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亂七八糟的衣服穿出去不好吧?”


    遊馬這麽想著。


    清晨。大家都,上班了。在起床的時候看到準備好的衣服,那是女裝。有著成對小小的褶邊和圍裙的女式禮服。


    “不穿嗎?如果不穿的話我就替你穿了喲?”


    拿著衣服的吉賽雅,站在房間的門口使壞地笑著。黑貓卡夫,在腳邊的遊馬的衣服上嬉鬧砰砰地跳著。


    “這些不是女裝嗎?”


    “其實這是總編輯的考慮。瞧。”


    從腳下的紙袋裏麵,吉賽雅掏出人體模特的黑色的假發。亮出假發,還搖了搖給遊馬看。


    “就是說要變裝嗎?”


    “遊馬的臉是獵奇王知道的喲。”


    “這種理由是不是……”


    “那麽趕快決定吧。”


    吉賽雅逮住他軟弱的地方。遊馬,迅速地,還沒有開口就被按住套上連衣裙。


    帶上長假發,塗上吉賽雅的化妝品的那一刻,遊馬也死心了。


    社員們都聚集在房間的入口。看到遊馬,哦哦,什麽的,開始騷動。


    “這下子相信我是可以點石成金的天才了吧?”


    吉賽雅,結束了打造,雙手挾住遊馬的臉,朝著門口的方向。


    “真令人窩心。誰會相信本來是男孩子呢?”


    晶,從心底裏感到佩服,探出身子來。


    “真漂亮。等一會兒拍張照片怎麽樣?作為偽娘在日本史上留下名字也……”


    昭奈頻頻的點頭。


    遊馬除了體型以外,看起來完全就是十五六歲的少女的樣子。就算身體也隻是,看起來稍微高了一點而已。本來就纖細少毛的手臂,在衣服下麵若隱若現逗漏出女人味。


    吉賽雅把鏡子朝向遊馬。遊馬瞥了一眼嚇了一跳。自己也不敢相信。


    “……就這個樣子出去嗎……”


    “沒問題,沒問題。”


    吉賽雅啪啪地拍手。遊馬不滿意地低下頭,忽然,不知道為什麽發起脾氣,看著模特,還有假發。


    “怎麽了?”


    麵對吉賽雅問,遊馬,隻是笑笑。


    “好好想想吧。不想被獵奇王抓住還有方法。”


    “oh!還有方法。那麽,是什麽?”


    遊馬湊到吉賽雅的耳邊。吉賽雅還沒有聽完,就吹起了口哨。


    “ok。我去準備!”


    吉賽雅走下樓梯。不久又走回來多出了一個紙袋,和遊馬一起抬出去。


    ○


    遊馬,抱起吉賽雅準備的紙袋,走出來。麻衣子白色的襯衫外麵套著天藍色的裙子,等在公司裏麵的三輪摩托旁邊。一看到遊馬就笑了出來。


    “怎麽了?”


    遊馬提高嗓門。


    “隻是,太可愛了。”


    麻衣子還在笑。


    “打住,不覺得難為情嗎?”


    遊馬的臉紅撲撲的。麻衣子笑得更厲害。


    “同樣,停止喋喋不休吧。”


    “唔!”


    遊馬念叨。盡管做好了覺悟一起外出,恥辱也依然是恥辱。


    “但是,沒關係。那樣站在人前也沒有什麽可恥的。”


    麻衣子率先邁開步子。遊馬也跟了上去。


    “為什麽你也要跟著去?”


    “也不是不討厭幫忙。隻是,如果你討厭別人幫忙的話,我也沒有什麽關係。隻看馬戲就是了。招待券有兩張。地點離駒場出乎意料地近。走過去就行了。“


    “可是……“


    說道這裏,麻衣子加快腳步。


    徹底死了心,遊馬也不再說什麽了。隻是穿著女裝就覺得忐忑不安,這樣也好。


    “我這樣看起來不可笑嗎?“


    遊馬小跑著跟在麻衣子後麵,小聲嘀咕。


    “沒關係,在我看來很可愛喲。“


    麻衣子,忍住笑聳聳肩膀說。遊馬,怎麽也不相信一臉不滿的表情。


    井之頭沿線,駒場附近是住宅區。今天是星期天。大白天裏孩子們跑來跑去。遊馬東張西望喘著氣,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樣子,岔開大腿堂堂正正走起來。


    在鋪著水溝板的路上,兩個人避開路上拍洋畫的孩子們。孩子們討論著棒球的話題。為了川上,大下誰更厲害的話題吵吵嚷嚷。


    “誰更強呢?“


    麻衣子小聲問遊馬。


    “川上比大下在某些地方厲害。理由是他的臉更大。臉大的人吵起架來也厲害。“


    遊馬這麽說。麻衣子聳聳肩笑起來。


    踩著木屐隻穿外衣沒有穿和服的男人走過。從小路的方向,傳來鍾和笛子的嗚鳴。


    “宣傳隊呐(注:這裏是商家做廣告時雇傭的敲鑼打鼓的宣傳隊)。“


    扮成小醜的男人走在最前麵。後麵的是,敲鍾的,打太鼓的,吹喇叭的。打太鼓的男人背上插著幡旗。幡旗上寫的文字是“史上最大的馬戲團登陸日本!“


    小醜來到兩人麵前,裝模做樣地低下頭。


    “多麽漂亮的姑娘。無論如何要來看表演哦。“


    小醜直接把傳單遞過來。


    遊馬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臉。可是小醜,臉塗的白白的。那張臉,或許和那個馬舍管理員有一些共同點,但是還沒有來得及確認,小醜已經走遠了。


    “那個也不會是獵奇王……“


    遊馬嘟囔說。


    “別這樣那樣的了。姑且不說不是,真的是的話,他也不會想到遊馬是這個樣子吧?”


    麻衣子說。麵對遊馬的抗議,她的目光轉向傳單。


    “使喚猛獸,蹦床,獨輪車,小醜的魔術,空中秋千。不普通的馬戲喲。”


    “果然有小醜魔術。”


    遊馬嘀嘀咕咕。


    這個時候,先前的宣傳隊的喇叭聲也漸漸消失了。空曠的地麵上到處是壓扁的燒焦的痕跡,巨大的帳篷已經搭好了。在帳篷的中心,露天攤並列地排著。在正中的棉花糖,和果子都是小孩子喜歡的東西。還有發放氣球的男人。


    “不去轉轉嗎?”


    麻衣子提議。


    “又不是說來玩的。”


    “不好意思。又不能到裏麵去逛逛,好像沒有外來人員可以溜進去的空隙。”


    麻衣子否定說,聲音有些失望。


    遊馬發了一會兒楞,然後,掃視了一下四周,氣氛有些怪怪的。


    有美軍士兵。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這個時代,在路上走碰到巡邏的美軍很多,但是到了日比穀什麽的亂七八糟的地方就回去了,這個地方也是,這個數目的美軍實在太不尋常了。雖然沒有看到武裝,但是在這種住宅區裏麵也是屈指可數的大事件了。


    “那個時候也有美軍。”


    “嗯。”


    遊馬提高警戒,用視線掃描四周。但是,什麽都沒有看到。


    在裏麵繞了一圈。除了普通的,馬戲的舞台之外什麽都沒有。到處都一樣。


    大概是警衛吧,有著體操運動員的肌肉的男子站在那裏。大概他也是演員之一。


    帶著和藹的笑容,越走越近。


    “對不起,小姐。在這裏偷看了秘密,就沒有辦法領略到馬戲的樂趣了喲。無論如何都不能打擾演員們在休息室裏的練習。”


    “看看也不行嗎?”


    麻衣子說。


    “看看也沒有什麽大不了。但是,小姐們也不想奪走小孩子的夢吧?瞧,戲法就那麽幾種。”


    “說的也是。”


    麻衣子頓時點點頭。


    “外麵的人誰都不可以進去嗎?”


    遊馬問。故意提高聲調。稍微有一些高,聽起來像是女孩子。那個,仔細想想,也挺拿手的。


    “也不全是。助演的馬戲團的同伴也會進來,雖然不知道應不應該叫做外來者。”


    “沒辦法咯,沒辦法!”


    無視他的話,麻衣子指著帳篷的入口。


    “回頭再說,先進去吧。”


    “的確,外麵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行。但是,那樣的話,獵奇王如果化裝成和馬戲團有關的人,潛進來也沒有太難吧?”


    “但是,那樣潛入馬戲團的話,誰都不會懷疑嗎?”


    麻衣子用不安的口氣說。


    “……怎麽會這樣……這裏一定有問題。”


    遊馬也一臉不安的表情。


    檢票,入場。在印花的錐體下麵是觀眾席。從後麵的木梯上去高高的位置是長凳。因此,從外麵也看得出來,裏麵的巨大,感覺得到空曠感。最前麵的紅色的隔板,那裏有青色的塑料的座位鋪著圓形的舞台。


    “來馬戲團還是第一次。”


    “我也是。”


    天花板上紅白相間的布下麵,有著照明的聚光燈。當然,現在,燈光還沒有亮。帳篷裏麵有一些暗。盡管如此,那點暗,也沒有給人一點奇異空間的感覺。不可思議的情緒高漲。


    上座率有八成。遊馬他們的位置很好。前麵的座位都是空的。眼睛習慣了黑暗之後,慢慢開始觀察觀眾席。沒有多少孩子。情侶和老夫婦等等,什麽樣的觀眾都有。


    “人不多。”


    “怎麽開始呢,飛出來嗎?”


    “不可能吧。”


    遊馬收回看著遠遠的觀眾席的視線,看了看兩邊。


    “啊!”


    脫口而出的叫聲。


    在遊馬的左邊坐著一個白外套的男人。


    白色的帽子放在膝蓋上,仔細地看了一下他的臉。鵝蛋臉,美型男。隻是,有些病態的慘白。皮膚下麵的靜脈薄薄的青色透了出來。頭發有些長,垂到了外套下麵。


    “?”


    男子的目光落到右邊。


    從府中,要找的那個男人就在這裏,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自己,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甚至覺得這不是真的,自己已經化了妝,大概沒有關係吧。這些,遊馬想著。但是,那個男人,就像沒事一樣,開口說話。


    “為什麽,要追那個男人?”


    低低的,小聲說。但是,語氣,讓人覺得他不是人類,出於本能地發出恐懼的聲音。遊馬,給麻衣子使了一個眼色。麻衣子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樣子。麻衣子,還愉快地沉迷於,眺望看馬戲的觀眾。


    “我是新聞記者。”


    遊馬小聲地回答。那聲音,連麻衣子也沒有注意到。可是,一如開始的遊馬,那個男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樣啊。要是那樣的話,就請回避吧。”


    聲音裏,沒有威脅的口氣。但是,遊馬從那樣的話裏,即使感覺到恐怖,覺得這是一種命令。


    “為什麽……呢?”


    “你不用知道。”


    “魔道書,是那個嗎?”


    遊馬也開門見山地問。


    “這個你也知道!?”


    突然,回到了先前的強硬的語氣。遊馬的背上寒意在遊走。


    “記載著把人變成吸血鬼的魔術的魔道書。所以,那個男人才想要搶去。就是這些。”


    低聲地交談著。男人的目的很清楚,不知道為什麽,也帶著恐懼。


    “那個魔術,真的存在嗎?”


    當然質問的是那個男人。


    馬戲開始了。


    舞台的中央,鐵質的圓環,訓練有素的狗跳過去。按著順序,在馴獸師的指示下,各種各樣的狗一個接一個跳過去。


    “應該是不存在的。”


    遊馬,這麽回答。


    “我也這麽想。頓時,事實並非如此,事實又不能用理由來否定這也太蠢了。我,如果是事實的話,也想要親眼看到。”


    若無其事的口氣。


    “……那個男人,一定要阻止他的魔術。”


    遊馬回答。這是,真心話。


    “要是那樣,那個魔術隊自己也好,其他人也好,吸取人類生氣無論從誰的身體都不好吧?”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沉重……


    “既然如此我,一定會找出阻止他的手段。”


    “這樣啊。那麽,如果,沒有找到方法之前你已經被他幹掉了,丟掉自己的性命也沒有關係?”


    男人,一笑,再笑。那是對女性而言充滿魅力的笑容。即使是說沉重的話題時也一樣。但是,那話裏麵的內容,無論如何,聽起來依然沉重。


    “你是什麽人?”


    心髒的鼓動早已感覺到,遊馬問。


    “來棲霧人。”


    男人回答。當然了,沒有聽到過的名字。但是,既然回答了,遊馬也不再問了。


    霧人看著舞台。節目換了。男人們,使用蹦床,做出動作。六個人疊羅漢,最高彈到了帳篷的頂上。最後飛起來的是,小醜。跳上蹦床,看起來計算失敗了。觀眾,笑了起來。


    “那麽,還要繼續追查下去?”


    霧人問。


    “書和我沒有關係。我,隻是,要抓住那個男人。”


    遊馬若無其事地把話打斷。霧人,伸出手。遊馬,嚇了一跳,伸出手去。


    “那麽,書就交給我吧。然後……在你追尋書的過程中,誰殺了你,我也會替你報仇怎麽樣?”


    霧人的話,令人生氣,遊馬僵直了身體。


    “怎麽了?”


    麻衣子說。


    遊馬,指了指那邊。


    麻衣子,不可思議地看著遊馬的臉。


    在舞台上奏起滑稽的音樂。早前最後爬上蹦床的那個小醜開始表演魔術。從手杖裏麵一次又一次變出鮮花來,帽子裏麵飛出鴿子來,接著是老一套的演出。


    “在旁邊……”


    說到這裏,遊馬轉向那裏。


    在那裏,霧人已經不在了。


    “怎麽了,那邊。出什麽事了?”


    麻衣子這麽說,但是注意力卻沒有離開舞台。


    ○


    在舞台上的是,還在表演魔術的小醜。接著,走了一會兒後,另外一個小醜,推著一張手術台入場了。


    一開始就在舞台上的那個小醜,變出一件巨大的白大褂,用誇張的動作,穿上它,還把醫生的圓圓的目鏡,戴在頭上。另外一個小醜也穿上護士的衣服和帽子,並肩站在床前擺好姿勢。像要開始手術,這樣。


    燈光暗了下來,四周響起孩子們的悲鳴。所有人注意力的中心是兩個小醜。他們,用手做出拿望遠鏡的樣子,在圓形的舞台上,沿著邊緣漫步。音樂變得令人恐懼。醫生打扮的小醜,望遠鏡對著觀眾席。


    “遊馬……”


    麻衣子發出不安的聲音。


    “啊,這個,還好。”


    遊馬也點點頭。對打算殺人的獵奇王而言,這是絕好的舞台。


    “那個家夥就是獵奇王嗎?”


    小醜的臉妝很厚看不清楚。另外紅色的大鼻子也擋住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大概,不是。”


    遊馬回答說。確定的語氣,麻衣子也點了點頭。


    “有什麽想法嗎?”


    麻衣子問。


    “等一下。”


    遊馬點點頭。


    令人不安的音樂停了下來,醫生打扮的小醜指著觀眾席。聚光燈順著手指的方向移動。


    突然地停下來。


    光圈裏麵的是,遊馬。


    “呃,呃!”


    麻衣子,吃驚地看著遊馬的臉。


    想都沒有想遊馬站了起來。


    “你!”


    “沒關係……不,沒關係……”


    觀眾們都看著他。遊馬中途改變聲音,對麻衣子說。


    “什,什麽沒有關係,我代替你好嗎?”


    麻衣子說。


    “別擔心。我沒有關係的……大概。”


    遊馬走起來。護士打扮的小醜上來。一把抓住遊馬的手。


    小醜,牽著遊馬走下台階。


    麻衣子,充滿擔心地,目送遊馬離開。


    下到舞台,麻衣子對著觀眾席揮了揮手。掌聲如潮水一樣。麻衣子沒有跟著拍手。屏住氣息,緊緊地握住拳頭。手指甲都已經發白。


    護士打扮的小醜,醫生打扮的小醜肩並肩地站在遊馬的兩邊。


    兩個人讓遊馬躺在手術台上。接下來,踢了一下,醫生和護士輕輕的退後,遊馬的身體就被固定住。


    護士打扮的小醜,運來木製的斷頭台。安裝在手術台上。在頭的位置,恐怖的銳利的鍘刀落下來。


    從手術台的下麵,醫生打扮的小醜,把頭從木枷裏麵取出來。那是遊馬的頭。


    “啊,啊……”


    麻衣子這麽想著,小聲地叫出聲來。


    離得有些遠的觀眾的小孩子。指著麻衣子,對像是父親的男人說。


    “那個姐姐,那麽大了,還不知道這個魔術的手法。”


    “閉嘴,別說這種話。”


    父親責備他。


    但是麻衣子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獵奇王說的話。“孩子也好大人也好所有人的笑容,都會被美女的恐怖所震驚。真正的哀求的聲音,也由觀眾上演”。


    麻衣子,緊緊地凝視,小醜的臉,和那個時候的馬舍管理員不一致。


    在化妝下麵的臉更白。在左眼的上麵描繪著青色的十字,右眼是黃色的圓,下麵是淚痕。紅鼻子也是圓球。嘴巴周圍一直到耳朵都是極端誇大的形狀,塗成了鮮紅。看不清楚臉。還有就是,感覺起來,小醜更加恐怖。仔細想想,看到的宣傳隊的小醜不太一樣。想到這裏,也不能說是惡趣味。世上的小醜,可笑,又可悲,這麽說,雖然很失禮,麻衣子這麽想著。


    仔細想想為什麽沒有在遊馬身邊,在上枷之前,在鍘刀落下來之前。


    鼓聲響起,燈光暗下來。聚光燈亂舞。


    在手術台下麵的是,切下來掉到籠子裏的頭顱。


    護士打扮的小醜,隔了好久才用誇張的動作把觀眾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聚光燈的焦點裏,小醜笑著。嘴唇一直裂到耳根。


    這個時候,那個小醜難道不是獵奇王,也還沒有殺人嗎,麻衣子這麽想著。說不定有誰扮成小醜,破壞了道具實行了殺人的演出。


    “遊馬……”


    麻衣子大發牢騷。


    但是,這個時候,鼓聲停了。


    “不要……”


    說這話的時候,醫生打扮的小醜,振了一下手。


    手從護士打扮的小醜那裏送開把手。


    鍘刀的刃,嗖,落了下來。


    哢嘰,金屬的聲音。


    燈又亮了。


    連同腦袋從下麵的籠子裏麵滾出來。


    遊馬的頭的位置,淒慘地噴出大量的血,輕輕地用水管裏的水一衝,整個舞台都濕了。


    “姐姐,那是魔術啦。我以前看過,頭沒有被砍掉,別擔心。”


    小孩子把麻衣子當作了笨蛋,毫無惡意地說。不同於看著舞台毫無害怕的小孩子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沒有露出期待的笑容,相反,浮現出冷靜笑容的大人們,臉上被恐怖凍結了。


    “咦呀啊啊!”


    麻衣子發出悲鳴,向著舞台跑去。


    就像得到信號,在觀眾席裏湧出悲鳴。


    馬戲團的團員們一個接一個跳出來。對著客人發出“請安靜”的叫聲,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孩子們的哭聲,大人們的混亂聲,在舞台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遊馬!”


    麻衣子沒有碰到遊馬。小醜攔住了她,不但殺了遊馬,還說不準碰。


    手術台轉起來,引起了一陣騷動。周圍的小道具,都落了出來。最後,一個小個子男人,提著裝著頭的小籠子,朝後台走去。


    “遊馬!”


    麻衣子呼喊著。


    遊馬沒有反應。但是,提著籠子的小個子男人完全不以為然,發出唐突的聲音。


    “沒有毛病吧?引起這麽大的騷動。”


    遊馬的聲音。仔細一看,頭上完全沒有血跡,看上去臉色不錯,突然,從台子上跳起來。


    “啊,阿勒……”


    麻衣子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遊馬和麻衣子,被團員,所有人都瞪著被圍在圓圈中心的他們。大家都,啞口無言,直到醫生打扮的小醜沉著冷靜地發出指示。


    “呼,奏樂!”


    慌慌張張的團員回到自己的位置。


    “這麽漂亮的材料怎麽事前不說!”


    醫生打扮的小醜,為了讓觀眾聽到,故意罵護士打扮的小醜罵得很大聲。“是,是。”護士打扮的小醜也裝出呆若木雞的樣子,點頭。


    奏樂。


    遊馬對著觀眾揮揮手。客人們為精彩的演出,不約而同爆發出歡笑聲。


    ○


    “難道還在生氣嗎?”


    遊馬,對著還繃著臉的麻衣子喊。


    “生氣啦!”


    麻衣子發出怒鳴。


    兩個人從馬戲團的帳篷出來之後,走向下北澤車站。


    “一開始就說了沒事的。”


    “要是一開始就說好的話,誰也不會那樣嘛。”


    遊馬,從一開始,借助切斷身體等的手法,實行殺人也考慮過。獵奇王腦筋很頑固,一定非切斷頭不可,如果那樣,預先準備了假頭,獵奇王的追蹤也容易了。


    所以,開始詭計。折好女裝的當兒,用手把模特的頭塞進去。之後,多虧了擔當小醜,也選擇了適當的女性表演砍頭。


    “可是,砍掉頭之後那是什麽材料?”


    “多虧了吉賽雅,準備了大量的血。在地下印刷用的紅色墨水。之後,在頭上披上黑色的假發,從藏在衣服下麵的血袋把血噴出來。燈熄掉的時候,觀眾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黑色假發上,燈亮的時候,因為血很多,顏色就被蓋住了。”


    “但是,那樣的話,臉的輪廓不就露出來了嗎?”


    “不仔細觀察的話看不出來的。那張床,有頭的一側是陷進去的哦。可以稍微把頭埋到紅墨水的小坑裏。隻是呼吸有些困難,把頭埋到裏麵的時候。”


    “那是理所當然的吧。”


    麻衣子不高興地說。


    “話雖如此真可怕。我,頭被鎖在斷頭台,落下來的鍘刀,避開落下來的一瞬,把頭埋進去的最初的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事,雖然那個時候枷鎖壞掉了。這也出乎獵奇王的預料。但是,我,也擔心刀刃偏差,那就完蛋了。順著枷鎖落下的刀刃,直接落下。那也有幫助。那時候,直接把裙子裏藏著的模特的頭扔出來。”


    遊馬得意地說。


    “啊啊,你的頭腦真好!”


    麻衣子,有些厭煩,發出粗魯的聲音。


    “沒什麽大不了的。這種程度,隻是我所知道的手法裏麵的初步的初步喲。”


    遊馬理所當然地點頭。


    “說的話真討厭,難道就不知道


    什麽叫做謙虛嗎?”


    麻衣子發出粗暴的聲音。


    “所以啊,你幹嘛生氣?”


    遊馬歪著頭。


    “我,為了那種事,擔心得要死!”


    麻衣子轉過身來怒吼。然後,赤紅的臉對著遊馬,牙齒咬的緊緊的,但是,“哼”,轉過身,繼續走。


    “我沒有說過學過魔術和騙術,所以不會死嗎?”


    “那種事情從來沒有聽說過!”


    麻衣子不停地往前走。


    遊馬也什麽都不再說,跟在後麵。


    那個模特的頭,果然被帶走了。那個墨水的效果也用光了。平常,不容易見到的薄薄的黃色的墨水,但是在光的照射下,平時暗暗的卻會有光輝和效果。


    已經確認了帶著裝著頭的籠子逃跑的工作人員。接下來,隻要追上去就好了。


    墨水,一直到了下北澤的車站。兩個人,總之買了最短的票,走進去。


    在椅子上,拿著籠子的男人。腰部奇妙彎曲的男人。頭發蓬亂的不幹淨的頭發的男人。鼻梁歪歪的,看起來牙齒排列不齊。再加上,一隻眼睛帶著眼罩。恐怕是化妝。


    男人上了車。目的地是新宿。


    “新宿……?”


    遊馬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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