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當初林姑娘才多大,便能夠想出那麽毒的計策,讓咱們吃了個啞巴虧,哼都不能哼出來,我又怎麽會忘了?更何況,我隻是夫人身邊的一條狗,打狗都得看主人,何況是對我?林姑娘當初那般對我,便是不將您放在眼裏。隻是林姑娘是夫人的侄女,這……”


    周瑞家的要的是王夫人的準話,她想讓王夫人知道,自己不僅僅是為自己報仇,也是為王夫人報仇呢!臉皮子厚比城牆,自己要做壞事偏還要找個由頭。


    王夫人又繼續轉佛手珠道:“你放心,就算是她要做我侄女兒,我還要不起呢!哼!跟她娘一個德行,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樣,實際上是個狐媚子,隻知道對著人逢迎,當年沒有鬥過賈敏,難道現在還要栽在她女兒手裏不成?”


    周瑞家的心一喜,知道自己是摸準了王夫人的脈了,道:“夫人放心,我自然是願意為夫人鞍前馬後,絕不退縮的。”


    王夫人似乎在感歎道:“我身邊也隻有你能夠懂我的心思了。”


    那是自然,不然這些年如何在您身邊撈油水呢?周瑞家的無不得意地想。


    “能夠為夫人分憂是我的福分。林姑娘雖為夫人的侄女,但是做出來的事情實在是不像個話,夫人若是不給她點教訓,以後更不知天高地厚,還不知要吃多大的虧呢。所以夫人,咱們這是不得已啊,也是為了林姑娘好不是?”


    做個壞事還有冠冕堂皇的說法。


    王夫人道:“那是自然,作為舅母,教導無母的侄女也是分內的事兒,你想到了什麽好主意直接說就是,不要繞彎子了。”


    周瑞家的急忙把自己的法子說出來了:“夫人要想弄到銀子,莫過於拿住林姑娘的把柄,再去找林大人,林大人隻有林姑娘一個女兒,為了林姑娘的閨譽,必然是什麽都肯做的,到時候父女兩不都是捏在您的手裏?”


    王夫人聽了覺得正是如此,當初自己被賈敏害慘了,現在在她丈夫和女兒身上找回來,也不算什麽。


    “看樣子你是想到了什麽了。”


    周瑞家的湊上前,把法子跟王夫人說了,王夫人點頭道:“這個辦法很好,你去安排就是了。等事兒成了,少不了你的那份好處的。”


    周瑞家的急忙歡天喜地的應了,王夫人得了林家的銀子,難道還能忘了自己不成?


    想到又有銀子拿又能夠出氣,周瑞家的便急忙去安排了。


    林黛玉知道王夫人對自己的惡意,卻不知道王夫人正在算計自己。


    十一月的雪下的不少,姑娘們便日日賞雪煮茶,時常吟詩作對,賈寶玉最喜歡這樣的事兒了,在其中上躥下跳,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黛玉在賈府還是藏拙的,不想表現太多,最主要的是怕賈寶玉黏上自己。賈母的心思已經那麽明顯了,若是看到賈寶玉對自己“一往情深”,肯定是十分樂見其成的,到時候事情可就難辦多了,自己不可以再火上添油了。


    因為林黛玉的藏拙,表現得也隻是和三春與李紈差不多,並無出彩之處,薛寶釵有意表現自己,倒是日日能夠得了第一名,引得眾人紛紛誇讚,寶姑娘果然是大才之人,又溫柔和善,省得圓滿富態,哪裏還尋得到這樣好的姑娘去?


    這一日,大家在亭子裏烤肉吃,外麵梅花已經開了不少,雪壓紅梅,十分可愛,大家便守著這樣的美景吃肉烤火。


    大家坐在裏頭,火燒的旺旺的,不一會兒便覺得熱了起來。


    薛寶釵與史湘雲等人都去裏頭更衣,脫了一件衣裳,林黛玉懶得動,便坐在那兒沒動。


    突然,賈寶玉不知道怎麽了,突然一拍大腿道:“妹妹,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副雪江垂釣圖,正想與你共賞,我現在便命人去取來。”


    林黛玉還未來得及說什麽,賈寶玉已經飛快地跑去讓小丫鬟回自己院子裏傳話去了。


    薛寶釵和史湘雲等人出來,身上已經輕便了不少,薛寶釵連日日掛在胸前的金鎖也取了,想等會回去的時候再帶上。


    賈寶玉說起前些日子得了那雪江垂釣圖的事兒,又說那幅畫如何有意境雲雲,惹得眾人都心向往之。


    眾人正說得高興,突然聽到外麵一陣響動,原來是有人在訓斥別人。


    史湘雲快人快語道:“是誰在外邊喧嘩?難道不知道我們都在這裏麽?”


    薛寶釵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出聲。此時已經有人去查看到底發生了何事了。


    不一會兒,外麵的人就都進來了,晴雯抱著一個卷筒,另一隻手擰著一個丫鬟的耳朵。


    “姑娘們都在,正好,你給老實說說,你到底做了什麽!”


    那丫鬟哭哭啼啼的,看上去十分可憐,被晴雯一喝,更加抖得厲害。


    林黛玉擰眉,這晴雯果然是火爆的很。


    賈寶玉最是憐香惜玉不過了,那丫鬟雖然長得不出挑,倒也周正,更何況賈寶玉的疼愛也是無差別的。


    “晴雯別跟她計較,快坐下喝口茶,什麽事兒值得你這樣嚷嚷的。”


    晴雯果然毫不推辭地坐了,在座的姑娘們除了薛寶釵幾不可見的撇了撇嘴,其他的人都沒什麽反應,顯然是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了。


    晴雯將一個金鎖遞給薛寶釵,薛寶釵頓時露出驚訝的神情道:“這是我的金鎖,怎麽在你那兒?”


    晴雯斜睨了跪在地上的丫鬟一眼,道:“都是這妮子做的孽,竟然將寶姑娘的金鎖偷了,若不是剛剛我過來給寶玉送這幅畫,也不會遇上,我瞧她慌慌張張地模樣,就知道有問題,果然我一抓她,身上就掉出了這個。”


    薛寶釵將金鎖拿了過去,道:“真是謝謝晴雯了,要是真的被偷了,還不知道該如何去找呢!”


    薛寶釵在笑,可是林黛玉看得出,她的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


    晴雯倒是沒看出來,依舊爽利道:“寶姑娘不必客氣,以後當心一些便是了。”


    薛寶釵將金鎖戴上,晴雯便將畫塞給了賈寶玉,自己下去處置那個丫鬟。


    畫展開了,林黛玉瞄了一眼便沒了興趣,本身對作畫什麽興趣,隻是跟著林如海學了一些,這一眼看過去,也能看出一些布局用筆的問題,隻是她懶得說出來。


    林黛玉的心思被剛剛的事兒給牽扯過去了。


    這事兒未免太巧了,薛寶釵有個隨身戴著的金鎖賈府上下沒有人不知曉,為何那丫鬟還要偷這樣一個顯眼的東西?偷到手了也不是很好出手,因為這東西實在是紮眼得很。


    而且那丫鬟是園子裏的丫鬟,並不是賈寶玉房裏的,晴雯這樣子去處置人家,好像不太符合規矩吧?可是賈寶玉卻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疑異,如此縱容,難怪晴雯的性子會越來越尖酸刻薄以至於不容於人,本來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姑娘,卻被情*愛蒙蔽了雙眼,變得糊塗了,最後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賈寶玉道:“林妹妹可有什麽看法?”


    林黛玉回神,做表麵功夫地誇道:“確實是不錯的畫作,意境空曠深遠,寒冬的凜冽與釣魚翁的淡然表現的很好。”


    賈寶玉得了林黛玉的誇獎頓時更加高興了,道:“既然妹妹覺得好,我便送給你吧!”


    林黛玉嚇了一下,急忙道:“這麽好的東西,我豈敢隨便亂收?再說了,在眾位姐妹裏,最會畫畫的是四妹妹,如果你要給這幅畫找個好的鑒賞人,我覺得四妹妹才是最合適的。”


    賈寶玉頓時為難了,賈惜春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她對這樣的畫也是十分喜愛的,林黛玉又真心不愛這個,注意力已經轉移開了。


    最後賈寶玉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來一股氣,將畫卷塞進賈惜春的懷裏道:“那便送給四妹妹罷,反正我也不喜歡了。”


    本來是費了好的心思弄來的,想討林妹妹歡心,結果林妹妹卻一點都不上心,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賈惜春也是個尖刻的性子,見賈寶玉如同扔什麽破爛物一樣仍給自己,也生氣了,道:“什麽東西?難道你們不愛的我就會喜歡不成!哼!二哥哥你還是拿回去好生收著吧!說不得哪天有人喜歡呢!”


    說完賈惜春就先氣匆匆地走了。


    頓時氣氛就尷尬起來。


    兩個妹妹都不給麵子,賈寶玉都快氣吐血了。


    不過林黛玉不理會這些,她心裏還在琢磨剛剛那個事兒呢。


    事已至此,再坐下去已經沒什麽意義了,於是大家紛紛離場,留下一堆狼藉。


    林黛玉回了院子,就將兩隻木頭做的鳥拿了出來,用魔杖點了點,兩隻鳥一下子就活了過來,在桌上跳來跳去。


    漱鈴進屋道:“咦,哪來的鳥兒?竟然在這個屋子裏。”


    林黛玉道:“剛剛風雪大,向來是避風雪的,你將它們放出去吧!”


    漱鈴便將兩隻鳥兒捉了,在廊下放了去,兩隻鳥很快就飛走了。


    雖然是冬日,但是撲簌簌飛的鳥也不少見,所以這兩隻鳥也沒有引起懷疑。


    這兩隻鳥是林黛玉下了監視咒的,它們所見所聞,都能被林黛玉知道。


    那鳥很快就按照指令找到了今日被晴雯抓住的丫鬟,那丫鬟被修理了一頓,可是看她的樣子沒有一點難受或者會很之類的,反而很開心,實在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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