營業員的他幾乎每天都會頻繁地出入學校;除了參考書,他也接洽教職員們私人的雜誌或書籍訂單。


    當然,達也從以前便認識濱口啟司,也說過話;不過,他們談的大多是與購買參考書籍有關的業務,從未聊過私事。


    因此,被問及此時事,達也相當意外;對於濱口啟司的口中竟然會出現‘女朋友’一詞,也令他頗為迷惑。


    達也從其他教師口中得知濱口啟司今年四十四歲,但啟司的頭發雖未變少,卻已完全化為銀色,看來比實際年齡要老上許多。不隻如此,聽說他還是個超級老頑固,居然對年已二十的女兒訂立嚴格的門限。


    實際上接觸過後,達也更具體驗到他的頑固之處。他是個嚴謹的人,最恨拖泥帶水的做事態度,活脫是一絲不苟四字的體現;雖然說話溫文有禮,但即使是麵對校外業者,也不改他容不得工作上有半點疏失的一貫方針。因此達也在辦理教科書購買手續時,若是麵對其他教師還能輕鬆處理,但一站到啟司麵前便不由得緊張起來。


    頑固、不講情麵、無趣——正因為達也抱著這種印象,更覺得‘女朋友’一詞與啟司格格不入。


    “不不不,我沒女朋友。”


    “真的嗎?”


    達也原想一語帶過,但啟司以平時那一本正經、猶如即將開始說教的嚴肅表情再度詢問,因此達也亦察覺到了這並非單純的調侃。


    “真的沒有。”


    “那還真是不可思議,你長得這麽英俊,竟然沒有固定的對象。”


    “不,呢……”假如‘英俊’二字是出自其他人之口,達也隻會當做是客套話,聽過便罷;但從不苟言笑的啟司口中說出,卻令達也莫名動搖。“因為我工作很忙,就算交了女朋友,也不知道能不能定期赴會。”


    “那有沒有去相親?”


    “嗯,有是有,相過幾次親。不過,我中意的時候對方拒絕,我拒絕的時候對方覺得傷了自尊、鬧脾氣……反正就是不順利。”


    “呐,假如你願意,我想介紹個女孩子給你,怎麽樣?”


    “啊?”


    “我問你意下如何?有沒有興趣見個麵?”


    “不,我……”


    “名字叫做古山春江,今年二十五歲,是個很好的女孩。”


    聽到具體的名字都出現,達也才驚覺這話是認真的。不,既然是和啟司談話,當然不可能是玩笑,但他依然感到驚訝。


    “其實她是內人從前的學生。”


    “夫人的?”


    達也沒見過啟司的妻子秀子,但曾聽過她在公立小學任教。


    “不過,不是現在的學校,是以前曾經待過的學校所教的學生,現在還有寄賀年卡來,很尊敬我們。”


    “哦……”


    “她也快過適婚年齡了,我和內人都很擔心。怎麽樣?要不要和她見個麵?”


    “哦,那就承蒙您的好意,麻煩您安排了。”


    達也會應允,主要是因為對方是啟司。換做其他人,他八成會害怕被認為是饑不擇食而裹足不前;但對方既然是啟司,至少不必擔心有此粗俗的誤解。


    於是,達也和古山春江相約會麵;當達也實際見到她後,便立刻成了她的俘虜。


    春江有張娃娃臉,圓柔可愛;身材雖然嬌小,卻很豐滿。過去達也並不覺得這種類型的女人有魅力;鄉下姑娘型的女人,說得好聽點是健康美,說穿了便是俗氣。達也本來喜歡的,是更具都市時尚感的女人。


    然而,達也卻一反自己的喜好,迷戀上春江;從初次見麵的那一天起,他便直覺地領悟自己再也離不開她。


    春江散發著達也未曾體驗過的魅力。的確,她有些俗氣,但那股俗氣亦是強烈的女性荷爾蒙,宛若老練的成熟女性般徹底發酵,滲透男人的骨髓,纏繞自律神經。


    這股成熟的風韻與春江的娃娃臉甚是格格不入,卻更增添了她的魅力。達也有生以來初次理解到,所謂傾倒眾生,就是像她這樣啊!


    所幸,春江似乎也中意達也,兩人閃電訂婚,又下了聘;接下來隻等十月舉行結婚典禮並宴請賓客。


    到了關鍵的七月三十日,達也與春江應啟司之邀,一同造訪濱口家。考量他們倆結識的契機,其實該請濱口夫婦當媒人;但因為諸多緣故,最後決定由達也職場的上司來擔任媒人。


    雖然算不上替代方案,但兩人決定邀濱口夫婦共進晚餐,一方麵感謝他們替自己製造邂逅的契機,一方麵報告婚事。既然如此,地點自然應該選在外頭——達也常識性地如此斷定,總不能嘴巴上說要感謝,卻勞煩濱口夫婦費心準備餐點。


    然而,不知何故,濱口夫妻卻執意在家中款待他們。達也雖然感到不可思議,又猜想或許濱口夫婦隻是吃不慣外食,便坦然地接受招待。


    夫人是未婚妻從前的恩師,丈夫與自己仍將持續工作上的往來;要造訪這對夫婦家,不能穿得太隨便。如此斷定的達也打上領帶,穿上夏季夾克;而這件夾克將在後續發展中扮演重要角色。


    這個階段,達也的錢包確實還在他的夾克袋裏。他曾確認錢包裏的錢夠不夠他當晚坐計程車回家,因此絕對錯不了。


    而夾克內帶上縫著達也的名字,這點也請各位看官務必牢記在心。


    達也與春江抵達濱口家時,是三十日的晚上七點。此時,濱口家的獨生女小閨早已出國旅行,不在家中;因此前來迎接他們的,應該隻有濱口啟司及秀子夫婦——至少達也一心如此認為。


    然而,卻有另外一對夫婦受邀至濱口家中,即是風戶明弘與夫人景子。當然,達也見過今年四月剛到海聖上任的景子,也知道風戶夫婦與濱口夫婦常年密切來往,因此絲毫不覺奇怪。


    於是在場與達也初次見麵的,隻有濱口秀子與風戶明弘兩人。


    風戶明弘的頭發烏黑,發跡卻已退至頭頂,是個高大卻消瘦的男人;他剩餘的頭發順著耳後長長地垂在肩上,有種無賴派路線的藝術家氣息。


    而濱口秀子則與達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既然是啟司的妻子,又聽說她的個性比丈夫還頑固,因此達也一直以為會是個骨瘦如柴又冷冰冰的中年女性;但實際上正相反,秀子是個讓人忍不住想替她穿上和服、梳起發髻的圓潤和風美人。


    就這層意義上,秀子與風戶景子的五官類型雖然完全不同,卻醞釀出一股相似的氣息——達也抱有這種印象。景子亦是與常人接觸時,會令對方不得不察覺她是女人的人。達也的腦中浮現了某種比喻:倘若春江是三分熟牛排,這兩個與其說是全熟牛排,倒不如說是淌著血的一分熟牛排。當眾人緩緩吃完豪華的晚餐後,時間已過了晚上九點;然而,濱口夫婦與風戶夫婦仍在細細品酒,全無散會之意。達也一麵啜飲加冰威士忌,一麵尋找告辭的


    時機;他累了,隔天一大早又有工作,實在不願久留。


    喝著喝著,達也似乎有了醉意,不知不覺間睡著了。不過,他事後回想,總覺得應該是餐點或餐後的威士忌裏被下了藥。當然,他沒有任何證據,事到如今也無法證明;隻不過,由後來的情況來看,達也如此懷疑也在所難免。


    達也醒來時,已是十點半左右;他一睜眼,便發現其餘五人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他大為尷尬,連忙為自己不慎睡著之事道歉,並打算告辭;但春江卻阻止了他。


    “其實大家說好了要去卡拉ok唱歌。”


    “咦……咦?”


    當然,達也一臉錯愕。他不了解風戶夫婦,但他覺得濱口夫婦不可能接受這種提議。濱口夫妻如此堅持在家中款待眾人,可見他們不喜歡外食之類的東西,更別說會想去卡拉ok了……但仔細一聽,令人驚訝的是,開口說要去卡拉ok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濱口夫妻。


    達也便滿心茫然地在眾人連拉帶扯之下前往卡拉ok酒吧。他真的很累,頭也有點痛,但見其餘五人都興致勃勃,他又不忍心自己離去,掃眾人的興;最重要的是,平時應酬繁多的營業員本性使得他不由得發揮了奉陪到底的精神。


    好了,根據達也的主張,接下來是最重要的場麵。


    達也在離開濱口家前往卡拉ok前,先上了趟廁所;當時,他拿出自己放在褲袋中的手帕擦手。當然,濱口家的廁所掛有幹淨的毛巾,但不知何故,他下意識地用了自己的手帕。


    接著,達也沒把那條手帕放回褲袋,而是放回夾克側袋中。這個舉動也沒什麽理由,隻是出於下意識而已。


    隻不過,即使是下意識的行動,他依舊能確定當時自己的確從褲帶中取出手帕,並放回夾克口袋中。因為他還端詳了手帕片刻,想著這條手帕挺髒的,所以絕對錯不了。


    包含達也在內的三組男女六人,分別坐上濱口家及風戶家的兩台車,抵達了卡拉ok酒吧。聽說春江與同事常到那間店喝酒,和店家很熟。


    一進入店門,啟司、明弘等男人們便脫下外套,交給店裏的小妹妹收進入口旁的衣櫃;在春江的催促之下,達也亦如法炮製。


    以上便是事件的概略,而接來下的發展,便如同各位看官所想象的一般。之後,分別點歌歡樂至淩晨零點過後的六人,請店家記賬在常客春江的名字上;接著,達也告別濱口夫妻及風戶夫妻,與春江一同搭計程車回家。付錢時他一摸夾克內帶,卻發現錢包已消失不見。


    還有一事得補充,便是那夾克並非達也出門之際穿的那一件;因為繡在內帶上的達也名字,已如煙消雲散般地杳無蹤影。


    “哎呀……那就是那家卡拉ok的其他客人拿錯了。”


    春江如此說道,當時達也也不作他想。其他人誤穿了掛在衣櫃裏的夾克,把錢包也一並帶走。


    然而,與春江告別、請家人代付車錢並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達也確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夾克側帶中,出現了自己那條髒手帕。


    “——原來如此,是這麽回事啊!”漂撇學長拿著沒點火的香煙咚咚咚地敲著桌麵,用力點頭。“去卡拉ok之前放進夾克口袋裏的手帕又原封不動地從夾克口袋中發現,代表離開濱口家所穿的夾克與回家時所穿的夾克是同一件。”


    “換句話說,關鍵的夾克不可能是在卡拉ok被掉包的……”


    原先粗魯地盤腿而坐、手柱著膝蓋並托著臉頰的高清一麵沉吟,一麵立起單邊膝蓋,改把下巴放到膝蓋上。她常穿的高腰牛仔褲加上她常做的姿勢——這畫麵其實並不稀奇,但今晚不知何故,我覺得自己看了不該開的東西,悄悄地將視線從她移開。或許是因為傷口疼痛,我似乎有點發燒,腦袋恍恍惚惚。


    “——就是這個道理,對吧?”


    “不過要是這樣,”岩仔似乎是個一喝酒就停不下來的人,已經忘了顧慮漂撇學長和我,大肆暢飲起來。“夾克就是在濱口家被掉包的。”


    “沒別的可能了。當然,前提是達也描述的過程全部屬實。”


    “達也睡著的晚上九點到十點之間最可疑;不過,要說餐點裏被下了安眠藥,應該是他想了太多吧!總之,掉包夾克並偷走錢包的犯人,就是濱口夫婦、風戶夫婦與古山春江五人之一。”


    “或者他們全體共謀?”


    “不可能吧?”


    “但整件事聽起來就是這種感覺啊!你們不覺得?”


    “可是,五人聯手偷他的錢包,能拿到多少錢?”


    “岩仔說得極為有理。”手拿小池先生報告書的我,順理成章成了主持人。“據達也所言,錢包裏的現金隻有一張萬元紙鈔和一些零錢。”


    “金融卡之類的呢?”


    “有是有,但他隔天立刻掛失了,完全沒有損失。”


    “原來如此,為了這麽一點現金,五個人聯手起來做手腳?的確不太可能。”


    “達也自己也認同這一點。左思右想,當時的狀況隻能解釋為五人之一或全體共謀偷走自己的錢包;但他們何必這麽做?太不可理了。”


    “就是說啊!不管再怎麽想都劃不來嘛!這五個人看起來並沒那麽缺錢,就算缺錢,也會想個聰明一點的招數吧!既然都要犯罪了。”


    “會不會是他們誤以為達也帶了很多錢?不過就算如此,在達也睡著的時候,他們有充分的時間確認錢包裏的東西;但他們並沒打消念頭,還是把夾克掉包,偷走達也的錢包——怎麽搞的?我好像是以五人共謀為前提在說話。”


    “我突然想到,”高千這會兒豎起雙膝,將下巴放在上頭。“會不會是一心認定他們要的是錢包,才會想不通的?”


    “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試著假設那天五人的目的不是錢包,而是別的東西。”


    “我就是在問那個‘別的東西’是什麽啊?”


    “還有別的嗎?就是被掉包的夾克啊!”


    “誰會想要那種東西啊?難道說那件夾克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不,達也說那件夾克是趁著服飾店半價打折時買回來的。”


    “那就沒任何偷的價值啦!再說,內側已經繡了達也的名字,偷了有什麽好處?不,犯人不光是偷,是掉包,所以還損失了一件夾克的費用咧!不賺不賠。搞什麽?我越來越糊塗了。幹嘛做這種麻煩又無意義的事?”


    “達也的夾克裏除了錢包,還有其他東西嗎?”


    “他本人也想過這種可能性,不過他說應該什麽都沒有才對。至少他能斷定,絕對沒有任何讓人忍不住想偷的貴重物品。”


    說著說著,我發覺自己不斷地偷偷打量高千。今晚的她,正聚精會神地分解、建立並分解假設,隨著交錯的思緒,時而放下膝蓋、時而側坐,一反常態,顯得坐立難安。我也跟著受影響,眼睛老往她身上——正確來說,是腳上——飄去。


    今晚的我果然很奇怪。平時高千隻給我一碰就會被刺傷的恐怖印象,現在卻不知為何,一看著她,就有各種妄想朦朦朧朧地冒出來。


    “……我有個怪異的想法。”


    我嘴上這麽說,其實腦中尚未整理出具體的假設;隻不過,我怕自己多沉默一分,就會以扭曲的形式多發現一分自己的欲望。因此,為了打消雜念,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開口說話。


    “你們不覺得……很不自然嗎?”


    “這麽想的不隻是你,大家都覺得這件事很奇怪。”


    “不,我說的是以下兩個小疑點。第一,他們六個人是分別開濱口家及風戶家的車子前去卡拉ok的;說得更詳細一點,濱口家開車的是啟司,


    風戶家是太太景子——報告書裏這麽寫的。附帶一提,濱口啟司有駕駛執照,妻子秀子沒有;而風戶夫婦則正好相反,有駕照的是太太景子,丈夫明弘沒有。”


    “小池連這個都調查了啊?問的人是很扯,但記得一清二楚還答得出來的達也也很誇張。”漂撇學長太想喝酒,靜不下來,便拿過岩仔喝幹的空罐,慎重且緩慢地捏扁。“然後呢?那又怎樣?”


    “這很奇怪吧?”


    “哪裏怪?”


    “你想想,之前這六個人應該都喝了不少酒吧?既然達也喝的是威士忌,那其他人喝的也應是該類酒吧?”


    “所以他們酒後駕車啊!不過,這哪裏怪了?這行為是不值得嘉許,不過這種程度的錯,每個人都偶爾會——”


    “不會犯的。你仔細想想,開車的濱口啟司和風戶景子都是教師,而且是縣內明星學校的教師。”


    我這番話的重要性,費了片刻才滲透完畢——不,不是滲透到漂撇學長、岩仔及高千的腦袋,而是我自己的腦裏。


    “假如他們碰上臨檢,酒後駕車被發現,那可是大問題,一定會受到免職懲戒處分。他們不可能不懂事情的嚴重性,無論是老手啟司或是新人的景子都一樣。尤其是景子,她必須代替丈夫明弘獨立支撐家計,應該更加慎重才是。”


    “不過,說不定他們醉到無法做出這些常識性判斷了啊?”


    “或許是,但我采取不是的看法;因為我的假設是以他們五個人當晚共謀欺騙達也為前提。這種時候,他們應該有所節製,不可能喝到失去辨識能力的爛醉程度。”


    “嗯……”漂撇學長似乎覺得這話有理,卻又不明白我拘泥於這個疑點的用意,因此表情顯得相當迷茫。“或許吧,不過——”


    “在進行詳細的推論前,我先提出第二個疑點,就是他們在卡拉ok賒賬之事。”


    “這哪裏不自然了?既然和店家很熟,賒個賬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一點也不難懂啊!”


    “且慢,你說和店家很熟,對吧?”


    “對啊!”


    “你記得是誰和店家很熟嗎?”


    “咦?誰啊……這個嘛……”


    “是春江。”高千似乎明白我所指何意,難能可貴地正襟危坐並探出身子。“是春江和店家很熟……對,這點是不自然。”


    “為什麽?”漂撇學長也猛地探出身子,似乎不甘落於高千之後,急著盡快理解以趕上她。“為什麽?”


    “你想想,一開始突然提議去唱卡拉ok的是濱口夫婦耶!那為何不去他們自己熟識的店?”


    “說不定濱口夫婦根本不常去卡拉ok啊!聽這些形容,他們好像很討厭外出,所以才沒有熟識的店。這時候春江就推薦自己常去的店……”


    “就算是這樣,也該是濱口夫婦請客,才自然吧?當晚大家聚在一起,本來就是為了提前替達也和春江慶祝結婚;但個性一板一眼的濱口夫妻竟然厚著臉皮讓主角賒賬,你不覺得實在太不合理了?”


    “唔……”一進行思考便會手揉太陽穴的漂撇學長不慎碰到傷口,皺著眉頭縮回了手。“這麽說也對耶!那……這到底代表什麽?”


    “什麽意思?匠仔?”


    高千目不轉睛的凝視令我陡生怯意。說來難以置信,她的雙眸中竟閃耀著期待的光芒;她是頭一次以這種眼神注視我。


    而且正襟危坐的高千……該怎麽形容呢?看起來好可愛。正確來說,她是將臀部放在立起的腳跟之上,身子向前探出;而這種舉動看起來莫名地楚楚可憐。


    或許是因為與她平時銳利如刃的形象相差太大,兩者的落差反而更凸顯她的可愛;但最大的原因是,還是因為我發燒吧。我覺得視線朦朧,高千的輪廓似乎上了柔焦,越發美化她的身影。


    “導出的結論隻有一個。”我開始嫌遵循思考麻煩,幹脆不加思索,在熱度作祟之下反射性……或該說惰性地繼續說話。“簡單地說,他們身上沒錢。”


    “咦?”大概是因為答案沒期待中的鮮明強烈吧!高千眼中閃耀的光芒頓時消失無蹤。“你說什麽?”


    “他們不顧酒後駕車的危險而開車到卡拉ok,是因為沒錢搭計程車;他們在卡拉ok沒付款,隻能賒賬,也是因為身上沒現金——隻能這麽解釋了,不是嗎?”


    “喂喂喂,匠仔,這反而更不自然吧?你想想,既然當晚沒錢,為什麽要勉強去卡拉ok呢?甚至還冒著酒後駕車的危險?”


    “當然是因為他們必須這麽做。這麽做之後的結果,隻有一個特別之處,這個特別之處正是他們真正希望的——達也的錢包。”


    “我不懂,完全不懂。”


    “你能不能整理一下,說得更好懂一點?”岩仔完全抓不住要點,十分迷惘,也跟著舉手投降。“從頭說起吧!”


    “濱口夫婦、風戶夫婦及春江五人身上沒有現金;當然,他們並非一開始就沒帶錢,同時五個人身上沒有現金這點很不可思議,這麽想,就隻能認為出於某種事故,使他們突然失去了身上的錢。”


    “突然失去了?”


    “當晚的事故中,也一並失去了達也的錢包——這麽一想,就說得通了。”


    “匠仔,你啊!”漂撇學長皺起眉頭,似乎在擔心我是否發燒。“該不會要鬼扯超自然現象之類的吧?”


    “不,我要說的話尋常至極。有六個人在家,而他們手上的錢及屋內所有現金都被第三者搶走了——這麽想即可。”


    “強盜……?”漂撇學長眨著眼,困惑不已;他的神色就像是交給我帶路,卻突然發現我將他帶到個奇怪地方一樣。“你說是強盜?”


    “對。雖然無法確定,但我想強盜不隻一人,而且手持槍械或其它凶器威脅六人。當時乘杉達也已經睡著,所以嚴格來說,威脅的對象是剩下五人。當然,強盜不會因為對方睡著而手下留情;他們也搜了達也的夾克,將他身上的現金連同錢包一並搶走。”


    “匠仔,你有些語無倫次耶!”岩仔似乎已然放棄自行理解,決定將我交給漂撇學長與高千處理;隻見他無力地抓著腦袋。“是不是喝太多……不對,今天你沒喝酒啊!”


    “岩仔的意思我懂。假如濱口家真發生過強盜案件,那五個人幹嘛不告訴達也?更重要的是,為何不報警?你是這個意思吧?”


    “對,半點不差。匠仔你要怎麽說明這一點?”


    “我就這麽說明吧!因為那五個人有不能報警的苦衷,而這個苦衷當然也不能對達也坦白;至少要在當時對達也坦白,還嫌太早。”


    “這麽說來,他們有坦白的打算嘍?”


    “我想有。”我覺得自己漸漸無法區別妄想和現實了……我一麵擔心自己的腦袋,一麵對漂撇學長點頭。“應該吧!”


    “那個關鍵的苦衷是什麽?”高千放棄似的歎了口氣並問出核心問題。


    “三十日的集會並非單純的婚前祝賀或餐會。”雖然我盡量不看高千,但她一發言,我還是得轉向她;而一見到她這個‘媒介’,妄想便會如細胞分裂般更加增生。“——這應該就是苦衷。”


    “不單純的餐會,又是什麽?”


    “這種說法或許有點落伍,應該是秘密派對。”


    “秘密派對?”


    三人異口同聲地如噴射戰鬥機般拉高尾語。


    “假如報警且強盜被捕的話——我們或許認為被捕了正好,但那五人卻最怕這種情況發生。要是自己做的事經強盜之口傳入警方耳中,又以謠言的形式傳到外界——他們必須設法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你到說說看,他們到底做了什麽事?不能曝光,難道是吸


    大麻?”


    “在說明之前……高瀨……”


    “幹嘛?”


    “你能不能先答應我一件事?”


    “咦?什麽事?”


    “即使我胡言亂語,也別罵我。這話其實不該由我說……我這個假設真的挺扯的,不過倒有幾分根據;所以這部分先請你體諒一下,別一氣之下直接賞我一巴掌。”


    “匠仔,你這是什麽話啊?好像我是個隨便想到就打人的女人一樣。原來在你的眼裏,我一直是這種人啊?”


    “我今天大概是對於被打特別敏感,而且這些話其實不該在女性麵前說……”


    “我還沒凶暴到會對傷患動手動腳!真是的,氣死我了……”她一瞬間露出了又似受傷、又似鬧別扭的神態;這種表情和她最不相稱,我想應該是我的錯覺吧!再一看高千浮現了平時的挑釁微笑。“我保證無論匠仔說什麽,我都會保持平常心。你放心,快點說吧!”


    我好像是惹她生氣了。唉!沒辦法。


    (錢包失竊案解答篇正式開始……如果您想要120%體會推理小說的樂趣,以下內容請站在“推理”的角度去思考。那個……接下來的解答誤導很大,各種意義上……至於咱什麽要廢話這些……請繼續觀看,馬上就會明白的……by錄入者)


    “那我就說了。強盜入侵濱口家時,也就是達也睡著時,剩下的五個人應該是裸體狀態。”


    “裸體?”


    三人又異口同聲地說道,活像歌舞劇後台的合音團唱和台詞一般。


    “換句話說,他們舉辦的秘密派對就是……”


    一旦說出口,我便不由得遲疑起來。因為發燒而胡言亂語已經很不該了,要是因此被懷疑人格有問題,可就後悔莫及——理智微微地探出頭來,但事到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


    “就是……換妻派對,或是雜交派對之類的。”


    “天,天啊!匠仔,你……”我本以為高千要發脾氣,誰知她卻彎著腰捧腹大笑。“哈哈哈……你這話是認真的嗎?你該不會說你有很確實的根據吧?”


    “的確有。他們的把柄,是強盜能一目了然但不至於違法的行為。假如他們是吸大麻時被強盜發現,會發生的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問題,比如強盜的恐嚇;這對他們而言是很嚴重的大事,根本不會有心情去管達也。”


    “不過要說恐嚇的把柄,換妻派對也一樣啊!或許沒犯法,但給社會大眾的觀念很差;對於某些人而言,說不定是比吸大麻還更想隱瞞的醜事呢!”


    “那得要看看入侵屋子的強盜了不了解屋主的社會地位。我想那些強盜應該隻是隨便找個家境看來不差的房子入侵,沒事先調查過;至少濱口夫婦是如此認為的,他們斷定對方要的隻是錢,不會去管別人的性生活。”


    “這個說法太牽強了。”


    “還有其他的佐證,就是他們特地邀請達也來,卻下藥迷昏他之事。假如真的是吸食大麻之類的秘密派對,他們有心要邀達也入夥就不會這麽做,而若沒打算邀他入夥,一開始就不會找他來。邀請他又下藥迷昏他,表示他們的目的是達也的肉體,即使他意識不明也無妨。這麽一想,他們舉辦的最有可能是雜交派對之類的聚會。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匠仔,你的腦漿是不是煮爛了啊?”


    “或許吧!總之,用這煮爛了的腦漿繼續想象,我想濱口夫婦與風戶夫婦應該從學生時代就是換妻的老夥伴了;隻不過,小閨出生以後,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玩,直到最近發生了一件事,才讓他們的興(性?)趣複燃。”


    “哦?”高千一麵笑,一麵用右手擦拭眼角的淚水;她根本沒有認真聽,也沒有思考嘛。唉,也怪不得他啦!“是什麽事讓他們重新找回春天?”


    “就是住在東京的風戶夫婦回到安槻來之事。他們現在住得近,就動起重操舊業的念頭。不過,濱口夫婦有小閨這個女兒在,要瞞著女兒開派對並不容易。”


    “那是在濱口家的情況吧?”高千捧腹大笑,一旁的漂撇學長卻出奇地正經;這種構圖實在頗為稀奇。“他們大可在風戶家開啊!”


    “這也不行,因為濱口夫婦規定小閨晚上六點必須到家,要讓她嚴守這個門限,縱使夫婦倆不必準時六點回家,還是得有一個人今早回來才行。他們好不容易重燃熱情,卻多出小閨這個阻礙,照理說應該無法一償所願;但是,小閨卻提出一個他們求之不得的要求。”


    “喂,喂,喂喂喂……”


    “小閨希望暑假時能去佛羅裏達留學並借宿瑞秋家。濱口夫婦一開始嚴詞拒絕女兒的這個要求,後來卻改變主意;你們記得小閨說是什麽時候改變的嗎?”


    “嗯……這個……”氣氛開始嚴肅起來,看來高千漸漸不單是把這番話當做玩笑。“應該是過年後……”


    “對,是過年後。換句話說,和風戶夫婦回到安槻來的時期正好吻合。”


    已經沒人開口說話,連高千也停止了爆笑,張大了口;不是因為佩服我,應該是覺得啼笑皆非。


    “沒錯,那個頑固守舊的濱口夫婦為何突然改變心意,答應讓小閨出國旅行?他們不是允許女兒暫時脫離雙親的束縛,享受自由;其實正好相反,是父母想從女兒那裏解放,享受自由,想趁著女兒不在家時盡情沉浸於禁忌的快樂之中。”


    岩仔的嘴無聲地說著“禁忌的快樂”,他似乎正耽溺於淫猥的空想之中。


    “表麵上是不情願地允許女兒去佛羅裏達,其實濱口夫婦內心高興得不得了,期待能趁女兒不在的期間與風戶夫婦盡情玩個歡樂;同時,他們也決定同時進行以前懸而未決的計劃——開拓新玩伴。”


    “新玩伴?”漂撇學長的腦中似乎也蔓延著煽情的幻想,他那一本正經的表情教我直想笑。“話句話說,就是換妻派對的新玩伴?那是——”


    “當然是春江和達也。春江已經是他們的玩伴了,我想當初邀她的應該是從前的導師秀子吧!不過,他們尚未正式換妻;一方麵有小閨在,另一方麵因為找不到和春江搭檔的男人。所以,為了不時之需,啟司將監視小閨門限的工作交給秀子,自己則找了間旅館與春江密會,先著手‘開發’她。”


    漂撇學長及岩仔暫且不談,連高千也開始一臉嚴肅地聆聽,令我不由得好笑。當然,這三人並非被我的假設說服,隻是因為內容既八卦又刺激,才帶著觀看歪鬥秀的心情傾耳細聽。


    “小閨的行程已定,他們便開始尋找春江的搭檔,這工作是由啟司負責;而啟司看上了達也,將他介紹給春江。達也是什麽時候在啟司的介紹下認識春江的?也是今年一月。一切都是配合小閨赴美的決定展開的。”


    “這麽說來,”漂撇學長難得麵露猶豫之情,似乎懷疑自己應否在公眾麵前口吐如此下流之語。“關鍵的三十日晚上,加上風戶夫婦的六個人就是在幹……幹那檔子事?”


    “應該是。達也一心以為要外出吃飯,濱口夫婦卻堅持在家款待,也是這個原因。”


    “原來如此。仔細一想,那個固執於在加吃飯的濱口夫婦突然想到外麵唱卡拉ok去,是有點不自然;原來這也是有企圖的啊!”


    “但是,他們不能突然要求毫不知情的達也加入,因此才下安眠藥迷昏他,再由女人們趁機擺弄他的身體。這是某種‘入會儀式’呢?或是已算好時間,打算讓達也在中途醒來並親眼看見既成的事實,好硬拉他入夥呢?這些具體的計劃,就不得而知了。”


    “呢……我的小弟弟站起來了。”


    像女孩子一般扭扭捏捏地並攏膝蓋的漂撇學長,視線與高千對上;剛才得了笑癖的高千忍不住倒在榻榻米上,舊病複發般哈哈


    哈地捧腹大笑、猛捶地板,吵得天翻地覆。


    “都是匠仔啦!”


    看著滾地爆笑的高千,漂撇學長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為高千難得一見的‘放蕩之態’而高興。


    “你描述得太生動了,害我忍不住就……哈哈哈……”


    “呐~”仔細一看,岩仔也扭扭捏捏地並攏膝蓋,抬起臀部。“我今晚可能睡不著了。”


    “然而,正當他們開始玩樂之時,強盜卻闖了進來。”要是置之不理,話題可能會越扯越遠,因此我自行拉了回來。“他們五人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現金被搶走;當然,睡著的達也也被搶走了錢包。強盜偷完能偷的東西後,並未加害任何人,自行離去;但對於那五人而已,這已經不是有人路過的狀況了,現實已經變得很棘手。不用說,是因為達也夾克裏的錢包消失了,他們不知等他醒來後該如何交代。”


    “可是,老實說不就得了?他們不也打算總有一天要拉達也入夥嗎?這正是好機會啊!”


    “雖然有這個打算,但要在這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坦白,還是有許多顧慮的。你們想想,這種事是很敏感的,並不是隨便告訴某個人就能拉他入夥。我想達也應該是考量過女方的喜好而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也不希望因邀請方式過於輕率而失敗。要是被達也逃了,就再也無法說服他;不光如此,自己的秘密甚至可能透過他的口中泄漏出去。因此,要坦承這個秘密,必須慎重萬分。”


    “原來如此,所以才將達也的夾克掉包,又硬邀他去卡拉ok,製造外套被別人拿錯,錢包也一並被帶走的假象,隻為了暫時隱瞞強盜案。”


    “正是如此。但他們的計謀卻因為達也一時興起,將手帕從褲袋改放至夾克口袋而輕易失敗。”


    “等一下。”高千收起笑容,展露出與方才不同意義的嚴肅表情。“掉包說起來簡單,但他們從哪兒弄來一件沒名字的替換用夾克?他們至少得瞞住達也一陣子,所以假貨縱使不是一模一樣,也得和真貨很想才行;這麽符合要求的夾克,要打哪兒弄來?那個時間商店應該已經關了,就算開著,他們被強盜拿走所有錢財,想買也買不成,對吧?那他們是怎麽弄來的?”


    “沒別的可能,新夾克是濱口啟司或風戶明弘原先碰巧就有的。”


    “碰巧?”高千猶如被人從旁搶走了刻意留到最後才吃的草莓蛋糕上的草莓一般,悲痛且激昂地大聲說道:“哪有這麽巧的!”


    “不,也不見得。”漂撇學長漸漸從色情妄想中解放,口氣變得沉穩不少。“就是因為他們碰巧有一件相同的夾克,才會想出這種障眼法;假如沒有,應該會另想其他辦法來隱瞞強盜案,想不出來的話,或許就會死心,告訴達也真相。”


    “等一下,小漂!”高千原本想笑,卻又轉為啼笑皆非的表情。“你該不會把匠仔的假設當真吧?好,好呆!你是認真的嗎?你說其他人就算了,小閨的爸媽耶!你真的相信他們會趁小閨不在家時,和別的夫妻一起大戰三百回合——”


    “就叫你不要講得那麽白嘛!哎喲!真是的,火好不容易才退的……”


    “而且這還是允許小閨赴美的真正理由?”


    “這就叫驚天動地。”


    “這叫亂七八糟!可笑至極!”


    “腦袋短路,厚顏無恥。啊,這句是說匠仔。”果然被罵了;不過罵人的是漂撇學長這點我是沒有想到。


    “不過,我覺得還挺有可能的耶!”岩仔似乎心有餘悸,麵色嚴肅地說:“表麵上越是道貌岸然,在反作用力之下,暗地裏卻越容易沉溺於不到底且猥褻的興趣。”


    “喂!怎麽連岩仔都這樣?總之,匠仔的假設從頭到尾都是想象,而且太離譜了!濱口夫婦、風戶夫婦及春江五人背後或許真有些見不得人的秘密,不過啊……”


    “那高千認為那個見不得人的秘密是什麽?”


    “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也沒用,因為匠仔的妄想已經像郵戳一樣緊緊烙印在我腦海裏,我無法做其他思考。”


    “哇,色胚!哇,女色狼!”


    “你沒資格說我!”高千不好動手打受傷的漂撇學長,隻朝他的下巴做出了漂亮的上勾拳姿勢。“你這個全身都是海綿體的男人!”


    “好啦!我承認全都是我的想象、妄想。”暢所欲言後,我覺得自己已經能以平常心看待高千了,便乖乖地讓步。“我好像太過惡搞了。”


    乘杉達也的錢包一案,除了我的惡搞假設——我必須聲明,我絕不是為了搞笑才說這番話的——以外並為出現其他推論,又加上與棧橋公園棄屍案沒有關聯,因此討論便就此中斷。當晚,在漂撇學長又一次心血來潮之下,我們四人再度轉到另一個毫不相幹的話題上。


    在這個故事中,錢包一案就此告終,並未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不過,就棧橋公園棄屍案與本案的聯係層上而言,此事亦有其重要性,因此我姑且敘述一下後續結果。


    乘杉達也後來依舊在十月與春江結婚。由他竟向素不相識的小池先生詳述此案,便可明白他對於錢包之事棄屍是耿耿於懷。他一直無法停止懷疑濱口夫婦及未婚妻春江,甚至曾認真考慮過是否取消婚事;但他終究無法忘懷春江的身體。


    跨越重大的‘考驗’後,乘杉達也與春江二人在結婚典禮後開始與濱口、風戶夫婦共享秘密興(性…)趣。濱口與風戶夫婦似乎也曾認真考慮停止這種禁忌的嗜好,但他們終究隻能在超越友愛的肉體結合上求得安寧。


    我的妄想其實相當接近真相之事,以及此事與棧橋公園棄屍案的關聯之事,還要過好一陣子才能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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