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樓一院落裏,幾位身著錦繡藍色的護衛官正圍坐在時安臣身旁得意非凡。


    “嗬嗬嗬,二少爺這招真叫高,這下子不出三個月,整座無際城裏中了香毒的人必然會爆發瘟疫,等費上將回來後,看到這個爛攤子時,肯定不得不聽二少爺的話,看來還是二少爺行動的快啊!”


    “那當然了,要不時老將軍怎麽會極力推薦二少爺進無際城,我當初就說嘛,大少時燦就是個傻子,你們還不信,他白白浪費了時老將軍的一片栽培,哼,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時安臣輕啜一口清茶,眉眼輕揚,止不住的得意道:“他那點製香術還是我母親教給時老將軍,時老將軍照葫蘆畫瓢又轉授給了他,學藝不精人又愚笨,在無際城裏待這麽長時間也下不了手,難怪會被父親唾棄。”


    一位長相清俊的護衛官接口道:“他該不會是真喜歡費裏維上將了吧,看他這麽討上將喜歡,連探親都陪著他回來,我看是著實動了真感情,沒準就是因為動了真感情才不好下手。”


    “他討上將喜歡?”時安臣頓了頓手上的動作,眼角挑起,不屑地道:“就他那樣能討什麽人喜歡?”


    “二少爺,說來也是奇怪,時大少怎麽突然就不見了?我收到典械星的秘報,說時老將軍在典械星中央城裏四處搜索都沒發現他和時老夫人,連著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兩個隨行的護衛官,你說,這幾個人躲哪去了?”


    時安臣眸色沉斂,陰陰地冷笑了一聲,“他們上哪裏去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最好是走的越遠越好,永遠都別再出現。”


    “可好像費上將到處在找他,聽說,典械星的將軍堡周圍時不時有特工出現,該不會是費上將特地派人回去找他了吧?”


    另一位護衛官撇了撇嘴,道:“這蠢笨的家夥好像還真是討上將歡心,說起來,二少爺你不覺得奇怪嗎?怎麽你一大婚上將就出外野訓,這洞房還沒有行呢,怎麽就出去了?”


    時安臣聞言手上杯子陡然一緊,銳眸中閃出道冷冽之光,幾位護衛官立即怯然噤聲,這番話算是擊中他的痛處,那位英俊多情的上將雖然答應了父親的請求,同意與他大婚,但時安臣是何等聰明的人,短短兩日接觸就已感覺到費裏維的淡薄。


    除了大婚時站在禮堂前玉樹臨風般的身影,宴會上的看似無懈可擊的淺笑外,他真的看不出費裏維對這場大婚流露出來的半點喜悅,大婚當夜以開軍事會議為由,連院落都沒有踏進,害他白白燃了一夜的香,第二天又匆匆離開,說是赴外星係野戰實訓,這一走就是三個月。


    難道果真如傳說的那樣,費裏維對時燦確是動了心?跟他大婚隻是還父親一個麵子?


    “藍德,你給我密切留意典械星那邊的動向,如果有大少爺的消息立馬通知我。”時安臣背過身,冷眸陰沉地凝著微暗的天際。


    不多會,門外傳來零碎腳步聲,護衛官藍德看了一眼,小聲道:“是文中將過來了。”


    時安臣側目,“她又來做什麽?”


    “我來,是提醒時二少不要太過鋒芒畢露。”聲音清脆冷冽,人未到聲先到,轉瞬間,一身淡紫色軍服的文楦就拐進了院落裏。


    她淡淡地掃了一眼他們幾人,唇邊浮起抹似有若無般的笑,“看樣子幾位還不知道外頭出了什麽事吧,時二少,你的商團出事了,你還蒙在鼓裏吧。”


    時安臣神色一凜,“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都可以不信,自己進無際城看看就知道了。”文楦鳳眼微眯,笑了笑,也不再多說,轉身臨走時又扔下一句:“記得那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時安臣氣得抓緊了杯子,但礙於她是費裏維的第一配偶,官至中將,這口氣還是忍了下去,他對藍德道:“走,進無際城看看是怎麽回事?”


    無際城中央的商貿廣場,數千人圍堵在新成立的時家商團門前,芸茜正帶著麵紗站在高台上,她揭起一角麵紗,半張臉上全布滿了可怕的紅色膿皰,芸茜憤怒著大聲道:“大家都看到了嗎,這就是時家商團新發售的香製品和藥品,它們都有巨毒,我的臉就是這樣被毀的!”


    台下一片嘩然,芸茜又讓人抬上幾位女孩的屍體,指著道:“這是剛剛得瘟疫死去的人,她們都是因為服用了時家製出的商品才變成這樣,各位,你們不要以為自己能獨善其身,如果現在不及時服藥治療,我們的下場也會跟她們一樣!”


    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引發陣陣騷動,有人大聲道:“我昨天就看到城郊街上有人倒在那裏,難道就是這病?”


    “天啊,我鄰居好像也有這樣的症狀,不會也是感染上了吧?”


    這一說更是激起驚濤駭浪,人群中馬上發出各種議論聲,“這不是傳染病吧,我們會死嗎?”


    “我媽昨天手臂上也出現一片紅皰,怎麽辦啊,是傳染病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這時時家商團樓裏,一位經理模樣的人氣急敗壞地跑出來,指著芸茜道:“你,你不要血口噴人,芸小姐,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是時家商團幹的?就憑這幾具死屍能說明什麽?!你這是惡意挑釁!”


    芸茜放下麵紗淡淡一笑,“我當然有證據,是不是時家做的一會就見分曉。”她轉頭對著人群舉起手裏一瓶噴霧,大聲道:“我手上有驗證的香霧,哪位上來驗證一下就明白了。隻要一噴,你身體裏的香毒就會立即顯現出來。”


    話音剛落,台下每位買了時家香水的名媛小姐們紛紛領取香水瓶往自己臉上手上噴,果然不出意外的,人人都發出驚叫聲,每個人臉上和皮膚上都呈現出暗黑色,她們都是愛美成性的高官達貴名媛,哪裏經得起這種駭人的變化,頓時各種漫罵和聲討響徹廣場。


    “叫時家商團的人出來!給我們個說法!”


    “這破玩意賣得這麽貴,還說是什麽一香配一藥,原來竟是毒/品,太坑人了!”


    “我就說怎麽這幾天不聞香不服藥整個人都不舒服了,頭也時常暈沉沉的,就連旁人說話都聽不清了,手上也整天發癢,這分明就是毒藥啊!”


    “將軍樓裏的人也太黑心了吧,居然銷售出這種香品和藥品,我差點就給父親試試了,這是想害死人嗎?”


    一時間廣場上群情激憤,當中許多名媛都是頗有來頭勢力,得罪她們就等於得罪了整座無際城的高層社交圈,不多會,數部飛行艦團團將時家商團大樓圍困,激憤的人群全都擁擠到了門前,不少保鏢奉命砸碎了門窗,甚至有人還威脅著舉起槍朝天鳴放。


    一片亂哄哄中,時燦靠在長簾後,揭起一角看了看了樓下的場景,吉納在他身後道:“這次看那個時安臣怎麽收場,時少,你說他會不會來?”


    “他當然會來,就算他不想來也得來。”時燦微挑眼角,啜著抹笑望向窗外,“事情鬧成這樣,他還能跑得掉嗎?”


    吉納捂嘴暗暗笑了笑,看著樓下鬧哄哄的人群又問:“芸小姐手上那瓶香霧真的能驗證時安臣的香毒?”


    “不能,那隻是瓶添加了秋梧桐樹汁的普通水罷了,會引起部份人過敏。”


    吉納啞然,“那芸小姐臉上的紅皰也是……”


    “當然是假的,她那麽愛美的人怎麽會讓我搞壞她的臉,不過隻是一層偽裝而已,但是,那幾具死屍倒是真的,確實有人已經死於這種香毒。”


    時燦倚窗望著樓下,場麵已經混亂的一發不可收拾,就連來維序的警察都被人群給推搡開,商團樓裏的貨品全被人扔了出來,踩的稀爛,桌椅都拆得七零八落,工作人員被人們拎著衣領扔到了店門前,受一群人唾罵。


    正鬧的不可開交時,天空中飛來幾部墨綠色的飛行艦,艙門緩緩打開,幾位荷槍實彈的軍人蹲立在艙門前,大聲呼叫:“將軍樓有令,全部人快速撤離商貿大廈,違抗者將以軍法逮捕!”


    “不行!我們要一個說法,時家商團必須有人出來說明這一切!”


    “對!我們都中了香毒,叫時安臣出來!給我們個說法!”


    “叫那黑心的時安臣出來說句良心話,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害我們!?”


    “讓軍隊出來震壓我們,這是將軍樓裏的做法嗎?太欺負人了!當我們是紙老虎好欺壓?!”


    說話的人一看就是城中黑幫,他一抬手,數架飛行艦團團將軍隊戰艦圍住,大有與之抗衡之勢,這一來,場麵更加失控,許多群眾都紛紛叫著喊著,既使有軍人戰艦坐陣也難抵擋群情激憤。


    飛行艦內,一身武裝的上尉走到時安臣麵前,道:“時少,如果你不出去回應他們,恐怕這事很難過去。搞不好將軍樓的聲譽也會有損,我看,還是您出去安撫一下他們吧。”


    時安臣陰沉著臉,曾經天真秀美的少年此時周身散發出森森冷意,他眸色深沉地看了眼艦窗外,咬著牙道:“出去就出去,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的身影一在艙門出現後,全場人瞬時寂靜了下來,不一會馬上有人喊道:“時安臣出來了,大家快看!”


    時安臣冷瞥那人一眼,哼,不入流的東西!


    “啪!”一個藥瓶子砸到他臉上,紅色藥粒子散了一臉一身,時安臣驚了驚,猛地抬眼瞪去,卻見扔瓶子的女孩子更為怒目而視,“看什麽看!虧我信你的產品買了這破藥,差點沒被你給害死!黑心奸商!”


    “扔死他!居然敢害我們,你的良心讓狗給吃了吧!”馬上有人呼應著往時安臣身上扔藥瓶香水,一呼百應,圍觀的人們都紛紛將商團裏的貨品撿起來往他身上扔去,邊扔還邊罵,“奸商!發味心財你睡得覺嗎?!”


    “讓他自己把藥給全吃了!大家說好不好!”有人一提議立即引來眾人響應:“好!好!就把藥全倒他嘴裏!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禍害人!”


    這一聲令下,全場群眾都爭先恐後地抓著藥瓶子擠到時安臣身邊,一個勁地往他頭上倒藥丸砸香水瓶,時安臣白嫩的小臉上全是五彩繽紛的藥粉和香水,他氣得推開圍攻自己的人們,怒吼著叫嚷:“放開我!你們想幹什麽!我是將軍樓裏的人,誰讓你們碰我!”


    一個男人高聲叫道:“將軍樓裏的人有什麽了不起的,別以為你是費上將的人我們就不敢碰你,你禍害整座無際城,我們完全有理由將你告上軍事法庭!”


    “對,把這黑心的商人給押上軍事法庭,讓他去坐牢!”


    時安臣終於露出驚恐的神情,本就白皙的臉龐瞬時慘白,他用力眨了兩下大眼,戰栗著推開眾人往後方軍艦退去,有人大聲喊:“別讓他跑了!時安臣你不是要給大家一個說法嗎?現在就讓他說!”


    “對!讓他說!快把他抓回來!”


    數十隻手爭先恐後地伸向時安臣,白衣美少年瞪圓了眼睛,不停地怒罵:“走開!走開!別碰我!”


    整個場麵失控混亂不堪,荷qiang實彈的軍人連鳴幾次qiang都無法止住,亂哄哄的人群將時安臣團團圍困住,人浪推著他湧向商團門前。


    吉納在窗前看得哈哈大笑,捧著肚子指著樓下人群中那個滿身紅啊綠的美少年笑彎了腰,“嗬嗬嗬嗬,時安臣,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時少,你看看他那表情,還有那頭發衣服上都沾了什麽啊,哈哈哈……”


    時燦忍了會還是失笑了,但很快又道:“別笑了,看看他要說什麽。”


    砸得七零八亂的商團門前一片狼籍,時安臣被人推到門口,身上亂七八糟的全糊滿了各種藥粉,看上去像個小醜似的,他忿恨地瞪著每一個人,眼神裏仍是不可一世的倨傲,側目看了眼旁邊看好戲的芸茜,怒道:“原來是你搞得鬼,你這是惡意誹謗!等將軍樓的人來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是不是誹謗你自己心裏清楚,時安臣,你貴為費上將的第三配偶,身份也是時老將軍的二子,怎麽就這麽不識好歹呢,用毒香料禍害無際城裏的人,你居心何在!?”


    芸茜仰起頭,清盈麵紗隨風飄舞,眼裏一片輕蔑之色,時安臣冷笑:“你有什麽證據說明我的是毒香料?就憑地上這幾具死屍,笑話!”


    這時,人群中衝出一個老婦人指著他顫巍巍地斥道:“你還不承認,我女兒就是聽信你的謠言才買你家的商品,你看看,她現在變成什麽樣了?”


    說著,老婦人將一個年輕瘦弱的女孩子架著走出來,女孩子身形瘦的皮包骨,手上臉上全是布滿了紅色膿皰,有些皰已經破裂化膿,墨綠色的膿水看了令人不寒而栗。


    “各位,這就是中了時安臣的毒香料才變成這樣,還有那些所謂的藥品,吃了後一天一天就變了,這毒會傳染啊,你們看,我手上現在也出現紅皰了。”


    說完,老婦人一捋袖子,左邊胳膊上已密布紅色膿皰,她悲憤地道:“時安臣是想毒死整座無際城啊,這個黑心的商人才最該死!”


    老婦人的泣訴在人群中立即爆發出陣陣怒吼,“將這個黑心奸商送上軍事法庭,絕不饒他!”


    “太可憐了,怎麽能做得出這種事,喪心病狂啊!“


    吉納在窗前惋惜地道:“那對母女真可憐啊,這麽快就感染上了,唉…….”


    “噗……”時燦忍不住笑了,吉納不解地回頭:“這種時候少爺你還能笑啊,性命關天呢。”


    時燦好不容易憋下笑意,道:“我隻能說,芸茜請來的群眾演員真不錯,演得還挺逼真的。”


    吉納張大了嘴,指了指窗下麵,“啊哈?你是說,她們兩個是群眾演員?那,那時安臣……”


    時燦輕輕揚起嘴角,笑著衝下邊努了努嘴,“接下來,就看他怎麽給大家個說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各位不要潛水,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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