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之內,龍姬在一旁煮茶,一雙金色的眼瞳左看看,右瞟瞟。


    青玄沉默著,看著眼前的訪客,他有些無奈。


    目光看了一眼身旁,隻是對上的那雙清澈眼眸之中,一如既往地平靜。


    看不出其中想法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青蓮的心思根本就未曾放在此事上。


    在青玄二人的對麵,所坐之人正是祖巫後土,青丘今日的訪客。


    讓青玄有些無奈地是,後土的問題他無從回答。


    後土今日此來,卻是因有事相詢,所問之事,自然是與巫族有關。


    巫族的狀況青玄倒是很清楚,可他對於巫族的出路,並沒有太多眉目。


    到底怎樣的選擇對於巫族而言更好,怎樣的道路才是巫族的存續,青玄也無法確定。


    他是混元之境不假,洪荒之內,他與青蓮如今確實足夠強,可是洪荒的天地規則秩序,不是他定的。


    青玄覺得,這種事與其來問他們二人,不如去問問他們巫族的父神。


    真正可以輕易改變巫族狀況的,隻有這個家夥吧?


    把他盤古殿中的雕像砸了,就不信他不會回應。


    當然,這種事情青玄也就是想想而已,真讓他唆使巫族如此行事,且不說某個家夥必定將賬記在他名下,祖巫們就得先與他翻臉。


    巫族對於盤古的尊崇,相當純粹。


    可惜,盤古最初隻將洪荒的一切當做演道而已。


    “生靈相食,我巫族狩獵妖族,與其他族群有何區別?妖族內部尚且自相蠶食,何以我巫族便不行?”後土再次開口問道。


    巫族以妖族為食,便是錯嗎?


    “既然皆為求生,眾生相爭,各憑本事,強者存,弱者亡,這有錯嗎?”


    青玄搖頭,巫族很能吃,這確實是個問題,但這僅僅隻是族群間的競爭而已。


    弱肉強食,就算不願意承認,生靈間最初的秩序便是如此。


    “巫族的存在,打破了平衡,僅此而已。天地的規則秩序並非針對巫族,而是針對打破平衡的存在。”青玄無奈地開口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眼中,眾生平等,無所喜,無所惡,自不會去針對某個存在,至高,至公。


    除非你忤逆天地規則,天地要的是延續,而現在的巫族,作為一個獨立族群,但其存在的形式卻是破壞了平衡。


    加上巫族自身的行事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又足夠強大。


    自身不受業力影響,就是一個大問題。


    對於修道生靈而言,越是修為高深者,越是不願沾染因果業力。


    隻要未曾證道成聖,超脫在外,就無法忽視因果業力的影響,動輒業障纏身,道性蒙昧,大道受阻,修為再難寸進。


    功德與業障之力的存在本身,就是天地間的一種規則秩序,是天地意誌的彰顯,也是對強大生靈的束縛,來自於大道層麵的束縛。


    所為的,自然也是為了維係天地間的平衡。


    可巫族不受這天地獎懲製度所影響,業障不能阻礙他們的道途,他們,遊離於規則之外。


    “生靈的生死,涉及天地間的輪回,涉及洪荒天地最根源的秩序之一,哪怕是聖人,也隻是執掌天地權柄,而非天地規則秩序的製定者。尤其是輪回之事,牽涉太廣,太深......”


    其實巫族要改變他們的現狀,要做的就是幹涉天地輪回,從輪回上進行幹預,才能解決巫族的生育問題,解決巫族的種族問題。


    除了順應天地規則改變自身以外,就隻剩下改造天地來迎合自身。


    可想要改變洪荒天地,聖人都很難,有某人的大道鎮壓,亂來隻會被斧正。


    巫族做不到改造天地秩序來適應自身。


    要麽融入天地,要麽以自身為中心打造一方世界,於巫族而言,都非易事。


    若隻是與妖族之間的問題,還有更多幹預的手段。


    正像巫族自身的觀念那般,能夠以戰鬥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畢竟,巫族並不畏懼於戰鬥。


    後土離去,自己去尋巫族的道路。


    可是青玄也知曉,以巫族的脾氣,根本不會有退路的,他們不會退。


    當然的,對於青玄來說,巫族之事,他隻會在不影響自身的情況下稍作幹預罷了,而且緣由僅僅隻是因為當初自己的出手,再無其他。


    對於自己想要什麽,自身追求何物,他一直很清楚。


    歎了口氣,青玄接過龍姬手中的茶壺,自己動手煮茶。


    手上動作行雲流水,自然而然地散發著道的氣息,契合天地,契合自身道心,心中的絲絲縷縷漣漪被拂去,空靈平靜。


    這個時候,青玄突然想起一事,手上出現一張請帖。


    請帖來自五莊觀,鎮元子每次在靈根人參果成熟之際,便會廣發請帖,邀請一眾大神通者前去論道。


    這已經是慣例,聖人亦在邀請之列,而且過去三清尚未成道之時,便是參與過這般論道之事,在這方麵,幾位聖人都要給幾分麵子。


    鎮元子自身修為深厚,交友廣泛,人緣確實不錯。


    青玄他們自身也與鎮元子有著幾分交情,這人參果論道之事,他與青蓮也去過幾次。


    雖然論道對於他們自身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聖人亦或是混元,完全屬於另一個層麵。


    “龍姬,去把孔宣和金鵬叫回來,之後你就和他們去一趟五莊觀吧,另外,去的時候記得從靈藥園摘些靈果去。”


    青玄將請帖遞給龍姬,這一次他卻是不打算前往了。


    另外幾位聖人在去過幾次之後,都是派自己弟子參與,青玄雖然並不是很在意麵子之類的東西,但也沒必要繼續參與。


    龍姬接過請帖愣了愣:“師尊你們不去嗎?”


    青玄搖了搖頭,隻是叮囑龍姬看好兩個師弟。


    本來這種事交給天狐倒是更放心些,不過現在天狐正在閉關修行。


    龍姬的話,人參果味道不錯,而且那是青玄靈藥園之中所沒有的靈果。


    目光看了看青玄與青蓮,龍姬略微猶豫之後,便是點了點頭,之後便去把古犼拖著離開了青丘。


    而在那之後不久,青玄二人也悄然離開了青丘,外出遊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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