諫也睜開眼瞼時,微暗的天花板映入視界。


    是病房。


    從房間的樣子和使用的設備來看,這裏是教團的醫療樓層。開放的冷氣有了點效果,給人留下獨特的涼颼颼的感覺。身體各處纏著繃帶,麻醉似乎還沒有退去,腦子裏迷迷糊糊的。


    對於諫也最為不可思議的是,目睹了那麽強烈的光,網膜居然安然無恙。


    歎了一口氣,無視身體的痛楚抬起上半身。這時,病房裏的門開了。


    「……卡洛啊。」


    「哦哦,果然醒過來了嗎?就在剛才腦波計有了反應,所以就進來看看。」


    對悠閑地說這些話的人影,少年皺著臉。


    「話說你也是病人吧。」


    「當然哦。但是禦陵市的運營全年不能休息。而且,不是我就不能處理的事情占絕大部分。」


    從聖職衣的胸口窺見繃帶,卡洛自嘲似的摸給他看。


    實際上,對於這個都市,卡洛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吧。雖然整天笑咪咪的,但是諫也知道那是由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引起的。


    所以,率直地打聽有必要的事情。


    「在那之後,怎麽樣了?」


    「那件事我還想問你呢……」


    苦笑著,卡洛告知了幾件事情。


    從那個戰鬥,少年整整睡了一天。


    在卡洛和雷胡拉抵達時,所有的戰鬥剛剛結束不久。蒼馬的身影連斷罪衣的碎片都沒有留下,玻璃和諾溫緊急收回。玻璃在檢查中,諾溫在維護中,工作人員正忙得不可開交。


    「兩個人都沒事嗎?」


    「嗯。」


    卡洛點了點頭。


    「幸好中央大樓的受害隻有外層部分。這邊也在加速補修中。所以還能這樣使用醫療設備。」


    說到這裏,


    「――不記得了嗎?」


    「什麽事。」


    對反問的諫也,卡洛露出認真的眼神說。


    「是關於怎麽擊退蒼馬啦。」


    「沒問諾溫嗎?」


    「戰鬥中機能出現異常,映像記錄也隻取得了一半。而且場所也是舊市街。雖然知道最後用了聖喬治之槍的事情,但是其餘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是嗎。」


    諫也喃喃道。


    咯吱咯吱地撓著頭,


    「……對不住。不記得了。」


    「真遺憾。」


    一副不像是遺憾的樣子,卡洛點了點頭。


    「嘛,能讓我看到那道光,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而且,看樣子對斷罪衣的使用也越來越習慣。」


    「…………」


    諫也無法回答。


    用還殘留著麻醉的身體,望著窗外。雖然多半是偶然,窗戶剛好朝著第三區――跟那個男人戰鬥過的場所。


    隨口說。


    「壬生蒼馬的大罪是『懶惰』。」


    「……是嗎。」


    「你知道?」


    「靠感覺啦。別看這樣,畢竟是一起戰鬥了將近一年的戰友。」


    卡洛的聲音,和往常一樣溫和。


    「持久的戰鬥會招來緩慢地腐敗。人類也是組織也是。――又或者,大家不自覺地依賴他,集中了那種腐敗。『懶惰』的大罪,就是因為那種停止思考而腐敗。」


    「…………」


    諫也閉口不語。


    隻是愣愣地想,卡洛所說的『大家』會是指誰呢。


    「他作為〈獸〉的特別之處,就是今後需要考慮的事情了。――還有一件事,這個真希望能記得,可以回答嗎?」


    「什麽事?」


    「蒼馬他,是以蒼馬的樣子結束的嗎?」


    這次,稍微隔了一段時間,


    「……啊啊。」


    諫也點了點頭。


    「那種怪物,不會變成其它人。」


    「是嗎……」


    卡洛微微露出苦笑。


    然後,


    「非常感謝。」


    非常罕見的,青年神父深深地低下了頭。


    ?


    第二次睜開眼睛時,依然是夜晚。


    “依然”,是錯誤的。


    看時間,已經睡了二十個小時以上。手被誰握著,轉過頭去,銀發人偶挨在床邊。


    「――諫也大人。」


    可愛的嘴唇,叫出少年的名字。


    一直注視著少年的眼睛,沒有一絲動搖。


    但是,


    「――您醒了。」


    把理所當然的事情,非常慎重地咀嚼一般,人偶開口道。


    「看了就知道的吧。」


    「即使知道也很想問。也許是出了故障。」


    臉上的麵無表情馬上就要變化一般,諾溫說。


    少年再一次歎息。


    「在這裏待了多久?」


    「如果說我的緊急維護結束之後的時間,回答是經過了五個小時三十六分鍾。」


    這麽長的時間裏,人偶一直陪在少年身邊嗎。


    比起這個事實,剛才的難受似的麵無表情,更加刺傷了諫也的心。


    「…………」


    啪地一聲,拍打自己的臉。


    由於麻醉的關係,痛覺遲鈍。


    從指間窺視著世界,少年愣愣地說。


    「最後的――你也,看到了吧。為什麽,沒有向卡洛報告?」


    「我隻是想到諫也大人不希望被人知道。」


    人偶開口道。


    「如果對保護諫也大人有幫助,之前說過秘密還是以秘密保留也沒關係的就是我。所以,如果諫也大人不想說,就那麽算了。教團的報告隻把那部分掩蓋起來。」


    「……老實說,我也不明白。」


    雖然對卡洛保密,但是記憶還是有的。


    自己的身體,仿佛變成其他人一樣行動的時間。


    像真正的『九瀨諫也』一樣行動,展現出符合他的奇跡的異常。


    「…………」


    非常不甘心。


    途中確實有感覺。第一次理解了『九瀨諫也』,作為斷罪衣的使用者有了點進步一般,產生那種感覺。


    然而,失去了。


    最後的最後,重要的東西被橫刀奪愛似的心情。


    壬生蒼馬。與那個劍士,必需自己親自做個了結――那種想法,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如果要找對那個最後的異變了解的人――


    「玻璃,怎麽樣了?」


    「…………」


    諾溫少許沉默之後,問。


    「擔心……玻璃大人嗎?」


    「哈?」


    「沒什麽,玻璃大人已經恢複意識,正在接受檢查。差不多是結束的時候。」


    「……是嗎。」


    另一個玻璃――那個妖女,在教團的檢查中不會被發現的事已經判明。


    從那種意義上完全沒有擔心,但是有沒有機會和她說話就不得而知了。要說到,能正常和她說話,也隻有幾次。


    「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不用介意。」


    橫著搖了搖頭,看向人偶。


    「你……」


    欲言,又止。


    人偶的身體也四處纏著繃帶。機械部分隻要替換就可以,但是生體部分就要像普通人一樣進行治療。


    幾乎所有的傷,都是為保護諫也而承受。


    所以,


    「――謝啦,各方各麵。」


    輕輕地,把手伸到人偶的頭上,撫摸。


    沒有特別的意思。


    隻是在以前的事件中,在問到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時,『希望摸摸我的頭』說出這種傻瓜一樣的話,現在莫名其妙地回想起來而已。


    「――――!」


    但是,似乎有極大的效果,諾溫凝固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哇、不、不可以嗎?」


    「不、不、不是的!非、非常、感、感……謝……」


    語尾微弱而無力,好像在忍耐什麽一般,銀發人偶笨拙地道謝。馬上就要跌倒在地板上一般。


    「喂喂,果然還是奇怪啊?半天時間不能把維護全部結束了吧。」


    「那個、那是……不不、不是、那個、原因。所、所以,請不用擔心!」


    諾溫用過分拚命的樣子說。


    不由得縮回手的諫也,也被她那認真的樣子直眨眼睛。


    互相就這麽僵持住。


    「呃、唔……」


    「那、那個……」


    兩個人想說點什麽,卻又說不出。


    奇怪的氛圍。


    戰鬥時明明那麽心靈相通,為什麽回到日常就這樣失去言語呢。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既像是在難為情,又像是焦急難耐,不可思議的沉默。


    然後,人偶像是急不可待似地開口道。


    「那、那個……可以的話……再來一次……」


    就在這時。


    病房的門開了。


    猛然回歸自我,諫也拾起臉。


    「玻璃……小姐。」


    戴著優等生的假麵,叫出名字。


    「――諫也、哥哥……」


    玻璃的臉複雜地扭曲起來,用手掌掩著嘴邊。


    眼角含著淚水,為少年的清醒感到歡喜的同時,看著諫也和諾溫兩個人,猛地驚醒過來眨著眼睛說。


    「那、那個,對不起。莫非是在商談重要的事情……」


    「……啊、不、沒、沒什麽!」


    不知為何把頭搖得比平時強力,諾溫否定道。


    側眼看著的諫也也輕咳一聲,溫和地尋問道。


    「玻璃小姐的身體也不要緊嗎?」


    「啊……是的。隻是藥有點刺痛。」


    害羞似的,玻璃微微苦笑。


    少女也遍體鱗傷。


    蒼馬露出〈獸〉的本性時留下的傷。


    即便如此也無法奪走這位少女的自尊和高貴。因為諫也感覺到的英雄的存在方式,這位少女正完美的體現出來。


    不由得顧慮著諾溫,玻璃坐在另一張圓椅上。


    「在電話裏還被真雪責備了一頓。突然得熱射病倒下,非常擔心的樣子。電話的對麵一定是在橫眉豎眼。」


    「……嗯。」


    想像著那個雀斑的少女挑起眼梢的樣子,諫也也露出苦笑。


    「那麽,直到外傷康複,不能隨便見她了呢。那個孩子看見會昏倒的。」


    「是。正準備抹點粉底掩飾一下。學生會的工作也沒做完。」


    玻璃也加深苦笑。


    如是說上兩、三句,諫也突然來了睡意。


    「困嗎?」


    「……嗯,有點。」


    “呼哇”地打個嗬欠。


    這會不會違反了優等生的作風,反省。


    麻醉已經失效了才對。也就是說,身體殘留著這種程度的疲勞嗎。


    「可以哦,請安心睡吧。」


    玻璃溫柔地說。


    受到影響一般,閉上眼瞼。


    緊接著,已經達到無法抵抗睡意的級別,少年發出平靜地睡息聲。


    ?


    少年再次進入睡眠後,玻璃還暫時留在病房。


    諾溫再次回去維護。有了那種程度的戰鬥,光是檢查傷害就需要相當多的時間。


    在開著微弱的led電燈的病房裏,玻璃挨坐在床邊。


    (諫也哥哥是――)


    看著睡眠中的少年,玻璃想。


    雖然很淡薄,但是少女也依稀記得。


    ――『需要麽?』


    那個甜美的聲音。


    那是誰的聲音呢。


    猶如做夢一樣虛幻又沒有現實味,但是確實傳到這雙耳朵裏的話語。


    果然,自己正在改變嗎。


    還有,當時的諫也。


    「……就像,以前一樣。」


    說出口,少女又轉變念頭。


    在意識即將斷絕的一瞬間,當時的少年,就好像恢複了記憶一樣。


    聖戰時,曾經的玻璃所憧憬的『九瀨諫也』,看起來就像蘇醒過來一樣。


    所以,總有一天會恢複記憶,這樣懷有希望就可以了嗎。


    還是說,有完全不同的要素在裏麵。


    包括壬生蒼馬認為少年不是『九瀨諫也』的事,有什麽玻璃沒看到的事態在水麵下進行著嗎。


    「…………」


    盡是些不知道的事情。


    對於少女,這次的事件都是些無法整理的。


    但是,對於少女最為在意的是。


    「諫也哥哥。你真的是――」


    九瀨諫也嗎。正要說出口時。


    ――忽然,玻璃閉上眼瞼。


    ――悠然,玻璃睜開眼瞼。


    但是,重新睜開眼睛的玻璃,不是同一個人。


    連舔舐赤紅的嘴唇的動作,也能讓人背脊發涼一般妖豔。


    順勢貼近耳邊,輕輕呢喃。


    「知道麽?」


    柔嫩的手上,握著探病時水果籃裏的小小的水果刀。


    平淡無奇、隨便哪裏都可以買到的刃具。即便如此,充分可以殺死睡夢中的諫也吧。


    貼在喉嚨上,妖女張開嘴唇。


    僅此而已的動作,卻像淫穢的、別的生物一般。


    「你給……妾身蒙羞了喲?而且,還是兩次。」


    在耳邊,說。


    那吐息。


    那熱情。


    似乎睡得很沉,即使小刀淺淺地陷進皮膚,少年也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樣子。


    暫時,兩邊都沒有動靜。


    「……還是不能殺?」


    自言自語似的言語,是在問誰的呢?


    那是有點無奈似的口吻。


    觸摸少年的臉頰。


    「看著吧。妾身會為你準備最上等的地獄。」


    如是說完的妖女的側臉上,不知怎的,帶著淡淡的憂鬱之色。


    ?


    ――同一時刻。


    禦陵市·地下第六層。


    坐擁教團的,地下設施的一個房間裏。


    終端顯示器上微青色的光,映照著褐色皮膚。脖頸的短項鏈和耳環也映照著蒼光,少年修道士緩緩地揚起嘴角。


    是雷胡拉。


    「……終於找到了。」


    用深沉的聲音,少年修道士嘟噥道。


    終端顯示器上,放映著非常粗糙的畫像。


    『――真是不想看到你變成那種樣子,蒼馬兄。』


    聲音也因劣化而粗澀,但是確實記錄著英雄的影像。


    諫也改觀的一幕。


    從那裏開始接連不斷的模仿奇跡同時起動、重複發動及變化――雷胡拉也難以致信的現象,出現在那個映像裏。


    「…………」


    不論看幾遍,雷胡拉對那幅光景瞠目結舌。


    在與卡洛移動的指揮裝甲車內,雷胡拉為了入手這個映像而動了手腳。身為魔彈的射手,為了確保有必要的狙擊視界,少年修道士持有幾個自動控製型人偶。通過這些人偶連接對象的位置情報,進


    行魔彈的控製。


    戰場突然移動至地下層的中央大樓一戰中雖然沒能使用,但是抵達那個洋館前,有充分的時間對那些人偶下指示。之後就是人偶比指揮裝甲車提前抵達現場。


    但是,


    (……這是……怎麽回事呢。)


    對可怕的改觀,雷胡拉鎖緊眉頭。


    異端的證據。


    雖說還不是決定性的,但可以確實是異端了吧。


    隻是,究竟,判斷為哪一種異端為好呢?


    「……九瀨、諫也。」


    喃喃道。


    至少,有一點非常清楚。


    這個都市,教團很明顯有隱藏的秘密。


    而且,是與九瀨諫也和朱鷺頭玻璃這兩個人有很深的關係。


    顯然,與普通的〈獸〉和〈獸胎〉有所不同的壬生蒼馬這個存在,也是被那個深淵吸引。


    如若真是這樣,深淵到底有多深呢?


    「……好吧。」


    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雖然很抱歉,就讓我把所有麵紗揭下來。」


    搖晃著黑玉的耳環,褐色皮膚的異端審問官無情、殘酷地露出微笑。


    ?


    五天後,臨時退院的傍晚,諫也沒有徑直回家。


    禦陵市·第十一區。


    海灣地帶的沙灘上。


    由於是傍晚,人影稀稀拉拉。


    還纏著繃帶的身體,受到海風時稍微有點痛,但是不去在意繼續踩在沙子上。


    不久,腳停了。


    直到上周,還能望見雙子塔的地方。


    與壬生蒼馬第一次見麵的地方。與那個男人見麵的時間,也跟現在這個時候差不多。


    「…………」


    緊握右手。


    隨著殘留在那裏的遲鈍的痛楚,如疙瘩般縈繞的恐怖,在少年的腦海裏湧現。


    對玻璃和卡洛――諾溫也沒有說過的話。


    蒼馬,最後留下的一句話。


    ――『你也……遲早會……變成〈獸〉。』


    是的。


    壬生蒼馬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那場戰鬥中的改觀意味著什麽,現在還不清楚。但是,自從跟那個妖女契約之後,自己的右手上寄宿著不祥的什麽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吃了禁忌果實的自己會墮落為〈獸〉的預言,有著不可忽視的說服力。


    更何況那是曾經與『九瀨諫也』並稱的壬生蒼馬說的話。


    (那麽,真的會……)


    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那樣嗎。


    還是說,被卡洛和雷胡拉發覺,預先被教團處理掉?


    想到這裏,諫也不禁感覺到恐怖猶如薄而寒冷的冰水,從自己的腳踝一層一層漫上來。


    ――這時。


    突然,哢嚓一聲相機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唉嘿嘿嘿嘿,諫也神父的照片入手!這樣就能作為被會長沒收的偷拍照片奪回的交涉材料!」


    「唉?」


    對於充滿朝氣的聲音,諫也回頭張大了眼睛。


    學生會·會長助理架城真雪,一隻手拿著數碼相機在那裏發笑。


    「為什麽、真雪同學會……?」


    「好不容易決定好這個合宿場地的管理日程,因為會長和神父大人不在沒能好好放鬆哦!?難得的機會,大家湊在一起才好嘛~」


    「不過……可是、為什麽――」


    知道我來這裏――剛想問出,諫也發現了那個理由。


    「非常抱歉,諫也大人……玻璃大人說無論如何都要做。我、我也提出再隔一段時間的……」


    一副過意不去的樣子,諾溫從後麵走出來。


    連接著禦陵市網絡的人偶,想查出少年的位置顯然輕而易舉。


    「哎呀。但是,諾溫也讚成大家一起迎接的吧。」


    這是,同樣從沿著海邊的道路走出來的玻璃嘟著嘴說。


    雖然聽說過兩個人都比諫也提前出了院,但是這種三重唱完全沒有想象到。少年不禁圓睜雙眼。


    「…………」


    「這……這是、那個、對不起,諫也哥哥。好像在煩惱什麽,以為可以散散心……」


    雙手合十,玻璃道謙。


    看這樣子,諫也不由得領會了。


    (啊啊、也就是……)


    隻是單純地擔心自己。


    對這個滿是謊言的對手,沒有任何打算,沒有任何疑慮。


    「嗯……」


    正在猶豫怎麽應答時,另有人影走來。


    「――啊,找到諫也先生了嗎,會長!歡迎用的煙花全部搬過來了!」


    「――等、等喂不要突然跑起來。」


    抱著紙箱的體育會係鈴木大悟和,早已筋疲力盡的長岡靜佳。


    隨著兩個男性的登場,玻璃一下子轉過身。


    「啊,對了真雪!剛才的照片,用來做偷拍照片的交涉材料什麽的,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吧!」


    「唉唉!?因為,這世道就是互相幫助吳越同舟嘛!」


    「不是那種問題!倒不如說,完全不符合這個場合!」


    吵吵鬧鬧地,玻璃和真雪開始爭論。


    對著那喧吵的場景,少年輕輕眯起眼睛。


    「……諫也大人?」


    諾溫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叫出名字。


    用目光微微朝上的視線,就像小狗一樣。


    一定是擔心很久了吧。直到少年醒來等了幾個小時的人偶,通過這次歡迎想讓諫也忘記憂愁之類的,無疑是在一直估算。


    「……沒什麽。」


    隻有人偶能聽見的嘟噥一句之後,牽住手。


    「――――!」


    一瞬間,諾溫的身體像遭到雷劈一樣哆嗦,但是也溫柔地握回去。


    把那隻手藏到後麵,諫也說。


    「――好了好了,那麽作為回禮請大家吃飯,請大家到喜歡的店裏去好不?」


    一片歡呼聲。


    這個世界(日常)真的很喧囂。


    既喧囂,又眩目,又美麗――還有一點,隱藏味道一般的苦澀。


    壬生蒼馬自己遠離的,喧囂。


    如果那句話是真的,自己也,遲早會變成〈獸〉。這種日常隻是偽造品,如果自己的真相暴露就會輕易失去的,玻璃工藝品一般的易碎品。


    ――但是,至少現在。


    至少現在,全身心的感受這份喧囂也不錯。諫也不禁有點高興似的露出笑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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