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塞著一具屍體。


    “……………………”我重新戴上了帽子,打了個哈欠,偷了個小懶。


    “嚇我一跳。”說著,心髒靜靜地開始怦怦跳動。吸氣,呼氣。我慢慢地做了幾個深呼吸,隨著呼吸次數的增加,氣息也平靜下來。然後,我再次望向屍體。


    屍體被塞在偵探事務所所在大樓一樓的屋內,自門口向電梯延伸的寬廣走廊中的藍色桶中。初見之下,死者是位五十多歲的大叔。右側的麵頰似乎因被鈍器之類的擊打而高高腫起,噴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右臉。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仿佛是上了陸的魚兒渴求著水一般的表情。


    “啊,這怎麽辦呀。”為什麽在這裏會出現這樣的屍體啊。在這般清爽寂靜,蟬鳴嗡嗡,晴朗的黎明,隻有腥臭的氣息顯得特別鮮明。


    來扔垃圾的我向後退了一步,足音響徹在大樓內。討厭這聲音的我蹲在了桶的旁邊。對於這位大叔來說,被在這棟大樓裏工作的人當做垃圾箱的替代品來用的巨大藍色桶,顯得仍太過狹小了。自然是太窄了。


    “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這張臉。”雖說眼前的這個人麵頰腫起,幾乎分辨不出原來的樣子。話說要是對這張腫豬頭臉有印象的話,對於記憶中的人是不是有點太失禮了呢。這人雖說是位大叔,但是穿著打扮卻很年輕。不過,我自己翻來覆去的老是穿那幾套衣服,所以流行時尚什麽的也搞大不明白。


    “我覺得我還是挺年輕的。”再說我也隻有二十三歲。和那些剛踏出大學校門的新社會人也沒什麽兩樣。


    坐在硬質的地板上,屁股感覺十分涼爽舒適。拍了拍腳的裏側,鞋子和腳之間的空氣好似迸發一般,不斷發出尖銳的鳴響。比起我所喜歡的足音,要更激烈一些。


    “屍體啊——”我砰砰地拍著手中塞滿了事務所垃圾的塑料袋。昨天吃喝後所剩下的垃圾也不知有沒有做分類處理,就這麽一股腦兒塞進去,把塑料袋給撐滿了。


    再來說那個桶的蓋子。就是這家夥讓屍體逃過了警衛的法眼。我把它像勇者的盾牌一般舉起,對著外麵的窗戶擋住了自己的臉。毫無意義。這世界上大部分都是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必須要聯絡警察呢。”


    得把在日本無比和平的大樓內,突然驚現屍體的事情告訴警察。


    可能是因為桃姬住在事務所裏麵的緣故吧,昨天事務所裏很少見的氣氛高漲。所長把飛彈牛和sfc遊戲機帶進了所裏麵(他應該也算是個偵探),大白天的就開始搞桃鐵大會。埃利奧特估計找離家出走之人的案子也弄得差不多了,表示自己讚成所長的提議(他是偵探)。他長相英俊帥氣,在接受托調查外遇時,總讓人懷疑女性委托人會不會和他搞外遇。綜上所述,事務所的大門上便貼上了寫著“今日歇業”的紙張。


    我以前曾經多次被拜托我找寵物貓的婆婆邀請吃飯,最後被煩得不得不哭哭啼啼地拒絕她的盛情邀請(本來預定一起吃飯的孫女才七歲)。我們的所長嚷嚷著四個人一起比較好玩,所以我便試著邀請了桃姬。在公寓裏麵無所事事的桃姬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叫我去接她。我便騎車過去把她接了過來。


    之後埃利奧特說想吃披薩,桃姬也同意,我們便看了看夾在報紙裏麵的傳單叫了外賣,四個人邊吃著綜合披薩一邊玩桃鐵。


    我預先就已經猜到了這場大戰的結果,不出所料,果真是桃姬大獲全勝。沒有人能贏過光憑感覺就知道下一把骰子會甩出幾點來的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此,和以從容不迫的態度完成日本統一大業的桃姬不同,剩下的我們三個人為了爭第二拚了個你死我活。飛彈牛大用特用妨礙卡,對方一旦栽跟鬥就幸災樂禍個不停。棋盤被他搞得一團亂。而埃利奧特則一邊嘀嘀咕咕什麽宇宙的意識之類的一邊不斷采取各種令人意想不到的行動,更是讓場麵變得一片混亂。總而言之,氣氛是相當熱烈。明明沒人喝酒,卻比那些在居酒屋喝高了的大學生團還要玩得更瘋。


    我一想到明天隔壁鄰居的投訴就恐慌。鄰居似乎在做女性的內衣開發,老是嚷著電視的聲音吵鬧。而整日坐在電視機麵前的飛彈牛所長,則三天兩頭就要接受鄰居的訓導。


    閑話結束。


    昨天一直玩到晚上十一點左右,首先敗給睡魔的是桃姬。看到桃姬歪頭倒下,我自然而然幫她蓋上了一條毛毯後自己也鑽了進去。埃利奧特奸笑著踹了我一腳。可惡,這個蘿莉控大敵!


    日本人都是蘿莉控啊!(雖然這話多少有點語病)“我是外國人”。我的國籍可視情況變化。你到底是哪國人啊,給人的感覺簡直不像地球人啊。


    接著倒在地上的是所長。他就好像服7毒或是喝了安眠藥一般,突然之間毫無征兆地麵朝下伏倒在地。倒地時仍保持著手握遊戲機操縱杆的狀態,手指努力地想要去按遊戲操縱杆上根本不存在的按鍵。我和埃利奧特一起觀察了他好一陣子。


    接著從午夜零點開始一直到大概兩點為止,我記得我和埃利奧特一起玩著格鬥遊戲。兩人都已經過了最想睡的時候反而異常興奮。我從沒覺得按錯了鍵使不出必殺技,隻是一味重複著擊打動作,最後被打敗會這麽好玩。真是白癡到無可救藥。


    當時,我一邊運動著手指搓招一邊聽埃利奧特的戀愛史。埃利奧特很少談及自己的過去,所以這可是非常難得聽到的爆料啊!雖然精神興奮,但腦子卻有一半已經睡死過去,所以不記得多少了。不過,憑著我模糊的印象,總覺得他好像有說他幾年前拋棄了妻子逃到這裏來什麽的。埃利奧特真是如早春一般爽朗卻又殘酷的男人啊。定有不少肌膚賽雪的婦女被他的笑容所惑,墜入愛河吧……說是婦女,我看他生冷不忌,婦女也好,熟女也好都無所謂吧。


    話說我也有提到最近看到了和埃利奧特長得很像的人了之類的話,不過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埃利奧特泛起令人昏昏欲睡的柔和笑容,望著慢慢合上眼瞼的我……早上第一個醒來的,是我。


    另外三個人仍舊沉浸在黑甜鄉,我沒有吵醒他們,收拾起昨天製造的垃圾。


    想著要在早上大叔來回收桶裏麵的垃圾之前把這裏的垃圾扔掉,我走到一樓打開了桶的蓋子。於是就有了目前和魚類沒多大差別的大叔麵對麵這一幕。我頭疼並不僅僅是因為肩膀酸痛的緣故吧。頭頸裏側稍微靠上的地方脈搏搏動不止,隱隱作痛。


    若是讓我們的所長得知了屍體的事,八成會狂喜著宣布“傾盡全力捉拿罪犯”。所以在大叔起來之前還是先報警吧。


    “打電話吧。”


    不巧手機忘在了事務所裏,便借了警衛室的電話。警衛室裏麵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不管了,進去了再說。


    偷偷摸摸地進了幾乎和桶麵對麵的警衛室,拿起了放在辦公桌旁邊的電話聽筒。“1-1-0”,對於自己似乎撥慣了這幾個號碼,不像一位奉公守法的良民的所作所為這一點,心中泛起一絲不滿。“啊,你好,是警察局吧。不好意思,其實在大樓的一樓發現了屍體……”概略地陳述了一遍情況後,對方表示馬上就會趕到現場。 “那麽就拜托了。”說完我掛上了電話想要立馬走出警衛室。所以當有人叫我“等一下”的時候我嚇了一跳。隻見從地板上“長”出了一名警衛。


    當然這隻是我被出其不意嚇了一跳的誇張表現,其實僅僅隻是躲在桌子底下的警衛鑽了出來而已。警衛的腳邊有條毛毯,他鑽出來的時候隨意團了一團,扔到了一邊。警衛似乎是小睡了一番。


    喂,你還在工作吧。


    “不能隨隨便便進來啊——”年輕的警衛生氣地說道。我們事務所的各位成員明明都已經老大不小了,卻好像一天到晚地被人教


    訓。我們叉不是兒童團。


    似乎是要用來對付我這個擅自入侵者,警衛手持圓珠筆充當武器擺出戒備的姿勢。這家夥是不是還沒睡醒?啊,不,要說這東西刺也是能剌,但是應該有更適合當武器的東西吧?


    感覺在這棟大樓裏麵工作的人,都受到不斷蔓延的悠閑氣氛的影響。


    “不好意思,剛才和警察打了個電話。”


    “啊?警察?”警衛發出怪叫睜圓了眼睛。


    “啊,已經打完了。再見。”


    我飛快地逃了出去。警衛張開了嘴發出了“啊”的聲音,我視而不見。


    我把放在桶旁邊的蓋子和垃圾袋物歸原處,確認桶裏再也塞不進垃圾後,歎了口氣。


    雖說受桃姬強大氣場的影響又碰到了屍體,但似乎這次不會卷入什麽案件之中。事件發生在城市和桃姬仍在沉睡的時候真是太幸運了。


    警衛從室內向我這邊看了看,撓了撓頭之後就消失在了透過接待的小窗可見的視線範圍之內。大概是無法戰勝睡魔,又鑽到桌子底下裹著毛毯夢周公去了。無所謂,反正和我無關。


    “……接下來。”我背靠著牆,將後腦勺也抵在牆上,思索。


    雖然我沒必要在這裏等警察過來,但怎麽著也得把垃圾扔了吧。


    警察抵達大樓,大概需要十分鍾。


    很罕見的,這次的殺人事件我比桃姬先發現。那麽幹脆就罕見到底吧。


    要不試著推理一下這起大叔塞桶裏的殺人事件吧。模仿一下幾周前遇到的中川青年,咦,還是叫中山青年呢?總之模仿一下那個不是叫中川就是中川的人。反正誰都沒有期望我來解決案件,所以就算推理推錯也無光緊要。


    “嗯——”我一手支著下顎擺出了偵探的標準姿勢。首先要確定嫌疑犯。嫌疑犯的話實在是數不勝數啊。


    但是,犯人八成是就算晚上也能待在大樓裏麵的人吧。這棟大樓從晚上十點開始,正門的自動門便無法開閉,隻能走位於旁邊的夜間出入口。而桶位於大樓的內部,自然……不過也不能排除大樓裏麵的人把外麵的人叫進來這一點。


    偵探真是麻煩啊。要查證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若是不能進一步縮小條件範圍,就無法進行推理。這麽一想的話,那些個名偵探的推理簡直就和猜謎差不了多少。


    我覺得屍體應該是晚上塞進桶裏麵的沒錯。若是白天的話,一樓人來人往,要想瞞天過海簡直就是難如登天。就算把桶拿到人少的地方之後再把屍體塞進去,移動的時候動作也太引人注目,若是之後被警察問起一定會有人記得,犯人應該不會蠢到采取這種做法。


    “嗯——不明白啊。”我深深體會到了名偵探的難處。對於偵探來說,基本上若是一開始不存在嫌疑犯的話,根本什麽都無法確定啊。那麽現在就想象一下大叔被殺害之後到被塞進桶裏這段時間中,所發生的事情的經過和犯人的動機吧。


    把屍體塞進桶裏麵。若這是犯人的一時興起,隻是將桶作為暫時的屍體藏匿所的話,看來犯人也處於相當急迫的狀態之中呢。但是,若這犯人的故意的呢?


    這是對大叔恨之入骨,覺得大叔就該和垃圾為伍之人所犯下的案子也說不準。又或是犯人想把大叔的屍體用一把火燒光,所以最初就把大叔扔進了放可燃垃圾的桶內。這世上,各人的想法不盡相同,所以哪種猜測都無法否定。最近甚至有為了狗(別人家的)拚上自己性命的人。


    那起殘酷的寵物事件(我自己隨便起的名字)之後才過了三天,世間卻已經不得不跨過另一具屍體向前邁進。這世道真是舉步維艱啊。


    大叔的臉雖然腫得分辨不出原來的樣子,但是似乎並沒有因為憎恨而咬緊牙關,也沒有圓睜著眼死不暝目的樣子。不過舌頭倒是伸在外麵。雙手上也沒有因抵抗而留下的抓痕,我看了看他指甲的情況也是一樣。估計是冷不防被犯人從正麵攻擊致死。要從正麵被襲死亡的難度可不小啊,大叔你太不當心了。


    不過若是犯人先從背後來個出其不意,打得大叔意識不清的話,要達成這種高難度的死法也不難,但是這樣就沒有從正麵擊打的必要了。也就是說,有不得不隻能從正麵毆打的理由。想象一下,犯人和大叔就像遊戲《街霸》中一樣對戰。大叔承受著犯人單方麵毆打,最後被犯人如同人間凶器一般的左手所擊出一記直拳擊沉,死亡。選手生涯就此劃上句點。


    依靠我平時從未鍛煉過的那點兒貧乏的想象力,能一路推想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


    “哪有什麽動機啊……”這世上沒有動機的案件要多少有多少。


    殺手之流僅僅因為“工作”這個理由便會終結他人的生命,所以動機關於這一點沒什麽證明的必要。


    等一下,話說有人就算再怎麽擺弄桶也不會引入注意呢。沒錯,那就是回收垃圾,負責清掃的大叔。也就是說,隻要犯人事先確認清潔公司排班表的話……不過,若是半夜這樣的大叔在大樓裏麵到處亂晃的話不是反而引人生疑嗎?這裏又不是大企業的總公司,不會有打工的半夜來這裏擦窗。嗯……在這裏放棄推理嗎?不,還是再稍微堅持一下吧。現在就該模仿一下中村青年的樣子來觀察屍體。


    “現在就好好完成我該做的事情吧。”


    我戴上隨身攜帶的手套,托著屍體的腋下,把他從桶裏麵拖了出來。沒想到沒多大的阻力,一下子就把屍體從桶裏麵弄來了。他好像並不怎麽迷戀這個桶。


    若是我不把屍體從桶裏弄出來,那麽就沒有我來這裏的意義了。


    我讓屍體橫躺在地上。現在是夏天,就算地板冰涼估計他也不會有什麽怨言。“嗯嗯”,我仔細地把屍體從頭看到了腳。屍體上並沒有什麽特別明顯的奇怪的地方。


    衣服上的毛球是有些顯眼,但除此之外這是具非常普通的屍體。除了臉上,其他地方也沒有明顯外傷。這是具花不了多少時間驗查的屍體吧?


    觀察屍體的同時,我順便向著屍體雙手合十。最近,做這種事情的頻率漸漸增多,很微妙地增加了我的不安感。若是桃姬今後招來的案件越搞越大的話,該怎麽辦啊,真讓人心煩啊。


    默禱結束後,我讓屍體靠牆站著,把垃圾袋扔進了桶裏,合上了蓋子。還好沒告訴警察屍體是塞在桶裏麵的。這樣的話應該不會被罵吧。


    “這樣就搞定了。”


    來到這裏的目的達成。我摘下了手套,準備返回位於三樓的事務所。按下了電梯的開關,無人乘坐、處於等待狀態的電梯立即下降至一樓。我走進電梯,和屍體告別。


    出了電梯,走過杳無人煙靜寂的走廊,回到了事務所中。桃姬正支起上半身困倦地揉拭著自己的眼睛。平常她和我兩人單獨相處之時總是毫無可乘之機,所以現在這種剛剛睡醒,毫無防備的神態對我來說是如此耀眼,簡直讓我心醉神蕩。啊啊,我要的就是這種心跳的感覺。再次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身為蘿莉控實在是太美好了,果然我的選擇沒有錯啊!溫暖的感覺慢慢滲透到內心深處。


    “啊,早上好”


    “嗯啊——”她現在聲音如此慵懶誘人,簡直讓我興起了將其錄音當作鬧鈴采用的衝動。不過若是在被窩裏聽到這樣的聲音,八成更加不想起床了吧。


    從遠處傳來警車的蜂鳴聲。警車來得要比我想象的快得多,這一點讓我很是佩服。但這一大清早的,他們是不是應該要注意一下警鈴的音量啊。估計警察也趕時間吧。


    “不過,一大早的真是辛苦了。”


    說起來,殺人犯說不定還留在這棟大樓裏麵。我得小心一點。


    “啊嗚啊嗚啊嗚叫個不停的……是什麽啊?”


    “那是消防車


    吧。好像有人家失火了。”


    “啥嗚~真不太平啊。”


    桃姬因為還沒有睡醒,所以不當心地就被我誤導了。她這種含糊不清的語音語調也很不錯呢~我盡情享受桃姬還未睡醒、迷迷糊糊的可愛摸樣,不自禁哼起了歌。


    桃姬發出了“嗚”的一聲輕響,撫摸起了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仰天睡姿的所長的腹部。她不停撫摸著所長微敞的襯衫裏麵仿若芝麻布丁一般的腹部。


    “滑溜溜滑溜溜的。”桃姬發出佩服的低語。嗯,那種光澤,那種柔軟度,平日連我都佩服不已呢。我很是讚同桃姬的意見。看他那肚子的光澤度,莫非塗了一層清漆不成?


    一大清早就發現屍體,而且之後還有可能會被警察叫去錄口供什麽的,一想起來這一點就心煩。不過看到桃姬的可愛樣子,心情稍微變好了一些。果然我的原動力來自於像桃姬這般的美女啊。從桃姬這裏補充了能源之後,趕快把屍體的臉什麽的忘個一幹二淨……?嗯?


    “啊。”突然我的全身仿佛遭受電擊。


    我猛地回頭,當然,映入眼簾的隻有事務所的牆壁和入口。垃圾箱在哪裏?


    我也沒廢到不一直盯著實物看就想不起來的地步。我努力地回憶。


    “嗯……嗯……”我明白了!糟糕了,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我老是沒有辦法在正確的時間地點來個“靈光一現”啊。


    那具屍體,是大樓的警衛。回家的時候偶爾看見他也會打個招呼。


    他的臉已經變得和隨時就要碎裂的大餅相差無幾,所以當時我才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稍微等一下。


    那具屍體並沒有穿著警衛的製服。穿著年輕人會穿的時尚服飾。衣服就像毛毯一樣起了不少毛球。而警衛室裏麵,有個穿著警衛製服的年輕人。


    “…………………………………………………………糟了。”


    我是白癡,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白癡。我做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別說偵探什麽的了,作為一名奉公守法的良民我都失職了。居然像睜眼瞎一般對犯人視而不見。讓我痛悔之至的視而不見,我的睜眼瞎能力已經出神入化,可以媲美拿著菜刀嚷嚷著出去懲治壞蛋的年輕人了。我不斷發出“啊嗚”“哦嗚”“嗚嗚”一般不堪入耳的悲鳴。


    就是因為我拘泥於一板一眼的推理,才會忽略了最重要的地方。我深切地領會到,若是當初拋棄“事情的真相定然隱藏在暗處”的想法,如實地接受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就好了。


    所以我連成為名偵探這一想法都從未興起過。


    強烈的後悔讓我的前頭部產生了火燒火燎一般的感覺。


    “啊……”


    我明明立誌要成為如花咲太郎一般,腳踏實地的偵探。


    果然我還是太幼稚軟弱了啊,第三代。對不起,第二代。我沒見過第一代。


    反省。我猛烈地自我反省。日本的警察是非常能幹的,就和那抬眼望去,光芒簡直能刺瞎人眼的朝陽一般優秀,所以一定會早早地抓住犯人吧。這一點讓我還能稍微有點兒心理安慰。


    不,警察什麽的真的靠得住嗎?我作為偵探對這一點也抱持深深的疑問。


    再說這種事情是家常便飯,隻要下一次不失敗就行了。


    和桃姬在一起的話,就算再怎麽討厭,下一次機會也會早早地不請自來吧。


    我隨意打開了電視機。將電視設定為靜音模式,調到了新聞台。


    電視裏正在播放昨夜入室盜竊的新聞,犯人至今仍在逃匿中。目前正在說明的是遭受洗劫的男性一家的傷亡情況。


    “……………………”。


    孤身一人晚間是無法進入這棟大樓的。隻要沒有人刻意把外人叫進來的話。


    我靜靜地走到事務所的入口處將房門落鎖後,打開了冰箱。我突然感到口渴,想要喝大麥茶。“路易,我也要——”知道了知道了。


    我拿出平時很少用的桃姬專用的玻璃杯。取出了冰鎮著大麥茶的瓶子。這時,桃姬仿佛突然現出好像收到了什麽信號一般的反應。她的臉朝向東邊,緊盯著大樓的夜間出入口。


    “怎麽了?”


    “我覺得好像有犯人從一樓逃跑了。”


    我不禁發出了“咦”的一聲。


    我深深地望了一眼就算歎息著世上的無數罪惡也照常升起的朝陽。慢慢地吐出肺中的一口濁氣。


    然後我將大麥茶注入杯中,將杯子送到了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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