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從賈府回來,就像是打了一場仗一樣,時時刻刻要提著一顆心注意著,也覺身心疲累。


    林如海見她這般,頓時心疼,道:“以後若是不想應付,便不用去那邊了。”


    林黛玉道:“我知道的,不過不管如何,外人看咱們都是親戚,不可做的太過了。”


    林如海頗為欣慰,道:“玉兒是明白人,聖上是如何想的,你也能猜到一二,別個如何想咱們且不管,但是聖上肯定是樂意看到咱們那麽做的。”


    林如海說的隱晦,林黛玉卻明白是什麽意思。林如海是有才之人,這樣的人才,要麽收為己用,要麽除掉,總歸是不能落到別人手裏。林如海若是規規矩矩的皇帝還覺得好,但是如果林如海和別家往來過密,皇上定然會起疑心,這顆種子播種了下去,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長大,林如海沒什麽用的那一天,就是死到臨頭的那一天了。


    這種事看似遙遠,其實不然,賈元春為貴妃,又在那麽特殊的情況下一下子飛上枝頭變鳳凰,紅學家對賈元春封妃的原因也是眾說紛紜,有些人猜測是賈元春跟皇帝告了密,皇帝才將賈元春封了妃的,靠著告密上位的人,位置是坐不穩的。


    賈元春無強大的娘家,自己年紀也大了,要說生的美,後宮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多少美人紅顏未老恩先斷,要以色侍人那色衰而愛弛是必然的,更何況皇帝可能從來都沒有看上過賈元春。


    這賈家怎麽看都是一個大坑啊,林黛玉自然是不會坑了自己。


    林如海到了都中,舊日同窗好友紛紛結交往來,其中有趨炎附勢的,也有真心相交的,更有來試探林如海的意思和口風的,林如海浸淫官場多年,自然是應付的遊刃有餘了。


    林黛玉被悶在府裏,林如海便托了好友希望好友的夫人能夠下帖子請林黛玉過去,林黛玉無母,無請帖是不能隨便出門的。


    林如海又與林黛玉說了自己在京中的關係,說昔日舊友的變化,也說明白了哪些人可以結交,那他的夫人與女兒也是可以往來的,哪些人是不值得往來的,所以她們就算是下了帖子林黛玉最好回絕了。


    林黛玉一一牢記在心。


    第一個給林黛玉下帖子的是國子監祭酒嚴同盛的夫人,說家中的嚴四姑娘的生辰,請了許多小姑娘前去吃酒。


    林黛玉還是第一次參加都中的宴席。林黛玉好生準備了一番,才去赴宴。


    宴席中,林黛玉果然見了許多小姑娘,都是京中權貴人家的女孩兒,年歲都在十歲左右,都如含苞欲放的花蕾一般充滿生機,聚在一起便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


    原著中說靈秀的姑娘都生在了賈府,林黛玉卻覺得,賈府的女孩兒不差,可是這些小姑娘也很好,賈府的姑娘是金陵十二釵,而此處是都中,並不是金陵,賈府姑娘在金陵自然是十分出挑的,可是在這京中,倒也顯得普通了。不過曹公有一個妙處,便是賈府無論是正經的姑娘,還是借住的姑娘,基本上概括了天底下姑娘的類型,林黛玉總能夠在這些姑娘身上看到賈府姑娘的影子。即便是性子相似,但是姑娘們的命運卻截然不同,也是因為生在不同的家庭中,父兄有無作物,府裏規矩是否嚴格,對於姑娘們的是影響極為深遠的。


    林黛玉雖為新來者,眾人卻沒有瞧不起她或者排斥她的,見麵便說這位姐姐/妹妹生的真好之類的,吃完酒席,小姑娘便開始進行閨閣遊戲了。


    都中的姑娘還是要比金陵的姑娘外向些,也玩複射、投壺等遊戲,林黛玉是第一次玩,卻仗著身姿靈巧天生聰穎,玩了個不上不下,作詩的時候倒是光彩了一把。


    因著時下正好是秋菊盛開之時,便弄了個提菊花詩賽,林黛玉便將原著中林黛玉寫的一首《詠菊》拿來用了。


    毫無意外,林黛玉便評為榜首。


    一旁的小姑娘還在捧著林黛玉的詩細細讀著:“無賴詩魔昏曉侵,繞籬倚石自沉音……”


    “林妹妹寫的真好,我們甘拜下風。”那生得端莊的姑娘將紙折了起來,無比真誠道。


    林黛玉道:“都是姐妹們抬舉罷了,而且寫詩的靈感也是看運氣的,我瞧著在座的眾位姐妹都很不錯,靈感來時,必然比我寫得好。”


    有人嘻嘻笑道:“林妹妹就是會說話,這話我聽得舒坦的很!”


    眾人又笑了一回,待知道林黛玉的父親是前科探花林如海之時,又歎一句:“原來是家學淵源,我們是拍馬不及了。”


    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下午,林黛玉回到林府的時候,麵上還是帶著笑容的,林如海瞧見了便知道自己的女兒是真的開心了,也為林黛玉高興,黛玉以前都是在閨閣中養大的,以後能夠多些說得上話的人,也能夠多些趣味。


    上次的宴席之後,就有不少人給林黛玉下帖子,有的是請去賞菊的,有的是聽說她詩做得好,拉去詩社的,還有的是吃螃蟹的,總之宴席的名目還真的是多。


    林黛玉按著林如海的意思選了幾家赴宴,其他的都婉拒了。辦宴席遇上被人拒絕倒是常事兒,眾人也不放在心上,隻是默默記著林黛玉上門赴宴的幾戶人家,想著那些應當就是與林如海關係親密一些的人家了。


    林黛玉赴了幾次宴之後,終於將都中的千金圈子認得差不多了,別個也認識她是林如海的千金了。如此便到了十一月。


    而荀家的禮也到了,一如既往的難得一見的好物,這次又送了不少布料首飾和寶石珍珠之類的東西,價值不可估量,估計是荀夫人想著林黛玉上無母親照料,許多東西都不能自己備齊,便幫林黛玉備上了。


    林黛玉對尚未謀麵的荀夫人是十分感激的。


    十一月份賈母又遣人來叫了黛玉去,說讓黛玉在賈府住上一段時日。賈母也是個奸猾的,不早不晚,偏是快過年又還未臨近眼前的時候,林黛玉也沒有其他的借口可以拒了。


    避無可避,林黛玉便收拾了東西去了賈家。


    “玉兒你也真是的,當初你在揚州,祖母看你一眼不容易,如今到了都中,為何不常來看看祖母?祖母天天想著你呢!”賈母一見林黛玉便抱怨起來。


    林黛玉道:“才到都中,許多事兒還不清楚呢,又有父親的好友家裏下了帖子請我,我也不好推拒了,這些日子可忙得很。這不祖母一派人去接我,我便馬上來了。”


    賈母點頭道:“倒是我錯怪你了,玉兒,這次在祖母這裏多住一會兒,讓祖母多看看你。”


    林黛玉道:“近日是閑著,過些時日便要回去準備過節的事情了。我便陪祖母一些時日,祖母不可再怨我了。”


    賈母道:“這過節之事你如何弄得清楚?讓你爹去忙活就是了。”


    林黛玉搖頭不應道:“爹縱然有大才,但內宅之事到底不懂,再加上男子的性子本身粗疏一些,爹弄不好才是對的。往年過年的事兒都是我在打理的,祖母放心好了。“


    賈母熱絡道:“那也不可累著了,不如我派兩個人給你使喚。”


    林黛玉覺得這個賈母太難纏了有木有,總想著死死地巴著這個外孫女才好。


    “祖母疼愛之心,黛玉心裏明白,隻是家裏雖然人口簡單,外頭的事情卻不少,若不是做久了的人,一去也是一頭霧水呢,不懂其中道理的,就算是帶回去了也無用,說不得還會礙手礙腳的。眼看著要過年了,祖母也有不少好物什要入庫吧?我瞧著您還是留著的好,祖母的體己可不能沒人看著。”


    賈母一直被拒絕,心裏也不舒坦,但是想著賈敏,又想著林黛玉在家操勞實在不易,現在人家回絕了,自己也不能把人直接塞過去,便道:“也好,如是有什麽事兒需要幫忙的,便說一聲,不要客氣。”


    林黛玉做出歡喜的樣子應了是。


    這個時候史湘雲等人都還在,一幹姐妹聚在一起,又顯得熱鬧起來。


    此時王夫人還惦記著要從林府撈銀子的打算,為了修省親別墅,她的私房都少了許多,現在娘娘雖然已經是貴妃了,以後需要花銀子的地方更是多得是,所以能撈一點是一點。


    要弄林府的銀子,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王夫人也知曉如果自己去林府借,林府肯定不會給,所以要用別的法子。


    而周瑞家的依舊對當初在林黛玉的院子裏摔了一跤的事兒耿耿於懷,猜到了王夫人所想,便想著要與王夫人出主意。


    周瑞家的能夠作為王夫人的心腹這麽多年,除了會揣摩王夫人的心思之外,也因為和王夫人是臭味相投,想出來的法子惡毒的很,偏王夫人覺得深得她的心,所以周瑞家的一直都是橫行無忌的。


    “夫人,那林府可是有不少的油水的啊!我聽人說,林府采買之時,新鮮的菜隻要菜芯子,買雞也隻買烏骨雞,別的一概不要。您想想這樣的手筆,若不是有大財,如何能夠辦得到?不過這林府也不是那般好下手的,咱們要是想弄點銀子,還得用點不一樣的法子呢!”


    周瑞家的兩隻小眼睛閃閃發光,盯著王夫人一臉的諂媚和壞樣。


    王夫人手中的佛手珠也不轉了,道:“你是不是想到了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gigglebellies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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