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婷對林明玥這幾天異常的高興表示十分的不理解,總覺得她那副竊喜的樣子是藏了什麽大秘密一般。


    林明玥也知道自己這兩天好像是有點喜形於色了,這能不高興嗎,眼見著高家兄弟就要滾蛋了,她也不用擔驚受怕的過日子。那兩位小王爺,都是從小嬌生慣養的頤指氣使慣了,有個皇帝叔叔就覺得自己是全天地下最牛逼沒有之一的人了,所有人都得感恩戴德。她確實膽子也太大了,對兩位有可能是未來王爺的人都沒啥好臉。


    林明玥想著,皇族人士是很牛逼的,但是他們這種當不當正不正的皇族人士,若是真鬧出點什麽大事來,也不是鬧著玩的。大周對皇族約束極嚴,秦王是唯一一個還能留在京城的王爺,這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典了。也就是秦王,醉心於聲色犬馬,字都認不全的這種,換了其他人,還能好日子?就這樣,秦王沒事還被禦史們聯名參奏,不是說他縱仆行凶就是說他浪費國家糧食,搞得個天潢貴胄惶惶不可終日,夾著尾巴做人。


    不過是小孩子遊戲,他們也不會在意的。林明玥自己安慰自己,現在最盼望的就是這倆災星趕緊走,這輩子都別再見著。


    老夫人那邊叫擺午飯,讓林明玥和孫東婷一塊過去。林明玥才進門,就感慨真是冤家路窄,高元成和高元和都在。


    你妹啊,你們院子裏又不是沒飯吃,跑到我祖母這來蹭飯是什麽回事?林明玥腹誹。


    身後孫東婷早已經招手:“高大哥哥,高小哥哥。”林明玥很想回身給她一巴掌,還大哥哥,小哥哥。


    那邊高元和笑嘻嘻的說:“九妹妹和表妹都來了啊,來來來,這邊坐。”


    老夫人道:“這哥倆來給我請安,我想著就留下吃頓便飯吧。”說著,叫下人擺飯。


    高元成嚐了一口火腿鮮筍湯,讚不絕口,高元和也跟風嚐了嚐,果然不錯,高元成問道:“九妹妹這道菜做得真是好,敢問是怎麽做的?”


    林明玥道:“就是那麽做的。”


    老夫人笑道:“好好說話。”


    林明玥放下筷子,道:“這吃的東西,和人一樣,有人擅長讀書,有人擅長習武,食物也是一樣的。豬肉要皮兒薄的,雞肉要嫩的,鯽魚是扁身子白肚的最好,這筍呢,要變土之筍,節越少越鮮,就是火腿,也有很大的區別。做一道菜,原料是最重要的,想著王府裏有不少的山珍海味,可做菜的人太過於講究,就失去了食物原本的味道。”


    高元和道:“好像是這麽個理兒。”


    林明玥繼續說:“就像火腿,以醇香見長,有自己本身的味道,一味的放那些調料,火腿反而不好吃了。火腿本是醃製而成,唯一缺的就是鮮味,所以鮮筍才是最好的搭配。”


    高元成又問:“那火腿要如何烹飪?”


    林明玥扳著手指頭一條一條的數:“要有湯,不宜多放調料,不宜勾芡,忌與牛羊肉相配。”


    林明玥上輩子就是個吃貨,這輩子有錢又有閑,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做好吃的。她最喜歡的一本菜譜就是《隨園食單》,翻來覆去的看了很多遍,幾乎就可以背下來了。平日裏更是當成做菜的金科玉律。


    老夫人道:“她啊,就每日搗鼓這些吃食。”


    高元和哈哈大笑,高元成卻說:“老夫人真是有福,有九妹妹在身邊,自然是日日能吃到好東西,我們很是羨慕啊。”


    事實上,這年頭的大家小姐極少有人願意研究吃喝,所謂大家閨秀,什麽琴棋書畫都是拿來修身養性的,平日裏哪怕發呆,那也是應該的,若是過於鑽研某一樣事物,傳出去了便會得了玩物喪誌的惡名。林明玥表示,吃乃人生頭等大事,吃都吃不好,別的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高元和還不煽風點火:“我說這些日子咱們吃的東西怎麽跟京裏不一樣了呢,我娘也經常誇妹妹很會調理吃食。若是回了京城還能吃到妹妹的菜就好了。”


    孫東婷在一旁插不上話,隻好低頭吃東西,林明玥見狀,也低頭吃菜。


    一頓午飯吃得林明玥極是難受,等老夫人說吃好了就立馬落荒而逃。,連茶都沒留下喝,臨走回頭看了看,那倆禍害還在那和老夫人笑嘻嘻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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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家兄弟臨走的前一天晚上,林明玥在自己屋裏寫字,林錦英給她留了作業,每天要臨顏體字,說她寫的字媚俗無風骨,若要想再進一步,就要去臨魏碑。林明玥小時候學書法,覺得魏碑很醜,可年紀越大,越覺得魏碑才是古樸大氣,小時候也喜歡那種傷春悲秋的婉約派詩詞,長大了之後,才發現邊塞詩的好。


    林明玥知道,老夫人和其他長輩喜歡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不太像個小孩子,說話辦事都很早熟,不像八小姐孫東婷,八小姐雖熟讀詩書,文采出眾,可也會對三夫人撒嬌耍賴。她卻從不會如此,老夫人年輕的時候拉扯了三個孩子長大,自然喜歡聽話懂事的孩子。


    林明玥在紙上寫著詩,玲瓏一臉驚恐的跑進來,還差點被門檻絆倒,紫蘇訓斥道:“跑什麽跑,沒規矩。”


    玲瓏抱住紫蘇道:“好姐姐,剛才嚇死我了,見了鬼了。”


    紫蘇問:“怎麽回事?”


    玲瓏拿出個小盒子,說:“我剛去小廚房找吃的,冷不丁就有個黑影,把這個放在我手裏,說給小姐,然後又呼啦一下沒了。”


    紫蘇接過來看,盒子上貼著個信封,隻畫了一朵梅花,左看右看又不知道怎麽辦,林明玥見了,便道:“拿來我瞧。”


    林明玥打開了盒子,裏頭竟然是一把手槍,木頭雕的把,外麵包著一層金,鑲著寶石,看上去就十分珍貴。再去看那封信,信封上是一朵黑色梅花,突然就想起了那日抽花簽的時候,自己抽到的就是一隻墨梅,把信封撕開看,裏頭掉出來一隻花簽,正是那日丟的竹那支。再看,信封裏竟再沒別的了。


    玲瓏不明所以,湊過去問:“小姐,這不是你的東西嗎?”


    紫蘇見林明玥沒反應,便不讓她再說話,拉著她往外走。


    林明玥呆坐在椅子上,盒子裏的手槍金光閃閃,花簽上的竹子濃鬱翠綠,毛筆不知什麽時候被碰掉了,在紙上留下一個很大的墨點,一層一層往外,深深淺淺。


    突然,蠟燭爆了個燈花,林明玥從似乎從燈花裏看到了他的臉。自己,是不是有點錯怪他們了。林明玥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站起來收拾了筆,把染了的紙收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萱草進屋裏時候,就看到林明玥站在窗前,看著月亮,桌上留著這麽一首詩。


    “小姐。”萱草輕輕的說。


    “萱草,你說……”林明玥欲言又止。


    萱草走近,說:“小姐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並沒有。”林明玥道,又說:“把這個還有那兩個荷包,一塊給高家少爺送過去。”


    萱草說:“是。可是,這,要怎麽說才好?”


    林明玥說:“就說我病了,風寒,明兒不能送秦王妃了,這個是送給秦王妃的,那倆荷包是給高家倆少爺的。”


    萱草看了看,道:“這荷包不是小姐打算繡給聰哥兒的嗎?”


    林明玥說:“無妨,再繡就是了,記住,能見到高家兩位少爺最好,直接給他們。”


    萱草點點頭:“我省得。”


    林明玥熬了大半夜,天都快亮了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到底是沒起來去送秦王妃他們。老夫人送走了秦王妃過來看,林明玥臉色潮紅,伸手一摸,燒得燙手。


    老夫人當時就急了,立馬叫大夫,又把底下丫鬟們訓了一頓,小姐病了一夜都沒人知道,玲瓏想分辨幾句,卻被萱草攔下了,隻說都是丫鬟們疏忽。


    鄒大夫來看林明玥,搖了搖頭,道:“貴府小姐這是生生熬出的病啊,我早就說了,如此耗費心神,日日夜不能寐,就是大人也受不了。小小年紀,何來如此多的心事?這幾日怕是胃口也不好吧。”


    紫蘇在一旁應道:“小姐每日隻略略吃些菜品,有時候半碗飯都吃不了,她說是天氣炎熱,吃不下。”


    老夫人說:“也是這些日子忙的事太多。”


    鄒大夫道:“還是要靜養。”說著就往外走,邊對老夫人說:“既然來了,就再給老夫人扶一扶脈吧。”


    老夫人心領神會,屏退了左右,鄒大夫說:“那老朽就開門見山了。”


    “鄒大夫但說無妨。”


    “貴府九小姐身子本來就不甚好,是胎裏帶來的不足,原先我也給貴府二夫人診治過的,都是一樣的毛病。身子不好,容易動氣,一動氣就不思飲食,再加上夜不能寐,長此以往,怕是對日後不利啊。”


    老夫人不明所以,問:“什麽叫對日後不利?”


    “女兒家的病,老朽本不是行家,怕的是日後不好有孕……”鄒大夫聲音越來越低。


    老夫人驚到:“什麽?”


    鄒大夫說:“這樣吧,我師妹,乃是醫術傳家,因為是女兒身,極少出來就診,老夫人不如請她來為九小姐診治,一些話也方便問。”說著,拿起筆在紙上寫起來,刷刷幾筆寫就。又掏出自己的名帖,道:“地址在這,我已修書一封,連我的名帖,老夫人派人帶著這些去找她便是了。”


    老夫人接過東西,道:“鄒大夫,老身還有個不情之請。”


    “老夫人放心,我鄒彥騰行醫數十載,從未透露過一絲一毫病人的*,九小姐之事既已拜托我師妹,我自不會再多說一句。”


    老夫人送走了鄒大夫,看著還在睡的林明玥,不由得老淚縱橫,苦命的孩兒,老天爺到底還有多少磨難在等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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