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庭院涼亭間。


    桌上擺著豐盛早膳,香氣四溢。


    楊是非看了眼遞到麵前來的湯勺,再看著俯身靠近而來的虛影,表情略顯古怪。


    星如螓首一歪,輕笑道:“不嚐嚐奴家的手藝嗎?”


    “呃有勞族長特意下廚”


    楊是非語氣微妙道:“但這吃飯.讓我自己來就行。”


    星如莞爾:“奴家都聽您的。”


    說著便將碗勺重新遞回給他,乖巧溫順坐在身旁。縱然隻是一具虛幻分身,卻仍能讓人感受到溫潤目光。


    楊是非被盯得有點不太自在,硬著頭皮低頭喝湯。


    待嚐了幾口滋味,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位豐族族長手藝確實還不錯,不比前幾日侍女們要差多少。


    “好喝嗎?”


    瞥見星如又笑吟吟湊近過來,楊是非連忙後仰幾分,訕笑兩聲:“味道是挺好的。”


    “您喜歡就好。”


    星如又笑眯眯的伸手搭在肩上:“奴家幫您揉揉肩、捶捶背~”


    “.”


    楊是非渾身發緊,隻能默默吃飯。


    從今早開始,這位星如族長就表現出了充足的‘歉意’,別說更衣換藥,甚至連喝一碗水都恨不得幫忙端著,真正意義上的寸步不離。


    如此殷切關懷,讓他都有點遭不住。再配上其一口一個‘奴家’、時不時的曖昧撩撥,著實讓人心癢難耐。


    楊是非都感覺,自己怎麽反而像遭了罪似的。


    “還想揉揉其他地方嗎?”


    星如又貼近至耳邊,挑逗吹氣:“奴家的手也很巧哦~”


    “呃,姑娘還是坐下一起吃飯.”


    “嗬嗬~奴家得先服侍您.”


    “.”


    仙母坐在對麵默默啃著烤餅,眼看兩人越貼越近,忍不住開口道:


    “星如族長,你這分身的確栩栩如生。”


    “仙母過獎。”


    星如這才收回目光,輕笑道:“與您相比,奴家這不過是些微末伎倆。”


    仙母盯著她片刻,再度開口:“你還有什麽話想對是非說的,盡管直說便可,不必再藏著掖著。”


    “.”


    這話說得星如頓時沉默,很快輕歎出聲:“仙母能如此灑脫自在,令人好生豔羨。可奴家終究隻是一介凡人.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別拿我當外人就行。”


    楊是非咧嘴無奈道:“你不好意思與外人談及往事,但與家裏人談談心總可以吧?”


    “家人.”


    星如訥訥道:“我們的關係”


    楊是非眉頭一挑,趁機調侃道:“你我昨晚都在床上摟摟抱抱的了,難道還不親?”


    星如羞嗔一聲:“您又說這些戲言。”


    但多虧於此,她心情倒是平複許多。待略作斟酌,細語道:“昨晚發生的事,奴家想了很多


    哪怕是現在,奴家也不覺得有奇跡發生的可能。但奴家算是明白了您的想法,願意陪您胡鬧一回.隻是我的心境有些難以穩定,或許還會不自覺做出一些過激之舉,希望天命人能多多擔待。”


    “你性情難以自控,可有何解決之法?”


    “奴家也不太清楚”


    “你這神女當的也不容易。”


    楊是非語氣變得鄭重幾分:“以後有我們在,你不用再獨自胡思亂想,有什麽事都可以與我們商量。”


    “.”


    星如聽得心中莫名微酥。


    昨晚一場衝突,讓她徹夜難眠,心中百感交集。從未有過的波瀾在胸中激蕩、仿佛是著一口悶氣。


    但現在隻當麵說上三言兩語,這口悶氣頓時化作甜蜜滋味,讓人有些渾身飄飄然的


    她連忙壓下心頭雜念,轉口道:“兩位用完早膳,可以到聖地外再瞧一瞧。”


    “聖地外是你們的豐族大本營?”


    “沒錯。”


    星如重新輕笑起來:“金國與燕梁兩國雖距離極遠,習俗文化各不相同,但‘都城’二字倒是相通。


    待離開聖地十裏左右,便是金國都城,亦是祭神殿所在。”


    “仔細想想,我們被救下還沒幾天,對金國和豐族有了點了解,但是祭神殿.確實了解不多。”


    楊是非略顯好奇道:“這隻是伱們開設的一個修煉宗門,還是”


    “亦是我族祭祀之地。”星如笑吟吟的介紹著:“祭神殿內供奉著千年前的先祖與真龍,每年臘月時分都會召開盛會,有數十萬百姓前來奉上香火。


    而奴家身為祭神殿神女,便是管理統轄各地信徒之人,可稱之為殿主。”


    楊是非恍然點頭:“這麽說,你頭上應該沒其他地位更高的人?”


    “自然沒有。”


    星如饒有興致的笑了笑:“這一點,奴家與您認識的蜀國燼天宮之主姬裳,應該很是相似。”


    “雖然都是一國國教,但燼天宮那邊是半真半假,而你這邊”


    楊是非話語微頓一下,遲疑道:“如今的金國還是否存在?”


    “.”


    星如笑容漸止,漸漸歸於沉默。


    她低著頭無言片刻,低吟道:“奴家借地脈之力操控了整個金國,幻夢虛境籠罩千裏之地。無論是本該死去的人、還是化作妖魔的人,如今都如同往日一樣生活著”


    “很了不起的本事。”


    仙母微微頷首:“哪怕是我,也無法辦到。”


    星如欲言又止,側首看向身旁的楊是非:“您會不會覺得此舉.不妥”


    “這有什麽不好。”


    “但是.此舉顛倒生死、玩弄虛實.”


    “無論如何,能活著就行。”


    楊是非倒是神色淡定如初:“遭逢如此天災,你能以一己之力護住金國萬民,這可是名副其實的‘護國神女’之舉,如此恩德就算告訴給金國萬民知曉,她們也決計不會有任何怨言,我又有什麽好指責你的。”


    他將碗裏肉湯一飲而盡,笑著豎起大拇指:“這一聲星如神女,我可是喊得真心實意。”


    “.”


    星如聽得心尖一顫,暖意漸起:“您謬讚了.”


    仙母眸光微動,暗暗頷首。此女本性確實不壞,與是非的關係再深入一些.倒也無妨。


    不久後,楊是非與仙母換上當地的正裝衣袍,便離開聖地坐上了馬車。


    聖地與祭神殿相距不遠,莫約半個時辰左右便已入城,四周很快被熱鬧嘈雜所籠罩。


    楊是非張望著周圍的茫茫人潮,不禁咂舌:“人還真多。”


    仙母撩開車簾,探頭瞧了瞧,眼中閃過一絲波瀾。


    “此地.”


    兩人如心有靈犀,視線中都浮現出異樣畫麵。


    豔陽之下,喧鬧繁盛的長街漸漸染上血紅之色,寒意刺骨陰冷。


    來自於金國五族各地的百姓們,無論男女老少,身形竟都開始慢慢變化,成了令人不忍直視的詭異模樣,拖著血肉踉蹌前行,宛若恐怖地獄之景。


    楊是非與仙母對視一眼,神情都略顯複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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