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風和日麗,陽光燦爛。如往日一樣,蘇小包子“哼哧、哼哧”地拖了個小鐵鍬,溜達到花園子裏,哼著曲兒挖著坑,口袋裏還揣了一把胡蘿卜的種子。


    隻是,今天小包子的心思明顯不在這上麵,曲兒哼著哼著就跑調了,坑兒挖著挖著就消失了……涼風習習,旁邊某朵不知名的小野花舒展了一下花裙子,跳起一支“搖擺舞”,以感謝蘇小包子不遺餘力地幫它鬆土。


    小包子回過神來,撇嘴戳了戳自己的“勞動成果”,不由得泄氣地丟下鏟子,一屁股墩兒坐到地上,低下腦袋數螞蟻。


    昨晚,司徒玉兒的那一通電話,讓小包子很開心,暫時忘卻了對便宜老爹的種種不滿。然而,當他一覺醒來,記憶又鋪天蓋地地湧了回來,心情愈加煩悶。


    小包子使勁兒地抓了抓那三千煩惱絲——真不想承認自己對那便宜老爹的在意!


    不遠處,秦管家好笑地看著糾結萬分的小包子,摸摸下巴想到——嗯!這父子倆的冷戰也是時候暫告一段落了……唉~遇上這種別扭的主子真是耗心耗力又耗神哪~原本還想著早點退休和自家的親親愛人補蜜月去的,看來又要延遲了……


    秦叔無不遺憾地歎了口氣,行動上卻是毫不拖遝,從廚房裏拿出了一份午餐,向小包子走去。


    “小少爺”


    秦叔那標誌性的、沉穩而不失優雅的聲音自小包子頭頂響起,打斷了小包子的思緒。小包子抬起頭,眨了眨濕漉漉的大眼睛,困惑地歪著頭,仿佛在問,“什麽事?”。


    好可愛!秦叔在心裏幹嚎了一聲,表麵卻猶自淡定,對小包子說道,“小少爺,少爺剛剛打電話過來,吩咐今天給他帶午餐過去”。


    然後呢???小包子更加困惑,頭頂又冒多了兩個問號。


    秦叔清咳了兩聲,趁機在腦海裏搜刮了一下台詞,“少爺希望,能由您,給他送去”。


    “納尼?!!!”蘇包子一蹦三尺高,屁股上還黏著一塊落葉,“憑什麽?!我不去!”


    秦叔早就猜出小包子會是這個反應,立即把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卸下來,換上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小少爺……這……”。


    蘇越對自己所承認的人總是很心軟的,他的語氣不再那麽堅定,帶上一絲別扭、一絲不情願,撇嘴問道,“秦叔,我能不去麽?”


    秦叔皺巴起眉頭,“那少爺的午餐……”


    蘇小包子看見有逃過的希望,蹭、蹭、蹭,湊到秦叔的身邊,拉拉他衣服的下擺,撒嬌道,“秦叔您代我送過去唄,好不好?”


    秦叔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突然間,劇烈地咳嗽起來,蘇小包子嚇著了,踮起腳尖,想要拍拍秦叔的背,幫他緩和一下,卻無奈人兒太小,隻拍到他的腰。


    “秦……秦叔……您怎麽啦?”小包子手忙腳亂地拍著,因為過於慌亂,下手失了輕重。


    哎喲哎……我的老腰哪~秦叔在心底默默淚目~決定等這父子倆和好後,坑蘇文傑半天假,去親親愛人那邊求虎摸,求安慰……那叫神馬?子債父償?(喂,您老確定沒用錯詞兒麽?-_-)


    “咳咳咳……”秦叔這次是真咳了,是被痛咳的,所幸他還沒忘記自己“艱巨”的革命任務,邊咳邊回道,“咳咳……小少爺,您別急……咳咳……我……我隻是……隻是天氣反常,感冒了而已……”


    天氣反常?小包子反射性地抬頭望了望天空——萬裏無雲,真是天涼好個秋!


    秦叔猛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詞兒了,急忙“哎喲”了一聲。蘇包子的心髒再次玩了一次蹦極跳,看向秦叔,焦急地詢問道,“秦叔,您又怎麽啦?”


    秦叔摸了摸自己的膝蓋,歎道,“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最近關節總刺痛刺痛的,走路也好不利索咯~”。(秦叔,您老太謙虛了,剛才您還飛跑回廚房拿午餐來著~)


    蘇包子黑線,這下,他有點懷疑秦叔是在找借口了——但他還是不敢大意,如果秦叔真的不舒服呢?不管怎樣,他打消了讓秦叔代他送午餐的念頭。


    不過,蘇家那麽大,自然不會隻有秦叔在打點一切,隻是,能夠長期在蘇家工作的,便也隻有秦叔一人罷了。


    蘇包子點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那……讓阿勇送?”


    秦叔直起身子,淡定地搖了搖頭, “不行,隻能由您,或者我來送,其他人送,少爺他不放心,是不會吃的”,看向蘇越的眼裏滿是“平靜”、“真誠”和“慎重”。


    蘇小包子嘟著嘴,接過了午餐,還不忘抱怨一句道,“那好吧~真麻煩!”


    秦叔寬慰地看著小包子,突然很想伸手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讚一句,“真乖!”,當然,他也隻是想一想而已。


    不過,秦叔所沒想到的是,小包子在接過午餐後,在心底痞氣地挑了挑眉,奸笑道,秦叔哪~別人送的您不放心,難道我送的您就放心了麽?不怕我在裏麵放瀉藥咩?嘿嘿嘿嘿嘿……小惡魔樣的翅膀在蘇包子身後扇啊扇~


    其實,小包子也就是在心裏默默腦補一下蘇爹跑廁所的場景罷了。一個小時後,他乖乖地站在了蘇氏大廈的門口前。


    “您好!”一個清脆的聲音兀然響起。


    蘇文傑的秘書在奮筆疾書中抬起頭,發現前麵空無一人。


    難道是幻聽?看來真是壓力太大了!她搖搖頭,又埋首在了文字堆中。


    “您好~”聲音再次響起,帶上了一股幽怨的味道。


    秘書終於發現,聲音是自前下方傳來的了。她抬抬高度近視的眼鏡,呈45°俯視,越過桌麵,看到一個麵容精致的小孩兒正抱著個漂亮的保溫盒,幽幽地看著她——


    我有那木矮麽?!小孩兒,也就是蘇小越童鞋,再次被身高問題森森地打擊到了。


    “呃……”秘書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當機,她從沒見過有小孩子來找蘇總裁,更不用說是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了,“請問……您是……?”


    “阿姨您好。我叫蘇越,是蘇文傑的小兒子,今天帶了午餐給他,請問您能幫我知會一聲父親麽?”,有板有眼地,蘇越擺出了一副鄭重的表情,讓秘書不得不相信這些話的真實性。


    沒有因蘇越是個小孩子而怠慢,秘書立即掛上了職業的、標準的“八齒微笑”,對蘇越說道,“好的,請您坐在那邊稍等一下,我現在就告知總裁這件事情”。


    蘇文傑的秘書是知道蘇家電話的,為免打擾到總裁,在告知他這件事之前,秘書先打了個電話去蘇家確認情況。


    然而,讓秘書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看起來很“乖巧”的孩子,竟然趁她不注意,偷偷溜了進去。


    蘇文傑的辦公室分內間和外間,若在平時,他一般會在內間工作,在外間會見客人。可惜,秦叔沒有算到的是,今天“不請自來”的,可不止蘇包子一人,否則,他就不會那麽積極地慫恿蘇包子來送午餐了。


    中午十一點,蘇氏總裁辦公室內間。


    “文傑哥——”,好吧,這個稱呼,奇葩專屬,盜用必究,“今天,我親手為你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特地拿了過來給你,你可要把它吃完哦~否則,我會很傷心的……”


    蘇文傑蹙起了眉頭。


    今天,蘇氏和歐氏準備合作一個大項目,因為這個項目風險高,收益大,所以,兩大企業的總裁親自會麵洽談此事,而讓他感到無奈的是,歐家小姐歐盈盈,也就是傳說中的嗲聲女,也跟過來了,美其名曰“學習學習”。


    其實,歐盈盈的“風流史”與蘇文傑相比較起來,可謂毫不遜色,若非如此,蘇文傑在蘇家宴會那一晚就不會順其自然與她發生了一夜情——蘇文傑討厭別人的糾纏,他那些比較“固定”的床伴,都是非常識趣的。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歐盈盈對他“窺伺”已久,結果當然是黏上來就難扯掉了~


    至於歐氏的總裁,他自然也很樂於看見自己的女兒嫁入蘇家。因此,在洽談結束後,他拍了拍歐盈盈的肩膀,對蘇文傑說道,“我這女兒哪,可是對賢侄你仰慕已久啦……你們年輕人就多交流交流吧,啊?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


    沒給蘇文傑拒絕的機會,歐氏總裁挺著個啤酒肚,樂嗬嗬地離開了。


    蘇文傑本想以工作繁忙為由,把歐盈盈晾在那裏,讓她知難而退的,隻是,嗲聲女充分發揮了死纏爛打的頑強精神,立即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午餐,上演了“奇葩含淚贈午餐”這一幕。


    蘇文傑正想著該如何拒絕,電話便急促地響了起來。


    蘇文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秘書打過來的。


    “喂?”毫無感情的聲線,是蘇爹的一貫風格。


    “總……總裁……不好了!剛剛小少爺突然從您辦公室外間跑出去了,怎麽叫都叫不住!”


    小少爺?蘇文傑心裏很是驚疑,畢竟,他完全不覺得蘇越有到這裏找他的必要。他抬起頭,發現內間和外間的門是虛掩著的。


    蘇文傑想了想,淡淡地向電話那頭回道,“我知道了”,便掛上了電話。


    他走出去,環視了一下外間,兀地發現——


    門邊的平安樹下,靜靜地躺著一個保溫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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