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零零總總撥下的兵力總共不過三十萬,十萬兵力是本就駐紮在玉門關的將士,而之後的二十萬兵力則是朝廷斷斷續續的撥下的,而此次楊釗十萬兵力被襲,潰不成軍,生死不知,這個打擊對於朝廷一方的兵馬來說委實不利,近十萬的兵馬是近幾日才趕來玉門關的,為防玉門關被襲,更留下了五萬的兵馬嚴正以待,所以此次能撥下前來救援的兵馬一共也才不過五萬。


    但所幸,張合先行快馬與永安侯大軍結盟之事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憑著張合本就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從左鍾這隻鐵公雞的身上拔下五萬大軍的雞毛,先前左鍾一路大軍被楊釗擊潰,兵力本就大減,陣地裏更要有足夠的兵馬鎮守駐地,五萬兵馬已經是左鍾能做主調用兵力的極限了。


    戰場上沒有絕對的盟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朝廷派下的任務是圍剿永安侯叛軍和戎狄大軍,而林將軍此次卻選擇了同永安侯大軍結盟圍剿戎狄大軍,一方麵戎狄大軍獨大對兩方來說都不是什麽喜聞樂見之事。而在林將軍對左鍾的印象之中,當然多出於邊疆傳聞的隻字片語,左鍾雖是永安侯一脈的大將,而在永安侯陣營裏的兩派之中屬於遠狄派,在永安侯議起起義之事時,左鍾是堅決反對與戎狄結盟的大將之一,戎狄的虎狼之心,幾近人盡皆知,怪隻怪永安侯的性子太急,他等不了那麽久,所以才沒有明智的聽從眾人的意見,一意孤行的選擇與戎狄結盟。


    煽動左鍾共同圍剿戎狄並不是件難事,左鍾於戎狄結盟之心本就不誠,此番又被茯苓狠狠坑上了這麽一把,若想要離間,隻需要片刻的推波助瀾已經足夠。


    十日後,左鍾手下的五萬兵馬和林將軍帳下五萬兵馬正式會合於白馬坡。除了五萬兵力之外,此番左鍾更派出了手中一名偏將隨軍而行。是左鍾帳下少有的一名智將,若論武藝不過寥寥,卻獨獨在運籌帷幄一道上,頗有自己的幾番簡介,智將溫良,名當符實。


    弓樞拍了下自己的腦門,道,“這左鍾也是舍得,竟派了這麽個滾犢子的王八蛋來領兵。”


    林將軍拽著手中的馬韁向前走了幾步,眼神順著弓樞的半瓢腦門停留了片刻,道,“想來你在這溫良手上幾番吃的虧不小。”


    弓樞隨即便苦著臉道,“可不是麽?”伸手抹了自己一把臉後,又道,“這小子年紀不大,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可不少,比我老樞頭可還要更無恥流氓一些。”


    林將軍遂奇道,“竟比你還要更無恥流氓一些?”


    弓樞順口沒臉沒皮的接道,“還不是比不上將軍你更無恥更流氓更花花腸子一些麽?”


    林將軍,“……”


    林將軍嘴角一抽,道,“溫良比你更無恥更流氓一些我倒是不知,我卻是相信,若論起陣前罵陣,嘴皮子上的功夫,比起你來他怕仍要差上不止一籌的。”


    林將軍正要牽扯著手中的馬韁出陣要與這溫良會上一會,兩軍結盟會師,最高統帥於陣前相會是最基本的禮節,弓樞摸了摸自己的腦門,駕著馬橫到了林將軍的麵前,遲疑著說道,“要不……將軍,我代你出陣吧?”說罷,又急道,“他溫良一個小小的偏將,你看,要我這右路將軍出去會上一會總也足夠了吧。”


    林將軍道,“兩軍結盟,陣前之禮,不可偏廢。”


    弓樞遂隻好咬牙道,“那我隨將軍你一起出陣。”


    鬆了手中的馬韁,林將軍身下的那匹喚作“阿青”的白馬便一路頗有靈性的走出了陣來,林將軍信手摘下自己頂上的頭盔,身後冠起的束發垂在了一邊,一身銀色的輕鎧更襯得此人清瘦十分的身形,雙眼雖不至於如炬,也端是一副沉靜如淵的模樣,身下的白馬身姿更是矯健。


    一個年少清俊的將軍,一匹身形矯健的白馬,正是一副翩翩而來的姿態。


    隻見那瞧著身形舒朗的將軍拱手,遂朗聲言道,“朝廷賜封鎮遠大將,掛帥者林子安(字),來陣者何人?”聽著是極為舒朗一字一句道來的青年的嗓音,又清又朗,未見少許少年人的狂態,卻隨著幾分的沉穩有力。


    林將軍帳下的幾許將領見罷,心道,將軍端是生得一副的好相貌,便是不論做起什麽事來,甚至於臉上總是一般無二的言笑不苟的神色,在旁人看來也是十足的賞心悅目的。


    而另一邊的大軍很快也分出一條大道來,從分開的兩路大軍中很快便走出了一個手持著長槍的青年來,約摸剛過而立之年的年紀,麵皮子倒是生得白嫩,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總的來說,是個還算幹淨甚至看上去多有些憨厚之態的男子。隻見此人瞧著林將軍,嘴角似勾起幾分頗有意味的笑意,遂也拱了拱手,抱拳言道,“永安侯左鍾左將軍帳下左偏將溫於之(字)敬上。”


    當真是看著是一副最真誠不過的討喜的姿態來。然而……弓樞一逮上瞧著這人一副憨厚的麵皮子頓覺得自己的胃部開始陣陣的抽痛,手中的長刀一揮,便齜牙道,“溫良小兒,莫以為你裝著一副純良的皮子便沒人知道你是個什麽黑麵皮子的玩意兒了,你小子少跟我玩這一套。”


    弓樞牽拉著馬韁將馬身橫在了林將軍的麵前,堪堪擋住對麵溫良的視線,便拖著慵懶的調子說道,“你小子的狗眼可識相著給我放遠一些,這麽黏在我們將軍的身上,到最後可不要拔不下來了。”彎彎繞繞的腸子繞回來,最直白的意思便是,——看,看,看!有什麽好看的!我們家將軍也是你小子可以隨便看的嗎?


    弓樞心道,那左老頭便是隨便派一個偏將來都比派上溫良這麽一個偽君子要好上許多。早年間,永安侯還沒反之前,弓樞不是沒有和溫良聯手過,若論武藝,他自然遠在弓樞之下,但若論起謀略,弓樞自認軍中少有人能敵得上這人的狡兔三窟,而另有一事,其實說來隻在軍中幾個偏將中有所傳聞,這心性如狡狐,麵目純良如白兔子一樣的智將實則……是個隻愛藍顏,不愛紅顏之人。


    媽/了個卵/子的,弓樞心裏啐了一口,臉上的麵皮子一抽,憋了許久,思慮片刻後才硬著頭皮呲牙道,“將軍,你看這人生得這般賊眉鼠眼,看著就不像一個老實人”話茬子一轉,便腆著臉向著林將軍瞧著頗有些憋屈的說道,“要不,日後這兩軍商議之事,便就讓我老樞代勞了,就是……全全代勞了吧。”


    林將軍:“……”


    ……


    兩方的軍馬當晚便在白馬坡駐紮了下來,而那溫良卻自也是膽大,有恃無恐的率著自己手下的幾個小兵前來朝廷這方軍馬的大將營中商談作戰之事。


    幾日前傳來軍報,茯苓上次潰敗的餘軍已經同那襲擊楊釗大軍的十幾萬大軍回合了,楊釗帳下僅餘的兩三萬將士往西麵潰逃,當然還有幾千的傷兵,已有確切的軍情來報,楊釗帳下左路偏將餘晃及其手下兩千將士已被戎狄大軍所俘,說是十萬大軍折損過半其實還尚是保守的說法。茯苓率著戎狄大軍西行百裏之後,遍尋不得楊釗帳下的潰軍,便決定班師回營,而回營之路卻定然還會必經百井村。


    林將軍幾番思慮過後,決定率兩千將士前往百井村伏擊,百井村地處平原,然周圍片草不生,百姓遷徙之後,除了一片幾近被踏平搖搖欲墜的草屋,四周更無山巒起伏,無滾石之險,可以說是一片平坦之地,楊釗率軍往著此路上一走,便是伏擊的將士在此處也很難覓得隱蔽之所,倒不知這林將軍是怎麽個想法,竟選擇在此處進行伏擊。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戎狄大軍欲回營,糧草必先在前方壓上,而百井村料想之中又是最無伏擊之患的一處平原之地,伏擊的目標太大,溫良心想著不知這近來在疆場上正是聲名鵲起的林將軍會是怎樣一番的打算。


    至於餘下近十五萬的兵力則分別由弓樞和溫良兩人率領正麵迎上戎狄大將,弓樞這方的兵馬由幾路偏將帶著分散開,伺機而動,至於怎麽個正麵迎上的法子,一般可就視人而定,簡言之,就是各憑本事了。


    弓樞撇過頭來,小聲問道,“將軍,兩千兵馬足夠了?”


    林將軍遂也順著他的話茬接口道,“已經足夠了。”


    弓樞仍多是有些放心不下,說道,“將軍,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安排兵馬伏擊。這百井村……”


    林將軍伸手揉了揉自己一邊的額角,言道,“此處是最好的伏擊之地,而且也必是戎狄大軍糧草必行之處。”


    百井村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便是井,幾乎每家每戶門前都有一口井,然而,早年間,上流的河水斷流,這些每家每戶都挖上幾口的井一時之間都沒了用處,大多都成了枯井。百井村的地形,說來最貼切些的形容,遍地都是挖好的坑。


    林將軍緩言之,遂道,“或許……我們可以去挖井。”


    弓樞喝進了嘴裏的一口水差點沒咽下去,麵上好似一副正經危坐的樣子,忽而又賊兮兮的向著林將軍靠了過去,“挖井?那裏的井早就枯了,河水斷流,地下怕是半分水也沒了,土質幹旱的很,將軍,你瞧這……”


    林將軍對了對口型,一字一頓的說道,“——橫著挖。”


    弓樞此次驚得差點沒跳了起來,掏了掏耳朵,道了一句,“哈?”


    穩坐於對麵正在於手下的兵長安排事宜的溫良溫將軍聞言,便向著弓樞這邊輕飄飄的撇過了一眼,笑道,“弓將軍對此次安排的事宜可有何異議?”


    弓樞臉皮終於抽到了幾下,憋了一陣,這才吐出了兩個聽著還特別文縐縐的字來,弓將軍遂道,“無事。”


    ……


    至於最後,朝廷與永安侯兩方軍馬談攏之後,出賬之時,溫良便伸手與林將軍說道,“此番當與林將軍相談甚歡。”林將軍遂也禮貌的伸手搭上對方的右手,兩廂合掌而鳴,將軍便緩緩言道,


    “——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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