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著笑意盈盈的互挽著手臂,顯得姐友妹恭的二人,燕於飛心下微詫。一個時辰前還勢同水火、恨不得弄死對方的兩人,現下卻變成了親密無間的好姐妹。這轉變未免太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燕於飛可不相信林玉露會如此大度,可以不計前仇的跟林寶珠交好。一定是林寶珠許了林玉露什麽好處,才使得林玉露連相害性命之事都不計較了。但願林玉露不是與虎謀皮,別到最後好姐姐原形畢露,將她拆吃入腹。燕於飛壞心的想著。


    不是她惡毒,在侯府四年,要說她最了解誰,首屈一指便是林寶珠。她們交手太多次了。以前在小姐們學習的不知軒,林寶珠用盡各種手段不遺餘力的羞辱她,打壓她,算計她。雖然都被她不動聲色的一一化解了,但是也足夠讓她看透林寶珠是個自視甚高卻資質平庸,抓尖要強卻眼高手低,嫉妒成性,見不得別人好的主兒。如今林玉露手上拿捏著她的兩個大把柄,卻一改往日與她針鋒相對的態度,還一副對她極為信服樣子,看來林寶珠投出誘餌夠肥夠大呀。


    此時林玉露已經換過了衣裳,隻見她穿了一件粉色菱紗交頸長袖襦裙,其上又罩了一件紫羅蘭滾紫邊的素錦半臂,烏黑飛發挽成了淩仙髻,上簪一套紫玉鎏金的頭麵,白嫩的耳墜上戴著同款紫玉心形的耳釘,白皙的頰側幾縷碎發溫柔的垂下,使她整個人於嬌美中又透出兩分少女獨有的嫵媚。豐滿的唇微微勾著,一雙大眼此刻滴溜溜環視著廳中眾人。


    一旁的林寶珠則還穿著晨起的那身淺藍色衣裙,貴氣高雅的牡丹髻上戴著藍寶點翠的金頭麵,同款藍寶點翠耳環上寸許長的金流蘇隨著走動微微晃動,一雙杏核眼眼角微微上挑,瘦削的鼻下與林玉露一樣的豐唇此刻也帶著溫柔的笑,恰好修飾了她臉上的幾分刻薄之相。


    二人款款上前給老夫人行禮請安:“祖母萬福金安。”


    老夫人微笑著連點著頭道:“好好,起來吧。”眼中卻閃出幾分疑色。倒是坐在金岩旁邊的二老爺林致遠,見平時總是針鋒相對的兩個女兒,此刻焦不離孟的親熱樣,目光慈愛的看著她們,欣慰的笑著。


    “謝祖母”一嬌脆一軟糯的聲音同時道。


    二人齊齊起身,又轉到二老爺麵前,垂著頭行了禮。林誌遠端坐著受了禮,抬起手向金岩一指道:“這位是金公子,你二人過來見過。”


    二人這才抬起頭看向了金岩,林寶珠早上雖見過金岩,但那時金岩渾身濕透,容色頗顯狼狽,再加上她又擔心著林玉露之事,也不曾細看。此時細看這金公子卻是生的極為俊美,隻見他瘦削白皙的麵容上眉似墨染,單眼皮的眼睛並不大,卻極為清澈明亮,挺直的鼻,薄唇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下顎弧線完美。顯得清雅而貴氣。祖母和父親待他這般禮遇,想必其出生也定是不凡。但是再不凡又能怎麽樣呢,跟自己心中那人還是不能比的。


    想到此,林寶珠輕輕轉動眼珠,向一旁的林玉露瞟去。


    林玉露此刻正定定的看著金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異常明亮,嬌嫩的粉臉上泛起了朵朵紅雲。


    見她如此模樣,林寶珠心內不免又將她輕視幾分,妾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麵,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對男人發起花癡來。隻是她麵上卻不顯,不動聲色的拉著林玉露的手向金岩盈盈一禮道:“見過金公子,金公子安好。”


    林玉露此時也回了神,忙忙跟著行了一禮道:“金公子安好。”聲音越發的嬌柔了。


    在林致遠介紹時,金岩就站了起來,此時也與二人客氣回禮:“二位小姐有禮了。”


    聽到他清越動聽的嗓音,林玉露情不自禁的抬頭看向金岩,一雙大眼此時已帶著幾分癡迷之色。


    林寶珠倒是大方得體,笑著伸手向金辰身後的座椅上一引道:“金公子請坐。”


    待金辰重新坐下,二人又轉身向廳內眾人一一行禮問候。來到燕於飛跟前時,兩人相互執著手,顯得尤為親密。林寶珠一改平日的倨傲不屑之色,竟然笑吟吟的叫起了燕妹妹,態度十分親熱。燕於飛心下卻更加警惕,麵上仍舊淡笑著與她回禮,心裏不免狐疑,以林寶珠今日這番作態,定是她心內已經有了計較,不知道這次又會出什麽幺蛾子來對付自己。看來今後自己要更加小心才是。


    與燕於飛見過禮,二人就挨著燕於飛和林寶珠落了座。


    上座的老夫人看向林玉露,將麵上笑意收起幾分問道:“露姐兒,聽你大哥說你早起落湖了,究竟怎麽回事?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擺設嗎?”說到後來,語氣中帶了幾分嚴厲。


    林玉露忙站起身,低眉順眼的道:“回祖母,是孫女一時貪玩,腳下絆到了亭子裏的欄杆,才落入湖中。讓祖母擔心了,孫女以後定會多加注意。”語氣很是小心翼翼。老夫人對她不喜,她在老夫人麵前行事總是謹小慎微,生怕踏錯一步。


    燕於飛卻是看到她站起前飛快的瞟了一眼林寶珠。林寶珠也幾不可見的對她點了點頭。既然這姐妹二人已達成了共識,暫時她們便會放下前嫌,相安無事。所以聽到林玉露此番說辭,知道事情原委的燕於飛倒也不驚訝。


    林玉露的生母嶽姨娘,是林致遠恩師嶽懷山的孫女。兩人自幼相識,情投意合。奈何老夫人早早為林致遠定下了謝氏,一者謝家也是高門大戶,斷不會同意無故退親。二來老夫人也不喜嶽姨娘,出生低不說,還是個庶出的,配不上侯府嫡子。後來林致遠隻得娶了謝氏為正妻。新婚剛三個月,林誌遠就不顧老夫人的反對,以正妻之禮聘了嶽氏為貴妾。從此在老夫人和王氏心中便埋下了一根刺。盡管林致遠十多年來對嶽姨娘一直寵愛有加,對她所出的一雙兒女也是分外疼愛,但是老夫人從未給過嶽姨娘好臉色。王氏更是對嶽姨娘恨之入骨,連帶的二人所出子女相處也互不相讓、勢同水火。


    老夫人見林玉露又恢複了以往畏畏縮縮小家子氣,更加不喜,臉色又沉了幾分,忍不住訓斥道:“府裏又是請西席,又是請教養麽麽,真不知你這規矩是怎麽學的,行事毛毛躁躁,哪裏有一點高門貴女的樣子。”


    見祖母不關心自己身體,還當著眾人斥責自己,林玉露心下又委屈又羞憤,漲紅著臉,瞬間淚水盈滿雙目,卻睜大了眼,不敢讓淚水湧出。隻是低頭咬著下唇,將藏在袖裏的拳頭箍的死緊。


    林致遠見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受了委屈,忙麵帶笑容的看向老夫人道:“母親,還是讓露兒回院裏歇著吧,我看她也受了驚嚇,不便待客。”是為女兒解圍,也隱晦的提醒老夫人還有客人在,此時訓斥孫女不免讓客人看了笑話。


    林玉露感激的與自己父親對個眼色,然後又羞澀的向坐在父親邊上的金岩偷偷看去。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金岩神情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便轉開了眼。


    老夫人自是明白林致遠是給林玉露解圍,又想到金岩在此,確實不是訓斥孫女的好時機,便緩了緩神色,微笑著看向金岩道:“讓金公子見笑了。”又轉向林玉露,溫聲道:“今日多虧金公子及時相救,你此刻才能站在這裏。還不快過來謝過金公子。”


    林玉露聞言,乖順的低著頭上前兩步,先對老夫人行了一禮:“是,謝祖母。”又輕移著蓮步,嫋嫋婷婷的走到距金岩兩步遠的地方站定,深深一禮,嬌柔輕緩的道:“多謝金公子相救之恩,小女子定當銘記於心。”


    金岩從坐上站起,並不回禮,隻是客氣的道:“四小姐不必多禮,金某不敢居功。”說完看了燕於飛一眼。明明是燕於飛救了林玉露,老夫人不表達謝意也就罷了,畢竟是長輩。這當事人林玉露,卻也不感謝燕於飛,實是無禮的緊。當下對林玉露印象就差了幾分。


    他早就聽說燕家姐弟客居侯府多年。侯府眾人定是認為燕家姐弟即得了侯府的供養和庇護,那為侯府做點事自是應該。看來這些人是把燕於飛救人的行為當成報恩了。


    他金岩的未婚妻子,卻過著這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日子,還被這些人輕視甚至於漠視著,想到此,他心裏忽然生出一陣煩躁,同時對燕於飛生出幾分憐惜。心下暗暗決定,要與母親商量,早日迎娶她過門。無關於男女情愛,既然她是父親為自己定下的妻子,那他自是要當起這份責任,為她著想,照顧於她那便是分內之事。


    林玉露當然不知道金岩的心思,見金岩半晌不語,還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頓時?宓穆?嬙ê歟?腫鬮藪氳惱駒諛搶铩?p>  老夫人坐於上首主位,一切盡收眼底,見林玉露如此模樣,對她的不喜更甚。飛快的皺了下眉,又笑著的對金辰道:“金公子快請坐。”然後收了笑,恨鐵不成鋼的沉聲命令林玉露:“你且回院裏歇著去吧......”將後麵一句“別在這裏丟人現眼”硬生生壓住沒說。


    林玉露隻得對老夫人行禮告退,轉身向門外去了。隻是在她起步前,卻是頗具深意的看了一眼林寶珠。


    廳裏又恢複了方才的其樂融融,幾人熱絡的寒暄一陣,老夫人見已是正午時分,便留了金岩用膳。


    金岩也不推脫,從善如流的隨老夫人去了飯廳。眾人分男女兩桌落座,老夫人則坐在了男賓那桌。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是既然老夫人與金岩坐於一桌,自是免不了一番客氣招呼。老夫人和善可親,金岩也是個禮儀周全、進退得宜的,一頓飯倒也吃的賓主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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