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承著“禮尚往來”的優良傳統,黑心芝麻餡兒的蘇小包子把鏈子“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裏,抬起頭,彎起“天真”、“純潔”的大眼睛,用清脆的童音,甜甜地對嗲聲女說道,“阿姨,您這禮物我真喜歡!爹地說,別人給我一個桃子,我要還他一個李子……”


    “投桃報李?”嗲聲女反射性地接到。


    “哦!對對對!阿姨您真聰明!”小包子臉不紅、氣不喘地拍著馬屁,“所以,為了感謝您,我決定也送一份禮物給阿姨!唔……送什麽好呢?”,小包子用食指點點下巴,擺出一副在努力思考的樣子。


    “啊!有了!”小包子錘了一下手掌,轉身,“蹬蹬蹬”地跑了上去,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嗲聲女充滿“慈愛”地看著小包子的背影,對一旁的秦叔說道,“不愧為文傑哥的孩子,真是活潑又可愛”。


    秦叔微微鞠了個躬,禮貌地回應道,“歐小姐說得是,我們小少爺的確是一個惹人疼的孩子”。


    嗲聲女抿嘴一笑,沒有再說話,心底卻是不屑地想到,如果是自己和文傑哥的孩子,一定會更加優秀的!


    不一會兒,蘇小包子又“蹬蹬蹬”地跑了下來,跑到嗲聲女麵前,故作神秘地,把雙手背在身後。


    蘇越在嗲聲女麵前站了好幾十秒,樣子有點猶豫。


    “怎麽?越……小蘇越舍不得給阿姨麽?”嗲聲女掩嘴笑問道。


    蘇小越一聽,炸毛了,鼓起了包子臉,辯道,“怎麽會?!我……我很大方的!”,說完,好像要印證自己的說法一樣,“嗖”地一下將手擺了出來,掌心放著個小盒子。


    嗲聲女滿意地伸出了塗著紅紅指甲油的手。


    然而,在快要碰到盒子時,蘇小包子又把雙手往後一縮,小心地護著,嘟起嘴,鄭重地說道,“這……這是我最珍愛的小東西,您可要好好愛護它哦!”


    嗲聲女一邊不顧小包子的退縮,拿過了盒子,一邊說道,“那當然!小蘇越給阿姨的禮物,阿姨又怎麽會不珍惜呢?怎麽?小蘇越對阿姨還不放心麽?阿姨連自己最喜歡的手鏈都送給你了呢!”(睜著眼睛說瞎話!蘇小包子在心底默默甩了個白眼)


    嗲聲女說完,把盒子打了開來——


    “啊——”淒厲的一聲尖叫,比午夜凶鈴還索魂。作為“始作俑者”的小包子,也不由得被嚇得抖了三抖。


    “這!這是什麽?!”嗲聲女一打開盒子,就有一道黑影竄了出來,竄到了她的身上,嚇得她上躥下跳,毫無章法地拍打起自己的衣服來,一邊拍還一邊嚷道,“出去!出去!”。


    很快,一隻褐色的小蟲子從她身上掉了下來,繞著圈兒準備逃之夭夭,無奈今天注定是它的受難日,先被一個淘氣包抓住了且不說,還被一個瘋女人鞋跟一蹬,魂歸西天,見馬克思爺爺去了。


    但作為一隻稱職的炮灰、敬業的跑龍套,小蟲子依然用它渺小的殘軀來推動曆史滾滾向前,讓這一切圓滿落幕——


    蘇小包子落寞地走到了小蟲子身邊,把它小心地撿起來,放到了掌心中。包子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看著……一顆,兩顆,三顆……金豆子默默地掉了下來,浸濕了小蟲子的屍身。


    “我……我不是故意的!誰……誰叫你拿蟲子來嚇我!”嗲聲女雙手交叉,摟著肩膀,蹭了蹭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嫌棄地看著蘇小包子手中的蟲子。


    等一下,故意?


    突然,她仿佛被“故意”兩個字刺激到了,腦袋清醒了些,上下打量了一番蘇小包子,兀而高聲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才是故意的!你故意找這種……這種齷蹉東西來當禮物!讓我出糗!”


    的確,有哪個豪門出身的孩子會把一隻蟲子看作“最珍愛的小東西”?


    蘇小包子仍然沒有說話,隻是抬起了頭,紅腫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嗲聲女,仿佛要把她這一刻的醜態都收於眼底,緊抿的嘴唇表達著無聲的抗拒,真是比語言上的控訴更讓人心虛。


    嗲聲女自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傷害了蘇小包子的心——但她是誰?她是毆家的千金小姐,從來都是別人有錯,她沒錯的!所以,心裏越沒底的事情,她越喜歡虛張聲勢,仿佛這樣就能壓別人一頭似的。


    於是,她完全拋棄了溫柔嫻淑的偽裝,瞪了一眼小包子,尖聲罵道,“看看看,看什麽看?別以為你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就是真的無辜了!我告訴你,即使文傑哥回來,他也隻會幫我,不會幫你!賤人生出來的就是賤貨!你媽媽腦袋有問題,你也正常不了哪裏去!居然玩蟲子!哼!……”


    賤人?!小包子微微眯起雙眼——他這次,真的怒了!罵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罵他所在乎的人!而這次,顯然嗲聲女觸到了他的逆鱗!


    秦叔看到鬥爭有升級的趨勢,急忙出來打了圓場,“歐小姐,請您注意措辭!”


    正在此時,蘇文傑回來了。


    看到蘇文傑的身影出現在了客廳,嗲聲女立即迫不及待地撲了過去,挽著他的手臂,添油加醋地訴說了一番,一旁的秦管家幾次想要插話,無奈礙於身份,隻好繼續靜默著,偶爾擔憂地看兩眼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蘇小包子。


    蘇越這次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在蘇爹強大的氣場下走神,相反,他是真的感到了緊張和不安——直覺告訴他,這次蘇爹真的生氣了。


    果然,在嗲聲女說完之後,蘇爹走到了他的麵前,冷冷地說了兩個字,“道歉!”。


    蘇小包子猛地抬起頭,愣愣地看著蘇爹——直覺是一回事,真正聽到蘇爹的命令,又是另一回事了。雖然這次他的確有錯,但是,他不想對一個侮辱他母親的女人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蘇爹不為所動,依舊冷冷地說道,“沒聽到我說的麽?道、歉!”


    鼻子酸酸的,蘇越突然感到了一絲委屈,水光在眼睛裏打轉,他卻死死睜著眼睛,不讓它落下——剛才演戲時,隻是辣椒油的刺激,現在,他是真難過了。在前世的時候他就是如此,越難過,越不願意哭出來,脾氣強得要命,讓他的朋友無奈地歎道,死要麵子活受罪。


    蘇越咬了咬下唇,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我、不、道、歉!”,說完,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嘭”一聲關上了門。


    秦叔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走進了廚房。


    蘇爹掃了一眼蘇越的房門,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接著,把嗲聲女從自己的手臂上“撕”了下去,淡淡地說了一句,“歐小姐,你先回去吧。秦叔,送客!”


    已經走進了廚房的秦叔“嗖”地拐了回來,標準地鞠了個躬,掌心平攤,指向大門,向嗲聲女說道,“歐小姐,請吧”。


    嗲聲女並不甘心剛見到蘇文傑就走,但她也能察覺得到,蘇文傑今天的心情並不好,為免觸雷,她隻好不情不願地跺跺腳,拿起提包,順著管家的手,走了出去。


    嗲聲女倒是走得幹脆,卻給蘇家留下了一個爛攤子——蘇越和蘇爹仿佛進入了無止限的冷戰期,你不理我,我不睬你,比蘇越剛到蘇家時的關係更僵。秦叔每天都處在兩大冰山的夾攻之下,不由得在心底默默地淚目道,“真是北風那個吹啊~~~”。


    不知不覺,又過了幾天。蘇越從來沒有發現,原來時間是如此地漫長。自從那天以後,蘇爹就再沒有回家吃晚餐了,秦叔知道蘇越被父親訓了,心情不好,特地做了好幾道拿手菜來安撫一下蘇包子的小小玻璃心。然而,看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蘇越卻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有了食欲……


    其實,連蘇越小包子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明明是如此地討厭這個花心風流又冷漠無情的便宜父親,甚至打算因為包子媽媽的死,而對蘇爹永遠采取“冷暴力”的政策,卻沒想到,當之前蘇爹那些刻意被自己忽略掉的“關心”一夜之間全部撤走的時候,他的心裏竟會如此地難過。


    nnd!除了那些不像關心的關心,這個爹還有哪些地方對我好的?比起前世的父親來說,他真是差太遠了!!!!!蘇小包子叉起一塊牛扒,放進嘴裏絞著,惡狠狠地想到,而且,這個便宜老爹還一天到晚放冷氣,真是沒有一處地方是值得他在意的!


    然而,他還是因為蘇爹的不回家而惆悵了。


    為什麽呢?難道,我有m的體質?


    蘇小包子天馬行空地想到這裏,驚悚了~~~~~


    這天晚上,蘇越的阿姨,司徒玉兒打了個電話過來。在接到電話的一瞬間,蘇包子頓時覺得找到組織了,吸著鼻子,委委屈屈地喚道,“玉姨——”。


    司徒玉兒一聽,喲,這破孩兒居然也會覺得委屈?!真是世界奇跡!不由得調笑道,“怎麽啦?是不是有誰欺負我們的越兒啦?”。


    其實,她也能猜到一點點——要知道,嗲聲女一回家就跟她的父母大鬧了一場,把房間裏能摔的都摔了,仿佛怕全世界不知道她在蘇家的這點糗事似的。最可笑的是,根據可靠消息,這位歐小姐回家後,在浴室足足刷了自己有三個小時,讓她的父母擔心了半天,不知道女兒有沒有把自己的皮兒給刷壞……


    隻是,既然“成效”如此顯著,這小祖宗不應該很開心才對嗎?咋語氣間那麽鬱鬱寡歡的樣子?


    蘇包子想了想,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他知道,玉姨比他更厭惡蘇文傑,甚至可以說,她是恨著蘇文傑的。


    略略斟酌了一下,蘇越隻好挑嗲聲女來說了,“沒什麽,隻是最近遇到了一個很惡劣很奇葩的女人”。


    “嗬嗬……越兒說的是歐家那個吧?”


    “玉姨知道?!”


    “那當然!玉姨是誰啊!不過,這次她在你身上摔了個大跟鬥,難免下次她不會報複回來。”


    “大跟鬥?”


    “越兒還不知道麽?這件事哪~幾大家族都傳遍了,大家都在看笑話呢!不過,越兒,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以後,少惹這種事,知道麽?!”


    “可是她……”


    “沒啥好‘可是’的!歐家的人,再沒腦也不會是一個善茬!明白了麽?!”司徒玉兒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蘇包子撇撇嘴,“嗯~知道了~”。心裏偷偷加了一句,隻要她不惹我的話……


    司徒玉兒微微歎了一口氣,輕聲自語道,“唉,隻可惜,我現在的實力還太弱……”


    蘇包子隔著電話,沒聽清楚,“玉姨,你說什麽?”


    司徒玉兒一愣,轉移話題道,“沒~沒什麽。小孩子,早點睡!嗯?”


    蘇越不是一個隨便打聽別人心事的人,跟何況他現在頂著一張包子皮,便順了司徒玉兒的意,說道,“那好吧。玉姨,再見~”


    “晚安,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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