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四麵八方從天而降,眼神一閃,瞬間閃出十幾名黑衣人。睍蓴璩曉他們披星戴月,猶如黑夜幽靈,殺氣騰騰,令人防不勝防。我又是一驚,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身後那人明顯感覺我的異樣,輕聲解釋道:“莫怕郡主,都是我們自己人。”


    聞言,我這才心口一鬆,連連點頭。


    黑衣人均人高馬大,此刻猶如銅牆鐵壁般一字排開,順利地阻截住後方趕來的追兵。我們三馬四人,便得以繼續往前趕路。


    揚起馬鞭的瞬間,身後已是刀光劍影,可想而知,這場打鬥是何等激烈。心因此緊緊擰在一塊兒,隻希望不要再有傷亡就好攴。


    馬匹奔跑飛快,激烈的打鬥也離我們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我知道自己終是逃出來了。然心卻不曾輕鬆,反倒緊繃異常。方才的驚心動魄仍是曆曆在目,令人心生後怕。


    不知道他們要帶我去哪裏,隻希望走得越遠越好。也不想開口去問,隻想隨遇而安。


    奔跑數裏,我們終在一間農舍前停下。連續趕路幾個時辰,天色已是蒙蒙亮。朝天際的盡處抬頭而望,好想撥開雲霧,找到那縷亮源。嶄新的一天即將到來迮。


    “郡主到了!”身後人淺淺一句,拉回我所有思緒。


    我微微一愣,‘到了’,再簡單不過的二字,卻涵蓋太多不易。為了救我,他們不惜動用那麽多人。犯險闖天牢,公然與朝廷作對。此刻我無比沉重,我們到了。然那些個為引開追兵,卻不得不半路分道而行的人呢?那些在樹林裏從天而降,替我攔住後路,而留下來拚殺的人呢?思及此,內心極其不安和內疚起來。想起青梅,想起那些個無辜的宮女公公,已經死了好多人了,我不想再有人為我而死。我想簡單生活,不想負疚一生。


    我恍神的功夫,他已翻身下馬。


    隻見他一手牽住韁繩,一手伸向我,示意扶我下馬。


    我雖愁懷滿悵,然麵對恩人,卻是訴不盡的感激。收回心緒,朝他莞爾,邊扶著他的手下馬邊連連道謝。


    我環顧四周,這是間普普通通的農舍,並不大,屋前是一小片空地。我們此刻便停在這片空地上。除卻我們三馬四人,似乎裏麵空無一人。


    他們三人拴馬喂草,我站在一旁忐忑不安,左思右想就是放心不下。不由走過去,皺眉問道:“這位大俠,回來的隻有我們四人嗎?那……其他的人呢?”


    他抬眸瞅我一眼,瞧見我的樣子滿是焦慮之色,反倒淡淡一笑,安慰道:“郡主莫急,我們此次行動的主要目的,便是救出郡主,他們見我們順利逃脫,應該不會硬拚,會見好就收,放心吧。”


    經他一說,又見他波瀾不驚且十拿九穩的樣子,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不少,畢竟對於他們的能力我是親眼所見。暗歎一聲,不由祈禱,“但願他們平安無事就好。”


    他朝我篤定點頭,示意我不用多慮。


    我則站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他們冒險救我出天牢,此份大恩,怕是我無以為報。


    暗忖一瞬,我畢恭畢敬朝他鞠了個大躬。


    他則是一愣,放下幹草,站起身。


    此份救命之恩,我已濫於言表。萬千感激之情,終究隻化作一個謝字,真切道:“這位大俠,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


    聞言,他低低一笑,雲淡風輕道:“郡主不必客氣,郡主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也純屬難得。我們隻是救一位我們認為值得救的人而已。郡主大可不用介懷。”


    瞧見他的輕描淡寫,這回換成我一愣。他們冒了生命危險,花費了這麽大精力將我從天牢救出來,竟然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禁暗歎,江湖俠士果真隨性、灑脫。再看他們便充滿敬佩之情。隻是沒想到尋桃會遇上他們。


    思及此,我開口問道:“這位大俠,昨晚你說是尋桃托你們救我,那她現在人在何處?我好想見見她。”


    瞧見我眼神流露的期盼,他點頭道:“會見到的,不出意外,她此刻便在趕過來的路上。”


    聞言,我滿腹激動起來,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隻覺一切恍若做夢。


    曾經以為,我是今生都見不到她了。然短短半天時間,好似一切又回到原點。我不僅逃離了皇宮,失散的尋桃也找回來了。回過頭看,隻覺一切不可思議。


    我抬眸望向他,似乎忘了問什麽重要東西,我眼波一轉,便開口詢問,“敢問大俠尊姓大名,也好讓我有報答的機會。”


    雖然他們並未透露過什麽,然從他舉手投足間的領袖氣質和處事不驚的應變態度,若所料不差,他必定是這群人中的首領,而且絕非等閑之輩。


    他倒沒回避,直接回道,“在下鄭錄風。”


    暗暗記下這三個字,我莞爾一笑道,“鄭大俠!我記下了。”


    他略一頷首,也不再多言。隨後便引我進屋。


    這間農舍確實很小,裏裏外外共隻有三間。大門就設在中間的屋子,陳設極其簡單,僅擺放著一張木質方桌和四把椅子,算作正廳。其餘兩間分設在正廳左右兩邊。沒有門,僅以麻布為簾。屋內也僅有一張簡單到不能簡單的木床和一張桌子。


    總而言之,給我第一感覺,便不像常人居住之地,倒像是幫派的秘密聯絡點。


    他安排我在東邊的屋子休息,他們三人則在另一間屋子。經過一整晚的折騰,現在一旦靜下來,才感覺渾身的不適和疼痛。尤其臉頰還陣陣傳來脹痛感,怕是腫到不行。


    昨晚挨打的情景曆曆在目,夏孜弘、太後的嘴臉慢慢浮現眼前。不由會想,知道我逃出了天牢,他們不知會被氣成什麽樣子。尤其是太後,腦海不由幻想她張張氣得歪曲的臉,定是精彩異常。不禁搖頭失笑,自己何時竟變得如此惡趣味。


    甩頭不去想她,轉而低頭細細看自己。不由好一陣唏噓,我怎能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披頭散發不說,身上還穿著女屍的衣服。臉上更不能看,可惡的太後專挑我的臉蛋毒打。我這翻模樣,怕是尋桃見到我都認不得。不由同上回當俘虜時對比,簡直一次比一次慘烈。


    這樣一想,身上衣服便穿不下去了,令我汗毛陣陣直豎。起身三兩下就趕緊將外層衣物脫去,將它扔得遠遠的,露出原先自己的。我半躺在床上,身子雖疲憊不堪,然滿腔激動之情再加上對陌生地方的生疏感,令我怎麽也睡不著,隻能閉目養神。


    朦朧間,好似聽到一陣馬蹄聲絕塵而來。我倏地睜開眸子,起身就疾步出屋。


    然撩開門簾的瞬間,迎麵就對上鄭錄風他們三人,他們此刻的穿著令我微微一愣。


    他們脫去了禁軍的衣服,身上仍是統一著裝。墨綠色的長衫質地上乘,墨綠偏深,乍一看去,有些像黑色。上麵繡有銀灰色的花紋,倒也協調。而鄭錄風身著的墨綠長衫上,絲繡圖案明顯精致且複雜得多,許是象征著他其中的非凡地位吧。


    打量隻是在瞬間,我匆匆收回眼神,朝他們笑而頷首,問道:“鄭大俠,是他們回來了嗎?”


    鄭錄風剛毅硬朗的臉上淺淺展開一抹笑,說道:“不出意外的話,郡主的丫鬟尋桃也來了。”


    雖說這是事先知道的,然即將見麵,還是令我忍不住歡呼起來,激動道:“真的,那太好了,那真太好了……”


    鄭錄風朝我肯定點頭,便率先跨步出屋。我緊隨其後,雀躍不已。


    外麵天已大亮,和昨日一樣,今日是個藍天白雲、暖陽四溢的好天氣。待我們出屋,屋外的小空地上已站滿了人。放眼看去,均是身著清一色墨綠長衫的高大漢子。一看便知,理應都是鄭錄風的手下。


    我的眼神掃遍眾人,匆匆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果不其然,人群中一抹嬌小的身影瞬間吸引我的視線。


    雖是同樣墨綠衣衫,然我一眼便認出她來,尋桃。尋桃神清氣爽,精神飽滿,氣色紅潤,多日不見,似乎更為成熟。看來她過得不錯。


    尋桃同樣也目光定定回望著我,啪嗒一聲響,她突然朝我雙膝跪地,聲音略帶哽咽,“郡主……”


    我忍不住紅了眼眶,不管不顧朝她奔過去。一把拉起她,“尋桃,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快起來。”


    尋桃抬眸的瞬間瞪大了眸子,詫異的眼神盯著我的臉蛋猛看,轉而又在我周身上下看了個遍,“郡主,你的臉……”


    還未等我回答,她又憤憤道:“他們怎能對郡主用刑?郡主您沒事吧!”


    現在看來,過去的都不再重要。幸好我逃出來了,不然真會被他們五馬分屍。眼下我一掃陰霾,心情大好,輕描淡寫地搖頭,歎道:“挨了巴掌,身上被踢了幾腳,不過沒你說得那麽嚴重,放心,死不了的。”


    倒反尋桃不依不饒了,堵著臉色,挖樹搗根地繼續問,“他們打郡主了?是皇上還是太後下的令。”


    瞧見她模樣有些好笑,忍不住揶揄她道:“若是告訴你是太後那老妖婆打得,你難不成還想回皇宮替我討回來不成。我是做夢也不想看到他們,就當自己倒黴被豬蹄了,或者被狗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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