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克在馬背上,身子一晃,向旁側傾斜,雷恩一手將他舉起,使其橫臥在自己的馬鞍前。


    幾乎同時,敵軍陣營中有人喊道:「辛克將軍被捕了!」


    不知道是混入敵軍的間諜機靈故意這麽喊,還是芋個敵軍見狀而發出的驚叫聲。


    總之,當雷恩的話音一落,宣特裏斯軍幾乎一下子就潰散!還在戰鬥中的騎士們也一個接一個調轉馬頭,沿著岔道開始逃離戰場。


    大批的敵軍刻意避開雷恩,接連不斷地逃逸。雷恩閃到一邊,也不想阻擋他們。宣特裏斯軍像潮水般從雷恩的眼前通過,雖然人數很多,但很少有人注意到佇立在路旁的雷恩,大概不會有人在戰敗時還東張西望的。


    而且,路中央還傳來葛沙拉姆響徹雲霄的怒吼聲:「你們不要白白送死!勝負已定,趕快逃吧!如果不想跑,就放下武器投降吧!」


    雷恩不由得露出微笑。


    不愧是沙場老將,不論處在什麽局麵,都能準確地掌握戰場上瞬間的變化。


    揮動著刀劍或長矛與薩威爾軍纏鬥的敵軍,原本打算戰到後一兵一卒,此刻也回應老爹的吼叫聲,紛紛扔下手中的武器,露出「曆劫歸來」的喜悅表情。


    敵軍並不是全都一窩蜂地逃跑。


    以「背棄自己的指揮官」為可恥的騎士,要不是聽到葛沙拉姆的吼叫聲,多半會堅守崗位作戰到死。


    向宣特裏斯軍明白指示,除了臨陣脫逃外,另一條「投降」之路。這些戰士不願離棄辛克,就選擇棄械投降這條路。


    「不錯,好歹都已經解決了。」雷恩鬆了一口氣,打氣與克裏斯一起返回枯穀這條主幹道。


    ——然而,若說戰爭已經結束,未免言之過早。


    雷恩的耳中傳來輕脆悅耳的叫聲:「致,致命暴風——」


    嬌柔的聲音,與戰爭的氣氛實在不搭調。


    這女孩的聲音不僅悅耳,甚至聽起來還會令人產生手足無措的感覺。


    可是,雷恩卻覺得一股寒意從背脊直竄上來,立即放聲叫道:「跳!克裏斯。」


    夥伴的反射神經(不知是否能夠這麽說)超群出眾。克裏斯立即回應主人雷恩的要求,在地麵上踢了一腳,淩空跳了起來。


    此時傳來轟然巨響。


    就在克裏斯跳到半空中時,威力之大不亞於龍卷風的暴風,卷起滾滾漩渦,從他們的下方掠過。


    「這難道是魔法攻擊!」雷恩提振精神,準備應戰。


    甜膩的聲音背後,隱藏著強大的威力。正當雷恩回頭看時,暴風已經往逃至遠處的敵軍背後吹去。


    暴風的形成,就像秋風吹落葉那麽容易。


    雷恩避開了第一擊,騎著克裏斯匆匆落地,他再次提振精神,望向前方。


    隻見一名留著褐色長發,睜著一雙水汪汪大眼的少女,孤零零地站在主幹道上。


    那個位置正好是主幹道和岔道的接點。


    距離雷恩,大約十五公尺。


    少女看到雷恩巧妙地避開魔法攻擊,露出驚慌的神情,困惑地左瞧瞧右看看。


    但很不幸,她所有同伴都已經扔下武器,抱著後腦跪在地上。


    如今就隻有那名少女具有繼續戰鬥的意誌。


    雷恩不知實際情況如何,想必那少女是宣特裏斯國的魔法師。


    雷恩在還沒有警告我軍必須注意前,心念一轉:『方才葛沙拉姆的部隊與敵軍短暫的交戰中,那名少女大概是茫然地站在路旁。由於看起來不像是戰士,才沒有遭到我軍的攻擊。』


    而她在戰爭結束時,猛然想到自己身為軍人的職責,才會先對於正前方的雷恩展開魔法攻擊。


    看來情況還不錯(不,實際上是糟透了),但她似乎完全沒考慮到展開攻擊後可能發生的情況,致使她欠缺戰鬥經驗的弱點完全畢露。


    雷恩並沒有看到她本人的模樣(因為她在主幹道的內側),此刻又傳來葛沙拉姆意味深長的吼叫聲:「弓箭手,把箭頭移開,不要發射,不要射殺那女孩。把她交給將軍去處置吧!」


    「嗯,嗯。」雷恩滿意地點點頭,在心中暗道:「嗯,這個命令下得好,葛沙拉姆。讓老爹加入部隊,真的是很劃算。薑到底是老的辣,我還沒下令,他早就揣測到我的想法,老爹真是寶刀未老啊!」


    正當雷恩暗中讚賞葛沙拉姆時,少女一臉認真,奮力地誦念著咒語:「閃……閃光劍。」


    她的聲音軟弱無力,充滿不太想施展魔法的語調。


    傾瀉而出威力無比的魔力與她甜美的聲音大異其處。在此刹那,雷恩的腦中以最大的音量敲起了警鍾。


    姑且不論外表,那少女一定是一流魔法師。


    在魔力的召喚下,令人目眩神搖的「閃光劍」蜂擁而至。


    雷恩的視野被白晃晃的閃光所占滿。


    周圍的景色一片雪白。


    魔法劍(該說是矛比較適當)散出來的高溫,帶動空氣形成一股熱氣流。


    魔力能量朝雷恩急湧而來,大風呼呼作響,沿路雜草全都化成黑炭,由於熱度太高,小石子會部熔解。


    白熱的光劍如飛蝗遮蓋天空,像傾盆大雨般往雷恩及其坐騎直落而下,雷恩根本無暇避開。


    如同往常一般,龍族遺留下來的防護罩「啪」一聲自動開啟,阻絕了少女的魔法攻擊,同時也吸收對方的魔力,防護罩綻放出燦爛的光芒。


    然而,大約抵抗半秒鍾之後,防護罩「力場」由彩虹色轉為鮮紅光芒……瞬間破碎!


    吸收能力已超過極限。


    「怎麽搞的!」雷恩立刻凝聚魔力,將兩手推出,他的手變幻出透明的盾牌。


    在千鈞一發之際,雷恩即時躲過一劫。


    威勢不減的光劍猛撞盾牌,瞬間引發大爆炸。


    透明的力場陡然震動,在爆炸衝擊下即將消失。對方魔力之強,讓雷恩不得不正視眼前這位強敵。


    方才,他擋掉對方的攻擊時,也確實稍稍鬆一口氣。


    可是,那女孩絕非泛泛之輩。雷恩暗忖:『對方竟能突破我這個防禦力超過魔獸等級的反魔法網。她擁有強大的力量,要是玩真的,恐怕龍族也會受傷。』


    不過,如果她真以魔獸為對手時,魔獸也會像雷恩現在這樣被方啟用盾牌。就算她運氣好,能逮到機會直接攻擊魔獸,也無法造成它的致命傷。恐怕隻會激起魔獸的憤怒,而慘遭重大的還擊。


    正如「魔獸」這個名稱所示,龍族不是輕易就能被打倒的種族。


    但是,普通人甚至無力抵抗魔獸。所以說,這位少女真的是罕見的人物。


    事實上,雷恩建立的力場也曾在數年前被突破。


    雷恩察覺到騎在馬上的不利,就從克裏斯的背上翻下來。他眯著眼,釋放自身擁有的魔力,一身黑的服上冒出藍色的魔力光暈。


    可是很不幸,那少女似乎一點也不知道她已經讓雷恩想要認真地與她為敵。


    「啊——」那少女拉開嗓子,發出萎靡不振的聲音,並且瞪著圓圓的大眼睛望著雷恩。


    她原以為對方阻擋不了她的攻擊……或者沒料到自己攻擊的威力那麽差勁。不管怎麽說,少女因為對方硬生擋過她這一擊而感到有些失望。


    她又歪斜著可愛的臉望著雷恩,雷恩可以感覺到她心中的不安。


    隻見少女焦急地環視囡周,好像在尋找某個人。


    果不其然,她以微弱的聲音叫道:「哥哥!」


    雷恩絮絮叨叨地發牢騷:「我現在想起來了!你叫做茱娜。我事先得到情報,你是濫用天才之名的魔法師。」


    茱娜驚叫一聲,連退


    數步。看來她似乎非常畏懼雷恩氣勢洶洶的樣子,才會不容分說地采取先發製人的攻擊,真是個無禮的女子。


    葛沙拉姆和勒尼等夥伴,此時都己經聚集在茱娜身側,津津有味地比較著她與雷恩的魔力孰優孰劣?不僅如此,連跪在地上投降的敵軍也都回過頭看著兩人的對決。葛沙拉姆輕撫著邋遢的胡須,事不關己地笑著。


    「呀!將軍,你跟我年輕時一聲,頗有女人緣嘛!」


    「你這副邋遢相,哪有女人緣?我要扣你的薪水!」雷恩繃著臉怒罵。


    方才他們這群家夥站在死角上,所以根本不曉得這女孩有多厲害?


    茱娜無視於突然平靜下來的氣氛,閉上眼睛凝聚心神,重新拿起了魔杖,準備對抗雷恩。


    瞬間,白色魔力光暈籠罩在她細瘦的身驅上,身上的純白色長袍忽地膨漲。


    別說是那些不用承擔責任的圍觀者,就連雷恩也未必能夠製止茱娜念誦咒語。


    以葛沙拉姆為首的旁觀群眾,認為雷恩必然有辦法應付。可是,雷恩卻有他自己的想法:認真說來,如果真的有心想與對方一決雌雄,早就分出勝負了。


    姑且不論劍術,作為魔法師來講,雷恩的強項絕對是茱娜所欠缺的。


    雷恩的強項是什麽?魔法師要施展威力強大的魔法攻擊時,非先念誦咒語不可。這樣,產生時間上的落差。就算是茱娜這位天才魔法師,同樣無法避免。


    正因為如此,過去在與魔人決戰時,魔法師們才會傷亡慘重,幾近全滅。目前魔法師的人數銳減,就是肇因於那場戰爭。


    魔人是不用念誦咒語,就能直接施展魔法。


    當時魔法頧的魔力與魔人懸殊,而且又有此不利的條件。沒有戰士的援助,自然一下子就被打垮了。


    但雷恩沒有「時間上的落差」這種弱點。他成為屠龍者之後,就克服這項弱點。最強的魔獸龍族使用魔法時,不必一一念誦咒語,雷恩也沒有「咒語」這種束縛。


    他可以隨心所欲地發動魔法攻,魔法能量特別強。


    但說得露骨一點,雷恩根本不需要施展魔法,隻要在娜集中精神念誦咒語時,衝上前去砍她一劍戰鬥將就此結束。


    此時,少女的四周站著一群呆爪,正神情恍惚地看著她。


    雷恩沒有硬衝過去,而是靜待茱娜念誦咒語。趁她念咒語時上前給她一劍,不是省事得多嗎?但雷恩不這麽想。


    他認為,用劍戰勝那少女,不能算是真正的勝利。


    縱使別人覺得這是個不足取的想法,雷恩也不想舍棄對勝利的堅持。


    「來吧!你全力攻過來吧!」雷恩在心中呐喊,黑色的眼眸閃現出無所畏懼的光芒,他暗中運用內力,等待適當時機的到來。


    他向葛沙拉姆等一群看熱鬧的人警告:「雖然魔法攻擊有一定的方向,你們也要小心一點,不要受到池魚之殃。」


    大家似乎也感受到一股非比尋常的氣氛,全都毫無異議地離開。


    茱娜有如唱歌般繼續地念誦咒語:「——在這裏具體展現超過大雪原白色魔獸芬立兒、冰雪菲人蓋爾特的力量!讓我成為萬能的瑪娜信奉者,成為運用偉大魔法的使從。


    「但願永遠的冰凍來到此處!靠我內在瑪娜的力量,使全世界化成白色墓碑,所有一切都凝結成冰,保護我——」


    就這樣,茱娜念完了咒語。


    「冰刃攻擊!」茱娜舉起魔杖倏地揮向雷恩。


    刹那間,以她為起點,湧起一陣冰冷的暴風。


    啪的一聲,街道結冰了。


    簡直像瞬間冷凍一般,大地立即鋪上一層厚冰,冰層有如生物繁殖般往雷恩的方向席卷而來。


    如果隻是這樣還算好,但在茱娜施展法術下,同時刮起暴風。


    冷颼颼的風雪中,夾帶著無數透明冰刀刷刷地射向雷恩,四周景物被冰刃染成純白。隻是一口氣的時間,雷恩就要活生生被關在冰棺之中。


    「有趣!看看你這個魔法師厲害,還是我這個魔法師厲害。」話音一落,雷恩立即大聲喝道:「火焰!」


    他在施展魔法時,當然不會有時間上的落差。


    讓人聯想到大朵紅花的地獄之火,有如盾牌般出現在雷恩麵前。


    魔力變幻出來的超高溫火束,漩渦般旋轉起來,同時向前猛衝而去。


    灼熱的空氣化成極熱的狂風,伴隨著火焰迅猛前進, 迎麵衝撞湧來的冰雪風暴。


    「刺——」就像水淋到燒紅的鐵上所發出的聲音,但音量卻大了數百倍。


    刹時冒起陣陣水蒸氣,有如濃煙般覆蓋住整個天空。


    由魔力形成的兩種不同屬性之物——極低溫的純白與超高溫的火紅,在雷恩與茱娜之間相互碰撞。


    與其說是冰與火的對抗,不如說是兩位天才魔法師的魔力競爭。魔力略遜者,就會直接受到攻擊。


    目前,兩人旗鼓相當。


    ——可是。


    兩力取得平衡的時間,僅維持數秒鍾而已。龐大的魔力消耗,與麵對雷恩逐漸增強的魔力,茱娜的氣力很快就耗盡,開始痛苦地喘起氣來。


    她高舉在前的魔杖微微抖動,腳也晃動起來……


    雷恩心念一轉:『她已經接近極限,都是她不對,誰叫她發動魔法攻擊!雖然她的力能量差我一大截,但她欠缺戰鬥經驗,才是最大的問題。從某種意議上來說,她是敗在沒有經驗。而且,她的精神力也比不上我。』


    如果對方能累積更多的經驗,鍛煉自我能力,應該會成為更可怕的魔法師。


    雖然她現在經驗不夠,但是魔法全盛時代最高等級的法術,在她手中卻能運用自如,她無疑是從過去到現在,大陸最強的魔法師之一。


    雖然現在還完全看不出來。


    「坦白說,以你的年紀來講,好算是很了不起了!真是無愧於『天才』之名。」雷恩運用魔力,將自己細若蚊鳴的聲音傳入少女的耳中。


    茱娜連呼帶喘地看著對方。


    「但至少我認識兩位比你更高強的魔師法,一位就是教導我『魔法』的女性,另一位——」


    雷恩圓睜雙眼,將自己的魔力完全釋敦出來,同時喊道:「就是在下。」


    話音剛落,雷恩用上比方才多一倍的魔力,將滾動的火焰力推向前,一舉突破冰雪牆。


    火焰漩渦像條紅色的巨龍,湧向茱娜。


    「哎呀!」見到急湧而至的火束,茱娜暗叫不妙。


    「什麽?你不會說話?」


    那男子頻頻點頭。


    「別裝蒜了!我數到二,如果你再不出聲,我就揍你!」不隻是那名蓬頭垢麵的男子,連周圍的部下和俘虜們都露出「雷恩等待回答的時間怎麽那麽短」的表情。


    雷恩無視於這種反應,開始數了起來,半秒鍾就從一數到二。滿臉油光的男子焦急地張開嘴巴。


    「偶……偶……偶素渡海夠來的,從紛遠紛遠的國家來的,偶還不太會說大陸話呢!」


    全場雅鴉雀無聲。


    就在這時,背後的由梨噗嗤一聲笑出來,意思好像是在說,怎麽唯獨這個家夥受到在場所有人的注目。


    可是,大部份的人都一臉掃興,四肢無力,雷恩自己也很生氣。


    他板起臉孔,身體突然微微一動,怒喝道:「什麽『偶不太會說大陸話』!你在唬我嗎?」


    說著,雷恩猛地拔劍出鞘砍了過去。那男子在地上打滾,避開了這一劍,像屁股著火般跳起來。


    那人氣憤地叫嚷:「喂!你就真的一刺過來?如果我被你刺中的話,你要怎麽賠償我?剛剛你隻是說要揍我,並沒有說


    要殺我呀!不要亂來……」


    「吵死了!瞧,你大陸話不是說得很好嗎?明明看起來就是本地老百姓,什麽來自遙遠的異國!吹牛也不打草稿!」


    「可惡……我的容貌與以前大不相同,想說應該可以蒙混過去,想不到被你一眼識破。」


    「混蛋!若是別人,我還不一定認得出來。像你這樣一張猥瑣的臉,怎麽騙得了我。」雷恩說完後,就不理那個滿臉油光的男子。


    「等……等一下!我告訴你緣故後,你就會曉得。我是為了混口飯吃才來當傭兵的,沒有要對你恩將仇將,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找你報仇。」


    當他看到雷恩提著魔劍,悶不吭聲將自己逼至沙土山時,暫時閉上了嘴吧。


    接著,不知是否真正感到危險,那人突然大哭起來:「等……等一下。我家中有入個大人,十六個孩子要養。請您饒了我吧!」


    「你算錯了!怎麽比以前多了一個。」雷恩擺出揮劍下劈的姿勢。


    「哇!不…不是,後來又生了一個,我家小孩都是雙胞胎和三胞胎——」


    「少蓋了!」


    正當雷恩準備猛撲過去時,一道光芒突然在他們的頭上閃現。


    * * * *


    雷恩與滿臉油光的男子重逢的數分鍾之前——


    賽爾宛如與周圍的硬石同化一般,一動也不動地藏身於山崖坍塌所形成的沙土山半山腰。


    當然,僅僅如此很快就會被發現。因此,賽爾施展「隱身術」讓別人看不到他。


    賽爾也會魔法。


    方才他一直盯著沙土山下的情況,而此刻正是茱那與雷恩個人戰鬥結束的時候,士兵們全都非常關心他妹妹。


    可是……難道茱娜已經落敗了嗎?


    賽爾悄悄吐了一口氣。


    雖然他聽過雷恩也精通魔法,但想不到雷恩竟然這麽厲害。而妹妹使用的攻擊魔法,便是出乎意料之外……難道她感受到對方懾人的氣勢?


    不管怎麽說,方才魔東的衝撞,讓賽爾嚇得出一身冷汗。當茱娜遭受迎麵而來的攻擊時,他差一點大叫出聲衝出去。


    幸好妹妹平安無事,讓他打從心裏鬆了一口氣。


    不過——對方恐怕有所誤解,茱娜的「魔力」是沒有極限的。隻是方才出手時,她所能控製的魔力達到極限而已。


    賽爾也隻看過一次,當她妹妹的魔力失去控製後,就會進一步釋放出起乎想像的攻擊魔法。


    還好她沒這麽做,戰鬥結束,值得可喜可賀,而冉不隻妹妹,他覺得雷恩也有使盡全力。


    如果這兩個水準起絕的魔法師盡最大力量拚摶,可能有一方或雙方都會送命。賽爾不願見到這種結果,尤其其中一方是自己的妹妹。


    雷恩已經活捉辛克,一開始賽爾就對雷恩沒有很強烈的敵意,此時愈發淡薄。


    雖說如此,夥伴和家人被雷恩俘虜,也不能袖手旁觀。


    此刻,雷恩正蹲在妹妹麵前說話,多半是在安慰她吧!要是他靠近沙土山,我出其不意突擊,就可以救出他們兩人……


    雖然這是一步險棋,但總比自己獨自脫逃來得好。隻要奇襲成功,把雷恩當作人質,即可換回他們兩人。


    不過,問題不是那麽簡單。


    賽爾蹲在斜坡上舔著上唇。


    不知雷恩是不是真的發現自己——自信不足是賽爾的缺點。


    隱身術可以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行縱。


    因此,照理講應該沒有被發現少對,就連妹妹也沒有覺自己藏身於此,應當不會有事的……


    賽爾感到極大的懷疑,如困雷恩故意不盯著沙土山看的話,顯然是已經發現到自己而假裝沒看見。


    可是,對方的確露出銳利的眼神,不時瞥向這邊的斜坡。


    他戰戰競競的神情不像是做作,看來真的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可是,如果雷恩比自己想像中還奸詐呢?


    也不知道他劍術有多高明?他不是隻講究外表的笨蛋騎士。


    他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戰士,遠非傭兵所能及。


    因此,他會不會是煞有介事地在演戲?他裝做沒有發現我的樣子,是不是想引誘我上鉤?


    眼前這個屠龍者正靜待我出現,難道我要那麽愚蠢地衝出去嗎?


    可惡!盡管如此,自己也不能臨陣脫逃。


    賽爾咬著嘴唇在寒風中觀察,隻見身穿黑色便服的雷恩獨自往前而來。


    他暗忖:『除雷恩之外,挾持任何一個人質,都沒有意義!必須下定決心才行。而且必須選擇最佳機會出手。盡管喬?南貝克三番二次對自己提出忠告——不要與雷恩為敵,但現在己是無路可退了!』


    不久前,雷恩好像發現到老朋友,後來發生爭執,雷恩甚至把劍拔出來(賽爾覺得像是在開玩笑)。


    就這樣,雷恩為了追逐他的朋友而來到賽爾藏身處的下方。想偷襲雷恩,沒有比這個位置更好了!


    『哎!真是急死人了。』賽爾暗道。


    他做好心理準備後,開始小聲念起咒語。他先施展控製降落速度的魔法,接著又使出能令對方目眩的「明亮魔法」。


    當巨大的光束投射在附近一帶的瞬間,賽爾拔出長劍從斜坡飛掠而下。


    然而,賽爾在快攻之下,感覺到計畫已然失敗。


    他為了不被自己所發動的魔法閃光影響而閉上眼睛,可是當他在落下途中微微睜眼時,卻看到雷恩是閉著雙眼。


    雷恩的意圖非常明顯,不依靠視覺來迎敵,這比勉強張著昏花的眼睛來戰鬥有利得多了。


    從這裏,賽爾知道兩件事。


    第一,雷恩是一位僅憑聽覺就能判斷敵人動靜的戰士。第二,自己的嚐試完全失敗。


    我早已被對方發覺。


    賽爾捶胸頓足地想:『對方真是多才多藝,竟能演出欲擒故縱的戲碼。』


    盡管如此,賽爾已淩空拔出長劍揮砍過去,有一半的動作是基於本能。他明知自己偷襲失敗,卻仍然持劍奮力擊出。


    而雷恩仍然緊閉隻眼,神態從容地想避開他這一劍。


    實在太過從容了!


    雷恩能預測出對方的攻擊動線,做好充分準備,而且反射神經顯然比賽爾強很多。因此,應當可毫不費勁地躲過賽爾淩厲的一擊。


    就在此時,卻發生了雙方都預料不到的事。


    原來茱娜趁機念起咒語,速度之快連賽爾都不清楚,但他馬上知道那個魔法的作用。


    隻見雷恩和那名蓬頭垢麵的男子,兩人腳下的雜草急速竄高,捆住他們兩人的腳踝。他們一塊兒被綁,兩人的身體就快要緊挨在一起。


    雷恩的表情幾乎都沒有變,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浮現出狼狽、恐懼、憤怒、絕望……的表情,但從雷恩的臉上完全看不到!


    雷恩隻說了一句「計畫有點被打亂」,就若無其事地張開眼睛,將蓬頭垢麵的男子撞出去!


    那名男子疾飛至遠處,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雷恩自己也將身子往後仰,想避開對方這一劍。


    到了此地步,確實是來不及了。


    變故來得太過突然了!賽爾驚慌失措之下本無暇深思,憑著本能往雷恩的身上砍下去。


    而且雷恩的行動不在他的預估之內,賽爾出手的力道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重。


    賽爾原先打算用劍腹擊昏對方,再加以挾持,但事出意外,以及雷恩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震懾之氣,讓他心緒慌亂,以致造成眼前這個局麵。


    雷恩沒有穿上鎧甲,以劍刃從雷恩胸膛下斜砍至腹部。


    血花飛濺在半空


    中,劃出鮮紅的弧形。


    賽爾一著地,原本捆綁雷恩腳踝的雜草,登時爆裂開來散落滿地。想必是雷恩自己掙開的。


    雷恩不再受到束縛後,毫不猶豫向後仰身一縱。一手拿劍,一手觸地,倒翻幾個筋鬥,在拉出與賽爾間的距離後緩緩著地,並妅擺出劍尖對準對方眼睛的姿勢,動作之快,令人聯想到突然刮起暴風。


    賽爾無意攻向雷恩,但假設他刺出第二劍,多半是揮劍落空。方才如果雷恩不是跪倒在地,賽爾能否砍中他,還大有疑問。


    雖說雷恩是屠龍者,但畢竟還是凡夫之驅……即使雷恩本人,在估計錯誤之下,有時也難免受傷。可是賽爾同時想到,雷恩說不定已經達到人類的極限。從他方才的動作來看,賽爾真的這麽認為。


    賽爾環顧四周,隻見人們開始騷動起來,戶應最快的是葛沙拉姆這名副官,他語調尖銳地申斥:「注意!把岔道堵住,不要讓敵人脫逃。」


    接著,金發和黑發的女孩發出輕微哀叫聲,聲音中充滿著「無法置信」的語氣,好像賽爾做了不可能做到的事。


    敵軍的騎士們麵露驚慌失措的神情,同時遵照命令,迅速在岔道前圍成一堵牆。茱娜已經被一名女子押著,嘴巴塞了一塊布。一邊「嗯——」地吟,一邊掙紮。


    葛沙拉姆也拔劍出鞘,想跑到雷恩身旁。


    「你不用過來。這裏交給我處理。」雷恩大聲製止。


    葛沙拉姆頓時停下腳步,麵有難色地看著上司,並未垂下手中的劍。


    「可是……你受傷那麽嚴重,恐怕傷及內髒。」


    「我沒事,向已經止住了。我的動作隻會比平常慢個三成而己,還可以挺兩分鍾,光是這點時間,就綽綽有餘了!」


    葛沙拉姆目不轉睛地盯著雷恩約莫五秒鍾的時間,說道:「……好吧!但要是我看到你陷入危險,我可要插手哦!雖然我決心死在你身旁,但你可不能比我早死。」


    「別胡說!有個糟老頭死在我麵前,是件挺麻煩的事。副官必須代理指揮官的職務,比指揮官先死怎麽行呢?」雷恩苦笑道,轉麵向賽爾:「你妹妹挺厲害的,好像不必念咒語就能施展法術。」


    聽雷恩這麽說,賽爾才知妹妹剛發出的聲音不是咒語,多半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不由得驚叫出聲。


    她一定是看到炸裂的光,知道那是賽爾的傑作,而瞬間使出魔法。


    總之,茱娜沒念咒語就發動法術。當時賽爾也忘記|隻要是小規模的魔法,妹妹是可以不念咒語也能施展魔法。不過因為平常很少見,一時之間賽爾也沒想那麽多。


    然而,雷恩似乎不是那麽驚訝,他繼續說:「你打算拿我當人質,以便逃離這裏吧!這個計畫還不錯。」


    「既然被你識破,就不算是好計畫了。與其那樣——」賽爾回過神來,神色慌張,口沬橫飛地說:「正如你的副官所說,你不快點治療就會來不及。我原本隻是想讓你受點輕傷,沒想到卻重創了你。」


    雷恩訝異地看了賽爾一眼,搖搖頭說:「你也真是奇怪,情況都照著你的預定發展,不是嗎?如果你想把我當人質,或許現在是絕佳機會。」


    「說得也是。可是我並不想置你於死地,隻要我、我妹妹笸同伴能夠逃離這裏就可以了。」


    雷恩露齒一笑,毫不怨恨地說:「你的臉皮真厚,竟提出這樣的要求。嗯,你就怒力試試看!不過要抓我可不是那麽容易哦!」


    賽爾大聲說道:「……你真的想跟我單打獨鬥?雖然你是屠龍者,但以你現在的傷勢來看,勝負已經分曉。待會兒你的身子就會動於了!不僅如止,要是你不快點療傷,還會丟掉性命。不如跟我們走,在路上讓我妹妹為你療傷,等我們離險境,我會馬上釋放你。」


    有一名像是實習騎士的女子聽完賽爾的話後,大叫一:「雷恩!」


    她一副非常擔心的樣子想衝向雷恩,但雷恩舉手製止,以極為溫柔的語調說:「莎兒翡,這不算什麽。你在旁觀看,馬上就可以結束。」


    說完後,雷恩慢條斯理地再次轉向爾,「勝負已經分曉了嗎?你不了解什麽是真正的落敗?你根本就不了解!」


    不知為什麽?雷恩以羨慕的表情看著賽爾,「如果不知道落敗的滋味卻能度過一生,那也算是一種幸福。」


    鮮血再次雷恩腹部往下直流,用內功止血有其限度,他的傷勢非常嚴重,能夠挺立著已經很不可思議。


    「我不了解你在說什麽?不如趕快治療。你剛剛說還有兩分鍾,現在連半分鍾都沒有了。」


    「我知道。所以冗長的話就到此打住。」


    話音剛茖,雷恩的身形開始晃動起來。


    他往地麵一踢,身形血上拔起,動作之快令賽爾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賽爾明明盯著對方,但刹那間他還誤以為雷恩已經在他眼前消失。


    當然情況並非如此。


    那隻是賽爾還來不及調整眼睛的焦距,而產生的錯覺。人的眼睛所能捕捉到的動作,是非常有限的。


    雷恩卻輕而易舉地超過此限度。


    提著綻放著藍色光芒之魔劍的黑影,黑發隨風微微飄動,雷恩低下身驅以最精簡的動作將劍抬起,宛如響尾蛇揚起鐮刀般的脖子。


    方才賽爾與雷恩保持充分的距離,此時雷恩已來到麵前,正要舉劍往下一揮。


    耳際傳來呼呼風聲,魔劍劃出藍色光芒,向賽爾的頭上直逼而來。耀眼的劍光,幾乎燒灼賽爾的雙眼。


    一個念頭從賽爾的腦際掠過:「什麽動作比平當慢三成而己,簡直是開玩笑!」


    雷恩手上的魔劍彷佛碰撞到東西般彈了回去。


    雷恩輕輕翻轉手腕,魔劍就像有生命般迅速改變方向。這回,朝賽爾的軀幹橫掃過來。動作實在太過突然,速度也出乎意料的快,令賽爾感到驚駭至極。


    賽爾幾乎本能地閃躲第二劍。他之所以不暇思索地移動身體,大概是因為長期過著傭兵的生活所致。接著,他以戰士的本能直接跳開,想取出適當的距離。


    然而,雷恩卻對賽爾不假思索的移動,瞬間產生反應。他猛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讓賽爾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賽爾往後跳一步,雷恩就往前跳一步,兩人宛如一對舞者,舞出曼妙之姿。雷恩絲毫不讓賽爾離開他的攻擊範圍!


    賽爾苦連天:哎呀:逃不掉了。為什麽他有辦法跟我同時跳?我並沒有做出跳躍的準備動作呀!如果這算是一種材能的話,那麽他遠比我想像中還難纏。


    現在不是賽爾讚佩他人的時候!雷恩的魔劍再次翻動,在半空晃了一下,登時出現殘留的視覺影像。賽爾還沒有著地之前,已然失去平衡。


    他整個人摔到在地上,在發出呻吟聲的同時,立刻向旁一滾,他想借滾動之勢站起來。可是,還沒站起來前,整個視野就被雷恩踢過來的腳所占滿。


    被踢了,狠狠地被踢了!賽爾隻能采取被動的姿勢,身體被踢的衝擊,讓他殘留在肺部的空氣,陡地吐出來。


    雷恩又縱身一躍,猛過來。賽爾模糊的視野看到兩個物件。一是往自己身上急刺而來的魔劍,一是從雷恩身上滴落的鮮血。


    沒時間站起來了。


    賽爾拚命將自己的劍往上一挺。


    雙劍交鋒,雷恩的臉頰有一道輕微的傷痕。而另一方——


    雷恩的魔劍架在賽爾的脖子上,賽爾的喉際不由得咯咯作響。此時,雷恩已經騎在馬上緩緩說:「勝負已決!」


    (為什麽會騎在馬上?這個是筆誤?還是翻譯錯了?)


    雷恩臉部有些扭曲,似乎非常痛苦地說:「……雖然深怠


    遺憾,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痛苦地呼了一口氣後說:「你呀,太過忠厚老實了!與我交戰時,還掛慮我的傷勢,這樣是不行的……其實,就算你使盡全力,結果也會一樣。不過,以你的本領應該還可以再硬撐一陣子。」


    「你太抬舉我了!與打鬥時,我隻有挨打的分兒,根本沒有餘裕展開攻擊。」


    「不,我是不會看錯的,隻是你自己沒有察覺而已。」


    雷恩話還沒說完,整個身體就癱軟下來。


    「慢,慢著,哇!都看到腸子了。」


    「將軍!」


    葛沙拉姆帶領夥伴一擁而上,雷恩習慣地想站起來,所以賽爾連忙呼叫妹妹:「喂,茱娜!快來醫治他。」


    「好的。」茱娜急忙踩著小碎步跑過來,到了雷恩身旁,立即蹲了下來。


    雷恩眯著眼睛嘟嚷一聲:


    「戰鬥一結束,我的精神就萎靡不振。……好痛喔!」


    這時,有許多人同時發出關切的喊叫聲。


    主要都是女孩子的聲音。


    茱娜不曉得為什麽會這樣,看來雷恩似乎很受女孩子歡迎。


    「將軍,在我麵前怎麽那麽莽撞,真是傷腦筋啊!」


    「雷恩,雷恩。」


    「哎呀!裂開了大口子。真的耶!連腸子都看到了……應該會很痛吧!」……仔細一聽,圍觀者沒有一個不表示擔心。


    賽爾也忘了自己的敵對立場,大叫一聲:「這樣不行!周圍趕快稍微淨空,茱娜快施展治療魔法。」


    雷恩暗忖:『還不錯,不用自己施展治療魔法了!』


    * * * *


    茱娜設法堵住傷口後才鬆了一口氣。她微微低頭,匆匆鞠一躬:「……對不起!我原本隻想綁住你……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雷恩並沒有生氣,他伸出右手,發覺右手已經被血染紅,接著伸出左手像剛才那樣輕撫茱娜的頭,「沒關係,你是為了幫助哥哥才這麽做的,不用放在心上。基本上說來,被可愛的女孩所傷,我一點都不會生氣。」


    茱娜抬眼偷看了一下雷恩,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啊,你要把我們怎麽樣?你特意逮捕我們,我們應該不會被處死。對不對?」賽爾問道。他似乎也鬆了一口氣,聲音中已經聽不到緊張的感覺。


    「啊,這個嘛!事實上——」雷恩忽然地站起來,看了一下左右。


    「喂,滿臉油光的家夥呢?」雷恩聳聳肩,指著官道的另一側。


    那個肮髒邋遢的男子已經跑到很遠的地方,身形變得很小。當他看到雷恩的目光射過來時,立即飛舞著拳頭。


    「你這個渾蛋一點都不可怕,下次不要被我遇見!而且,不要以為你受女孩子一點點的歡迎,就自以為了不起,我才不會羨慕你呢!」


    雷恩一聽火冒三丈。


    他原本想要叫克裏斯過來,但那名男子似乎早已有所察覺,一溜煙就不見。


    「你太小看我們了!竟然想從我和克裏斯身邊脫逃。我對男人的原則是一切都不饒恕。」


    「用不著為這種人生氣!」賽爾和勒尼的聲音重疊。


    兩人互看一眼後,爾說:「此刻,請你專心做出戰後的處理,尤其是如何對待我們這件事。附帶提一下,拙見以為最好是對我們從輕發落。」


    賽爾語帶戲謔,但眼神中充滿擔心地望了一眼挨近自己的茱娜。


    雷恩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追趕的念頭,環視四周。以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量說:


    「總之,在戰爭結束後我會釋放你們。現在,我要你們以客人兼俘虜的身分跟我們回去城中作客,我不會讓你們失去自由。」


    「如果薩威爾戰敗,也會放了我們嗎?」


    「啊,不管勝敗,我都會遵守約定。」


    賽爾聽了雷恩這麽說,無胸歎了一口氣,但他儇是很擔心妹妹的安危,「是……是嗎?可是——」賽爾歪著頭問:「你的目的是什麽?即使在方才的戰鬥中,你似乎捊取了策略,硬是將兩軍的損害降到最小的程度。」


    雷恩盯著賽爾說:「我隻是想讓那個名叫霍妮雅的女孩發覺一點而己。」


    「發覺什麽?」


    「她搞錯敵人!前幾天霍妮雅來到薩威爾,她此行的目的是什麽?」


    賽爾的臉上逐漸露出理解對方話中含意的表情,微微一笑:「……原來如此。因此,你才會想辦法讓我們也減少受害的程度。」


    賽爾依舊歪著頭,愈說愈激昂:「如果我們陛下硬是希望與薩威爾交戰,那該怎麽辦?我們陛下是不服輸的人,就算她知道是非曲直,情況演變至此,她會意氣用事也說不定。」


    「到了那時,我也無可奈何!我們也會毫不退讓,戰鬥到底!」雷恩坦率答道。


    正當賽爾想說什麽話時,遠處又傳來叫聲。


    一名騎士策馬奔馳而來,賽爾抬頭一看,從他的軍服判定似乎是雷恩的部下。


    雷恩向夥伴們打了個手勢要他們把路讓開,等候那名信使的到來。


    「將軍,您在這裏啊!咦?您怎麽受傷了?」騎馬而來的信使看到癱坐在地上的雷恩,嚇得魂不附體,一臉愕然。


    雷恩盡可能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向對方揮揮手,「不用擔心!傷口已經塞住,馬上就可以痊愈……對了,城裏發生什麽事?」


    「啊,沒有。因為——您真的不要緊嗎?戰況如何?」


    「已經結束了!當然是我們打勝。不用擔心,有什麽事快說!」


    「……那真是太棒了。」使者滿臉狐疑地翻身下馬,從胸口取出一封摺疊的書信交給雷恩。


    「這是公主寫給將軍的書簡,她說一定要交給您本人。」


    「哦?」雷恩將摺疊的信展開來,覺得很驚訝。那是一封相當有分量,內容極長的書信。


    雷恩開始閱讀字跡娟秀、看來確實是雪菲筆跡的信。在他念到一半時,部下們悄悄地繞到他背後,以雷恩倏地將書信遮起來繼續閱讀。雖然他聽到有人喃喃自語地說「小氣」,但他不予理睬。


    即然是公主寫的信,當然不能隨使給別人看。


    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讀完這封冗長的書信,雷恩不停地搔著頭:「嗯?」


    「將軍,信中到底寫什麽?」勒尼著急地問逆。


    其他人也都露出「趕快告訴我們」的表情。


    「沒有啦!也沒什麽事,內容非常冗長。結論是,換句話說……」


    「換句話說什麽?」勒尼在旁催促。


    雷恩苦笑地說:「她寫得很婉轉,是希望我快點回去。」


    雷恩暗忖:『在不能寫得太露骨的地方,可以窺出雪菲受不了不雷恩不在身邊時的煩亂情緒。』


    可是,那群原本神情緊張的聽眾,聽了雷恩這麽講後,差點沒跌倒。


    「將軍,真叫人羨慕啊!有那麽漂亮的人在思念著你。」


    「喂,勒尼你不要胡說八道!要是有人聽了當真,那詃怎麽辦?」


    「什麽該怎麽辦?」勒尼聳聳肩,似乎在說「難道這不是事實嗎?」


    不管事實怎樣?不可在無意間說出自己與主子關係親密的事。勒尼在這方麵總是漫不經心,很令雷恩覺得困擾。


    雷恩緊蹙眉頭,悄悄站了起來。


    他迅速瞥了一眼馱在克裏斯背上的辛克(依舊陷入昏迷中)和賽爾兄妹,暗自嘻笑起來:「抓到大魚了,戰果高於預期,順路回城裏去。」


    「可是,我們不是要盡早與當作誘餌的拉爾法大人會合嗎?」賽諾雅插嘴道。


    「渾蛋!他不是誘餌,搞不好他還是實戰部隊呢!」


    「咦?」全體人員異口同聲地喊道。


    「就這樣吧!什麽?居然沒有人發覺,你們不曉得為什麽要讓拉爾法先行?」


    大夥麵麵相覷。


    「不知道也沒關係啦!不過……以後拉爾法可能會恨我。」雷恩撫摸著腹部的傷口歎了一口氣。


    雖然雷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盡快結束戰爭,但是什麽都不明,好像也不太對!


    眾人歪著頭,一副「不僅你在說什麽?」的表情。因此雷恩搖搖頭,意思是告訴大家「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突然轉身朝向信使:「對了,你隸屬什麽部隊?叫什麽名字?」


    「……是,小的是第二部隊的班長塔農。」信使自報姓名。


    塔農也不是不曉得雷恩的心情,但卻露出對雷恩所說的話覺得非常失望的神色。


    「好!塔農,辛苦了,回去直接告訴公主,我馬上返回城內。這樣,可以省下寫信的時間。」


    「是。」


    「對了——」雷恩將臉湊近塔農。


    他原本認真的眼神,瞬間變為茫然。


    「什……什麽?」


    「——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是你可不要嘴告訴公主噢!你隻要向公主報告說『將軍一路平安,大獲全勝』就可以了!可別跟她講:『我全身是血癱地上』。不要讓公主擔心,知道嗎?」


    「……將,將軍,既然您這麽吩咐,我一定遵照您的吩咐去做!」


    雷恩目不轉睛地觀察塔農。不久,點了一下頭,在對方的耳際輕聲說:「知道就好。不要以為我這個人是公正無私噢!回去向公主報告這件事,對你往後的升遷是有莫大的影響噢!」


    「小…小的會向公主報告您大獲全勝,其他情況我一概沒有看見。」塔農頻頻點頭,急忙拍胸脯保證。


    雷恩在塔農肩膀上拍了幾下之後,就命令葛沙拉姆,「除了賽爾一幹人等之外,釋放所有的俘虜,然後返回城內!」


    於是,在雷恩獲得全勝的狀況下,「枯穀之戰」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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