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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歡迎歡迎。”


    當我站在紀念館正門前,考慮著如何是好的時候,門從裏麵打開了。


    一個女學生走了出來。製服上係著綠色的領結,是三年生。


    我對這個人有點印象,是入學式上發表祝詞的人,也就是偲心館女子學苑的學生會長,名字應該是叫嗣宮依子。雖然不是在懷疑禮瀨前輩,但我還真是有一點驚訝,她真的是戀愛學習會的成員啊!


    “我聽說了,藤林美由紀吧,最短記錄的創造者。”


    嗣宮前輩撲哧一下笑了。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也算是好事,但是最短?這是什麽意思?


    前輩看上去是個洋溢著溫柔氣息的人,光看製服就知道了,擁有就算是同性也會羨慕的漂亮胸部。嗣宮前輩探出身子,湊近我的臉,發出哼哼聲地近距離觀察我。嗬,(可能)發出了感歎的聲息,然後將一隻手扶在臉頰上,臉頰微微發紅。


    “真漂亮啊,瑪麗亞第一天就和你搭話的原因也算明白了。”


    “……啊、啊。”


    我退後了一步。


    雖然她和昨天的瑪麗亞前輩做了同樣的事情,但是與瑪麗亞前輩冷靜的觀察,或者說鑒定比起來,嗣宮前輩則是一種熱情的觀察,或者說是鑒賞。用春假趕工趕出來的容姿被讚揚了,自然是開心的,但是恐怕還得留心這個人。


    “請吧,久等了。”


    嗣宮前輩退開一步,讓我進入紀念館的裏麵。我提心吊膽地踏進去,換上紀念館專用的拖鞋。


    與現在的偲心館校舍相比,這裏實在隻是一棟很小的建築物,創校之處就有的東西也就是這個程度了吧。就算是修補過,也隻是最低限度的維修,隨處都可以感受到時間的沉澱。啪嗒、啪嗒、在有溫度的木地板走廊上,嗣宮前輩走在我的前麵。


    明明有陽光從走廊窗口射進來,卻奇妙地覺得有些昏暗。


    好安靜。除了我和嗣宮前輩以外,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氣息。


    “2樓,原來的音樂室。”


    好像感受到我的疑問似的,嗣宮前輩說道。


    “雖然除了裝飾用的鋼琴以外,倒是沒有其他類似的東西。”


    “這樣啊。”


    音樂室。應該是隔音的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說,一定,現在不是用於防止樂聲或歌聲外泄了!?


    可怕的景象浮現,血液衝上腦袋,讓我頭暈眼花。無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口袋,鋼筆還在那裏。摘掉筆蓋,取代筆端的是鏡頭,筆夾處按成了快門……這樣的話。


    由嗣宮前輩帶著上了樓梯。


    走在2樓的走廊上。果然,除了兩個人的腳步聲以外聽不到其他聲音。深思熟慮的我,腦子裏不斷地轉動:這是陷阱的可能性有多少?可是答案隻有“天知道”,完全排不上用場。


    “嗣宮前輩”


    我跟在前輩的後麵叫道。


    “什麽呀?”


    “戀愛學習會,平時都做些什麽啊?”


    “你覺得呢?”


    被反問了,我突然變得舉止可疑起來,


    “有傳言說,那、那個。”


    “說不出口的可怕事情?”


    “……是的。”


    “正解。”


    “——!?”


    “已經在做著可怕的事情了哦。”


    前輩又是撲哧一聲笑了,這聲音聽起來居然有些妖豔,是我的錯覺吧。


    “嘛,已經到了哦,拖鞋放在那邊吧。”


    停在掛著音樂室名牌的門前,嗣宮前輩給我指了指旁邊放拖鞋的櫃子。


    我脫掉鞋子,嗣宮前輩站在門邊不動,好像在表示說,自己開門,進去,雖然表情倒是沒顯露什麽。我心中被巨大的猶豫和一點點好奇心占據著,站在門前,下定決心一下子拉開了門。


    室內的光景跳進我眼裏。


    我吞了口氣。


    肩膀在顫抖,發不出聲音。如果不把這叫做衝擊性的瞬間,又還能叫做什麽?!


    “啊、是美由醬,歡迎。”


    “來了呢,新人。”理世笑著低頭對禦門瑪麗亞說道。


    (膝……枕——)


    在享用膝枕……如此而已。


    兩個人都好好地穿著製服。理世笑嘻嘻地朝我揮手,禦門瑪麗亞則不懷好意地壞笑著。但是,就是如此而已。不,什麽“如此而已”。


    枕在理世的膝上,理世的膝枕……就算是我也從沒享受過!!非常嚴重的事態,絕對不可以發生的事情!


    淫蕩!這就是淫蕩之事!


    (雖說可能沒有這回事,唉、但是——)


    “請進來。”


    肩膀忽然被推了一下,我踏進了原音樂室的房間。


    房間裏,包括禦門瑪麗亞和理世在內,有十個左右的女學生。牆壁使用了含空洞設計的隔音材質,房間一角有一台三角鋼琴,除此以外,沒有任何類似音樂室的設施。地板上鋪著長毛地毯,兩把三腳木椅圍著一張圓形小桌,窗邊放著長方形的沙發。


    其他女學生幾乎都是不認識的人。除了理世和我,沒有別的一年級生。


    大家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有的人正躺著看書,有的人正在用學校禁止帶入的便攜式遊戲機玩著遊戲,有的人趴在桌子上作著作業。就這樣,那個,所謂的決定性的瞬間在哪裏?!


    “……嗯~……”


    禦門瑪麗亞緩緩起身,懶散地隨意撥弄自己的銀色長發,對我,不,是對站在我身後的嗣宮前輩說:


    “依子,茶。”


    “好,那麽就由我來泡製歡迎美由紀醬的茶,就用早準備好了的那些吧。”


    女學生們一齊歡呼起來。“放輕鬆,等一等。”嗣宮前輩對我說了這話,便朝著房間右手邊的的裏屋走了過去。原本可能是準備室,“kit”字樣的手寫名牌被摘了下來,我仍舊一動不動地站著。


    我留意到禦門瑪麗亞正從散亂的劉海間隙裏看著我這邊,驚了一下。


    她什麽也不說,默默冷笑著。當我正注意到時,她又好像突然對我失去了興趣似的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吊兒郎當地橫躺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就這種無意識的行為在我看來也是“如畫一般”……得出這種結論,讓我悔恨不已。


    別開臉,看著還坐在地毯上的理世。我像被燈光吸引了的蛾子一樣走過去,畏畏縮縮地坐下。我和理世之間正好有一個人的空間——空白,是映射了我內心煩悶的、微妙的哲學距離。


    “——??”理世不思議地看了看這段距離,就那樣坐著一下子滑到我身邊。肩膀穿過製服相互觸碰著(我的心蹦蹦地跳!)理世自滿地說:


    “很好喝哦,依子桑泡的茶。”


    我眨巴著眼睛。


    “還有啊,手製的糕點也很好吃。”


    “……這、這樣啊。”


    對著理世亮閃閃的眼睛,我很容易就不知所措地作出回答。理世像沒有這九年的時間空白一樣對我說著話。


    我心裏滿是混亂的疑問。


    “成為我的東西”,那時對於這個告白所露出的那個“微笑”,究竟是什麽意思啊?還是說其實什麽也不是?!我可是抱著那個意義不明微笑的執念不爭氣地活在無人的月麵上啊!陰沉沉……烏雲仿佛要從體內溢出。“呐”,我張開嘴想要詢問她,


    ————————。


    發現禦門瑪麗亞正看著我和理世,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


    我閉上嘴。


    理世也注意到了,把臉轉向窗邊,對著禦門瑪麗亞樂嗬嗬地笑著揮了揮手。魔女也緩緩地揮了揮手。


    二人之間的空氣,讓我的胸口一跳一跳地痛。


    ……矢島理世是銀發魔女喜歡的東西。


    那麽,理世呢?


    (理世為什麽會在這裏?)


    幾個準備幫忙的學生走到準備室門口。


    “我們進去了哦。”


    以嗣宮前輩為首,三份清香的茶水,還有艾草做的深綠色點心裝在小碟子裏,放在塗漆的托盤上端了出來。我吃了一驚,原本還以為是紅茶和鬆餅之類的。聽說嗣宮前輩家裏是開和果子店的,店裏有出售她製作的糕點,甚至還有了她的粉絲。


    居然是煎茶和艾草點心。


    “……好吃。”


    兩個都非常好吃。“是吧?”理世得意的口氣好像是她做的似的。


    我坐在地毯上,與理世一起品嚐著茶點,嗣宮前輩抱著托盤,微笑著問道:“怎麽樣?很厲害(的東西)吧?”這時我除了點頭還能幹嘛?偷偷看了看理世,她正一臉幸福地嚼著艾草點心。


    (光是看著,我也變得幸福起來。)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理由,理世之所以在這裏,可能就是單純被“喂養”了。


    多少,放下心來了。


    放鬆下來,無意識地往理世的膝蓋看去。禦門瑪麗亞剛剛枕過的,藏在裙下的膝蓋。就算是在形影不離的幼稚園時代,我也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如果對象不是理世,我也不會執著於膝枕,但是那裏——


    “理世。”


    魔女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的肩膀顫抖了一下。理世握著茶杯,茫然地轉向窗邊。


    “新人也想得到那個待遇,給她吧?”


    “……?”


    “膝枕☆”


    (被發現了——!!)


    撲通一下,血液充斥了我的臉。理世把茶杯放回地毯上的托盤中,整個身子轉向我。我(嗷嗷)話都說不清了,結結巴巴的。理世微微低著頭,往上瞅著我。一副害羞的樣子,用無限可愛的表情和聲音對我說:


    (be cool, be cool!)


    “——來吧?”


    我毫無心理準備,一擊即沉。


    ………………膝枕享受到了,感想嘛,請容我藏在心中。


    禦門瑪麗亞抱著肚子爆笑。嗚,總有一天殺了你!(陰沉)


    2


    電話鈴聲響了一會兒,我才接起來。


    “喂。”


    ——藤林啊,過程如何?成功潛入了嗎?(是風紀部的禮瀨前輩)


    “嗯,誰都沒發現。”


    ——這樣啊,那麽……那個,在學習會裏……


    “做了。”


    ——淫蕩的事情?!果然?!


    “茶和點心,還有膝枕。”


    ——啊?


    “膝枕是‘不應該’的事情吧?”


    ——不,我倒是不這麽認為……


    “這樣啊。那麽,就沒有什麽了。”


    ——那、那個,雖然不是很明白。


    “我也一樣啊,和傳聞完全不一樣嘛,很悠閑,很溫暖,還有很健全。”


    ——什麽!說謊!


    “是事實啊,前輩確定禦門瑪麗亞是危險人物?”


    ——那、那個嘛,是啊!


    “那是個危險人物!”


    ——知、知道啊,不是表示同意了嗎?


    “……”


    ——繼續調查。這可是很重要的任務哦,把戀愛學習會裏發生不純行為的證據——


    “我知道,就這樣吧。”


    ——等等,喂,你——


    嘟——嘟——嘟——。


    ——夜晚。


    “藤林蔬果店”的樓上,我那四疊半大小、明明是和式的房間裏,卻被硬塞進一張床,我拿著手機趴在上麵,把下巴枕在枕頭上,張開雙臂仿佛抱著床一樣。


    我套著用來家裏穿的小豆色運動服。幼稚園時代還經常撒嬌說“即使是在家,也討厭不穿公主服”,但是現在卻沉迷於運動服。掛斷與禮瀨前輩的定時報告電話,心不在焉地看著待機畫麵。


    用大拇指調出通訊錄,盯著今天剛剛記下的一個記錄。


    矢島理世的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


    能再次和理世聯係,本來以為這一生都隻是奢望了。


    (可是“心情不好”)


    自己心裏對理世無法告訴任何人的感情,本來早就知道了的,可能僅僅是因為見不到理世,才往奇怪的方向扭曲了。本來想著如果再見到的話也許就能變回健全的感情,結果正相反。我隻是更加確認了自己是個奇怪的家夥。其實幼稚園時我的告白,已經很好地表明了一切——


    “成為我的東西”,成為我心裏的全部。


    十五歲,穿著偲心館製服的理世,嫩白而細長的手腳。


    一抱就會折斷似的華麗纖腰。


    “和理世——要是那個的話,會是什麽感覺啊?”


    忽然,待機畫麵變了,來電鈴聲響起,上麵顯示出某人的名字。


    慌張地按下通話鍵,放在耳邊。


    ——晚上好,美由醬!


    “理世……晚上好。”


    ——剛剛就想著趕緊打電話給美由醬的說…………啊呀!?


    “???怎麽了?!”


    ——…………[聽見(遙遠的聲音)“……痛、痛、痛!”]


    “理世?”


    ……………………啊、啊~對不起,摔了一跤。


    “沒事吧?”


    ——嗯,浴巾掉了而已,我重新包一下。


    “啊、現在,難道……”


    ——嗯,剛洗完澡。美由醬在幹什麽呢?


    和理世h的話,會是什麽感覺?


    “我閑著呢,在讀雜誌。”


    ——這樣啊,不過昨天,我真是太驚訝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雖說她轉身就走了)”


    ——馬上就認出來了哦,因為美由醬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很精神的。


    “(那是為了引起理世的注意才特意打扮的說)”


    ——推薦小賣部的芒果布丁和麵包哦。


    “嗯?”


    ——這可是不容褻瀆的味道,鄙人的最愛!


    “下次試試看。話說,為什麽用敬語啊?”


    ——嗯?咦、為什麽呢、可能是說到好吃的東西吧。


    “什麽爛理由。”


    ——還有,學校附近的拉麵店“雷神軒”的炒飯。


    “如何?”


    ——絕品。但是,不能點拉麵,很難吃。


    “明明是拉麵店吧……”


    ——有一次說改成炒飯店算了,結果老板生氣了。


    “啊哈哈。”


    扯開理世的浴巾,強行推倒,h的話會是什麽感覺?(聯想)


    ——還有還有,依子的點心裏麵值得推薦的是……


    “怎麽都是食物,真是個貪吃鬼。”


    ——這是很重要的事!


    “那還真是太有說服力了,明白了,明白了。”


    我開心地笑著。就這樣我們聊了半個小時,直到門外傳來媽媽“美由,快去洗澡”的催促聲,理世才說“不好意思”掛斷了電話。一會兒的時間內,我望著手機屏幕,調出來電記錄,將矢島理世的名字貼在胸口。這之後,接上充電器,進去洗澡。比平日洗了更長時間。


    有一點擔心了,聲音有沒有傳到外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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