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你我俱是他人筆下的人物?”聽完容惜辭的描述,溫禦修張唇訝異道。


    容惜辭點了點頭,複又想到了什麽,吼道:“我還會騙你不成!如此我有何好處!”


    “嘶——”溫禦修掏了掏耳朵,閑閑地道:“你怎地如此暴躁,真是不知你這般性子的怎地變成神醫的。”


    “你管不著!你快些給我探病,你要給你解毒!”容惜辭跳了起來,就往溫禦修的手上探去。


    溫禦修笑著身子一扭,把自己的手背了過去:“你之前不是給我診過了麽?結果,我還不是死了,憑你這點醫術,還救我,算了,還比不過人家的一枝筆,把我處死來得快。”


    “你……”容惜辭一怔,又沉默了,的確,他救得再多,也比不過那個人打幾個字,把人弄死來得快。可是,想到自己無緣無故便被那個人弄死,他就來氣,她越要弄死人,他就偏要救活。


    許是察覺到容惜辭的悲傷,溫禦修也沒有胡鬧了,他走了過去,乖乖地探手出來,大義凜然地道:“呶,探罷,左右也探不出什麽結果來。”


    被他這麽一激,容惜辭惱了,狠狠地用手一抓,扯過溫禦修的手就把起脈來。先前初識時,他隻是為了救溫禦修一時活命,是以這把得並不認真,如今,為了保溫禦修長命,他自然得認真把脈。


    然而,隨著他把脈的時間越久,他的眉頭皺得越緊。


    過了許久,他才拍掉了溫禦修的手,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如何?”容惜辭灼灼的眼神都似把自己燒出個洞來了,溫禦修抖了抖身子,疑惑地問道。


    “不好。”容惜辭搖了搖頭,一旦辦正事,他便收斂了自己的脾氣,正色問道:“你可曾受過什麽重傷?你的五髒六腑都有所損傷,雖表麵看起無異,但實際你的內傷極其嚴重,加之毒藥作用,你這身體不死也難熬。”


    “噢——”溫禦修長長地唏噓了一聲,閑適地躺了下來,雙手靠頭,翹起一條腿,悠哉地道:“不知容公子,在下還有幾日可活?”


    容惜辭對他那般不在意自己生命的態度極其不滿,他推了溫禦修一把,道:“不足一年。”


    溫禦修收腳坐起,唰地打開了扇子搖了搖:“你瞧,不論你救是不救,我終歸都要死的不是?便拿你的話而言,我終歸隻是個配角,不是主角,始終是要死的。是以你何必多費心,倒不如回到你的地方,自在逍遙多好,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容惜辭一怔,抱著焦桐琴緩緩地轉過了身,沒有同溫禦修爭辯。這樣安靜的容惜辭,反倒讓溫禦修不能適應。


    月光傾瀉在容惜辭的白衣之上,籠上一層淡淡的銀光,折射出美麗的倒影,可即便是如此唯美的一刻,卻讓溫禦修感到異常的淒涼與哀傷,他總覺得容惜辭身上有很多的故事,很多與他性格不符的憂愁故事。


    “我不能回去。”不知沉寂了多久,一道悲涼的聲音撕開這久釀的沉寂,“我回去……會死的。”


    溫禦修渾身一震,看著那個背影愣住了,容惜辭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他……


    “我同你一樣,都是個注定要死的配角。”容惜辭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掌心,“我殺過很多人,害過很多人,可,我卻獨獨不想死,不想自己的命運掌控在別人手裏。我不明,為何那人隻需一須臾的時刻便可改變我的命運,而我卻要花費一輩子去苦苦掙紮,為那活著的短短一瞬,而苦苦撐著。”


    溫禦修突地心頭一痛,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漫上心頭,他原本對死已經看淡,可此時聽到容惜辭所說,他才發覺自己對死,還看不透。


    遙望天際的明月,在落寞的月色中,容惜辭的話音裏是說不出的寂寥:“我不想死,我想每日醒來,都能看到第二日的朝陽。”


    悲傷的氣息彌漫在兩人之間,須臾,溫禦修才緩緩開口,道:“你緣何要救我?”


    容惜辭一怔,回道:“既然她要你死,那我便要救你,氣死她!”


    “……”溫禦修揉了揉眉心,甩動著手裏的扇子,“可你救了我,她再寫死他人,你能救得完麽?”


    容惜辭一怔,顯然他也未曾想過這個問題,說話都帶著不確信的抖音:“總……總而言之,她想作甚,我便同她對著幹!”


    “……”溫禦修不知是該佩服他的毅力,還是為他的純真感到悲哀。


    容惜辭哼了一聲,又恢複了方才那壞脾氣的模樣。


    “我說,那我這毒,你可有法子解?”溫禦修拿手裏的扇子戳了戳容惜辭的手臂,惱得他一手拍開。


    “你小瞧我不是!”容惜辭惱了,怒道:“你這毒的解法我自然……”


    “自然?”溫禦修挑了挑眉。


    “自然……”容惜辭忽地一怔,咋了咂舌。


    “嗯?”


    “沒有!”


    “……”


    溫禦修一臉鄙夷地上下打量容惜辭,嗔道:“我看你也不過如此麽……”


    “你懂甚!你的毒……嗯,我從未見過,畢竟你我身處在不同之地,我未接觸過那是自然的,若是身處在我那處,我自然可解你的毒!”雖看似語氣堅定,但容惜辭臉上的紅暈卻泄露了他的情緒。


    溫禦修長歎了口氣,遇上這般脾氣的人,他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我這毒,要解不難,解鈴還須係鈴人、解藥自是在明蓮手上,隻需潛入千香閣,盜取便可以了。這千香閣乃是江湖上一大門派,明蓮身為閣主,需要常常與人交.合提升功力,是以他便常常物色我這類人來的采.補。此功法實則為雙修之法,與他與己都有利,是以眾多人都是樂意的,不過,也有例外的。例外的,呶,便是我這般下場了,便打成重傷不說,還被下了毒。”


    容惜辭一怔,驚詫道:“如此奸邪之人,怎地沒有武林正道中人去討伐他?”


    “武林正道?”溫禦修似是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一般,疑惑地道:“明蓮便是武林正道中人呐,還談何武林正道?”


    “啥?”容惜辭呆傻了,“武林正道不都該是些仗義助人的大俠麽?”


    “笑話!”溫禦修哈哈大笑道,“我們這兒唯有采.陽補陽的才可算作正道,至於那些秉承著大俠風範,高潔傲骨,整日裏隻想著仗義助人的方是邪道。成日裏不好好雙修,至該獻身時不獻身,尚要假惺惺地鄙夷雙修,如此作為豈非邪道?”


    “……”哢嚓一聲,容惜辭似乎聽到了自己的下巴卸掉的聲音,他抖了抖聲問道:“那你是邪道抑或是正道?”


    “我?”溫禦修拿扇子指著自己的鼻頭,得到肯定的點頭後,他唰地打開了扇子,自得地笑道:“我如此潔身自好之人,自然是武林正道的公敵,邪道中人了。”


    “那……”容惜辭咽了咽口唾沫,問道:“敢問正道中人俱是采.陽補陽的?”


    “自然!但凡不願采.陽補陽的都是奸邪之人,便是邪道了,似我們這等之人,走出去,那都是個笑話,可是人人喊打喊殺的。明蓮要同我練功,我不服,還跑去給他搗亂,因而惹惱了情人遍天下的他,是以現下可謂是天下公敵。”溫禦修攤了攤手,無奈地搖了搖頭。


    容惜辭早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他究竟掉進了一個什麽地方,為何這裏人的思維與自己相差那麽遠:“那敢問你們如何產下後代?況且,敢問這采.陽補陽,嗯……誰在上,誰在下?”


    溫禦修似是看個怪物一般看著容惜辭:“采陽補陽不過是為著練功罷了,又不妨礙正常的娶妻生子。至於誰上誰下,這還用問麽?自然是明蓮那家夥在下。”


    “……”容惜辭張了張唇,腦中浮現出了那個妖孽男被溫禦修壓倒,在他身下嬌.喘.呻.吟的場景。轟地一聲,他隻覺自己的腦袋都要壞掉了,這般曖昧的場景,他還是別想太多的好,傷精……


    他默默地背過了身去,渾身都不由得顫抖起來,這究竟是什麽怪地方,那該死的作者究竟寫了些什麽,腦中忽而閃過一絲明光,他驀地轉過身攀著溫禦修的胳膊,似要確信心頭答案一般,再度問道:“那,那你們這兒……嗯,懲奸除惡的是正道抑或是邪道?”


    “懲奸除惡?”溫禦修一挑眉頭,“你是指那些殺奸邪,救百姓的人?”


    “嗯嗯,”容惜辭點頭如搗蒜,這兩隻眼都晶亮了幾分,但下一瞬,這眼差些被嚇得跳出來。


    “方才不是答了麽?這些都是邪道中人,正道之人整日裏都想著采.陽補陽,誰有那時候去殺人、救人。是以甭管你殺何人、救何人,不以采.陽補陽為正業的,都是邪道之人。”


    “……”容惜辭的雙眼瞪得渾圓,嘴裏都塞得進一個雞蛋了。


    溫禦修湊了過去,道:“你問這些作甚?噢,莫不是以為我也似明蓮那般是正道中人罷。”


    容惜辭甩甩頭,回過神來,幽怨地道:“有別麽?”


    “有!”溫禦修拍了拍胸脯,“我可是堂堂要娶妻生子的大男人,怎地會去壓一個男人,是以我一直都未屈服,才致今日這落魄的局麵。”


    “……”容惜辭丟了一記眼刀子過去,繼續背過身來哀怨地看著地麵,畫圈圈。


    他原本便是個殺了許多人的壞人,如今好不容易想同作者作對,做一次好人,懲奸除惡、救死扶傷。結果,到頭來,他終歸還是個壞人。


    唉,好人難做啊。


    不由得對天一歎,這究竟是個怎樣崩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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