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之外,一隻蒼鷹落於山間,化作一個青年男子,眼中精芒閃動,神色難看。


    楊戩離開了玉泉山金霞洞之後,便是讓自己妹妹楊嬋先行前往人皇殿找自己父親與大哥,而他自身,則是直奔桃山而來。


    父親與大哥已確定無事,他便想著先看看自己母親的狀況,也好與父親有個交代,讓父親安心。


    當然,若是能夠救出母親,一家人團聚,那自是更好。


    但他來到桃山之後,卻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此前他隻聽聞母親是被關押,卻沒想到這地方實際上如此森嚴,任他手段盡出,也無法潛入進去,可怕的禁製杜絕著任何生靈的靠近。


    即便《八九玄功》玄妙非常,變化萬端,一樣被阻擋在外。


    楊戩抬手,指尖在眉心劃過,一隻豎瞳睜開,映照天地大道變幻,破虛妄,見本源。


    可楊戩的臉色卻更冷了幾分,在他的天眼窺視之中,這地方彌漫著無比恐怖的大道法則,勾連日月之力,與那桃山融為一體,堅不可摧,更有一種秩序環繞於此,強大至極。


    他母親犯了何等重罪需要這般對待?楊戩心中憤怒,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也隨之散去。


    父親楊天佑與大哥楊蛟死在麵前,本就讓他對天庭心生怨恨。


    可不久前聽聞父親與大哥還活著,而且這消息來自於他的師父玉鼎真人,楊戩心中的怨氣稍有消散。


    他也在想著,那位天帝是否會看在母親是其妹妹的份上,念一念舊情,所謂的鎮壓隻是表象。


    可如今他心中那一絲幻想也破滅了,父親與大哥能夠逃得一命,與那天帝毫無關係!


    同時,楊戩心中也生出了無力之感,自己依然是太乙之境,可這樣的修為依舊太低了。


    這樣恐怖的鎮壓禁製,根本就不是他能夠破解的,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沒有。


    麵對那樣的力量,自己如蚍蜉撼樹,是那樣的渺小,微不足道。


    自己該怎麽辦?回去求師父?


    楊戩搖了搖頭,師父能夠收留他們兄妹,更傳他道法神通,讓他學得了一身本事,自己豈能再給師父招來麻煩?


    可除了找師父,他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在楊戩神情變幻之際,卻有一道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後傳來。


    “人族,修《八九玄功》,看來你就是楊戩了,如此短時間內便已晉升太乙境,不愧是……”


    楊戩心中一驚,猛然轉過身來,三尖兩刃槍已然在手,眉心天眼綻放,眼中滿是戒備之意。


    竟然有人不聲不響就出現在了他附近,他全然不曾察覺到。


    上一次經曆這種事,還是遇到一隻跟他修同樣法門的猴子。


    對方修為高出他太多,輕易便是瞞過了他的神識感應。


    這一次竟也是如此,他連絲毫的異樣都不曾感應到,足可見來人之可怕。


    尤其是,這個人竟然一言就道破了他的來曆,以及修行的法門,似乎對他有所了解。


    持三尖兩刃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楊戩目光看向來人,卻見是一麵容俊美的白衣青年,氣質溫和,不顯半點威勢,上下打量著他,輕笑著點了點頭。


    從對方身上,楊戩未曾察覺到半點惡意。


    不過楊戩半點不敢大意,來人的修為境界必然極高。


    看似不顯山不露水,楊戩卻本能地感覺此人或許比自己的師父玉鼎真人都要可怕。


    “在下玉虛宮弟子,玉鼎真人門下楊戩,不知前輩是?”


    “我是誰並不重要,不過你叫我師伯的話,也沒問題。”


    楊戩皺了皺眉,看著眼前之人,師伯?他師父玉鼎真人的幾位師兄,他自是拜見過的,並無眼前之人。


    此人並非出自昆侖玉虛宮,楊戩很肯定,一時間他猜不出眼前之人的來曆。


    當然,楊戩不認為對方在說假話,師伯一說當為真。


    “弟子楊戩,見過師伯。”遲疑了一下,楊戩還是將手中三尖兩刃槍收起,恭敬行禮道。


    對方的修為深不可測,真要對他不利,他反抗也沒用,既然自稱是他師伯,那顯然是不打算對他動手的,楊戩不會聽不出。


    天狐點了點頭,目光自楊戩身上移開,看著不遠處的桃山,眼中大道規則演化,一眼便是看透了其中的諸般變故,眼眸微微眯起,神色卻始終平靜無波。


    “你來此,可是想救你母親脫困?”天狐未曾回頭,隻是笑著開口問道。


    楊戩心中一緊,隨即便鎮定下來:“還請師伯指點晚輩,楊戩感激不盡!”


    “你母親的刑期已然將滿,如今卻是出了些變故,至於其中具體,你日後自行去問你舅舅吧,你們家務事,我這外人便不在此多嘴了。你若真想救你母親脫困,需去尋兩個人,再去一個地方。”


    “不知晚輩該去尋什麽人?去什麽地方?”楊戩對於天狐前麵所說未曾回應,隻是詢問起救自己母親脫困的方法。


    天狐也沒有故意賣弄玄虛,開口道:“你要尋的第一個人,名為羿,前世乃是巫族大巫,此世曾為人域商丘之王。籠罩這桃山的日月星辰之力,乃是被曾經妖族天庭的周天星鬥大陣殘缺陣旗所引動,不破日月之勢,大陣難解。羿與此物的持有者頗有因果,加之羿的道侶為太陰星君,可一定程度上掌控太陰之力,讓此大陣威能去掉四五成。”


    楊戩用心記下,同時,他從這位師伯的話語之中,聽出了太多的東西,讓他既驚又疑。


    巫族大巫,妖族天庭,周天星鬥大陣等,這些事物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過陌生,聞所未聞。


    天庭,妖族天庭?楊戩疑惑,卻未曾多問隻是默默記在心中。


    “除了這周天星鬥大陣殘旗引來的日月之力外,還有一層妖族天庭殘留的大道秩序所化的禁製,力量雖然微弱,但大道的層次極高,尋常大羅也不可輕易破之,準聖雖然可以以力強破,但產生的波動,隻怕你母親不過初入金仙之境,承受不起。你若想要化解,就去尋一個名為女青的人,她是你師叔,如今應該在人域,你找其借取她的《天律》,當可輕易化解這禁製,就算不能完全化去,也至少可以化解十之八九。”


    師叔?女青?又是一個未曾聽過名號的存在。


    “至於說剩下的事,你去人皇殿即可,你父親與大哥都在那裏吧,也不用我在多言了。”


    這位師伯連他父親與大哥的所在都知道?楊戩目光微動,這師伯到底是什麽人?


    可惜,這位師伯似乎並不打算跟他說。


    楊戩倒是注意到,這位師伯腰間掛著一枚玉牌,上麵的道文似是“青丘”二字。


    “去吧,你再留於此處,也不過浪費時間而已。”天狐揮了揮手,讓楊戩就此離去。


    “楊戩謝過師伯指點。”楊戩躬身行禮,再看了看就在眼前的桃山,隨即轉身離去,化作神光消失。


    天狐站在原地,沒有去看離開的楊戩,而在楊戩身影消失之後,卻有一道紅衣身影顯現而出,落在其身旁。


    一身紅衣,眉目清秀,雲鬢高挽,腳下踏著一青一紅兩道神光,細細看去,卻是兩條似蛟似龍的大蛇。


    雨師妾看著桃山的方向,感應著那彌漫而出的隱晦氣息,目光之中難得地帶著些許寒意。


    那一絲氣機雖然稀薄,可她如何會辨認不出?那給她以及整個雨師國帶來滅頂之災的存在。


    雖然說,她自身的苦難,也有整個雨師國的關係,是幫凶,將她與無數人作為祭品獻祭。


    可追根溯源的罪魁禍首,卻是那十輪烈日。


    對於雨師國,她的感情是有些複雜的,所以她在將雨師國安置好之後,便很少再直接插手幹預了。


    相對來說,她的仇恨與怨念也沒有那麽純粹與深沉,卻也隻是不那麽深沉而已。


    烈日灼燒,將身體的水分盡數蒸發,被活活炙烤而死,那樣的痛苦殘留在靈魂深處,屬實難以完全忘記。


    “師兄,這件事與師兄並無關係的……”


    “放心吧,我又沒打算出手,師尊雖然不會介意,可作為弟子,傳道之恩未能得報,豈可隨意給師尊添麻煩?”天狐笑著打斷了雨師妾的話,隨意道,“師尊曾言,多行不義必自斃,這陸壓沾染的因果如此之重,哪需要我親自出手?他早晚是要償還因果的,我可不曾針對於他。”


    “可師兄讓楊戩去找那位大巫羿……”


    這算不上針對嗎?以巫族的脾氣,加上大羿自身與十金烏之間的仇怨,讓羿知曉陸壓之事,會發展成什麽樣根本無需去多想。


    陸壓敢露麵,羿就敢追殺他,說不得會引來其他大巫乃至祖巫的插手。


    天狐眨了眨眼,笑道:“我總不能讓楊戩直接去找太陰星君吧?要是惹惱了羿,這楊戩才要倒大黴,到底是師侄,作為師伯豈能坑他?而以姮娥太陰星君的神職權柄,可讓太陰之力散去,隻剩下太陽之力,令得這陣勢威能大減,我未曾有半句虛言,其他事可就與我沒有關係了。”


    天狐很肯定,羿要是得知此事與陸壓有關,定然會答應出手相助。


    所以,他隻是指點楊戩去尋人,除此之外什麽都沒交代,甚至不曾給他什麽信物,因為不需要,此事與陸壓有關,就足夠了。


    雨師妾看了天狐半晌,笑著點了點:“師兄說的是,與師兄沒有半點關係,陸壓以及他身後之人怪不得師兄,倒是天帝與那楊戩乃至是闡教需得記師兄的人情才是。”


    天狐一本正經地應道:“那是自然,與人為善乃是我們青丘一脈的優良傳統,作為弟子,自當謹記師尊教誨,廣結善緣,多修功德。”


    雨師妾悄然翻了個白眼,她雖然始終不曾真正拜入青丘,可與青丘接觸極多,對於青丘一脈的了解,勝過常人太多。


    即便偏向於青丘,可她依舊覺得青丘幾位弟子行事總有些許怪異之處,且怪異之處各不相同,性格差異很大。


    而其中,行事風格上,天狐與那位青玄聖人最是相似。


    作為最了解天狐的人之一,雨師妾深知天狐修為的高深,實力的可怕,但天狐極少與人直接動手,平日裏相處也總是給人如沐春風之感,為人平和。


    但若是誰真以為他人善可欺,那就要倒大黴了,甚至不用其親自出手,就能讓旁人為其出手,尤其是,往往那出手之人還得感謝天狐。


    似是知道雨師妾在想什麽,天狐開口道:“師尊教導我,陰謀詭計,終究難登大雅之堂,上不得台麵,且容易被反噬,能用陽謀才算是真正的本事,讓對方心甘情願為你所用,還對你心懷感激,這就叫雙贏。”


    雨師妾笑而不語,隻是應和著點了點頭。


    因為她已然見過不少這種事了,確實,不少人不僅是心甘情願,甚至是感恩戴德。


    不過她也知道,有著足夠強大的實力,才是敢於小覷陰謀算計的底氣所在。


    青丘一脈,確實有著這樣的底蘊。


    “走吧,此間之事還得回去與天帝陛下說一聲才是,至於之後如何,靜觀即可。”天狐道。


    陸壓會不會被羿抓住擊殺?這與他天狐有什麽關係。


    此間之事牽涉闡教、天庭、妖族天庭等多方,可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月老而已,掌管姻緣一事的小官,打打殺殺的哪能輪到他?


    若不是此事與雨師妾也有些許關係在,他都懶得跑這一趟,這種事交給蚊道人就是了。


    “對了,你讓楊戩去找那位小師妹女青?”


    “是,小師妹手中持有河圖洛書,其《天律》定然可以解去那層秩序所化的禁製。”


    “不隻是如此吧?其中若沒有好處,我可不信你會給自家小師妹找麻煩。”


    “哪有,師尊覺得小師妹太閑了,不夠努力,讓督促一二,當師兄的當然要出些力。”


    雨師妾也不質疑,隻是笑著不說話。


    見糊弄不了雨師妾,天狐才無奈道:“好吧,確實對於小師妹而言也有些許好處,師妹的修行借勢而成,這楊戩牽連氣運大勢太多,讓楊戩欠她一份人情。沾沾大勢氣運,對小師妹的修行來說,算是不小的助力,可讓其聚勢在身。而有師尊在,師妹無懼因果,諸般大勢,能借則借,借勢越多,修行越快。作為師兄,關照師妹一二,應有之義。”


    雨師妾目光之中露出幾分“果然如此”的意味,兩人身影自此地消失不見,似從未出現過一般,痕跡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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